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這才聽明白他的意思，連忙道，“不是，我回宿舍了。”

    “……”

    段宵嗓音發(fā)沉：“那你出來，我現(xiàn)在來接你�！�

    “不要吧……太晚了，宿舍門都關(guān)上了�！彼�還穿著睡衣，沒留神打了個噴嚏，急著掛電話，“你自己繼續(xù)玩吧，我進(jìn)去睡覺了�！�

    說完也沒聽見他回答。

    過了兩秒，夏仰不陪他耗時間，索性把電話掛了。

    ……

    周棲曼調(diào)了兩杯酒，正好端過來，就看見段宵起身走了。

    “掉東西了——”她看見他拿外套時，有什么東西輕飄飄地落在地上。

    但他走得快，背影凌厲，壓根沒聽到后面喊他的聲音。

    周棲曼不滿地放下酒杯，抱怨：“阿宵是不是不歡迎我回來��？一個晚上都沒笑一下�！�

    “沒有的事兒，他臭臉不是都臭了二十年嘛！我都懷疑他出生時就是臭著臉對他媽的，否則母子倆怎么會到現(xiàn)在還在仇人一樣對峙著？”

    陸嘉澤打著太極，又放低了聲音：“再說了，其實平時能影響他情緒的……也就那一位小祖宗�！�

    鐳射燈光雜亂，周棲曼聽著他的話正不解，蹲下身去撿起段宵掉下的那個東西。

    攥在手上了，才發(fā)現(xiàn)那是個避孕套。

    “誰啊？”她腦袋有一霎的空白，表情漸漸冷下來，看向陸嘉澤，“誰把他拿下了？”

    **

    那晚過后，夏仰就沒再收到過段宵的消息。

    他們之間的來往主導(dǎo)權(quán)一直是在他手上。他想找她，她大多時候只能過去。他不找她，她也不會眼巴巴地湊上去找事。

    學(xué)校這么大，中途放了幾次假，夏仰倒也沒再見過他。

    他本來就是大忙人，她最近也忙著月底的比賽。訓(xùn)練加倍，空閑時間就只能縮短，機(jī)構(gòu)那邊的課都少上了好幾節(jié)。

    周四下午，夏仰下完課往校門外走，難得花“巨資”打了輛車出行。

    因為京郊的小鎮(zhèn)離京州大學(xué)實在太遠(yuǎn)，公共交通至少要坐4個小時，但打車只需兩個鐘不到。

    代價就是車費高昂，差不多接近她兩天兼職的工資。

    段宵的電話打過來時，她剛到筒子樓下。

    這一塊的房區(qū)都上了年紀(jì)，淺橙色的外墻樸素陳舊，復(fù)古到就差一道霉味。走廊狹長，空調(diào)外機(jī)裝在外邊，上空的電線交錯，有幾戶門前還曬著衣服。

    “今天沒課了，來找我。”他那有一份她的課表，對她在學(xué)校的行蹤了如指掌。

    夏仰正拎著禮物上樓梯，有些氣喘：“今天……也不行，我有其他事�！�

    從上次到這次，一直在拒絕。

    她也意識到這點，想了想又補(bǔ)充一句：“我周末過來吧�！�

    “嗯�！�

    “……”

    出乎意料，這次居然這么好說話。

    掛斷電話，夏仰沒多想，正好走到了六樓。門牌號是602，就靠著樓道。

    她敲了敲那道銹跡斑斑的防盜鐵門，里外兩道門都傳來打開的聲音。

    夏仰把禮物拿高了些，擋住臉，揚著笑喊了一句：“渺渺生日快樂！”

    開門的女孩比她矮了半個頭，短發(fā)，臉瘦瘦的，下巴尖又細(xì)。微微抿緊唇將喜悅的情緒外收，拍了拍她的手。

    屋子里傳出一陣甜膩的奶油香味，夏仰稍愣住：“屋里誰來了？”

    溫云渺眨了眨眼，慢吞吞又有點艱難地把一整句話說完：“是你那個，姓段的，有錢朋友。”

