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段奎被段融這么一提醒也算是回過了神。于是他當(dāng)即回身沖著蔡吉歉然道：“犬子頑劣，釀此大禍，還請小郎君見諒�！�
更新快十章了，看到那么多新老書友支持，偶真素心花怒放ing不過關(guān)于女主未來滴走向偶覺得還是順其自然滴好。畢竟?jié)h末的情況不同于明末。蔡MM也不可能復(fù)制孫MM的道路。呵呵，復(fù)制了，偶還寫個啥（⊙o⊙）？
第十節(jié)
擇一賢夫婿
蔡吉一聽是煉丹爐爆炸立馬就來了興趣。畢竟?jié)h朝的煉丹家們乃是化學(xué)的先驅(qū)者啊。于是她當(dāng)即一擺手道：“無妨無妨。煉丹嘛，炸鍋總是難免的。其實小子對此道也有點興趣�？煞褚黄疬^去看看？”
段融聽蔡吉這么一說有些尷尬地回頭看看了自己的老父。畢竟自己的弟弟沉迷煉丹乃至釀禍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不過段奎在意味深長地瞄了一眼蔡吉過后便欣然點頭道：“小郎君請隨老朽這邊來�！�
于是乎，一干人等便浩浩蕩蕩地跟隨段奎來到了后院段家老二的住所。話說蔡吉才一踏入那個小院便已聞到了一股濃濃的硝煙味。再聯(lián)系到小院中央擺放著的那個被煙熏得烏黑的銅爐。蔡吉可以肯定此地正從事著某種與火藥有關(guān)的危險實驗。
而正當(dāng)蔡吉勘探事故現(xiàn)場之時，那一邊段奎已一把拎起一個和銅爐一樣黑不溜秋的家伙痛斥道：“你這畜生是要找死嗎！”
可那黑不溜秋的家伙卻全然不理會怒火中燒的段奎，依舊一個勁地獨自嘟囔著：“不對呀，不對呀，仙師留下的方子說這能伏火�？稍趺淳捅四�？是哪兒錯了嗎？”
此人的這幅表現(xiàn)顯然是在火上澆油。正當(dāng)段奎恨不得對其猛踹一腳之時，卻見蔡吉及時上前阻止道：“段老，這位是？”
“咳！此乃老朽孽子段芝，字仲苗。才弱冠之齡就整日癡迷煉丹，不修學(xué)問，也不務(wù)農(nóng)經(jīng)商。如此下去怎生是好��！”段奎言罷一咬牙將自己的小兒子丟在了地上。而后者還在那里自顧自地絮絮叨叨個不停。
見此情形，蔡吉不由興致盎然地俯下身對著那段芝問道：“這位郎君，可否借此仙方一觀？”
段芝一聽對方問他要仙方立刻就來了。只見他蹭地一下從地上爬了起來，繼而從袖子里取出一片殘破的絲帛遞給蔡吉道：“道友也懂煉丹？如此甚好，快來幫我瞧瞧這仙方到底哪兒出問題了？怎么明明說是伏火，還會爆呢？”
“我瞧瞧�！辈碳f著接過了那張方子。細細一瞧卻見上面寫著一排字道：‘硫二兩、硝二兩，馬兜鈴三錢半。右為末，拌勻……’話說蔡吉上一世有位同事喜好研究煉丹文化，閑來無事時也曾在辦公室里炫耀過幾個有關(guān)黑火藥的方子。其實中國的煉丹家們本意并不是要造出可以爆炸的火藥。而是希望用煅燒的方法來使原本活躍的硫磺與其他物質(zhì)反應(yīng)形成較為穩(wěn)定的硫化物。而這種煅燒方式便是段芝剛才所說的“伏火”。只是段芝手上的這張方子乃是由硫黃、硝石、馬兜鈴組成的。其中馬兜鈴燒燋即炭。因此這方子仔細一算硫：硝：炭的比例大約為：7：7：1。這已比較接近黑火藥的配方了。加之段芝又把它們放在爐子里高溫煅燒。在蔡吉看來沒把他炸傷已經(jīng)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想到這里蔡吉便將手中的方子還給了眼前這位化學(xué)先驅(qū)，并極為懇切地向他建議道：“硫、硝、木炭三樣混合煅燒極易爆炸。因此要將鍋子埋入地坑，四面以土填實。煅燒時盡量遠離鍋子。段家二郎君可得注意自身安全啊�！�
那段芝聽蔡吉這么一說連連點頭附和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多謝道友提醒。敢問道友尊諱？”
“小子蔡吉。不是什么道友。只是曾在京師聽人談起過此道�！辈碳B忙撇清道。雖然她還記得一些高中、初中的化學(xué)知識�？烧嬉勂馃挼み@么深奧的學(xué)問來她真是連皮毛都不懂。
哪知段芝一把拉住蔡吉的袖子不罷休道：“那蔡賢弟可知那京師的仙翁身在何處？”
蔡吉心想大哥你還真會套近乎。不過眼瞅著身旁段家父子一臉黑線的模樣，蔡吉連忙擼開段芝的手勸說道：“咳，京師連年兵災(zāi)。吉也不知那道長的去向。不過那道長既然仙術(shù)高明想來也不會有什么危險。倒是段兄你今日受此驚嚇恐怕人也累了。人一累就容易犯錯。這煉丹可是門危險的大學(xué)問。依小弟看來段兄你還是先去歇息一下吧。”
一旁的段融聽蔡吉這么一說立即心領(lǐng)神會地向身邊的仆役下令道：“聽見沒有。還不快扶二郎君下去歇息�！�
這一次段芝再也沒有掙扎，只是回頭對蔡吉說了句：“蔡賢弟以后有空來此坐坐�！北惚粌蓚�健仆一左一右給架了下去。
經(jīng)過這么一場鬧劇之后，蔡家父子多少都顯得有些尷尬。這使得接下來的宴席大家都有些食之無味。不過段奎今天似乎有極為重要的事要同蔡吉商談。因此在宴席結(jié)束之后他便主動向蔡吉邀請道：“蔡小郎君似乎對丹藥有所研究。老朽書房里也藏有不少仙方，有些不明之處還請小郎君指點。”
蔡吉對此當(dāng)然心領(lǐng)神會。于是她使了個眼色示意隨行的張清與李達不要跟上來，而她自己則與段奎一起來到了書房。話說段奎的書房乍一看上去還真像那么回事。只見四壁都擺滿了裝有竹簡的書架。而在房間的中央鋪有蒲席擺有香案。只是段奎卻并沒像他說的那樣拿出所謂的仙方同蔡吉探討。
卻見合上房門之后的段奎突然對著蔡吉深深地作了個揖道：“老朽段奎在此代黃縣眾百姓奉蔡小郎君為東萊太守一職�！�
來到東漢之后蔡吉想過結(jié)婚，想過做謀士，想過做才女。在城頭上也曾被太史慈建議過去做將軍。可她唯獨沒想過要去做太守。而此刻這一請求竟然還是出自掌一郡教化的三老之口。蔡吉當(dāng)然不會因為段奎之前一口一個“小郎君”地稱呼自己，就真以為眼前這老兒不知自己的身份。再怎么說段奎也是衙門里有頭有臉的人物這幾天想要查自己的身份那還不是易如反掌之事。更何況他與黃珍都曾在靈堂里看到過蔡吉穿女裝時的模樣。
于是在驚愕之余，蔡吉當(dāng)即便將自己的身份點明道：“段老，我是女子�！�
段奎抬起頭看了看蔡吉突然微笑道：“這老朽知道�！�
“您剛才說要奉我為太守？”蔡吉緊盯著段奎問道。
“沒錯�！倍慰纱嗟鼗卮鸬�。
“您這是要奉一個女子做太守？”蔡吉不動聲色地進一步追問道。
“有何不可？”段奎狡黠地一笑道：“《漢律》可沒說女子不能做太守。”
《漢律》沒說女子不能做太守，也沒說女子能做太守。蔡吉才不會因這樣一條默認兩可的理由就相信段奎這老兒的忽悠。須知太守一職乃是由皇帝任命的。哪怕是在這個漢室皇權(quán)旁落的年代該走的過場一步都不能少。正如曹操通過袁紹向漢帝推薦才得以名正言順地做東郡太守。陶謙也是在向漢帝上書表示支持漢室之后才被正式任命為徐州牧的。哪怕是撇去蔡吉的女子身份，就當(dāng)段奎能集結(jié)東萊有權(quán)勢的世家保舉她當(dāng)太守，而漢帝也首肯了這項任命�？伤碳謶{什么來當(dāng)這一郡之守？她一無世家背景可依靠，二無兵馬可仰仗。說出去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然而就是這么一個荒謬的想法，段奎卻如此煞有其事地提了出來。蔡吉相信這段老兒還沒得老年癡呆，所以他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想到這里蔡吉便苦笑著向段奎套話道：“段老您這玩笑可開大了。吉年幼無知怎能擔(dān)此重任？”
