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家那位比你還大。論輩分、論身高，你都得叫哥�！泵鎸ε愱枦]辦法狠下心擺出冷臉。
女童眸帶笑意：“我叫隗宣。隗是炎帝、大禹后人的姓氏，宣是漂亮的意思�！睉�(zhàn)國前，人們以姓氏為尊，每一個姓氏都能追溯到其尊貴的來源。不難看出，女童自豪于自己的姓氏。
“隗宣？”
“對�！迸斐鍪郑骸澳隳鼙П覇�？”
寇宣靈剛想開口阻止，他不確定這是不是姬姜、隗宣故意欺騙他們，但陸修之拉住他搖頭不語�？苄`只好站在一邊觀看，不再言語。
陳陽蹲下身盯著隗宣，最后將她抱起。隗宣攬住陳陽的脖子，心滿意足的笑起來。她在陳陽頸邊小聲說道：“我很舒服。”
陳陽不解：“嗯？”
隗宣笑了笑，說道：“我喜歡陳小陽。我知道陳小陽，但是很晚才去救陳小陽。對不起啊，陳小陽�！�
陳陽聽得稀里糊涂：“你在說什么？”
隗宣乖巧的望著陳陽，望得陳陽心軟不已，差點動搖念頭。陳陽嘆口氣，說道：“抱歉，我沒辦法承擔(dān)將你帶出去的責(zé)任�！�
飛僵實在太危險，即使隗宣能夠控制本性，他也不能保證隗宣在外不會流僵尸血。更何況她沒有正邪善惡的觀念，她認(rèn)為殺人是錯，除此之外做什么都可以。比如破壞筆架山風(fēng)水以及寇家祖墳的風(fēng)水，這是害人三代的事情。
隗宣搖頭：“沒關(guān)系，我碰到陳小陽了。”她從陳陽身上下來，小小的手只能包裹住他的兩根手指。她把陳陽拉進后室，也就是自己的墓里。像是將自己珍藏的所有寶藏迫不及待的送給陳陽一般，捧了滿懷不值錢的民間玩具：“送給你�！�
靦腆期待的把自己的寶物送給最喜歡的人，希望他也能喜歡。只要最喜歡的人開心，自己也會很開心。
陳陽接過隗宣滿懷的寶物，隗宣一下就笑得眉眼彎彎。她把上半身鉆進石棺里，小短腿在外面高高翹起保持平衡，從里面又搜刮出最喜歡的寶物跑回陳陽身邊快速坐下：“這是姜從外面帶來的玩具，她說是好多人都買不到的玩具，很寶貴�！�
她鄭重的打開一個玉匣子，將里面的東西小心翼翼的捧出來一個八寶音樂盒，盒子上的年份是1710年。保存得很新，可見隗宣多喜歡這個音樂盒。她把音樂盒連同玉匣子都鄭重的交給陳陽：“送給你�！�
小臉繃得很緊，似乎極為不舍卻還是愿意把音樂盒送給陳陽。
陳陽好笑之余也感到不解：“為什么送我？”
“我喜歡陳小陽。”說這句話的時候，隗宣也很鄭重。
陳陽：“為什么喜歡我？”
“舒服�！壁笮拷愱�，認(rèn)真的說道：“陳小陽身上的氣息讓我覺得很舒服。除此之外，就是喜歡陳小陽啊�！彼斐鍪持�，抵著陳陽心口的位置：“這里好像一直都有東西，從模糊到清晰、堅定，不容摧折。我一直在看著你�！�
陳陽眸光變得奇怪：“你一直在看著我？你認(rèn)識我？”
“認(rèn)識的。姜說只有至陰之人才能把我?guī)С龉拍�，巫靈鷲騙了姜，姜說要觀察。她告訴我，我知道你�！彼圆艜稽c點的越來越喜歡，因為他們是同一類人，更因為陳小陽變成她向往的存在，成為她世界里的光。
“你剛才說很晚才去救我……是什么意思？”
隗宣笑望著他，拉起他的手指說道：“陳小陽想要見巫魁嗎？”
陳陽瞳孔陡然緊縮，巫魁是巫爺爺?shù)恼婷��！澳阒牢谞敔斣谀睦�？”巫爺爺去世后偶爾幾次出現(xiàn)在他夢里，但從不告訴他具體情況。
隗宣：“平城城隍，就是巫魁�！�
陳陽腦海中靈光一閃，猶記得來平城時，度朔含糊的囑咐他，如果遇到困難可以找平城城隍。平時他叮囑的時候，都是直接讓陳陽喊他出來。
‘鐺、鐺、鐺’三聲鐘響，墓室里的西洋鐘敲響，時針指在兩點。隗宣牽起陳陽的手往外面走：“這個時間，墓室的門能夠從里面打開，你們快點出去吧�！�
聞言，陳陽問：“你呢？”
隗宣疑惑，陳陽低聲道：“你不要我?guī)愠鋈チ藛�？�?br />
隗宣：“你很為難�！彼龘u搖頭說道：“我不想你為難。”頓了頓，她又說道：“我不知道寇家是你的朋友，我不會去筆架山住了，你別在意。”
陳陽心臟緊縮，覺得有些心酸難受。倒不是因為隗宣的退讓，畢竟她的所作所為確實不對。但或許每個人在面對這份分量沉重的喜愛時，都會動容。
隗宣跟寇宣靈說道：“筆架山的鎮(zhèn)河神獸本來是鎮(zhèn)壓古墓水潭里的東西，只要打撈上來再清理河里淤泥，筆架山的風(fēng)水還是能夠恢復(fù)如初�！�
姬姜擋在隗宣面前，隗宣面色平靜：“姜，你也跟我一起送陳小陽嗎？”
半晌后，姬姜嘆口氣：“對。”
隗宣從另一扇墓門把陳陽三人送出去，這扇墓門按照八卦方位配合時間才能開啟。
陳陽離開前，姬姜跑出墓門對他說：“巫族鬼道來源周王朝以及更早之前的方士，巫族崇拜青衣神。女魃著青衣，被傳為僵尸始祖。隗宣母族有女魃血統(tǒng)，原本淡薄得幾乎沒有。到了隗宣，開始出現(xiàn)返祖現(xiàn)象。你當(dāng)知道，女魃不吸血，隗宣也不依靠吸血而活。如果你想了解更多，去問巫魁，還有酆都大帝。了解后，你再考慮要不要把隗宣帶出古墓。”
作者有話要說：
還記得之前愿屋里的女主人和陳陽說會再見面吧？