    她把門打開了些，也騰出些讓夏仰進(jìn)門的位置。

    夏仰朝屋里一眼就能望到底的客廳看過去。

    那張小碎花被縫縫補(bǔ)補(bǔ)過的紅皮沙發(fā)上，坐著一個在這間屋子里格格不入的人。

    段宵翹著個二郎腿靠住沙發(fā)背，好整以暇地看她。挑了挑眉，仿佛等她很久了。

    第

    11

    章

    半分鐘還和他通過電話，這會兒猝不及防就在這遇到他。夏仰有點不可置信，站在原地沒動。

    段宵穿著高階黑的連帽衛(wèi)衣，寬闊瘦削的肩背懶散地往后靠。

    明明閑散地跟在自己家似的，他卻還是裝模作樣地問了句：“怎么？不歡迎我？”

    “……”

    就算不歡迎，你不也不請自來了嗎？

    身后樓道口的風(fēng)還在往里刮，夏仰先關(guān)上門，轉(zhuǎn)身嗔怪地看了眼妹妹：“怎么沒和我說他過來了？”

    溫云渺說話本就費勁。

    一句話還沒在腦子里組織完。

    段宵已經(jīng)開口替她轉(zhuǎn)了話頭：“連個蛋糕也沒買，這也叫來給別人過生日？”

    夏仰看了眼茶幾上的三層奶油蛋糕，熟視無睹地回?fù)簦骸澳愫媚膬喝�？禮物都沒有�！�

    “有，有的，姐姐�！�

    溫云渺終于打斷他倆之間的劍拔弩張。

    剛說完，門口傳來一聲粗曠的男聲———“京州市內(nèi)快送，送貨上門。有人在家嗎？簽收一下�！�

    段宵下巴稍抬，使喚人：“去開門。”

    夏仰不明所以，打開門才看見兩個戴著工帽的搬運工，身后將近比人還要高的紙盒子里裝了一臺西門子家具。

    “夏小姐是嗎？這邊您訂的冰箱，麻煩在訂單上簽個字�！�

    工人往里好奇地瞧了一眼，正好看見沙發(fā)上的段宵，眼神立刻挪開了。

    冰箱不算便宜，這邊小區(qū)樓里會舍得買的更是寥寥無幾。這男生看著就非池中物，坐在這里什么話都沒說，卻一眼感覺不是這兒的人。

    但……陽臺那又確實掛著幾件男人的衣服。

    紙筆遞到了夏仰手里，有外人在，她沒說太多，看了一眼價目表，把字給簽了。

    溫云渺在她耳邊小聲說：“他中午來的時候，想把蛋糕先冰著……發(fā)現(xiàn)冰箱，壞掉了，就買了新的�！�

    “嗯，知道了。”

    夏仰沒追問她為什么不和自己說，輕點了點頭，把門打開讓他們搬進(jìn)來。

    兩個工人扛著冰箱進(jìn)來，問：“是放在原地方嗎？這個舊冰箱不要的話，我們老板說可以出360塊錢回收�！�

    索性壞的也沒用，這屋子不到90平，也沒雜物間堆放一臺破爛，夏仰同意了。

    舊冰箱就兩層，新冰箱是雙開門的。體積大，占的面積也大，放在家里這個角落嶄新到過于突兀。

    溫云渺去了餐桌那邊寫作業(yè)。

    工人們在拆泡沫和包裝紙，撕膠帶的聲音十分聒噪。

    夏仰站在旁邊看，肩上落下一條手臂，男生半個身子的體重都壓了下來，語調(diào)親昵：“是不是沒買好？我不會挑東西�！�

    聽著這語氣，像是一家人。

    工人余光又掃了他們，挺年輕登對的小夫妻。

    知道他是不想讓陌生人覺得這里只有女孩住，夏仰配合地“嗯”了聲，又真情實感地抱怨：“太大了，占地方。”

    “大點好，裝得多，我家那冰箱就是太小了，逢年過節(jié)塞點肉都塞不下……”工人聽他們說話，接了一句，“這房子?xùn)|西這么少，你們一家不常在這住吧，還是你老公會疼人��！”