“哎，蔡小娘子可別妄自菲薄。光憑小娘子那日在衙門口說的那番話以及之后親赴城頭與曹將對峙的膽識，怕是天下間不少男子都難以做到吧�！倍慰粩[手循循善誘道，“其實做一郡太守最重要的是要有德行。小娘子繼承父志乃是孝，守護一方乃是仁，上城督戰(zhàn)乃是勇，識破曹軍詐退乃是智。依老夫看來而今在黃縣沒有比小娘子更適合做太守的人物了。至于日常公務(wù)什么的，那都是底下胥吏做的事。所謂君子不器，小娘子只要坐鎮(zhèn)府衙就可以了�！�
眼瞅著段奎像哄小孩一樣一頂接著一頂?shù)厮透呙弊�，蔡吉越發(fā)肯定這老兒忽悠自己做太守準(zhǔn)沒好事。于是她當(dāng)即假裝害羞道：“其實吉那時不過是一心想要幫父親完成遺愿罷了，根本沒考慮那么多事。段老這么說真是羞煞小女子了。”
段奎見蔡吉一副小女兒作態(tài)以為她真是被說動，便趁熱打鐵道：“小娘子莫要害羞。老朽可不是在奉承小娘子。如今這黃縣有誰不知蔡家出了個了不起的小郎君。相信百姓們一定也同老朽一樣真心希望能有一個像小娘子這般既有德行又有才智的神童做太守�！�
哪知蔡吉突然話鋒一轉(zhuǎn)搖頭道：“可是要論城里武勇威望最高非太史將軍莫屬。而管郡承也是年輕俊杰，論名聲論資歷那都是當(dāng)太守的首選啊。”
段奎被蔡吉突然這么一繞，不禁噎了一下道：“這……太史慈一介武夫如何能做太守。至于那管統(tǒng)剛愎自用東萊郡要是交給這種人非遭滅頂之災(zāi)不可�！�
眼見段奎連他對管統(tǒng)的不滿都說露了嘴，蔡吉知道這會兒是真有戲了。于是她不等段奎多加思考，又連珠炮似地追問道：“就算如此，太守一職須由朝廷認可后方可就職。而皇上與朝廷的大臣們又怎么會接受一個女子做太守呢？”
段奎見蔡吉還在女子的問題上糾纏不休，不禁急道：“啊呀，你可以繼續(xù)女扮男裝做太守嘛�！�
女扮男裝當(dāng)太守？你這老兒果然沒按好心吶。蔡吉一邊在心中暗自冷笑，一邊立即擺出一副驚恐的模樣擺手道：“這可是欺君之罪啊。萬萬使不得，使不得！”
直至此時段奎才明白眼前這個少女遠沒有他想想中的好騙。原本段奎見蔡吉既敢在衙門口煽動百姓又能在城頭戲弄曹將，便以為蔡吉定像許多少年得志的娃娃一樣自視甚高。只要稍稍吹捧幾下便可哄得這少女為他所用。哪想一番口舌下來段奎非但沒有說動對方，反而是被對方套出了不少話。好在段奎怎么都比蔡吉多吃了幾十年的飯。因此在意識到對方是只不簡單的小狐貍之后，他立即改變了誘惑方式，“小娘子不要緊張。其實老朽只是希望你能暫代太守一職�！�
“暫代？”蔡吉滿腹狐疑地看了看段奎。不可否認這兩個字至少比他剛才那一段段奉承更有實質(zhì)意義。
“沒錯。只是暫代而已，不需要上奏朝廷。一旦有更為合適的仁人君子出現(xiàn)后小娘子大可讓位給能者。如此傳出去也是一段佳話喲�！倍慰M一步鼓動道。
“可是女扮男裝這種事畢竟不是長久之計。更何況我是女子這件事也有不少人知道�！辈碳室馔肆艘徊秸T導(dǎo)道。
“沒問題的。小娘子進城時本就是男裝打扮。除了老朽、黃功曹以及太守府邸一些下人和蔡家家將之外在這城里就再沒有人知曉小娘子的真實身份了。哦，老朽忘了，管統(tǒng)應(yīng)該也知道汝的身份。不過這一點不用太過在意。只要老朽等人都一口咬定小娘子是男兒身，他管統(tǒng)的話在這城里又有誰會信�！倍慰f到這里像是變戲法似地取出了一卷絲帛在蔡吉面前攤開道：“這是城里富戶們的聯(lián)名舉薦信。只要小娘子點個頭，之后的事老朽等人自會替小娘子辦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不留一點話柄。”
什么是指鹿為馬？這就是赤裸裸地指鹿為馬！蔡吉看著絲帛上那些用隸書字體工工整整寫下的名字，不由在心中暗暗揣測了一下這些人的目的。首先讓她這個太守之女暫代太守一職應(yīng)該只是段奎這一兩天里才想出來的主意。但從段奎能找來這么多推薦者，由此可以看出他和他的同黨們其實早已有了新太守的合適人選。那人或許暫時無法趕來赴任，也或許還在猶豫之中�？晒芙y(tǒng)畢竟是現(xiàn)任的郡承，只要袁紹一個推薦他隨時隨地都能被扶正為太守。于是段奎等人便想到臨時推舉一個太守來拖延時間。而她蔡吉不過是拉來救急的一枚棋子。無論段奎最后成功與否，她都免不了被遺棄的命運。
另一邊段奎眼見蔡吉一直低頭不語便又拋出了個香餌說道：“蔡小娘子，老朽知道這事讓你很為難。不過你放心，蔡公對老朽有恩。老朽是不會虧待恩人之女的。此事辦成之后老朽定會為你擇一賢夫婿保你日后衣食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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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節(jié)
陽奉陰違
擇一賢夫婿？你讓本姑娘冒掉腦袋的危險就給這么個好處？都說土財主摳門。可老爺子你也不能摳成這樣啊。且不討論那所謂的賢夫婿會是何方神圣。就說這太守之女扮男裝繼承父志為一方百姓造福，在遇到仁人君子之后主動退位讓賢恢復(fù)女兒身一事。聽著雖說是可以趕上戲文里頭地橋段了�？墒谴蠹医K究不是活在善惡分明地戲文里，而是身處爾虞我詐地漢末亂世。政客的眼中有的只是可利用與不可利用。而你段老爺子又是前腳可以同那陳都尉稱兄道弟，后腳人一死就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似地在家宴請勝利者的人。就你這樣怎能取信于人。難怪那管統(tǒng)大叔雖二楞了一些可末了還是做成了東萊太守。想來真到了那時候老爺子你的下場也不會好到哪里去。本姑娘真要為那點蠅頭小利，還不如等曹操發(fā)達以后直接跑他那里默寫因戰(zhàn)火丟失的文獻來得實在。
不過蔡吉雖然在心中如此吐槽著，但轉(zhuǎn)念一想要是此刻就一口回絕此事，恐怕這段家老兒不會輕易放過自己。畢竟剛才自個兒也套了段奎不少話兒。多多少少也算是觸及到了他們那個小團體的秘密。這些地頭蛇甚至能輕而易舉地將蔡吉這兩天好不容易博得的名聲揮手抹盡。罷了，還是先穩(wěn)住這老兒出了段府再另做打算把。于是蔡吉在心中權(quán)衡了一番利弊之后，當(dāng)即起身沖著段奎深深地做了個揖道：“一切就全憑段老吩咐�！�
段奎眼見蔡吉老老實實地應(yīng)承了下來，以為是自己最后一句“擇一賢夫婿保你日后衣食無憂”起了作用。在暗自嗤笑女子就是女子胸?zé)o大志之余，亦點頭撫須連連夸贊蔡吉明事理。哪里想得到眼前這個十四歲少女其實是在對他陽奉陰違。更想不到這個少女的體內(nèi)有著一個來自千年之后的靈魂。
就這樣蔡吉在假意聆聽了段奎的幾句囑咐之后便迫不及待地離開了段府。而自以為計劃得逞的段奎在蔡吉離府之后，立即找來了剛安頓好弟弟歇息的段融單獨吩咐道：“伯明你去告訴黃功曹，讓他明日一早帶著衙門里的胥吏外加差役一起去太守府請愿要求推舉蔡家小郎君做太守�！�
段融聽到段奎如此吩咐，不由驚訝地抬頭問道：“父親，您真打算讓蔡太守的女兒做太守？可她終究只是個十四歲的孩子，又是個女子……”