還記得抓住徐阿尼的時候說過不知何因，她不像是只毛僵嗎？徐阿尼鉆進別人的皮囊偽裝成其他人，后來又跑進貓鬼身體里，為什么不跑回自己作為毛僵的身體呢？就是介個原因啦。
另外，巫靈鷲不知道跟在自己身邊的女人已經(jīng)不是徐阿尼，否則他早就心虛跑路了。
五鼎四簋（gui，三聲）：兩者都是青銅器皿。
隗（kui，二聲）：姓氏。不同地區(qū)讀音不同，有wei、yu。
第74章
遷墳07
姬姜說完后回去墓室，
她能夠離開墓室是因為她起死還生。隗宣作為陣眼，不能離開墓室，
所以如果她想去筆架山就得將整個三十六關(guān)煞局都一起遷過去。
隗宣站在墓穴門口，
朝他們招手。小臉上滿是甜甜的笑，而墓門緩緩落下。
寇宣靈把手搭在陳陽肩膀上說道：“上到三千歲的老人家，下到小朋友、巫蠱娃娃都喜歡你，
人氣爆棚�！�
陳陽瞥了眼寇宣靈，然后將目光轉(zhuǎn)到陸修之身上。陸修之狀似不經(jīng)意的把寇宣靈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拉了下來，陳陽無聲笑了幾下。
三人離開墓室門，發(fā)現(xiàn)這座墓室門建在山頂。想來他們剛才以為是平地的墓室，其實又抖又斜。下到半山腰時發(fā)現(xiàn)山里很多燈光，
走近才發(fā)現(xiàn)是寇家人以及鎮(zhèn)民。
寇家人發(fā)現(xiàn)三人不見，料定是寇宣靈這條漏網(wǎng)之魚帶著其他兩人偷偷溜進鐵圍山�？芨敢灰娍苄`，
先是高興然后猛然沉下臉：“回家。通知其他人，
人已經(jīng)找到，都回去休息�！�
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寇父沒給寇宣靈臉色看。一回家，門一關(guān)，
寇宣靈就被擰住耳朵罵：“寇宣靈，把你能的，我跟你大伯都不敢去的古墓，你就敢去闖？”
寇宣靈七分疼，
臉故意扭曲起來裝出十分疼的樣子。還抽空使眼色給陸修之，讓他不用擔(dān)心，
別上來。他自己一個人能舞！寇宣靈哀哀叫道：“爸、爸，別擰那么大力氣……您怎么跟媽學(xué)這個？”
寇父沉下臉：“因為我發(fā)現(xiàn)毒打你一頓不管用，不如學(xué)你媽，把你耳朵擰斷。以后我說什么，你就能聽進去�！�
寇大伯：“擰完耳朵，換我打一頓。”
“別別——”寇宣靈插科打諢求饒許久，又哄著寇父和寇家長輩，好不容易將他們哄得情緒沒那么激動后，把古墓里的事情一說，總算讓他們把這一頁暫時揭過去。
寇父手一松，陸修之就把寇宣靈拉過去動作輕柔的幫他揉耳朵�？芨父袊@：“倒也還有一顆赤子之心。遭遇也是可憐，不過沒有將飛僵帶出來是正確的。還算你們沒有沖昏頭腦。”
寇宣靈問：“難道真沒辦法將隗宣從古墓里帶出來？”
寇父遲疑的說道：“不是沒有，就是麻煩。僵尸渾身銅墻鐵壁，尤其是到了飛僵這個級別，尋常法器傷不了。但若是別有用心之人，用上千年古剎道觀旁的桃樹制成桃木錐，也能戳穿心口取到心頭血。”桃木驅(qū)邪，千年桃樹更是帶有靈性，驅(qū)邪效果更好。
陳陽突然問：“那個辦法是什么？”
寇父搖頭：“很麻煩。”
陳陽：“告訴我吧�！�
聞言，寇父臉色嚴(yán)肅：“你想將那只飛僵帶出古墓嗎？現(xiàn)在我有點懷疑是不是那只飛僵用小孩的外表欺騙了你們，畢竟她皮囊是小孩，內(nèi)里是只活了兩千多年的怪物。她渴望離開墓穴兩千多年，騙騙涉世未深的你們倒是可以�！�
陳陽搖頭，沉思片刻后說道：“目前來說，我還是比較堅定，不會將隗宣帶出古墓。我知道將她帶出古墓的危險性，也知道自己承擔(dān)不起這份責(zé)任。只是——”姬姜的話讓他猶豫動搖，他冥冥之中意識到如果自己了解到姬姜所說的某部分真相，可能真的會將隗宣帶出古墓。
如果將隗宣帶出古墓，她就是自己的責(zé)任。
寇父搖頭：“那我不能告訴你，你的態(tài)度告訴我，你正處于猶豫中。”他很堅持，因為比起令人同情的隗宣，她的危險性以及其他普通人的性命更為重要，足以湮滅他的同情心。
陳陽理解，沒有追問。如果他執(zhí)意把隗宣帶出古墓，想知道的事情終究會知道。
寇父又看了眼兒子，發(fā)現(xiàn)陸修之和自己兒子依偎得很近，還幫他揉著耳朵輕聲安慰，自家兒子則像是被寵得有恃無恐的抱怨。兩人之間的氛圍，親昵得有些過分�？芨敢苫蟮某吨艽蟛儐枺骸八麄儍扇苏娴臎]問題嗎？”
寇大伯大手一揮：“沒問題�！彪S即鄙視的看了眼寇父，頗為嫌棄：“淫者見淫�！�
寇父突然就想手刃親哥，寇大伯突然就掐住他的耳朵說道：“你以前被老媽掐耳朵，后來被媳婦掐耳朵，受委屈都是我安慰的。弟弟，你要把你骯臟的思想提煉一下，變得像我一樣純潔。”
寇父掰開寇大伯的手，表情十分冷漠。
陳陽回房呆坐良久，他從來不知道巫爺爺居然是城隍，平城城隍，距離帝都不算多遠(yuǎn)。巫爺爺去世后，兩人還是有交流。一些情況都算了解，巫爺爺有時入夢，多是關(guān)心的話語，卻不說太多關(guān)于自己的事情。