    耳畔有聲戲謔的哼笑，氣息灼燙。

    夏仰聽得臉紅耳躁，手肘往他緊實腰腹那撞了下，被他溫?zé)岬氖终莆兆　?br />
    段宵淡笑著捏了捏她那細(xì)胳膊，點頭說：“辛苦兩位師傅�！�

    **

    溫云渺是夏仰大姨的女兒，比夏仰小兩歲。今年17，在京郊鎮(zhèn)上讀高三。

    她出生時就伴隨著輕微自閉和說話障礙，長這么大，溝通上雖然沒有多少問題了，卻還是留下了說話結(jié)巴的毛病。

    雖然她們是表姐妹，但夏仰的大姨一輩子沒結(jié)婚。大姨生病長期吃藥后，夏仰父母人好，不踩高捧低，是親戚里唯一會給她們家搭把手，能幫則幫的。

    后來夏仰父母相繼去世。

    兩個年紀(jì)相仿的女孩就這么相依為命地活著。

    夏仰考上京大后，沒法帶她一起去市中心生活上學(xué)，只能時不時回來一趟。

    好在京州郊區(qū)小鎮(zhèn)的學(xué)費、生活費都便宜，人也少。溫云渺雖然是自閉癥患者，但智力正常。

    她高一高二都是住校，高三寫作業(yè)常常要熬到很晚，這一年才自己搬回來住。

    工人們走后，夏仰收起臉上有些過分假開懷的笑：“渺渺，怎么不過來拆禮物？”

    溫云渺順從地走過來，搬著小凳子坐在茶幾邊打開了夏仰送的禮盒。

    里面是套紅色系的三件套：圍巾、手套和襪子。

    “本來想給你織的，可是我手笨，跟著我室友學(xué)了幾次都沒學(xué)會�！毕难鼋o她卷了卷圍巾，看著妹妹的臉被映紅，喜笑顏開地說，“入冬天冷，早晚自習(xí)去學(xué)校的時候記得帶。喜歡嗎？”

    溫云渺咧開嘴，露出一排潔白的貝齒：“好看�！�

    她們在這姐妹情深，坐在沙發(fā)一側(cè)的段宵乏味地出聲：“好了沒？可以吃蛋糕了吧�！�

    “……”

    夏仰朝茶幾上的蛋糕看過去，看著品相和款式都不是鎮(zhèn)上這些普通蛋糕店能做得出來的，不禁問：“你在哪買的？”

    段宵：“不知道，王姨訂的�！�

    “從公寓那帶到這兒來？在路上都悶一個多小時了�！�

    說是這么說，課她還是驚訝于蛋糕毫無損壞的表面，奶油上面浮著的果肉看上去還很新鮮。

    溫云渺指了指垃圾桶里的東西：“蛋糕盒子，下面……有冰塊，都化了�！�

    夏仰恍然大悟，一邊拆開蠟燭盒子，一邊說：“那吃吧，先許愿。”

    段宵從口袋里拿出打火機(jī)點燃了那數(shù)字為“1”和“七”的蠟燭。

    他看溫云渺在那閉著眼睛許了半天，笑了聲：“差不多行了。說話說得慢，許愿也許得慢？”

    “你別催她！”夏仰瞪他一眼，見溫云渺睜開眼了，又變臉飛快，“許完啦？”

    溫云渺靦腆地點頭，吹滅了蠟燭。

    蛋糕味道不膩，訂的也不大，就精致小三層。幾個人都吃過了，還剩下一小塊，溫云渺把多出來的放進(jìn)了冰箱里。

    電視機(jī)一打開，是學(xué)英語的頻道。

    段宵就坐在那看，也不打算走，時不時像個老大爺似的開口：“水在哪？渴了�！�

    夏仰在陽臺收衣服，屋里就他倆在。

    溫云渺瞥他一眼，起身去給他倒。再回來時，就看見段宵拿著她剛做的物理練習(xí)題在那懶洋洋地看。

    他沒有一點動了別人東西的自覺性，泰然自若地接過她遞來的水杯，點評道：“你比你姐聰明，現(xiàn)在能考多少分？”

    溫云渺：“上次模擬考，是652�！�

    “985是能隨便挑了，京大就還差點。”

    她和夏仰不一樣，沒學(xué)藝術(shù)。

    夏仰母親是申城話劇院的，舞蹈出身。夏仰從小就跟著她學(xué)舞，從初中起就是走藝術(shù)生的路子，上京大舞蹈系自然也不用這么高的文化分。

    但普通文化生想上京大，得吃不少苦。

    段宵拉出張椅子坐下，示意她拿筆過來：“你物理的主觀題都很薄弱，去年不是還行嗎？到今年就偏科了？”