段奎一口打斷了兒子的進言反問道：“不讓她當(dāng)難道還讓你當(dāng)？”
承受著父親嚴(yán)厲的目光段融連忙低下頭說，“孩兒不敢�！�
“瞧你這出息。你若是有蔡吉那丫頭一半的膽識為父也不用那么辛苦了。”段奎看著緊低著頭的段融不禁皺起了眉頭。其實以段融的資質(zhì)而言做個謹守家業(yè)的富家翁或是一介小吏還是綽綽有余的�？裳巯率莵y世，光靠安分守己地做生意種田并不足以確保家族的興旺。為此段奎這兩年沒少手把手教兒子官面上的謀略�？刹恢獮楹味稳谠谝娮R與膽略方面總是顯得差強人意。加之二兒子段芝又是那副模樣，為此段奎暗地里不知愁白了多少頭發(fā)。
面對恨鐵不成鋼的父親，段融一如既往地唯諾著應(yīng)承道：“孩兒讓爹失望了�！�
“罷了。你膽略雖不足，不過還能為家里打理生意。總比仲苗那小子有出息�！倍慰f到這里長嘆一口氣收回了緊盯在大兒子身上的目光，繼而開始向他耐心地講解道：“兒啊，記住咱是鐵打的營盤，那些太守才是流水的兵。更何況這一次只是要找個泥塑木胎擺在衙門暫時充下場面而已�！�
“父親教訓(xùn)的是。”段融低著頭小心翼翼地解釋道：“其實孩兒只是覺得讓個十來歲的女孩來做太守，萬一傳出去會惹人嗤笑�！�
“你啊，怎么老是不開竅。”段奎沒好氣地一翻白眼道：“正是因為女子做太守不合常理。咱才不用擔(dān)心正主來的時候泥塑木胎賴著不走。到這時候爹也不用瞞你了。其實爹早就打算迎平原國相劉備來我東萊做太守�！�
“劉備！可是那中山靖王之后劉備劉玄德？”段融一聽劉備之名眼中頓時流露出了仰慕之情。
“沒錯正是此人。”段奎有些得意地撫須笑道：“劉玄德有雄才，且寬仁有度，是天下少有的人杰。若有這等人物坐鎮(zhèn)東萊實乃我東萊百姓的福祉�！�
“不過劉備身為平原國相又怎會來東萊做太守呢？”段融想了一下問道。
“虧你還在做生意呢。消息怎么這么不靈通�！倍慰俅伪梢暳艘幌伦约旱膬鹤樱f道：“陶謙早已向劉備求援。想來此刻他與兩個義兄弟已率部趕徐州了吧。再說平原國不僅民寡地貧，且時刻會卷入袁紹與公孫瓚之爭。依我看此番劉備離開后應(yīng)該不打算再回平原了。而我東萊享有漁鹽之利比之平原不知富庶多少倍，且又靠近徐州。屆時美女官印往上一奉，請他入主東萊還不是順理成章之事。話說那蔡家小娘子雖身量未足，又穿了男裝，不過那張臉蛋倒是生得粉雕玉琢�！�
段融聽段奎這么一說不禁回想了一下剛才入府赴宴的蔡吉。發(fā)現(xiàn)就容貌來說她確實是個娟秀的女子。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不提對方是女子的話，段融也看不出女扮男裝的蔡吉像女子。這并不是說蔡吉穿了男裝就特別像男人。而是無論是從她的言談舉止還是氣度胸襟都瞧不出半點脂粉氣。反倒是散發(fā)著如璞玉一般溫潤的氣質(zhì)。因此就這一點來說，父親說自己不如蔡吉，段融并不覺得有啥不快。不過父親提到劉備救援徐州一事，段融倒真是沒聽說。意識到自己又令父親失望的他不由羞愧道：“孩兒失察還請父親責(zé)罰�！�
“好了。為父知道你幾天一直都在為曹軍圍城而傷腦筋。所以才沒有注意到周邊局勢的變化�！倍慰f到這里頓了頓，又反問道：“你可知為父明知劉備援陶，曹軍必會撤兵，又為何之前要準(zhǔn)備糧草獻給那曹仁？”
面對父親的提問段融低頭想了想之后謹慎地回答道：“父親莫不是不想得罪曹操吧？”
“對頭，既然知道曹軍很快就會撤兵，那又何苦去得罪那曹孟德呢。兒啊，你要記住。咱東萊郡誰都不能投靠，但誰也都不能得罪透。如此一來方可免受無妄兵災(zāi)啊�！倍慰@一次終于露出了滿意地微笑。
“可若是如此，父親您又為何阻止袁紹的人做太守呢？要知道袁紹可比曹操厲害多了。”段融不解地追問道。管統(tǒng)的身份對于段家父子來說并不是什么秘密。因此段融一直有些不理解為何父親要如此排斥袁紹的人。
段奎被兒子這么一問，當(dāng)下嘴角的弧度又上挑了幾分。卻見他把手一背分析道：“你說得沒錯，若論實力袁紹確實比曹操強。劉備更是給他提鞋都不配�？墒窃B出身四世三公家大業(yè)大，根本不會將吾等這般小族看在眼里。且其手下能人志士頗多。倘若袁紹真的接手了東萊郡，恐怕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自己人來替代咱們這些地頭蛇。而劉備則與袁紹相反。他雖聲名遠揚也有些兵馬追隨，但家底薄、身份低、且缺兵少將。一旦劉備接手東萊郡那他勢必得要仰仗我等這樣的本地土豪輔佐。不過就算如此，為父現(xiàn)在也只是與管統(tǒng)不和，而非針對袁大將軍。”
“原來如此。那當(dāng)年父親與蔡太守向公孫度示忠也是為牽制袁紹咯？”段融所問是指四年前遼東太守公孫度越海入侵一事。當(dāng)時公孫度率艦隊橫渡渤海進攻東萊諸縣。時任東萊太守的蔡伯起率領(lǐng)手下官吏不僅向公孫度獻上了財物還表示要向遼東效忠。公孫度見狀大為得意，在將東萊改名為營州之后便領(lǐng)著艦隊返航了。只是這營州除了公孫度自己YY之外沒有得到朝廷上下任何一方勢力的認可。此后北方因袁紹與公孫瓚之爭而陷入戰(zhàn)亂，公孫度便再沒干涉東萊的政務(wù)。因此東萊還是東萊，絲毫沒有因公孫度地這次入侵改變自己獨善其身的立場。
此刻聽兒子提起了公孫度，段奎臉上的笑意自然是更深了。卻見他滿意地拍了拍段融的肩膀得意道：“兒啊，你總算是開竅了。沒錯，咱東萊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對這些個諸侯就四個字‘陽奉陰違’�！�
就在段奎對兒子段融面?zhèn)魃斫痰臋n口，乘坐牛車回太守府的蔡吉也想起了公孫度入侵東萊一事。話說歷史上對這一事件的記載十分簡略只說“分遼東為遼西、中遼郡，越海收東萊諸縣，置營州刺史�！比舴遣碳丝滩挥门c段奎相對峙，得以專心地梳理腦中所記憶的歷史片段，她還真想不起有這么一檔子事。畢竟一場小范圍的海戰(zhàn)在整個東漢末年只是諸多混戰(zhàn)中的滄海一粟。但對于此刻身處東萊的蔡吉來說這一戰(zhàn)的存在卻是至關(guān)緊要的。至少它讓蔡吉明白了段奎為什么能有恃無恐地與管統(tǒng)對峙。而袁紹為什么不直接插手東萊。
一旦想通了東萊郡與周邊各方勢力地關(guān)系，蔡吉便不再覺得段奎這老兒不靠譜了。相反她還挺佩服段家父子敢在各大諸侯間左右逢源地那份膽識。說實話，蔡吉并不在乎被人利用。上一世所經(jīng)歷的人情世故讓她懂得，不要怕被別人利用，人家利用你說明你還有用。更何況現(xiàn)在既然知道了事情大致的緣由，蔡吉便可靜下心來考慮自己當(dāng)下的處境。
不可否認，從蔡太守過世到而今被段奎選中為傀儡太守，情勢的發(fā)展至此多少有些讓人目不暇接。如果說蔡吉之前煽動百姓抵抗曹軍是主動出擊，那么此刻被要求女扮男裝做太守就是被動卷入。但無論是主動還是被動，都無法改變她正一步步走向歷史舞臺的事實。加之白天太史慈的那番激勵，蔡吉不由地再一次想起了她最初在曲成縣所考慮過的問題改變歷史。