有時候陳陽問起，他也總是轉(zhuǎn)移話題。久了，陳陽就不問。此時他思及姬姜的話，于是發(fā)信息詢問度朔，平城城隍姓名。度朔見到信息，心里有了大致猜想，坦然的告訴他：“巫魁�！�
果然是巫爺爺。陳陽干脆問道：[為什么之前不告訴我？]
度朔反問他：[發(fā)生什么事？]
陳陽就把古墓中遇到隗宣、姬姜二人之事告知度朔，良久度朔都沒回復(fù)。陳陽輸入一行字正要發(fā)送出去，忽然心有所感般抬頭，便見度朔推門進來。他起身走過去抱住度朔腰身，臉埋進他懷里不言不語，像是在外面受了委屈回來見到最親近的人就忍不住想依賴一般。
度朔倒是很享受陳陽依賴的模樣，將人抱緊了，捏捏脖子、順順頭發(fā)、拍拍背部，又跟抱著小孩子似的抱起陳陽坐了下去。氛圍安靜溫馨，許久，度朔才打破寧靜：“如果是隗宣，大概解開了我一個疑惑�！�
陳陽抬頭：“嗯？什么疑惑？”
度朔親了親陳陽臉頰，然后冷聲道：“平城城隍速至。”
房間中的燈光閃爍幾下，忽然滅掉，眨眼間又忽然亮起。陳陽眨了眨眼，看到一身老年中山裝的巫爺爺。
巫魁去世之時七十余歲，滿頭白發(fā)胡子飄飄，穿著中山裝不說話就能裝個世外高人出去行騙。他留著一把美髯，其實最不耐煩打理胡子，夏天的時候經(jīng)常嚷嚷著要把胡子全剃掉�？蛇�是沒剃掉，他說留著胡子更容易騙人。他常說自己干的就是騙人的勾當(dāng)。
陳陽離開度朔懷抱，站起身，酸了鼻子。手足無措，眼巴巴望著巫魁：“巫爺爺……”
巫魁立刻就露出心疼的樣子，張開雙手抱住陳陽哎呦哎呦的叫著：“陽陽，想死爺爺了。哎？胖了胖了，還高了。這臉都長開，可俊俏。我就說陽陽長大后肯定是那什么……美少年！”
度朔食指敲著桌面，發(fā)出‘叩叩’的輕響。巫魁瞥了眼度朔，輕咳兩聲后放開陳陽，拱手恭敬說道：“平城城隍巫魁，見過大帝�！�
度朔伸手，攤開手掌望著陳陽。陳陽乖巧的把手放進他的掌心里，被牽著坐在他身側(cè)。度朔朝巫魁點了點下巴：“坐。”隨后在陳陽耳邊說道：“問吧�！�
陳陽回神，便將古墓隗宣、姬姜等事告知巫魁。巫魁沒有過于震驚，好似不出所料般：“我知道總有一天你會來問我這件事，也知道你總有一天會遇見隗宣。這是不能避免的命運軌跡，也是你跟隗宣之間的因果。”
陳陽疑惑：“到底怎么回事？隗宣說她很久之前就認(rèn)識我�！�
巫魁說道：“姬姜跟你說過，隗宣命格特殊，需要同樣命格奇詭之人才能將她帶出古墓吧。”陳陽點頭，巫魁便繼續(xù)說道：“你是至陰的命格，本來就是吸引陰氣重的東西。隗宣作為三十六關(guān)煞局的陣眼，其實很痛苦。因為三十六關(guān)煞局造下無數(shù)殺孽，那些殺孽的孽障全回饋到隗宣身上，她每晚都要受孽力回饋的痛苦，那種痛苦猶如置于火上熾烤一般。而你能夠讓她感覺到陰涼，不受烈火炙烤。”
陳陽怔然，無法想象隗宣小小的身體竟然承受那樣可怕的煎熬。無異于置身地獄，偏偏三十六關(guān)煞局到如今已經(jīng)無法破除。因三十六關(guān)煞局而死的罪孽盡算于作為陣眼的隗宣身上，所以她必須承受如烈火烤炙的痛苦，并將永無止境的承受下去。
陳陽心臟好像被緊緊的拽住，幾近窒息。
說來，隗宣其實最為無辜。她什么都沒做，只是被自私之人為自己一己私欲的報復(fù)關(guān)押在古墓兩千多年。殺死她的人還是她的生身父親，而她必須承擔(dān)所有本不該屬于她的罪孽。
怪不得姬姜身為王姬被砍頭殺死，作為隗宣家臣仍舊甘愿被囚縛古墓兩千多年。因為她也心疼隗宣，希望隗宣能夠離開古墓。當(dāng)初受巫靈鷲欺騙，也許不是看不出巫靈鷲心懷鬼胎，只是比起隗宣能夠離開古墓回到陽間，似乎就變得微不足道了。
巫魁說道：“我曾經(jīng)不小心掉進古墓，里面有個墓門在某個特定的時辰可以從里面打開。當(dāng)時隗宣打開門，站在門口看月亮。我看出她的身份，本來很忌憚，但她沒有傷害我�！�
巫魁那時候還年輕，是個半吊子，巫術(shù)遠(yuǎn)遠(yuǎn)沒有后來厲害。他又慫又畏，觀察半晌后發(fā)現(xiàn)隗宣沒有要害他的意思就偷偷摸摸想爬出去，結(jié)果晚了一步，墓門關(guān)上。巫魁當(dāng)場就崩潰的嚎哭，隗宣本來邁出去的腳步停下來，好奇的看著巫魁。
她問：“你在哭嗎？”
巫魁破罐子破摔的抱怨，又慫又崩潰的發(fā)火。隗宣靜靜的看著他，一雙重瞳格外漂亮。她把巫魁帶進墓室里，不讓他離開后室：“這里安全。下個月，墓門還會打開。到時候你再出去�！�
巫魁跟隗宣相處了一個月，該了解的、不該知道的全都知道了。他也心疼隗宣，在隗宣虛弱痛苦的時候抱住她崩潰的大哭。小小的隗宣反過來安慰他，說自己其實習(xí)慣了，不怕疼。
姬姜不像隗宣那樣坦蕩無爭，她會利用一切能夠利用的，包括巫魁的善心和對隗宣的心疼。她把如何帶隗宣離開墓室、如何能讓隗宣避免承受這種痛苦的辦法告訴巫魁。巫魁下決心幫助隗宣，而隗宣發(fā)現(xiàn)他是巫族后裔，認(rèn)真說來也算是她的子孫后裔時也很高興。
所以隗宣教巫魁失傳很久的鬼道巫術(shù)，教了他兩三年。在巫魁心里，隗宣甚至可以說是他的師父。只是隗宣不認(rèn)而已。