    溫云渺憋了半天，憋出一個字：“難�！�

    “嗤。”被小女生的坦蕩逗樂，段宵不給面子地拆她姐的臺，“你知道你姐會怎么說嗎？她會說今年出卷子的老師變了�！�

    說到這，他又沒忍住笑：“她那總有一堆理由，就是不承認(rèn)自己寫不出來�！�

    溫云渺當(dāng)然知道。

    她還知道接下來給她輔導(dǎo)功課的過程中，這人嘴上會一直提到她姐。

    溫云渺時常覺得段宵雖然人很好。

    但他有病，還病得不輕。

    第一次見到他的那個暑假，他給自己送了一本專門講異性戀的中學(xué)生啟蒙書籍。

    她只是很依賴姐姐，又沒到病態(tài)跨越血緣的迷戀程度�？稍谒�眼里，似乎所有人都對夏仰有非分之��。

    夏仰回來一趟就是檢查妹妹的生活狀態(tài)，從廚房到臥室。

    看見桌上還擺著從舊冰箱里拿出來的菜，她皺了皺眉幫忙塞進(jìn)去，絮叨數(shù)落道：“不是讓你多吃肉嗎？怎么上個月給你買的鴨還凍著一半，生活費用完了？”

    “還有的�！睖卦泼焯�起頭，“作業(yè)多，自己煮飯……來不及。現(xiàn)在我，都在學(xué)校吃�！�

    段宵撂開筆，起身：“行了，去買點東西把她冰箱塞滿吧。”

    溫云渺連忙擺手，她是屬于情緒一激動，結(jié)巴更嚴(yán)重的：“不、不用，我吃不了，我……”

    段宵徑直拉過夏仰，留她在家繼續(xù)寫作業(yè)。

    兩個人往門口走，他這張嘴一如既往地壞：“不想聽你說，等你說完天都黑了�！�

    “……”

    **

    外頭天確實黑了。

    11月中旬的北方，天黑得快。

    小鎮(zhèn)就這么大，開車反倒不方便。他那車又不便宜，難免引人注目。

    兩個人剛才在屋里也沒怎么說話，現(xiàn)在就剩下他倆并肩走著，有一種相對沉默的尷尬感。

    夏仰想著去買點糕點、水果之類的，轉(zhuǎn)身問他：“你今晚什么時候回去？”

    段宵反問：“你呢？”

    “我不回去了。明天上午沒課，機(jī)構(gòu)那節(jié)課也被我調(diào)到明晚了�！彼�看了眼時間，說，“快7點半�！�

    “你急什么？我來這連頓晚飯都沒吃。”

    “那吃完晚飯走？”

    “嗯�！�

    他隨口應(yīng)了聲。

    街上傳來烤紅薯和栗子的香味，夏仰對這些不太感興趣，也吃不了，慢慢走到街邊的一家驢打滾的糕點店里。

    老板說可以嘗一下再買，遞給她一塊：“純手工現(xiàn)做的，可好吃了！”

    夏仰咬了一口，味道確實不錯，軟糯清香，里面紅豆餡的口感十分清甜。

    但她算了算含糖量，不想把這一整塊都吃完，丟掉又太浪費。

    段宵看著她糾結(jié)的表情，在一旁開口：“手上的給我吃�！�

    “哦�！�

    她遞過去。

    段宵沒打算接，微張著嘴等她喂。她睫毛抖了下，一股腦兒地把那塊糕點全塞進(jìn)了他嘴里。

    他視線灼灼，邊嚼邊埋冤地問：“你要噎死我？”

    夏仰不自然地轉(zhuǎn)過臉，從包里把裝著薏仁水的保溫杯遞給他：“誰讓你不自己拿。”

    一回頭，看見老板娘一臉慈母笑地望著他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來這拍電影呢，這小情侶，都長得這么好看。”