是的，如果蔡吉答應(yīng)段奎的請求出任東萊郡的傀儡太守，那就意味著她將向改變歷史的道路邁出一大步。蔡吉體內(nèi)的靈魂來自于千年之后。若是歷史因她發(fā)生了改變那未來的蔡子梅還會不會存在呢？推而廣之現(xiàn)在的蔡吉又會不會消失呢？對于這樣的假設(shè)蔡吉心里一點都沒底。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她拘泥于歷史原來的軌跡，就是在為自己未來的行動套上一根無形的枷鎖。倘若蔡吉為了不讓歷史改變而喪命，那討論未來蔡子梅是否存在還有什么意義呢？想到這里蔡吉果斷地決定無視這令人頭痛的駁論。
既然有了改變歷史的覺悟，那女扮男裝做太守一事在蔡吉眼中便有了另外一番意義。首先，在她看來現(xiàn)下只要利用好管統(tǒng)與段奎之間的矛盾，自己雖為女兒身，但想要成為東萊實質(zhì)意義上的太守卻也并非是件不可能的事。再來就是眼下的東萊郡雖然夾在中原幾大勢力之間顯得又弱又小。但憑著對漢末歷史的了解，蔡吉自認若是能抓住未來幾個大事件的契機便可以將這些弱點一一轉(zhuǎn)化為促使東萊崛起的優(yōu)勢。更為重要的是，一旦立足東萊成為一方諸侯，這便意味著蔡吉擁有了改變歷史進程的實力。那么屠戮華夏的五胡亂華可能就不會發(fā)生！亦可能不會再有黑暗低迷的魏晉南北朝！
想到這里蔡吉不禁被自己的瘋狂念頭給嚇了一大跳。然而就算明知這是出于未來人仰仗歷史知識的傲慢想法。蔡吉還是無法阻止這個瘋狂念頭在她的心中肆意滋長。正如太史慈所言人生在世總得留下些功績。上天既然給了她一次機會重生到這漢末亂世，那她總得為這片養(yǎng)育了她兩世的土地做些什么。如此才不負她所身負的千年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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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節(jié)
二請二讓
興平元年二月二十，以功曹黃珍為首的黃縣官吏聯(lián)名推舉蔡太守之子蔡吉為“孝廉”并暫代太守一職。話說“舉孝廉”乃是漢代發(fā)現(xiàn)和培養(yǎng)官吏預(yù)備人選的一種方法。它規(guī)定每二十萬戶中每年要推舉孝廉一人，由朝廷任命官職。被舉之學(xué)子，除博學(xué)多才外，更須孝順父母，行為清廉，故稱為孝廉。而黃珍等人也正是以蔡吉繼承父志抵御曹軍這一事為由，將其標(biāo)榜為孝子推舉為孝廉。此外蔡吉甚至都不用擔(dān)心朝廷會派人來察孝廉。因為時值漢末，察舉孝廉早已成了地方官僚門閥弄虛作假以權(quán)謀私的工具。故民間有童謠譏諷曰：“舉秀才，不知書；察孝廉，父別居。寒素清白濁如泥，高第良將怯如雞�！�
然而就算如此，蔡吉被推舉為孝廉的消息一經(jīng)傳出整個黃縣還是為之沸騰了。雖然蔡吉到黃縣不過才五天的功夫。但她在衙門口擊鼓明志、在城門上舌戰(zhàn)曹將、以及之后識破曹軍奸計地種種表現(xiàn)早已使其成為了黃縣百姓心目中的少年英豪。因此人們在津津樂道東萊將出一個小蔡府君之余并沒有人因蔡吉的年幼而提出異議。畢竟在眾人看來既然古時甘羅十二能拜相，那讓一個十三歲的少年英豪出任太守又有何不可。
相比黃縣城內(nèi)百姓地翹首企盼，此時太守府內(nèi)的氣氛則明顯要復(fù)雜得多。由于黃珍事先已與段奎有了共識。因此昨日蔡吉一回太守府便被安排住進了老蔡太守原來住的院子。起先張清鈴蘭等人都沒注意到這一變更意味著什么。直到第二天得知黃珍等人聯(lián)名推舉蔡吉做太守。一干人等這才意識到出大事了。而這些個最親近蔡吉的人也因此事分成了支持與反對兩派。
“小……娘子，真……真的要做府君了嗎？”從未想過女子能做太守的鈴蘭以無盡仰慕地神情望著蔡吉，結(jié)巴結(jié)巴地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么才好。
而同樣興奮得找不著北的李達則手舞足蹈地接口道：“請愿書都貼衙門口了。這還會有假？啊，啊，小主公做了府君那張大哥就是都尉，我吶就做軍侯�！�
“誒？李哥兒想做軍侯嗎？”鈴蘭撲閃著大眼睛對著眼前比她大五歲的少年好奇地問道。
“哥想當(dāng)?shù)氖菍④�。不過咱先從軍侯做起這樣才能保護小主公�！崩钸_大言不慚地拍胸脯道。
或許是受到了李達的激勵，鈴蘭跟著握緊拳頭信誓旦旦道：“恩，李哥兒說得是。鈴蘭也要努力，這樣才能配得上府君貼身侍婢的身份�！�
“都給我閉嘴！”張清一聲爆喝打斷了李達鈴蘭兩人對未來地?zé)o限遐想。卻見他跟著憂心忡忡地向蔡吉勸說道：“小主公，出任太守一事你可千萬不能答應(yīng)啊�！�
一旁的李達聽張清這么一說連忙上前插嘴道：“為什么不能答應(yīng)？這可是做太守�。 �
“你個小孩子家懂什么！少在這瞎胡鬧！”張清狠瞪了一眼，直把李達嚇得縮了縮脖子。接著他又對著蔡吉進一步解釋道：“小主公可能有所不知。太守一職乃是由朝廷任命的。豈能是這些地方小吏說推舉就推舉得了的。倘若真是如此那天下還不大亂不可。更何況小主公你是女兒身在外拋頭露面終究不是件體面的事�！�
正所謂忠言逆耳，張清這番話說得雖不留情面卻也是句句屬實。對于這些道理蔡吉心里都明白而且比張清想得還要透徹。只可惜此時的蔡吉已決意要干出一番大事業(yè)，又豈是張清三言兩語能說動得了的。不過該演的戲碼終究還是要演一遍的。于是蔡吉假意思慮了半晌之后，便向張清點頭道：“張大哥說得對。我只是一介女流怎能擔(dān)此重任。張大哥你就幫我推掉這事吧�！�
張清見蔡吉采納了他的建議不禁長舒一口道：“好，好，好。我這就去代小主公回絕了那幫小吏�！�
說著張清便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趕去找黃珍等人了。而李達看著張清遠去的背影雖不敢唱反調(diào)卻也頗為郁悶地嘟囔了一句：“這就沒戲了啊�！�
蔡吉看著李達依依不舍地模樣不禁會心一笑道：“好了，我雖推掉了太守一職。不過為了做將軍的遠大理想，李哥兒你可得努力喲�！�
李達被蔡吉這么一說，不由一拍腦門道：“也對哦。不管小主公做不做太守，哥都要做將軍的嘛。”
蔡吉與鈴蘭見李達一副如夢初醒的樣子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眼見兩個少女笑得花枝亂顫，李達不禁臉色一紅連忙借口要去練武一溜煙地就跑得無影無蹤了。而與此同時，黃珍推舉蔡吉出任太守一事也在牽動著黃縣城內(nèi)另一個重要人物地神經(jīng)。
話說段奎昨日忙不迭地威逼利誘蔡吉女扮男裝做太守。另一頭的管統(tǒng)則在推杯換盞地籠絡(luò)著太史慈。只可惜管統(tǒng)的酒量實在不濟。還未等他向太史慈推心置腹地說上幾句話，就被對方給直接灌趴下了。待到翌日日上三竿，宿醉過后的管統(tǒng)才從家仆的口中得知太史慈當(dāng)晚就離開了管府。至于他送上的那些錢財錦緞對方更是分文未取。而正當(dāng)管統(tǒng)為了太史慈的態(tài)度大傷腦經(jīng)之時，家仆傳來的另一個消息讓他徹底暴跳如雷了起來。
“你說什么！黃珍籠絡(luò)衙門的官吏合伙推舉蔡太守之子代任太守？！”管統(tǒng)噌地一下從榻上跳了起來，指著家仆的鼻子問道。
站在他對面的家仆趕緊躬身回應(yīng)說：“是的老爺�，F(xiàn)在都已經(jīng)鬧得滿城皆知了�！�
“荒謬！他們怎么能把一個女子奉為太守。真是荒謬之極！荒謬之極！”管統(tǒng)一甩長袖在房里來回繞了兩圈之后，突然停下腳步回頭又追問道：“那蔡家小郎君那邊可有回應(yīng)？”