“姬姜一直在找至陰之人，你出生的時候她就知道。她每年都會去看你，然后將你的事情告訴隗宣。你是隗宣的希望，所以她會不自覺就對你充滿好感。她看著你慢慢長大，慢慢成為她向往的人。她越來越不想讓你背負(fù)她這么大的麻煩……其實你能平安長大，一半是因為你的親人，一半是因為隗宣每年拜托姬姜帶給你的鎮(zhèn)邪法器。”
陳陽想起小時候每年父母都會給他換鎮(zhèn)邪法器，保佑他每年平安長大。他喉嚨有些艱澀：“那些……都是隗宣給的？”
度朔抱住陳陽，無聲安慰。
巫魁點頭：“是。那些器件本來是很好的鎮(zhèn)邪法器，只是放在古墓中多年，被陰氣侵蝕，法力失效。所以只能每年一換，就這樣還是不能完全保護到你。”
“已經(jīng)……很好了�！标愱柋亲游⑺�，眼眶有些熱。
“隗宣將我送出古墓后不準(zhǔn)我再回去，我就四處游蕩，救人治病。遇到你的時候是巧合，可能年老了容易心軟，我一度猶豫到底要不要叮囑你將隗宣帶出來。如果把她帶出來，她就是你的責(zé)任，但同時她也能保護你。我也能放心。后來見到姬姜，我就知道你們早有因果�！蔽卓焓钟|及陳陽肩膀時，看向度朔。后者垂眸默認(rèn)，巫魁于是放心的拍拍陳陽肩膀：“陽陽，你別太難過，更不用因此感到愧疚。這是你們之間的因果�！�
陳陽抬眸：“您這么多年都不跟我說您是平城城隍，是怕我到平城？我是如何跟酆都大帝結(jié)為陰親？你先不準(zhǔn)說話。”他提前警告度朔，讓他別說話，不準(zhǔn)解釋。
度朔張了張口，訕訕的閉上嘴。
巫魁摸著胡子的頻率加快，顯然很樂。他說道：“結(jié)陰親的時候，我就想給你找個大靠山。陰府中誰能大過酆都大帝？”
“少騙我！”陳陽橫了眼巫魁，覺得巫爺爺已經(jīng)不可靠了。轉(zhuǎn)頭對度朔說道：“你來說�！彼遣恍盘锰蜜憾即蟮蹠谝膺@小小的陰親，若他不想結(jié)，誰能強迫他？不僅強迫不了，還可能惹他震怒。當(dāng)初剛定親，度朔不見得喜歡他。
度朔摸了摸鼻子，在陳陽冷眼下收回手說道：“當(dāng)時，我先是好奇你的至陰命格。七百年前，巫靈鷲將十萬人變成僵尸……雖然失敗了，但是十萬冤魂拒絕進入地府轉(zhuǎn)世投胎，連地藏菩薩出面都沒用這件事就驚動整個陰府酆都，對至陰命格者也有了重新的定義。當(dāng)時陰府極力避免有至陰命格者成長起來，可惜還是防不過天道�！�
他頓了頓，說道：“后來是見你心口有僵尸血�！�
度朔沒說的是當(dāng)初見到陳陽，他是想直接殺了的。人轉(zhuǎn)世投胎的時辰是天道所定，即使是他也不能更改。所以至陰命格出生的人多半會被殺死，之后重新安排投胎轉(zhuǎn)世，以免為禍人間。說句不好聽的話，反正至陰命格者也活不過成年。
但又見陳陽心口還有僵尸血，那僵尸血在吸收他身上的陰氣，保護他。好奇之下，度朔沒有動手。一念之差，最終淪陷。
陳陽臉色一變：“僵尸血？”
巫魁摸胡子的頻率更快了，他心虛或是開心的時候就會摸胡子，心情變化全在摸胡子的頻率上表現(xiàn)。陳陽與他相處幾年，自然知道：“巫爺爺，快點告訴我！”
“哎呀！就、就是你想的那樣嘛�！蔽卓奶撝�，背轉(zhuǎn)身不敢看陳陽：“要不然你怎么支撐得到跟大帝結(jié)陰親的時候？至陰命格的人，伴隨年紀(jì)成長，陰氣不減反增。你不知道那時候你身上的陰氣多濃，我看過去的時候根本見不到你的人影。周身三米以內(nèi)全是濃霧般的陰氣，這陰氣還擴散，跟大海波紋不斷推啊推，將兇煞惡鬼都吸引過來。僵尸血至陰至毒，僵尸又是六道之外，惡鬼都怕。要是把僵尸血埋在你的心口，那些東西就會害怕。就算厲害點的惡鬼看破偽裝，也會忌憚一二。”
巫魁絮絮叨叨的說：“你不知道，僵尸血真的很有用。隗宣她是個天才，她甚至能夠發(fā)明新的巫術(shù)，將心頭血取出來放進你的心口，還能不傷害到你……”
陳陽打斷他：“對隗宣傷害大嗎？”
“不大啊。沒什么傷害，真的�！蔽卓那霓D(zhuǎn)頭看陳陽，后者靜靜注視，像是十四、五之時飽受惡鬼侵?jǐn)_又失去親人的少年，眼神執(zhí)拗、堅定、樂觀，充滿希望。
巫魁心酸也欣慰，陳陽活了下來，健康快樂，有親人、愛人和朋友，如同每個普通人。他嘆口氣，輕聲說道：“最多就是取出心頭血的時候，很痛。”
巫魁去世后，因生前功德卓越得封城隍，他申請調(diào)遣平城。護城佑民、剪惡除兇、監(jiān)察民情、判定生死，這就是城隍的職責(zé)，也是城隍的職權(quán)�？墒�，連讓隗宣走出古墓都辦不到。
陳陽怔怔的，捂著心口問：“還在嗎？”
巫魁知道他問的是什么，沒有回答，而是看向度朔。度朔說道：“不在了�！�
“為什么？”
度朔：“僵尸血至毒至陰，放太久，會連你也一起變成僵尸。所以我取了出來，”然后放上自己的心頭血，神靈的心頭血足以保證陳陽永遠(yuǎn)不會受惡鬼覬覦。
陳陽沉默。
度朔和巫魁體貼的保持安靜，讓陳陽在沉默中理清思緒。
于陳陽而言，隗宣是剛剛才認(rèn)識的，讓人心疼的小女孩。但他發(fā)現(xiàn)原來不是剛認(rèn)識的，他們之間牽扯的因果這么深。深到他必須得背負(fù)這份責(zé)任，償還因果。
