第5章

    6

    十天后，出宮名單下來了。

    沒有我。

    錯(cuò)愕、生氣、絕望。

    錯(cuò)過二十三歲這個(gè)檔口，下一次出宮，就是六十歲了！

    我瘋了。

    林公公正在正陽殿當(dāng)值，我也不管那么多了，直接沖到了正陽殿。

    正提著裙子攀爬高高的石階，林公公急吼吼地下來，「你到這干什么？不要命了！」

    「為什么出宮名單里沒有我？」

    「��？沒有嗎？不可能呀�！�

    「真的沒有，你自己看！」

    我把名單甩給他。

    「不想出宮的都在上面，想出宮的都沒入選，林公公，你做事不能這么絕啊�！�

    「可能是我糊涂了，把你給漏了�！�

    「那就把我加上！」

    「司奴局已經(jīng)核定的名單，沒法改了呀！」

    「那我就跟你拼了！」我聲嘶力竭地威脅他，「我就站在這里，把你收我們錢財(cái)?shù)氖潞俺鰜�，把你和秀苗�?duì)食的事喊出來！」

    在宮里，收受賄賂、對(duì)食都處于灰色地帶，你可以做，但不能讓主子知道。被揭發(fā)了，那就是死罪。

    他的臉?biāo)查g黑了，「張染，你不要找死�！�

    「我如果出不了宮，我也不想活了。不如拉幾個(gè)墊背的，也可以瞑目了。」

    林公公吃驚地望著我，仿佛不認(rèn)識(shí)我了。

    兔子急了也會(huì)咬人。以為我溫和軟弱，就隨便拿捏嗎？

    最后，他咬了咬牙，「行！我試試吧！」

    事實(shí)證明林公公確實(shí)有兩下子，沒過兩天，司奴局就來通知，我被加入了出宮名單。

    這一刻，我閉上眼，感受春風(fēng)吹在臉上的感覺。

    鄧明澄，我馬上就能見到你了。

    此后就在盼望、盼望、盼望中度過。

    十年那么長都熬過來了，卻覺得這最后半年過得好慢。

    五月，皇上嫁公主，宮里張燈結(jié)彩。我看著宮道上的紅燈籠，宮殿窗戶上的紅貼紙，腦袋里想象著鄧明澄許諾給我的十里紅妝。

    我已長發(fā)及腰，我青春正茂，郎君娶我可好？

    鄧明澄，你聽見了嗎？

    距離出宮還剩五天，我們被帶去正往陽殿面圣。

    這是我入宮以來第一次面圣。我和其余六人跪在長階之下，皇上站在高高的階上，對(duì)著我們訓(xùn)誡了幾句，便離開了。

    等我抬起頭，只看到一抹蹣跚的明黃色背影。

    距離出宮還剩三天。

    我去盥洗局和老姐妹們道別。大家執(zhí)手相看淚眼，囑咐著各自安好。

    本來也想和陸小玖子道別，但他在東宮，我進(jìn)不去那個(gè)地方。

    7

    距離出宮還剩最后一天。

    我仔細(xì)澆了花，洗了衣服，把我負(fù)責(zé)的地方打掃得干干凈凈。

    算是對(duì)這個(gè)霸占了我十年青春的地方做告別。

    這時(shí)，我看到了陸小玖。

    我又驚又喜，「小玖，你來做什么？」

    「我來替東宮給皇上送點(diǎn)東西�！龟懶【列币兄鴻跅U，「順便看看你，聽說，你要出宮了？」

    「是呢，明天就要走了。你多保重啊�！�

    他笑了笑，「你也保重。對(duì)了，我有一樣?xùn)|西忘在東宮沒拿過來，你能不能陪我走一趟，去東宮把東西取了，幫我送過來？」

    我其實(shí)不想去。馬上就要走了，不想節(jié)外生枝，何況東宮那么敏感的地方。

    可我不知道怎么拒絕陸小玖，他還救過我的命。

    走在去往東宮的路上，我對(duì)陸小玖道：「謝謝你，那次留了我一命�！�

    我不說是什么事，但他肯定沒忘。與太子大婚丟布料事件有關(guān)的宮女都死了，只有我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