管統(tǒng)一會說是段奎黃珍奉女子為太守，一會又問蔡家小郎君。這讓家仆多少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熟知管統(tǒng)脾氣的他并沒有多問什么，而是老老實實地回答道：“回老爺，蔡家小郎君那邊好像還沒答應(yīng)的樣子�！�
“沒答應(yīng)嗎？”管統(tǒng)狐疑地嘟囔了一聲。不過氣到極點的他此刻反倒是又冷靜了下來。上一次段奎與黃珍的聯(lián)手讓管統(tǒng)意識到自己在黃縣算是徹底被孤立了。因此這會兒的他不得不考慮到黃珍的背后可能還有段奎在暗中支持。這會兒若是趕去質(zhì)問黃珍等人除了自取其辱之外根本無法阻止他們推舉蔡吉成為太守。雖然管統(tǒng)也知太守一職最終得要由朝廷任命，段奎等人推舉的偽太守并不作數(shù)�？梢幌氲酱朔煌婆e的人是蔡吉，管統(tǒng)心里便莫名地萌生出了些許不安來。
不可否認蔡吉連日來所表現(xiàn)出的膽識與氣魄令管統(tǒng)頗為折服。但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越發(fā)覺得那位太守孤女難以捉摸。畢竟一個敢在衙門口振臂一呼，并引來數(shù)百人追隨的十多歲少女是無法用尋常婦孺的言行去度量的。而眼下蔡吉又被段奎等人推舉為了太守，這讓管統(tǒng)多少有些后悔昨日沒有先下手將其拉攏過來。不過事已至此再怎么后悔也沒用。既然蔡吉沒有答應(yīng)那就表示事情還有轉(zhuǎn)機。想到這里管統(tǒng)當(dāng)即便向仆人下令道：“你現(xiàn)在就去衙門守著，一有消息趕快回報于我！”
正所謂話分兩頭表，管統(tǒng)這邊剛忙著派人前往衙門打探消息。那一邊蔡吉回絕黃珍的消息卻已傳到了段府之中。卻見段融在打發(fā)了黃珍派來的門子之后，便心急火燎地跑來向段奎稟報道：“父親，不好了。那蔡家小娘子派回絕了黃功曹�！�
此時的段奎正在書房專心練字，在聽到兒子氣喘吁吁地稟報后，他頭也沒抬地應(yīng)了一聲：“回絕就回絕了。犯得著那么激動嘛？”
“可是父親那蔡家小娘子昨日不是明明說好要當(dāng)太守的嗎。怎么突然就變卦了呢？”段融心急道。
“急什么。當(dāng)初王莽還不是經(jīng)過三番四次地推脫之后才接受禪讓稱帝。”段奎不以為然道。
段融聽罷不禁大駭?shù)�，“王莽那是漢賊！咱咋能和他一樣。”
“一樣，怎么不一樣。不管是漢賊也好，君子也罷。該裝的時候就得裝。世人就好這一套。”段奎把筆一擱教訓(xùn)道。
段融被老爹這么一教訓(xùn)只好把頭一低唯諾著說道：“父親說得是。孩兒受教了�！�
既然話已經(jīng)點到這份上，段奎也沒心思再測試自己的兒子了。只見他把手一背吩咐道：“你馬上派人通知城內(nèi)城外的各家富戶行首，就說明日到衙門口集合，咱們接著演第二場�！�
有了段奎如此一番籌劃，翌日一早，一張附有東萊郡諸多富戶豪強署名的請愿書被堂而皇之地張榜于鬧市之中。而段奎則趁此聲勢帶著事先通過氣地一干豪紳浩浩蕩蕩地來到太守府請求蔡吉繼承父志出任太守一職。只是這一次段奎等人與之前的黃珍一樣不僅吃了個閉門羹，還被兇神惡煞般的張清“禮”送出了太守府。
蔡吉再一次婉拒豪紳們的推舉無疑震動了整個黃縣。但也正是如此這般謙恭的作態(tài)，使得民間要求蔡吉出任太守的呼聲反倒是越來越高了起來。這樣的情形自然是蔡吉與段奎早已料到也希望出現(xiàn)的結(jié)果。卻也讓原本打算在旁觀望的管統(tǒng)意識到蔡吉的這兩次地推讓，根本不是在真心拒絕，而是在與段奎等人唱雙簧。既然人家都已經(jīng)逼上門來了，管統(tǒng)當(dāng)然不能就此坐以待斃。不過他并沒有去找段奎等人理論，而是當(dāng)晚登門拜訪了蔡吉。
對于管統(tǒng)的來訪蔡吉心中雖早有早有準(zhǔn)備，不過在經(jīng)過一番客套地寒暄之后，她還是沖著對方明知故問道：“不知管郡承深夜造訪有何貴干？”
管統(tǒng)心想我來找你干什么你還會不知道？哼，就且讓管某來教教你這豎子何為天高何為地厚吧。于是在心中冷笑了一番的管統(tǒng)當(dāng)即不咸不淡地回答道：“小娘子禍?zhǔn)聦⒔�。管某今夜來此乃是特地來為小娘子消�?zāi)的�！�
蔡吉聽管統(tǒng)一口一個“小娘子”咬得緊，又神神叨叨地說有禍?zhǔn)�，便知對方是在拿她的性別做要挾。不過且不論段奎那邊早已有了“指鹿為馬”地對策。哪怕現(xiàn)在段奎等人沒有對策。蔡吉也不懼管統(tǒng)這小小地威脅。嚇唬我？本姑娘從上一世起就是被嚇唬大地。這還不知道最后誰嚇唬誰呢。想到這里蔡吉故作驚訝地反問道：“禍?zhǔn)�？吉怎不知。還請郡承指點。”
管統(tǒng)見蔡吉如此作答，不知對方是真不明白，還是在故意裝傻。不過他也不管，直接單刀直入道：“小娘子與虎謀皮，這不是禍?zhǔn)�，還能是什么？難道小娘子真以為段奎那老兒能讓你當(dāng)上太守？”
“呵，管郡承還真是直言不諱呢。”蔡吉見管統(tǒng)說得直接，便也不再拐彎抹角，當(dāng)即接點頭道：“沒錯，段老前日確實私下找我談過出任太守一事�！�
“以小娘子這兩日地言行來看，想必汝已應(yīng)下了此事吧�！惫芙y(tǒng)說道這兒忽然劍眉一挑沖著蔡吉責(zé)問道：“只是小娘子身為太守之女，難道不知一郡之首乃是由朝廷任命的？爾等這番作為等同于欺君之罪！”
配合著管統(tǒng)的厲聲指責(zé)，蔡吉立即擺出一副苦臉委屈道：“管郡承啊，吉只是一介女流且無依無靠。而段老卻是黃縣豪紳之首。試問段老所托吉敢不從嗎？更何況段老稱只是讓吉暫代太守一職。待到合適人選一到，吉便可退位讓賢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管統(tǒng)一聽段奎還有后找不由眼皮微微一跳。說到底蔡吉雖膽識異于常人，但終究是個一無資歷，二無靠山，三來年幼地女子。乍一看上去破綻多得簡直像篩子一樣�？扇羰菗Q上另一個有資歷有靠山地人物來入主東萊，那情況可就不是一般地糟糕了。想到這里，管統(tǒng)連忙脫口而出道：“段奎可說他要迎什么人來東萊？”
“這段老倒沒同我說。”蔡吉老實地回答道。
可蔡吉越是這么說管統(tǒng)便越是疑神疑鬼。卻見他緊鎖著眉頭追問道：“段奎真的一點風(fēng)聲都沒透過？會不會是太史慈？”
“非也，段老曾說太史慈一介武夫不適合做本郡的太守。更何況段老真要推舉太史將軍做太守，直接去找太史將軍就成，又何必跑來找我這小女子繞圈子呢�！辈碳獢嗳坏負u頭道。
“不是太史慈，那會是誰？！”管統(tǒng)咬牙切齒道。
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現(xiàn)在的心已經(jīng)亂了。蔡吉一邊在心中冷眼旁觀著管統(tǒng)的失態(tài)，一邊再一次鼓動起了她的三寸不爛之舌……
第十三節(jié)
小蔡府君