良久，陳陽問：“我想把隗宣帶出古墓�！�
既然是他的因果，他就必須償還。
度朔笑了笑，笑容溫柔：“隗宣的危險性在于僵尸血，把她的僵尸血抽出來，換成普通血液就行。不會痛，只是會因此法力降低，而且每半年都需要換一次�！�
僵尸血管中沒有血，僵尸血全保存在心臟里，所以僵尸血就是心頭血。
陳陽拽住度朔的衣袖，低聲言語中充滿感激：“謝謝�！�
度朔捏著陳陽的后脖頸，眸色溫柔。
巫魁悄悄離開，在陳陽不知道的時候?qū)Χ人氛f道：“我以為您不會同意�！�
度朔雙手背在身后，望著夜空說道：“她救了陽陽，我也感激她。況且，如果不償還，他們兩人的因果永遠(yuǎn)不會消除�！�
巫魁神色有些怪異，他一直以為在度朔跟陳陽兩人的關(guān)系中，度朔是主宰者，陳陽也很依賴他。度朔看出他的想法，說道：“陽陽依賴我，但從不依靠我�！�
巫魁無聲的笑，拱手朝他拜了拜便隱身離開。
第二天陳陽跟寇家人說明此事，畢竟寇家人看守古墓多年，應(yīng)當(dāng)告知他們此事�？芗议L輩聽完唏噓不已，尤其是聽完能夠解決僵尸血的隱患后同情心爆棚，完全沒了凌晨時的反對�？艽蟛强薜闷怀陕�，抱著兄弟們求安慰。
兄弟們隱忍的任由寇大伯把鼻涕眼淚蹭自己衣服上，見他神經(jīng)比小姑娘還纖細(xì)就威脅他：“我叫大嫂過來了！”嚇得寇大伯打著嗝還要慌亂表示自己沒哭。
進入墓室的時候是四個人，陳陽和度朔，寇宣靈和陸修之。度朔和陸修之見面的時候點點頭，本來雙方態(tài)度很冷淡。但度朔見到陸修之為哄騙直男寇不惜裝柔弱，陸修之見度朔偶爾露出疲憊之態(tài)惹陳陽關(guān)心、轉(zhuǎn)頭就精神奕奕后，于是產(chǎn)生些微惺惺相惜，多了些交流。
隗宣見到陳陽時，雙眼放光，明顯的露出很開心的笑。見到度朔后很忌憚，在明了對方與陳陽的身份后有些悶悶不樂：“要是我早點救陳小陽，陳小陽就不用受委屈�！�
陳陽笑道：“我沒受委屈�！�
隗宣：“真的？”
“嗯�！标愱桙c頭。
“好吧。”隗宣拉著陳陽的手又想把寶物送給他：“姜說外面需要貨幣，我可以送你很多金銀財寶。”
“不用了�！标愱柪≮笮�，將換僵尸血的事情告訴她，詢問她愿不愿意。
隗宣疑惑的、輕輕的詢問：“我可以出去嗎？”
陳陽重重的點頭：“對。隗宣可以離開古墓，到外面去，看更多人、玩很多游戲、吃到很多好吃的東西。”
隗宣搖頭：“可以出去就很好了。”她抱住陳陽的胳膊：“見到陳小陽也已經(jīng)很好了�！�
她所擁有的東西一直都很少，即使想要也不知道該要什么。因為她根本不知道外面有什么東西，難得有想要的，得到了就很滿足。
這樣乖巧的孩子，誰會不疼惜呢？
第75章
紫河車01
隗宣換僵尸血的時候，
其他人都在后室外面。度朔單獨一個人進去完成換血過程，除了中途陳陽進去提供人血。人血倒是沒有特別要求是心頭血，
因此陳陽提供完血液后除了稍微頭暈就沒有感到不適。
他出來后，
姬姜便著急的問：“怎么樣了？”她身后站著八只毛僵，有幾只覺得站起來太累索性跪趴在地上眼巴巴的望著陳陽。它們本想靠近，但既怕嚇到陳陽又怕他手腕上的紅繩和古銅錢幣。
陳陽：“還在進行，
應(yīng)該不會出現(xiàn)問題�！�
眾人沉默而焦急的等待，時間一點點過去，后室門終于打開。度朔從里面走出來，姬姜和八只毛僵畏懼的往后退縮好幾步，伸長脖子看后室。陳陽走過去問：“怎么樣？”
度朔：“可以�！�
姬姜和八只毛僵瞬間歡呼雀躍，
陳陽幾人也露出欣喜的笑。陳陽挽著度朔的胳膊輕聲說道：“辛苦你了�！�
度朔笑笑，隨后說道：“過兩天再把她帶出去，
讓她先適應(yīng)一下。她雖然是只飛僵不懼日光，
但已經(jīng)替換僵尸血，突然出現(xiàn)在陽光底下難免會有灼傷。”他難得提醒這么多。
姬姜恭敬的說道：“是�！彪S后她同八只毛僵齊齊對著度朔和陳陽三跪九叩行以至高禮：“我等，感激不盡。”恩情重如山的時候，任何承諾和償還說出口都顯得輕飄飄沒有力量，
唯有銘記于心，萬死不辭。
度朔扣住陳陽的手，與他十指相纏：“走吧。兩天后再過來接她。”陳陽點頭，兩人步伐一致的離開。
姬姜向寇宣靈道歉并承諾將筆架山風(fēng)水恢復(fù)如初，
當(dāng)?shù)弥麄円呀?jīng)決定遷走祖墳后說道：“那么由我們幫助你尋找新的風(fēng)水寶地吧。我身后這八位都是奇人異士，這位先生在當(dāng)時晉國國內(nèi)是首屈一指的堪輿大師�！�
寇宣靈沒有拒絕，
戰(zhàn)國時期的堪輿大師可遇不可求，自然是立刻答應(yīng)：“多謝�！闭f完后，他對陸修之說道：“阿之，我們走吧�！�
陸修之應(yīng)了聲，抬眸看著度朔和陳陽十指相扣的兩手，再看看離自己一米遠(yuǎn)的寇宣靈，內(nèi)心是很羨慕的。路過姬姜時，手里被塞進本書。陸修之抬眸看向姬姜，后者眼中充滿曖昧的笑意。他皺眉，略感不悅，垂眸正想將手里的書扔出去，卻瞥見上面是幾個大字：《春宵密戲圖》。
陸修之頓了幾秒，收下這份禮�？苄`回頭瞥見書影，好奇詢問：“阿之，你手里拿的什么？”