    段宵心情不錯地笑了聲，囫圇開口：“拿五盒�！�

    “要這么多干嘛？”夏仰看他那大口氣就急，扯了一下他手。又回過頭對老板娘說，“兩盒就夠了！家里人不多�！�

    老板娘露出個“懂”的表情，麻溜兒地裝盒遞過去。

    付過錢，夏仰提著糕點往外走，又在旁邊買了兩袋橙子和梨。

    段宵兩手空空，跟在旁邊問接下來去哪。

    “去買菜，不是要吃晚飯嗎？這里的菜市場一般在9點關(guān)閉�！彼�說完，打了個噴嚏。

    夏仰從京大出來就穿了身秋冬季的棉質(zhì)長裙，上身套著件薄紫色的線衫。

    白天是多云天氣，溫度不算低。剛才在室內(nèi)也有暖氣，一出來才發(fā)現(xiàn)晚上風(fēng)這么大。

    瞧見他動作，夏仰忙說：“你別給我脫，待會兒你也感冒了。”

    段宵里面還穿了件毛衣，他又本就是常健身的體格，不怕凍。脫下來的那件衛(wèi)衣披在她身上：“我們倆之間，誰更容易生��？”

    “……”

    夏仰無語。

    她一家子都遺傳的身瘦體弱，她更是一到換季就得感冒一次。

    段宵那件外套穿在她身上大了好幾個號，明明也不矮，但那骨架就像個小孩偷穿大人衣服。

    他給她穿完，心血來潮地還戴上了后面的帽子。

    帽子壓下來，蓋住女孩的大半張臉，露出個白皙纖細(xì)的下巴尖。

    夏仰身上挎著包，還提著東西，弄不開。只好往后仰頭，想把那帽子給弄下去，人又被拉回去。

    她看不見他表情，猜他又在玩自己，輕皺眉：“你好無聊，這帽子都擋住我眼睛了�！�

    段宵低聲笑，喉結(jié)一滾。兩只手拉著帽子邊沿把人拉近，脖頸一勾低，探進(jìn)去親她。

    路燈光影疏黃，偶爾有行道樹的枯葉落下。闃寂的街道上連輛車都沒有，只有他倆在接吻。

    帽子這么大，誰也看不到里頭親得多熱烈。

    男生粗礪的指腹沿著她臉頰摩挲了一下，順著肌膚滑下來，掌心握住她頸側(cè)，能感受到她吞咽涎液的顫動。

    唇瓣覆下來時還算溫柔，舌齒抵進(jìn)來后就變得熾烈了。

    夏仰踮著腳迎合他動作，手里的東西沉，差點從不知不覺快松開的手指上掉下去。

    她偏開一點臉，細(xì)細(xì)喘著氣：“袋子……”

    段宵伸手撈過來，提在自己手上，另一只空著的手去牽她。溫?zé)岬暮粑�落在她唇�?cè)，又碰了碰她臉。

    夏仰頭上還戴著那帽子，垂眼看著底下十指相扣的兩只手。

    好像這些天來，彼此心照不宣的冷淡期就這么消弭了。

    ……

    從菜市場買完菜回來，夏仰說不能讓壽星煮菜，決定自己來下廚。

    溫云渺擔(dān)憂地看著他們倆一前一后進(jìn)廚房。

    她是會做飯的，但她姐長這么大最擅長的只有跳舞，其他事情好像都做得不是多順手。

    至于她那朋友，看著也不像會做菜的。

    夏仰在手機(jī)上搜了幾道菜的教程，把配菜都洗完，也切好，轉(zhuǎn)過頭：“你在干嘛？”

    段宵面前是那盆活蹦亂跳的蝦，他把水倒了，蝦全裝在簍子里，回答說：“等蝦死�！�

    “你在等我們被餓死吧？”

    夏仰皺眉，拿著剪刀抓起一只蝦剪斷了蝦頭，利落去掉了蝦線。

    段宵看著她殘暴的手法，遲疑：“它是活的�！�

    她面無表情地抓起那個缺水缺氧蹦跶得最厲害的蝦，剪掉蝦頭，抬眸看他：“現(xiàn)在死了。”

    “……”

    下鍋時倒輕松許多，夏仰照著網(wǎng)上說的那樣：下料酒、生抽和小米辣，期間還放了一把去腥味的香菜。

    段宵站在旁邊，悶聲：“香菜好臭�！�

    她也不喜歡這個菜，可面色不改地又往鍋里丟了三根香菜，皺著鼻子說：“我知道�！�

    第

    12

    章

    出乎溫云渺的意料，這頓生日晚飯吃得還不錯。

    兩個沒正兒八經(jīng)做過幾次飯的人，在廚房里搗鼓小半天居然做出了四菜一湯，還有一份味道鮮美的蝦。

    冰箱里被他們?nèi)�了太多存��，溫云渺洗了幾樣水果端出來，拉了拉夏仰的衣角，小聲問：“他今晚，要留下來嗎？�?br />
    夏仰被她提醒，這才看了眼時間，轉(zhuǎn)過身：“快十點了，你不是要回去嗎？”