“段老那時似乎有說過對方是個仁人君子。想來應(yīng)該是東萊人或是段老知根知底地人。其實這也是人之常情。時值亂世，各地世家豪紳紛紛閉關(guān)鎖城謀求自保。段老為首的黃縣豪紳自然也希望能有一個可靠的人來做他們的郡守。而一個外鄉(xiāng)來的太守在許多方面都有著先天的不足，往往令當(dāng)?shù)氐暮兰濍y以放心。譬如說，外鄉(xiāng)太守的族人根基不在東萊，因此他不會像東萊人那般為保祖宗家業(yè)而全力奮戰(zhàn)。一旦遇到生死存亡的險情，他可能掛印棄官逃之夭夭。而這樣的事自黃巾之亂起早已屢見不鮮。再來，倘若外鄉(xiāng)太守本身實力不凡，麾下又有能人志士。那他一旦上任便會用自己的門客家將替代本地的官吏。最后，就算外鄉(xiāng)太守能做到心系東萊又不會去威脅本地官吏豪紳現(xiàn)有的利益�？墒侨诵母舳瞧ぃ瑳]一番同舟共濟地經(jīng)歷段老等地方豪紳又怎能去相信一個不知底細的外鄉(xiāng)人。相較之下，吉雖身為女子，且非出身東萊。但吉如今父母雙亡孑然一身，東萊是吉唯一的安身之處。想來段老正是看中這一點，才會讓吉暫任太守吧�！辈碳鎸χ芙y(tǒng)侃侃而談，就好像她是段奎肚子里地蛔蟲。而事實上那只是她個人無憑據(jù)地揣測而已。不過就算是如此蔡吉依舊說得面不紅心不跳，因為對她來說這些話語是不是事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沒有說到管統(tǒng)的心坎里。
此時的管統(tǒng)聽著蔡吉一口一個“外鄉(xiāng)太守”臉色早已微微泛紅。原來蔡吉所說的三條情況他管統(tǒng)全都占齊了。再一想自己來東萊近一年卻沒能為主公打開局面，管統(tǒng)不禁羞愧地低下了頭嘆息道：“小娘子說得是。像我等外鄉(xiāng)人想要取得本地豪紳的信任確實難啊�！�
管統(tǒng)這一聲嘆息讓蔡吉意識到有戲了。于是她當(dāng)連忙上前解道：“管郡承莫憂心。吉以為身為一郡父母官只要事事均以本郡利益為先就一定能獲得本郡百姓的支持。像這一次管郡承力主抗曹正是順應(yīng)民心之舉�！�
曹軍確實是被打退了，不過民心幾乎都被你和太史慈給占了。管統(tǒng)暗自在心中翻了翻白眼，跟著又調(diào)整了心緒向蔡吉問道：“那依小娘子之見汝這太守能代任到何時？”
“這一點吉也不知�！辈碳獡u了搖頭進而話鋒一轉(zhuǎn)道：“不過吉以為段老此舉對東萊來說并非上策�！�
剛才那段有關(guān)外鄉(xiāng)太守與本地豪紳關(guān)系的分析，讓管統(tǒng)意識到眼前這個十多歲的少女確實是有些謀略的。她前兩日的表現(xiàn)也并非意外之舉。既然面前就有一個多謀之人，那聽聽對讓的意見總沒有壞處。因此管統(tǒng)饒有興致地問道：“哦？那依小娘子之見何為上策？”
在心中暗道一聲“上鉤了”的蔡吉趕緊清了清嗓子故作老成道：“吉以為值此紛亂之世，僅憑個人的仁德之力已無法保下一方平安。特別是像東萊這等身處中原的郡縣倘若沒有強勢的諸侯保護只會任人魚肉。段老推舉與東萊有關(guān)系的仁德之人為太守，在東萊這一畝三分地上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但放眼整個天下這卻是短視之舉。”
“那小娘子以為這天下間何方勢力能為東萊提供保護？”管統(tǒng)面色不改地問道。
“袁紹�！辈碳患偎妓鞯攸c出了管統(tǒng)心中的答案。不過表面上她還是裝作不知管統(tǒng)的底細繼續(xù)對袁紹大加吹捧道：“汝南袁氏四世三公，門生故吏遍布天下。而袁大將軍誅宦官討董卓實乃當(dāng)世英杰。東萊毗鄰冀州，倘若能得袁公庇佑?xùn)|萊百姓定能就此安居樂業(yè)。當(dāng)然這樣的結(jié)果段老等東萊豪紳不見得愿意接受。畢竟袁氏家大業(yè)大一旦入駐東萊可能會侵犯到本地豪紳的一部分利益。只是覆巢之下無完卵，若連東萊的安危都不得保，那些東萊豪紳又如何守得住自家家業(yè)。哪怕段老能迎來一位能人君子代領(lǐng)東萊百姓過上富庶的生活，可一旦遇到像曹操那般的蠻橫之輩，終也免不了如今徐州那般生靈涂炭的結(jié)局�！�
蔡吉的這番話無疑是饒到了管統(tǒng)心中的癢處。卻見他霍然起身沖著蔡吉深深一揖道：“蔡小娘子遠謀。吾等男兒也自愧不如�！�
蔡吉連忙起身回禮道：“管郡承謬贊。吉不過是紙上談兵罷了。畢竟道理許多人都懂，可真涉及自身利益時又有幾人能看透世事�！�
“小娘子莫要妄自菲薄。”興奮之下的管統(tǒng)一時間竟也忘了禮教大防，直接拉起蔡吉的衣袖就坐道：“不瞞小娘子，管某的主公正是本初公�！�
“哎？管郡承是本初公的人？”蔡吉故作驚訝道。
“管某乃冀州人幸得本初公賞識被推舉為東萊郡承�！惫芙y(tǒng)說著得意地朝北面拱了拱手。話說此時的他已不再懷疑蔡吉的能力與立場。首先早在蔡吉與曹軍對峙之時，管統(tǒng)便已暗中派人調(diào)查過蔡吉的背景以及她身邊家將門客的情況。發(fā)現(xiàn)蔡吉身邊并沒有高人可以為她出謀劃策。由此可見蔡吉的言行均出自她本人的謀劃。而此刻她又如此鮮明地表明了對本初公的仰慕，便可知其與段奎等人并不是一路的。鑒于蔡吉的才華與立場，管統(tǒng)當(dāng)即便在腦中生成了一個計劃。只見他回過身對著蔡吉恭敬地一叩首道，“管某才疏學(xué)淺來東萊一年有余，卻還未有任何建樹。實在是有愧于本初公的厚望。今日幸逢蔡小娘子這般多謀善斷之士。管某在此懇請小娘子出手相助令東萊諸君接受本初公的庇佑�！�
“啊呀，管郡承這可折殺小女子了。”蔡吉連忙伸手扶起了管統(tǒng)。跟著卻又推辭道，“吉不過一介女流，無依無靠，如何能說服段老等人放棄眼前之利�！�
可管統(tǒng)反手扣住蔡吉的手腕懇切地說道：“小娘子莫要推辭。正如汝先前所言管某外鄉(xiāng)人的身份很難博取本地豪紳的信任。但小娘子不一樣，經(jīng)過前幾日的戰(zhàn)斗汝已得段奎等人的信任。小娘子如今只要順應(yīng)民心坐上太守之位，便可以與管某一明一暗共同促成東萊投誠本初公�！�
“可是吉終究不過是暫代太守啊。一旦段老所選的君子到任，吉便要退位讓賢了�！辈碳獓@了口氣道。
“小娘子莫憂。想那曹操不也是靠著本初公的人跪在衙門口懇請小娘子出任太守。還說小娘子若是不答應(yīng)他們就長跪不起�！�
“什么！”張清一聽黃珍與段奎又來糾纏，當(dāng)即回身沖著蔡吉抱拳請命道：“小主公放心，某這就去將那倆唯恐天下不亂的老兒趕走！”
哪知這一次蔡吉卻并沒有應(yīng)下張清的請求。卻見蔡吉一邊俯身梳理著小母馬的鬃毛一邊用悠然地口吻說道：“你趕得了一次，他們就能來第二次。更何況這次來者聲勢浩大，憑你一人還能將那么多人一一轟走不成�！�
“咳！黃珍段奎那倆老兒究竟想干什么！”張清急的直跺腳道。
“想讓我當(dāng)太守呀。”蔡吉直起身子輕笑道。
蔡吉的笑容讓張清心頭一顫趕緊追問道：“小主公，你這是……”
“張大哥，我知道你要說什么�！辈碳豢诖驍嗔藦埧谟缘貜埱澹^而回過頭直視著張清的雙目問道：“我只問一句。我若出任太守，張大哥還肯追隨我嗎？”
望著朝陽下少女挺拔的身姿，張清意識到蔡吉的決心已無法改變。雖然明知小主公選擇的這條道路將兇險無比。但是出于對老主公的忠誠以及對蔡氏一門的愧疚，張清最終還是對著蔡吉深深一揖道：“無論小主公做何選擇，張清都愿誓死追隨�！�
無論主公做何選擇都愿誓死追隨這或許就是后人所謂的“愚忠”。在上一世的課堂上蔡吉也曾批判過這種愚忠。但此刻的她卻由衷地為自己擁有東漢的這種愚忠而感到慶幸。因為若非如此她蔡吉可能早已葬身荒野。
于是下一刻的蔡吉向自己的騎士伸出了手道：“來吧。我們?nèi)䲡切├霞一��！?br />