“沒有。我手里沒拿東西�！标懶拗�?dāng)傞_兩手讓寇宣靈看見，確實兩手空空，什么都沒有。
寇宣靈頓時覺得是自己眼花，于是笑道：“那是我看錯了，快點走吧。陳陽他們在等我們�！�
“好�！标懶拗畱�(yīng)道。
陳陽疑惑的問度朔：“度哥，陸修之剛剛有沒有拿書？我好像看到是有拿的�！�
度朔若有所思，沉吟片刻后說道：“沒有。你看錯了�！�
“哦，這樣啊。”陳陽信了度朔的話。而度朔則在心里盤算著什么時候跟陸修之借那本圖冊來看看，反正他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追到寇宣靈，不如先讓有家室的人看。這樣也就不算浪費資源。
有家室或?qū)⒂屑沂业哪腥藗�，永遠(yuǎn)都不能低估他們的下限，即使是表面看起來正經(jīng)又禁欲的人。然而陳陽和寇宣靈目前對此一無所知。
寇家長輩聽聞兩天后就能見到隗宣，于是空出間房重新裝飾了一番，又購買了許多九歲小女孩愛玩的各種玩具。陳陽考慮到隗宣到底活了兩千多年，最后決定送給她一個智能手機。
陳陽將手機遞交給度朔，說道：“里面下載幾個小游戲，那些女孩子愛玩的換裝游戲。不要給她下載手游，免得像張求道那樣沉迷游戲�！�
度朔接過手機，按照陳陽要求給下載了換裝游戲。之后陳陽跟著寇家的女眷，拿著筆記本向她們請教如何更好的養(yǎng)小孩。忙了差不多兩三天，勉強將該準(zhǔn)備的都準(zhǔn)備好之后，陳陽出發(fā)去鐵圍山迎接隗宣。
一起去的還有寇家長輩們，最后本來只是兩個人的隊伍發(fā)展成浩浩蕩蕩的隊伍。進入鐵圍山的時候被鎮(zhèn)民看見，還以為是出發(fā)去剿滅鐵圍山的游魂野鬼。
古墓共有兩扇墓門，其中一扇按照時辰打開，另一扇則是陳陽他們之前從狹窄的洞穴口進去的那扇門。隗宣就是從狹窄的洞穴口出來，姬姜跟在她身后撐傘，保證不讓隗宣受日光灼曬。另外八只毛僵在水底下拖著竹筏滑動，到地方時停下來。
隗宣穿著厚重的宮服，小小的臉蛋繃得緊緊的，昂首挺胸。本來想自己跨步上岸，但是發(fā)現(xiàn)腿短，伸了半天夠不著岸邊。
隗宣憋紅了臉蛋，看向站在岸邊等待她的人。其余人顧及她的自尊心，紛紛抬頭看天或是低頭看地，交頭接耳就是不看她。隗宣悄悄松了口氣，抬頭看姬姜。
姬姜本來在憋笑，見到隗宣轉(zhuǎn)頭時迅速恢復(fù)恭敬的表情，將隗宣抱起來放到岸邊上，又將紙傘遞給她。隗宣撐著油紙傘昂首挺胸，看似鎮(zhèn)定實則緊張的款款走向陳陽：“陳、陳小陽，你好�！�
陳陽將隗宣抱起來，笑道：“你好啊，隗宣�！�
隗宣不喜歡別人把她抱起來，顯得她很矮。但是陳陽抱她，她就很喜歡。她撐著油紙傘，擋住兩人頭頂上的陽光，看向度朔矜持的點頭：“謝謝�！彼窃跒槎人诽嫠龘Q僵尸血的事情而感謝。
度朔：“不必�！�
陳陽將寇家人都介紹給隗宣，隗宣努力繃著臉，嚴(yán)肅又不失禮儀的向他們問好：“我的鄰居們，感謝你們阻止那些盜墓賊，沒有讓他們進去破壞我的墓。請務(wù)必收下我的謝禮，姜�！�
姬姜朝著水底揮手，底下八只毛僵紛紛爬上岸，背后還背著木盒子。它們將木盒子放在寇家人面前，打開后，里面金銀珠寶的光輝差點閃瞎寇家人的眼。
隗宣：“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寇家人不愿接受這意外之財，姬姜笑瞇瞇的勸他們收下，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完全讓人沒辦法拒絕。畢竟是隗宣的第一外交官，口才了得。
寇大伯?dāng)D到隗宣面前，表情比她還嚴(yán)肅。他和隗宣對視許久才說道：“你就是隗宣？”
隗宣：“嗯�！�
寇大伯摸了摸隗宣的腦袋，感嘆：“好孩子�！毙礈I光點點，竟是不受控制的要發(fā)表聲淚俱下的演說。寇父眼疾手快捂住寇大伯的嘴，其他兄弟也趕緊上前把他架了下去。
隗宣：“？？怎么？”
陳陽：“沒事，我們回去吧。給你準(zhǔn)備了房間還有很多禮物，現(xiàn)在帶你去看�！�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離開鐵圍山，越走越遠(yuǎn)。隗宣抬起紙傘，從陳陽的頸窩里回頭看，身后遠(yuǎn)處的姬姜和八只毛僵還站在那里，靜靜的看著她離去。
隗宣是只僵尸，心臟不會痛，眼睛不會酸，沒有眼淚來宣泄她此刻復(fù)雜的感情。她雖然很少與人接觸，更加沒有看過外面的世界，但因此而更加懂得珍惜感情。
于她而言，父不父、母不母，兄弟姐妹早化作一抔黃土。唯獨姜和八只毛僵陪著她，從兩千多年前的戰(zhàn)國時代到如今，不離不棄。八只毛僵把她當(dāng)成主人，大部分時候更像是為她操心的家人。姜亦父亦母，最大的心愿是將她送出古墓，為此放棄投胎的機會選擇還陽成為僵尸。
隗宣靜靜的望著姬姜和八只毛僵，后者同樣靜靜的望著她，像是無聲的送別和祝福。