    段宵指了指陽臺外邊：“在下雨。”

    京郊開回市中心要走高速，總歸晚上雨天開車不太安全。

    “那你今晚住這吧，一次性洗漱用品都在洗手間里�！彼�想了想，說，“你睡我房間�！�

    溫云渺不知道他倆之間的事，緊張地看著她。

    家里只有兩個小房間，她房間里是張單人床，夏仰房間的床倒是大一些，可是……

    段宵閑散地靠著沙發(fā)扶手一側(cè)，明知故問：“那你呢？”

    夏仰白他一眼：“我睡沙發(fā)�！�

    沙發(fā)這么小，當(dāng)然睡不下他。

    他沒客氣：“行。”

    段宵在這有幾套衣服，是前年暑假落在這里的。

    后來夏仰覺得溫云渺一個小女生單獨住不安全，讓她偶爾洗洗就掛陽臺上，營造出有男人在家的樣子。

    這些衣服就一直沒還回去，反正他也不缺這幾件。

    段宵只在衛(wèi)生間洗漱過，換了套長袖長褲，但沒用浴室。

    畢竟這房子長期是溫云渺一個小女孩在住，他一大男人得避避嫌，用人浴室怪尷尬。

    溫云渺幫著夏仰在沙發(fā)上鋪好了被褥，看著他那道高峭背影進(jìn)了房間里，才說：“姐，你睡我屋，我睡沙發(fā)�！�

    “不用了，你不是認(rèn)床嘛？”夏仰推著她進(jìn)她房間里，叮囑了句，“看書別看到太晚，近視加深又得去換鏡片了。我去洗澡了。”

    溫云渺“嗯”了聲：“好、好吧，�！�

    夏仰洗完澡，吹完頭發(fā)從浴室出來已經(jīng)有點晚了。外面風(fēng)飄雨打，雨勢漸大，還伴隨幾聲悶悶的冬雷。

    溫云渺的房間門關(guān)著，門縫里也看不見燈亮，應(yīng)該是睡了。

    但段宵那間房的門沒關(guān)上，就這么敞開著斜對著浴室門口，能看見他手機(jī)的光亮。

    夏仰沒管他，躺進(jìn)了沙發(fā)里，點開手機(jī)回了回列表消息。又刷了下朋友圈，看見段宵一分鐘發(fā)的動態(tài)。

    他分享了首歌，歌手是Dan

    Bravo和J.O.Y。

    歌名是《stardust》。

    魔力、星塵的意思。

    夏仰漫無目的的思索間，已經(jīng)下意識點了個贊。她刷朋友圈有時候不怎么看別人發(fā)的內(nèi)容，就是友情點贊而已。

    這會兒再撤回，又感覺有些欲蓋彌彰。

    下一秒，消息那多了一條。

    【宵】：睡不著？

    客廳和她的臥室隔著不到三米距離，但他倆這樣卻顯得偷偷摸摸。

    【宵禁】：你不也沒睡？

    【宵】：雷聲太大，這棟樓有裝避雷針嗎？

    “……”

    老筒子樓樓頂上的避雷針也不知道還有沒有用。

    被他這么一說，夏仰丟開手機(jī)，只想保住小命，不忘給他回一句：不想被電焦就別玩手機(jī)。

    她是有點害怕雷陣雨天氣的，會聯(lián)想起一些不好的記憶。烏泱泱的夜晚已經(jīng)夠恐怖，閃電劈下來的那一道紫光更是將她嚇得將頭都縮進(jìn)了被子里。

    或許是心理作用作祟，夏仰覺得自己的腳還被什么摸了一下，頭上的被子也在被扯著。

    她用了蠻力拉緊，近乎嗚咽地喊了一句：“渺渺！”