嘎吱一聲隨著朱門緩緩開啟，身著青衫一副男兒裝扮的蔡吉在張清與薇兒的簇擁下緩步而出。一瞬間跪在門外的眾人齊刷刷地將視線一致投向了眼前這個十三歲的少年。而蔡吉迎著來自四面八方的目光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卻見她一撩長袍沖著眾人直接跪地叩首：“蔡吉任性妄為致使諸位長輩跪于門前，自知罪孽深重還請諸位長輩快快起身�！�
“啊呀，蔡小郎君何罪之有。吾等在此跪坐乃是想要推舉汝做太守。只要小郎君應(yīng)下此事吾等自然就起身了。”黃珍見狀趕緊上前就要扶起蔡吉。
可蔡吉卻往后一縮對著黃珍作揖道：“蔡吉年幼無知怎可擔(dān)此重任。還請諸位長輩另請能者居之。”
此時就見段奎拄杖起身沖著蔡吉倚老賣老道：“汝既稱吾等為長輩。那長輩之命汝可尊否？”
“長輩之命蔡吉莫敢不從�！辈碳槒牡氐拖骂^道。
眼見火候已到黃珍趕緊上前幫腔道，“沒錯。長輩命不可拒。在場眾人都是汝長輩。也都決意推舉汝做太守。汝難道還要推脫？”
“這……”蔡吉故作語塞狀。
一旁的段融見機趕緊帶頭高聲一吼：“懇請小蔡府君擔(dān)當(dāng)太守！”
蔡吉此刻尚未就任太守如何能被尊稱為“府君”。但是人在亢奮的狀態(tài)下往往就不會在意常識。因此隨著段融的這一聲吼，在場的眾人無論是心懷鬼胎的，真心誠意的，還是干脆來湊熱鬧的，紛紛跟著他齊聲高呼道：“懇請小蔡府君擔(dān)當(dāng)太守！”
承受著耳邊海呼山嘯般的呼喊聲，蔡吉向在場的百姓恭敬地一叩首算是應(yīng)下了眾人的推舉。而也從這一天起蔡吉正式成為了黃縣百姓心目中的“小蔡府O（∩∩）O哈哈假日睡懶覺發(fā)晚了點。
第十四節(jié)
三英駐沛
正當(dāng)蔡吉在東萊忙著謀劃空手套白狼之時，段奎心目真正的太守之選劉備此時才剛剛率部抵達徐州。劉備，字玄德，其自稱為西漢中山靖王劉勝之后，劉弘之子。中平元年因鎮(zhèn)壓黃巾賊有功被封為安喜縣縣尉。后因該郡督郵到安喜要遣散劉備，其義弟張飛聞訊大怒，捆綁督郵鞭打兩百。劉備遂與義弟關(guān)羽、張飛逃亡。時逢大將軍何進派毌丘毅到丹楊募兵，劉備也在途中加入，到下邳時與盜賊力戰(zhàn)立功，任為下密縣丞，不久又辭官。后來又任高唐尉、高唐令等職。不久高唐縣被盜賊攻破，劉備于是往奔公孫瓚，被表為別部司馬。初平二年劉備與青州刺史田楷一起對抗冀州牧袁紹，因為累次建立功勛而讓他代理平原縣縣令，后領(lǐng)平原國相。
然而這三年來劉備在平原縣發(fā)展得并不好。以至于他此番只拼湊了千把來人南下徐州。好在陶謙看中的是劉備的名氣而非他的實力。因此在劉備部抵達徐州后陶謙當(dāng)即就從丹陽郡撥了四千人馬歸其指揮。有了這四千人馬補充劉備的大軍好歹也有了點同梟雄曹操一決高下的氣勢。
此刻眼瞅著身后一長溜地丹陽兵劉備扭過頭對著身旁一雄壯威猛的男子問道：“三弟，聽說你前日斬了先鋒營的兩員軍士，昨日又鞭打丹陽營的人？”
劉備的三弟張飛，字益德，出身涿郡，家豪大富，不僅勇猛果敢，還擅長書法丹青。只因意氣相投便與劉、關(guān)二人結(jié)拜成異姓兄弟，舍了家業(yè)一路追隨劉備至此。這會兒面對兄長的詢問張飛輕描淡寫地回應(yīng)道：“前鋒營的那倆軍士私自械斗，所以飛將他二人一并斬了以正軍法。至于丹陽營的那幫兔崽子在軍中談?wù)撆沓侵畱?zhàn)，長曹軍人威風(fēng)滅自家士氣，所以賞他們一頓鞭子還算便宜了�！�
劉備聽張飛將兩件事說得輕松，不由皺起眉頭勸說道：“三弟，我知道你一向嫉惡如仇。只是咱身后這些將士乃是抱著報國之心才從平原一路隨我們來徐州的。汝用刑太嚴(yán)，恐傷義士之心啊。再說這些丹陽兵是陶使君借給咱們的，怎能因幾句閑話就將人打至重傷�！�
眼瞅著劉備絮絮叨叨說了一堆，張飛知道自己這大哥又在患得患失了。于是他一扯韁繩沖著劉備正色道：“我知道大哥很感激那些自平原追隨我們南下的將士。但大哥也不能否認這些人大多是在咱臨出發(fā)前招募來的游勇。沒有經(jīng)過操練，也不清楚底細。說句難聽的這就是一群烏合之眾。這些人平日里散漫慣了，都是好勇斗狠之徒。若無嚴(yán)酷的軍法約束，不僅無法形成戰(zhàn)力，甚至還可能威脅到大哥你的威望。至于那四千丹陽兵既然已入了大哥帳下那就是大哥的人。不趁此立威更待何時。”
劉備雖知張飛所言不虛，但自幼深受當(dāng)世鴻儒盧值教誨的他，一時間還是有些難以接受張飛那種以暴制暴的江湖作風(fēng)。于是他只得勉強點頭道：“三弟，我知道你這是為我好。不過對士兵的責(zé)罰還是得適可而止的好。畢竟你每日鞭打犯錯誤的將士，打完之后又把這些人安排在身邊，一點防備也沒有，這樣下去必然會惹禍上身�！�
張飛明白劉備這是真心在為自己擔(dān)心。故而張飛心里雖堅信必須得用非常手段才能幫助劉備在亂世立足，但在表面上他還是連連點頭答應(yīng)道：“大哥說得是。小弟下次一定注意�！�
“嗨呀，待會兒你還能記得這事就成�！蓖瑯忧宄䦶堬w是虛心接受屢教不改的劉備無奈地搖了搖頭。
被一語道破心事的張飛憨憨地笑了笑，繼而將話題一轉(zhuǎn)指著前方逐漸清晰的城郭問道：“大哥，那就是沛縣了吧？”
“是啊。那就是高祖斬白蛇起兵之地。”劉備揮鞭指著沛縣自豪地說道。雖然外界有不少人都在質(zhì)疑他那中山靖王之后的身份。但劉備本人一直堅信自己流著皇家血統(tǒng)，身負著中興漢室的重任。正如沛縣并不是沛國卻依算是劉邦的龍興之地。
許是受到了劉備的影響，一直默不作聲的二弟關(guān)羽亦擼著二尺長髯無限向往道：“文終侯、舞陽侯、威武侯、曹懿侯等王侯將相亦皆出此地。沛縣無愧為千古龍飛之地��！”
“好個千古龍飛之地！咱哥仨此番入駐沛縣定能一飛沖天！”張飛言罷，直接一抽馬鞭沖著不遠處的沛縣城墻張開雙臂大喊道：“啊呀，不知這千古龍飛之地的嬌娘們躍然紙上時會是怎樣一番風(fēng)情吶？沛縣的小娘子們！張三爺來啦！”
劉備見張飛前腳說要一飛沖天，后腳又嚷嚷著要讓美嬌娘躍然紙上，不禁苦笑著嘆氣道：“唉這個三弟啊……”
出身市井游俠的關(guān)羽倒是對張飛的這番做派并不在意。卻見他呵呵笑道：“大哥放心。三弟那是風(fēng)流不下流�！�
“你啊總是護著他。小心到了沛縣又要替他收拾風(fēng)流債�！眲錄]好氣地說道。
關(guān)羽一想起之前張飛一路留下的風(fēng)流韻事，一張棗紅臉不由又深了幾分。于是他趕緊轉(zhuǎn)移了話題問道：“此番有了人馬與駐地，大哥下一步打算怎么對付曹操？”
“曹操糧草不濟近期就會撤兵。”劉備低頭想了想決定道，“我等得抓緊時間在沛縣收集糧草操練兵馬以防曹操卷土重來�！�
對于劉備的這番預(yù)測與決定關(guān)羽堅信不疑。如果說張飛的智慧來自市井故而奉行以暴制暴的霸道。那劉備的智慧便自圣人的教誨所以講究仁義王道。正所謂王道終須霸道輔。關(guān)羽為能擁有同時兼?zhèn)渫醯琅c霸道的義兄弟而深感驕傲。同時自負武勇天下無人能敵的他亦向劉備請命道：“大哥放心，羽定將這些個新兵操練出個模樣來！”
劉備深知關(guān)羽平時沉默寡言，可一旦許諾那便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想到有兩位義兄弟竭盡全力輔佐自己，劉備在感動之余覺得前方哪怕有再大的困難亦不足畏懼。于是他當(dāng)即與關(guān)羽抱拳道：“好！咱們兄弟一心其力斷金！”