房間是寇家女眷全程布置安排，考慮到隗宣的真實年齡并沒有選擇粉紅色，而是鵝黃色，主調(diào)呈溫馨。買了一些益智類玩具以及公仔，這還是清理掉寇家男人送來的大部分禮物，最后剩下的較為正常的禮物。寇家男人那種可怕的直男思維，居然有人送砍刀、弓箭還有奧特曼套裝，成人版的。
陳陽將隗宣放在地上，領(lǐng)著她進入房間，溫和的笑問：“喜歡嗎？”
隗宣點頭：“喜歡的。陳小陽住在哪里？”
“在隔壁�！�
隗宣微笑，走進房間里，坐在軟軟的床上晃腳丫子：“床好軟，很舒服�！彼嶂^說道：“我以前睡青銅棺，后來有人葬進來，我喜歡她的石棺。所以我跟她交換，我睡她的石棺，她睡我的青銅棺�！�
陳陽：“交換？對方同意了嗎？”
隗宣：“她死了的，不會說話�！�
“所以你是單方面交換？”
隗宣搖頭：“不是。我招魂問她。”
陳陽有點弄不懂隗宣的思維：“那你還把青銅棺埋到寇家祖墳？對方也同意了？”
隗宣歪頭，雙眸圓睜，滿是不解：“她去投胎了，尸骨就沒有用了。這么做不對嗎？”
陳陽摸了摸后頸，覺得哪里不對但又說不出來：“應(yīng)該可以吧�！�
隗宣笑彎了眉眼，跳下床拉著陳陽一起坐在床沿邊：“陳小陽有東西要送給我嗎？”
“嗯�！标愱枏谋嘲锬贸龊凶樱f給她：“你怎么知道？”
“陳小陽很好懂的，心里想什么都寫在臉上�！壁笮麑χ愱柕哪槺葎澥謩荩骸拔叶伎吹贸鰜�。陳小陽這樣，很容易就會被騙。”她老氣橫秋的嘆口氣：“怪不得被騙了那么久�！�
陳陽覺得有點掉面子，拉著隗宣的臉頰：“那么老氣橫秋干嘛？”隗宣嘟噥自己本來就老，老氣橫秋很正常。陳陽松手：“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隗宣一邊打開盒子一邊說道：“我肯定喜歡的�！彼龔睦锩婺贸鍪謾C，眼里有些微疑惑和好奇：“手機嗎？”
陳陽略驚訝：“你居然知道？”
“知道的，姜以前送給我，她說可以和陳小陽說話，還可以視頻通話。但是沒有信號，連接不通，只能玩一些小游戲。而且很費電，古墓里沒有可以充電的地方，玩了一次覺得沒意思�！壁笮J(rèn)真的說道：“當(dāng)然，這是陳小陽送的，我會很珍惜的�！�
非常珍惜的隗宣后來請毛小莉把這部手機送到飾品店鑲滿黃金和鉆石，可惜因為人小，帶出去都以為是假的，居然也沒人偷。
陳陽：“我讓度哥給你下載了些換裝小游戲，挺好玩。你可以點開來試玩，千萬別沉迷游戲。手機已經(jīng)充值，還有流量，你可以用它跟我通話、視頻�！�
隗宣頓時對手機愛不釋手，打開第一眼卻看到陳陽說的那個換裝小游戲。因為上面有只恐怖的惡鬼，瞬間點燃她的興趣，于是點開這個叫做《生人禁地》的游戲試玩。她興奮的說道：“確實很好玩�！�
陳陽瞟了一眼，頓時臉黑。他讓度朔下載的是小女孩玩的公主換裝小游戲，結(jié)果對方下載的是恐怖游戲。陳陽上網(wǎng)查了一下，發(fā)現(xiàn)這款恐怖游戲因為真實的體感而火爆網(wǎng)絡(luò)，但因為主人公有很多時裝造型，因此也被戲稱為換裝游戲。
隗宣問：“陳小陽，你不高興嗎？”
“沒有。玩游戲時間不能超過半小時，知道嗎？”
“嗯。”隗宣挺乖。之后陳陽又帶她出去外面熟悉環(huán)境，多見見人�？芗胰硕贾磊笮纳矸荩詫λ龖B(tài)度都挺好，加上隗宣的手下真的替他們找到一塊比筆架山還要好的風(fēng)水寶地就更有好感。他們將先祖骸骨遷到新的風(fēng)水寶地，先祖十分高興。
陳陽在寇家待了半個月左右才離開，寇家女眷心細(xì)，根據(jù)分局每個人的情況和特點分別準(zhǔn)備禮物�？芗抑蹦袀円哺鶕�(jù)分局每個人的情況和特點送了法器和……一套奧特曼成人套裝。
寇家女眷掩面覺得丟臉，寇家直男們一臉坦蕩，寇宣靈八歲的大侄子拍著胸脯豪爽義氣的說道：“拿去吧。沒關(guān)系，長大后我還能再買�！蹦樕媳砬楦钚念^肉一樣。
隗宣鄭重的說道：“謝謝。”然后她從自己的壓箱底中掏出最喜歡的宮裝紅裙：“送給你吧。”
大侄子瞬間覺得自己被侮辱了，但看隗宣一臉認(rèn)真，大侄子只能默默含淚收下女孩紙才穿的紅裙。他明明是個有小雞雞的藍(lán)孩紙，好難過哦。
回去的時候，隗宣好奇的問寇宣靈：“他不開心嗎？我送錯禮物了？”
寇宣靈憋笑：“沒有。他高興壞了�！�
分局里，毛小莉撐著臉頰觀看。張求道不時從游戲屏上偷瞄，一不小心被砍死，索性不玩光明正大的瞄。馬山峰坐在正對面，端著茶杯喝了一口又一口。
氣氛很詭異。
陳陽進門，愣了一下：“你們干嘛？”
毛小莉表情復(fù)雜：“半個月不見，九歲大的女兒都出來了。不愧是陳哥�！�
張求道：“不愧是度局�！�
馬山峰抿了口茶，說道：“你們未婚生子？”他記得陳陽跟度局結(jié)婚才五年。
陳陽：“……什么鬼？”
毛小莉指著優(yōu)哉游哉嗑瓜子的寇宣靈：“他說是你們的女兒�！�
寇宣靈：“如果給隗宣辦理戶口的話，落在你們戶口，當(dāng)成是你收養(yǎng)的女兒。我也沒說錯。”
陳陽挑眉：“除了女兒，不能是妹妹？”他坐在隗宣身邊，將她介紹給分局其他人：“隗宣是兩千多年的飛僵，現(xiàn)在住在分局�！�
“飛僵？僵尸血？”馬山峰立刻想到這點，張求道和毛小莉也變得警惕嚴(yán)肅。陳陽說道：“不用緊張，隗宣的僵尸血已經(jīng)換成人血。”
他把度朔替隗宣換僵尸血的事情一說，幾人才不再緊張，恢復(fù)剛才的放松狀態(tài)。陳陽等人處理孩子的事情說實話還不太成熟，好在有馬山峰。馬山峰人脈廣，辦事情圓滑周密滴水不漏。隗宣辦理入戶等手續(xù)材料全都交給他去辦，包括上學(xué)的事情。
“上學(xué)？”陳陽和隗宣面面相覷：“隗宣上哪個學(xué)校？小學(xué)嗎？”讓兩千多歲的隗宣去跟真正九歲的孩童一起待在教師里念拼音太為難她了。
馬山峰沉吟片刻說道：“如果她能在短時間內(nèi)學(xué)會小學(xué)年級的所有內(nèi)容，可以跳級初中。九歲讀初中的神童在帝都不算出彩，不會引起太大關(guān)注。讓她上學(xué)，是去學(xué)習(xí)如何與人相處。如果把她帶回分局，又不讓她走出去，那跟在古墓里沒什么區(qū)別�！�
陳陽點頭：“你說得對�！�
隗宣歪頭：“陳小陽，我要去學(xué)堂上學(xué)嗎？”
“你介意嗎？”
隗宣搖頭：“我沒去過�！�
她乖乖巧巧的，一雙重瞳安靜的望著人時，更是乖巧得讓人心軟不已。馬山峰放下茶杯，走過去把陳陽擠開對她說道：“隗宣，叫馬爺爺�！彼癫恢獝u的讓一個兩千多歲的孩子叫他爺爺。
然而隗宣乖巧的叫了聲爺爺之后，毛小莉和張求道都擠了過去讓喊哥哥姐姐。陳陽抽抽嘴角，一群恬不知恥的同事。
此時大胖從外面高聲喊道：“陳小陽，聽說你回來了？”等大胖從外面走進來的時候，分局里幾個人恍惚間見到行走的肉山，還是圓形的。
陳陽：“大胖，你伙食太好了吧。為什么又胖了？”
大胖緩慢的移動自己胖成籃球的頭，說道：“地官赦罪，鬼門大開，各個道觀寺廟廣開布施，香火供奉大增。這些都是好東西，能吃飽。消化完就好，還能瘦回去�！�
香火供奉類的食物，吃的是氣。的確能飽腹，大胖現(xiàn)在是吃太多撐著了，等消化完那股氣就能恢復(fù)原先五十斤的模樣。原來的樣子在馬山峰眼里只能說是微胖，現(xiàn)在的大胖是真的胖了，感覺拴上根線就能當(dāng)氣球放飛到空中去。
毛小莉跟張求道使了個眼色，兩人悄悄繞到大胖身后把它胖起來放到稱上一稱：40公斤。
大胖渾身僵住，不敢置信。隨后甩甩尾巴，淡定的說道：“沒關(guān)系，能瘦�！�
陳陽：“不然我讓小莉畫道符幫助你消化？你可真是吃撐了。”
大胖拒絕：“我好不容易才有吃飽的感覺，就算吃撐也很爽�！彼秦埞恚埞沓斯┓�，任何東西都是吃不飽的。關(guān)于這點大胖就很有意見，吃小魚干不能果腹偏偏會長肉。
大胖以前因為徐阿尼的事情，不敢吃供奉，餓了上千年，直到抓住徐阿尼才敢大吃特吃。一不留神就吃撐了。
隗宣好奇的盯著大胖，在她眼里這就是只酒足飯飽后的老貓鬼。大胖跟隗宣對上眼，猛然渾身毛炸起：“僵尸�。�！”
隗宣眨眨眼，露出小尖牙沖著大胖齜了兩聲。大胖像是被踩到貓尾巴似的尖叫，擺出攻擊的姿勢跳到桌上想和她正面剛。但可能大胖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體重，撲到半途撞上桌子發(fā)出‘哐’的巨響。
空氣一度很安靜，半晌后，陳陽問：“還要靈符嗎？幫助消化的�！�
“……要。”大胖把自己滑進桌子底下，儼然是一張毛絨絨的地毯。身上的肥肉簡直都是水，隨意捏造型的那種。
隗宣踩了踩大胖軟綿綿的肉，腳底下的肉山恐懼的抖兩下。她笑彎眉眼，感覺找到好玩的游戲了。
馬山峰很快就辦好隗宣的戶口以及入學(xué)手續(xù)，選的是一家距離分局最近的中學(xué)，教學(xué)質(zhì)量也還算優(yōu)秀。主要是不用住校，中午都能回分局吃飯。
隗宣入陳陽父母的戶口，變成他的妹妹陳隗宣。證件發(fā)下來后陳陽親自送隗宣去參加跳級考試，隗宣很聰明，現(xiàn)代簡體字于她而言有些陌生，但難不倒她。
結(jié)果就是跳級考試順利通過，隗宣正式成為一名中學(xué)生。。
作者有話要說：
紫河車是月臺盤沒錯，雖然很恐怖，不過有人認(rèn)為很補，有人又認(rèn)為帶有很多傳染病。
這個篇章不是寫真的‘胎盤’，別擔(dān)心，不恐怖，我保證。
第76章
紫河車02
隗宣其實不喜歡人群，
她只是喜歡陳小陽，連帶著會去喜歡陳小陽的朋友。但她也不會討厭對自己釋放善意的人，
那些人都很好，
她不會去討厭美好的事物。
學(xué)校于她而言，是接收新事物、快速融入這個社會的地方。隗宣從出生到死亡都沒有走進這個世界，她只是被迫遠(yuǎn)離但是允許觀察。所以她有一個愛好是安靜的觀察人們注意不到的細(xì)微之處，
這沒什么錯，但在一群剛開始成長的中學(xué)生眼里，就是異類。
尤其是這異類有著漂亮蒼白的相貌和烏黑華彩的重瞳，在剛天馬行空的中學(xué)生世界中就變成特殊的存在。每個人都渴望自己能夠成為特殊的存在，異類在他們眼中變成特立獨行。
有些人崇拜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