    這點聲音被正好劈下了的一道雷神蓋住，可居然有似笑非笑的一聲回應(yīng)。

    夏仰愣了下，掀開被子探出茫然的腦袋，看見段宵的身影，轉(zhuǎn)瞬又變成惱怒。

    明明知道她怕，還跑來嚇?biāo)��?br />
    “就這點膽？”段宵俯身看她，喉嚨里裹著松懶的笑意，伸出手來抱她，“去床上睡�！�

    接觸到他溫?zé)狍w溫，夏仰繃緊的情緒漸漸緩和下來，眼皮控制不住在打架。

    被他抱著進(jìn)了房間，那道房門關(guān)上，她也沒在意到對面溫云渺的房間亮了一次燈。

    屋內(nèi)始終沒開燈，兩個人都是手長腳長的身高體型，一起睡在這一張床上還是有些擠。

    夏仰背過身往里縮，整個人窩進(jìn)他睡熱乎了的位置。雷聲比剛才還要大，她呼吸卻逐漸均勻下來，真快睡著了。

    段宵把手虛搭在她腰上，濡濕的唇落在她耳垂，微抿了下。

    她頭發(fā)被壓住了些，又感受到身后人的反應(yīng)，被抵得難受，手肘往后推了推他：“你別弄�！�

    他把人擁得更緊，胸背相貼，氣流低，耳語像哄又像是脅迫道：“就這樣睡�！�

    搭在自己腰身的那只溫燙手掌往下挪，恰好捂在她小腹那。

    熱源慢慢涌上來，夏仰迷迷糊糊地思考，他是不是知道自己在生理期？

    她生理期不算穩(wěn)定，尤其是比賽前會刻意節(jié)食，經(jīng)期也會隨著營養(yǎng)流失而紊亂。

    不過段宵知道也正常，畢竟這算是和他息息相關(guān)的事。

    過了幾分鐘，終究是抵不過睡意，她沒再思索其他的，闔上了沉重的眼皮。

    再醒來時，夏仰聽見了洗手間里的水聲，身側(cè)已經(jīng)沒有人了。

    房門開了一點，隱隱能聞到客廳的早餐粥香味。

    “渺渺？”她瞇著眼坐起身。

    洗手間里傳出段宵的聲音：“剛送了她去上早讀�！�

    哦，今天周五來著。

    夏仰怔了下：“你在干什么？”

    洗手間的門被打開，段宵走出來，在門口向她展示了一眼手里剛洗過的東西：她換下的內(nèi)衣褲。

    “……”

    昨晚太晚了，夏仰就干脆先丟在了盆里。

    本來是想今天洗的，這會兒看見他一副混痞樣地拎著，她警鈴大作：“你碰它們干什么？”

    段宵直接忽略她的害羞，往陽臺晾曬區(qū)走：“我又沒少碰過�！�

    夏仰縮回被子里逃避了兩秒鐘，去摸手機(jī)看時間，沒注意拿到的是段宵的手機(jī)。

    他沒設(shè)鎖，點開就是前不久使用過的頁面。

    聊天記錄框也這么映入眼簾。

    【周棲曼】：圖片.jpg

    【周棲曼】：我回學(xué)校了。一直忘了說，這你上次落下的。

    那張照片是放在她手心里的一枚避孕套。

    夏仰對這個包裝并不陌生。她視線往下，看見了段宵的回復(fù)。

    【宵】：掉地上了還撿什么，你有�。�

    “……”

    晉江獨家發(fā)表

    看見段宵的那行回復(fù)，

    夏仰沒忍住笑了?出來。她不是不知道他那張嘴有多欠，幾乎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

    只是這個周棲曼。

    名字讀起來總覺得有點耳熟。

    看頭像是個女生，但夏仰想了?想，

    又不?記得結(jié)識過這個人。段宵朋友是很多，但女性朋友屈指可數(shù)。

    她平時從來不看段宵的手機(jī)，這會兒多看了?一眼總難免心虛，像是在窺視他的隱私般。

    正?要放回去時，一個電話冒了?出來。

    備注是：陸嘉澤。

    因為是熟悉的人，

    夏仰受到驚慌，

    手忙腳亂地按到了?接聽鍵。

    那邊的人根本沒給她說話機(jī)會，嘴快得像在放炮：“阿宵，今早勵朝的股市看了?嗎？昨天拋售——”

    他應(yīng)該是在談工作上的事?情，夏仰立刻打?斷：“等等，你等等�！�

    陸嘉澤話音一頓，剎住車：“哎我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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