話說就在劉關(guān)張三兄弟在沛縣城外躊躇滿志之時，他們眼下的明公陶謙卻正在下邳城內(nèi)承受著病痛的折磨。其實自打去年的彭城之戰(zhàn)后已過花甲之年的陶謙身子骨便一日不如一日了。之前為了抵擋曹操的攻勢陶謙還能勉強支撐著在郯城督戰(zhàn)。而今劉備的援軍一到陶謙的身體就想突然被抽去了某種支撐似地徹底垮了下來。
“父親，藥熬好了�！睂⑺幎说教罩t面前的是他的長子陶商。
卻見病榻上的陶謙接過湯藥隨口問道：“劉備等人出發(fā)了嗎？”
“昨日就出發(fā)了。現(xiàn)在許是已經(jīng)到沛縣了�！碧丈倘鐚嵉鼗卮鸬�。
“恩�！碧罩t應(yīng)了一聲將手中的湯藥一飲而盡，跟著一邊將碗遞還給兒子一邊囑咐道：“商兒，從今日起你與應(yīng)兒都給我留在府里專心讀書，不管誰來找你們都別見，也別出府門�！�
“是，父親�！碧丈痰拖骂^有點言不由衷地答應(yīng)道。
陶謙見狀沉吟了一下，突然叫住了正要轉(zhuǎn)身陶商說道：“商兒，你是不是在想為父既然不準(zhǔn)許你哥倆出仕，又為何要你們專心讀書�！�
“那是孩兒等才疏學(xué)淺不足以出仕�！碧丈袒剡^身恭敬地作答道。
“那些都是場面話就不用說了�！碧罩t一擺手打斷了兒子的話語，繼而支起身子朝陶商招了招手道：“商兒你過來�！�
陶商見父親如此作為趕緊上前探問道：“父親您不舒服嗎？”
哪知陶謙卻一把抓住了長子的手嘆息道：“商兒，以你和你弟弟的才學(xué)若在太平之世出任一縣之長乃至一郡之守皆無不可。然則你哥倆偏偏出生于這亂世之中，還偏偏攤上了老夫這么個牧守一方的爹爹�？�，是為父害了你們啊。”
“父親，您這是……”陶商沒想到父親會突然同他說這些話。只是還未等他說完，陶謙便一抬手示意他不要打斷。于是陶商只好帶著忐忑的心情聽父親繼續(xù)說下去。
“商兒你生性淳厚不懂欺詐之術(shù)，你弟弟應(yīng)兒性格懦弱靦腆不善與人交往。這樣的性格都是為人主公的大忌。正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倘若老夫故去之后將徐州托付給你哥倆，那就是在害你們，就是在讓陶家陷入萬劫不復(fù)的境地。所以爹爹我只能把這徐州讓給他人如此一來才能保下你哥倆的性命，才能留住陶家的血脈。”陶謙說道這里不禁有些梗咽了起來。
而陶商眼見父親對他如此推心置腹更是早已熱淚盈眶。卻見他抹了一把眼淚自責(zé)道：“都怪孩兒們無能，不能為爹爹分憂。”
“不，你們現(xiàn)在這樣很好，很好啊�！碧罩t一邊拍著兒子的背，一邊發(fā)自肺腑地感嘆道：“經(jīng)過在徐州這些年的大起大落，爹爹我現(xiàn)在總算是想通了。人道是秦失其鹿群雄逐之。然則最終得鹿的也只有一家一姓而已。其他那些妄圖逐鹿的諸侯不是身敗名裂，就是家破人亡。既然明知自己爭不過，早點退出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陶謙說到這兒突然一陣猛咳，唬得陶商趕緊上前為他擼胸口順氣。待到好不容易止咳之后，陶謙看著自己那雙顫抖著的枯手，不禁在心中哀嘆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不錯，有那么一段時間陶謙確實做過一陣逐鹿中原的黃粱夢。記得那年五十四歲的他已經(jīng)算是個老官僚了，可少年時那狂放不羈的習(xí)氣依然不改。因此在接任徐州刺史之后，陶謙果斷地啟用臧霸、孫觀等人為將，并平生第一次以主帥的身份出征。結(jié)果一戰(zhàn)便大破黃巾賊。自那時起野心的種子便在他的心里扎下了根。之后陶謙先是在徐州境內(nèi)屯田解決糧荒，后又與太平妖道闕宣入侵泰山郡以擴張地盤。然而他很快就發(fā)現(xiàn)闕宣暗中圖謀自立為王的意圖。于是陶謙當(dāng)即快刀斬亂麻將闕宣斬于鬧市，并啟用佛教徒笮融在徐州境內(nèi)推廣佛教用以打擊太平教對徐州百姓的影響。經(jīng)過一番苦心經(jīng)營徐州很快便成了“百姓殷盛，谷米封贍”的一方樂土，而陶謙的野心也隨之進一步膨脹起來。當(dāng)時關(guān)東諸侯分成兩派，一派為公孫瓚、袁術(shù)、孫堅，一派是袁紹、曹操。自信滿滿地陶謙果斷地加入了公孫瓚、袁術(shù)一派，結(jié)果卻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不過那一次的失敗并沒有讓陶謙放棄野心。畢竟相比南逃九江的袁術(shù)，陶謙的損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真正讓陶謙認識到自己無能的是這次與曹操的對戰(zhàn)。眼看著曹軍吹枯拉朽般地將自己苦心經(jīng)營起來的大軍一一擊潰，陶謙終于明白“逐鹿”這個游戲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玩的。
想到這里陶謙更堅定了心中的決意，于是他跟著便向陶商坦言道：“既然話已說到這份上，爹爹也不瞞你了。爹爹我打算找個時機將徐州讓給劉備。所以才會送他兵馬，并將其安排在高祖的龍興之地。”
“將徐州讓給劉備�。俊碧丈堂鸵惶ь^低聲驚呼道：“可是劉備這次才帶來幾千兵馬，若非爹爹又贈了他四千丹陽兵，恐怕他現(xiàn)在還在四處招兵買馬呢。”
“呵呵，說你淳厚真是一點都沒錯�！碧罩t灑然一笑道：“爹爹我只是說要將徐州讓給劉備。至于那之后徐州守不守得住那是劉備的事了。兒啊，你要記住一旦爹爹讓出這徐州牧之位，那此地的興亡便與我等沒有半點關(guān)系了。你和應(yīng)兒只要回老家閉門做學(xué)問就好，千萬不要出仕為官。記住，那些逐鹿的諸侯都是豺狼。”
陶商聽罷父親的，連忙躬身領(lǐng)命道：“孩兒謹遵父親教誨。等父親卸了州牧的重任，孩兒等便護送父親回老家頤養(yǎng)天年。”
“好，好、好。有你們兩個孝順孩子在，爹爹我以后就不用再操心了。”陶謙撫摸著雪白的胡須點了點頭示意陶商可以離開了。然而在陶商上門之后，陶謙卻頹然地閉上眼睛苦笑道：“老夫還有時間頤養(yǎng)天年嗎？”
（o）歷史人物開始陸續(xù)登場！散花ing由于本書參照三國志，可能部分人物形象與演義有差別。萬望見諒至于張飛的外貌請自動屏蔽掉李逵祖宗形象，換上火鳳燎原里蒙面桃園畫家張三爺O（∩∩）O柳丁掩面羞走ing
第十五節(jié)
主仆名分
如果說“逐鹿”一詞對風(fēng)燭殘年的陶謙來說只是一場無望地黃粱夢。那在蔡吉的眼中“逐鹿”就是未來努力的方向。因為蔡吉還年輕，年輕就代表著有更多的機會允許犯錯，年輕就代表著有更多的時間用來蟄伏。正如此刻的蔡吉雖被推舉成了東萊太守，但整個太守府上下卻將她當(dāng)做泥塑木胎給供了起來，絲毫不給她插手東萊政務(wù)的機會。好在蔡吉早已料到會有這樣的狀況發(fā)生。心知目前無法同段奎較勁的她倒也樂得待在后院一邊練練字騎騎馬，一邊靜觀局勢伺機而動。
然而蔡吉的順從姿態(tài)并沒有令段奎等人完全放心。事實上就在她答應(yīng)做太守后的第二天，段奎便送了個十六七歲的婢女過來。美其名曰是怕她這缺人手。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段奎這是在明目張膽地安插人手監(jiān)視蔡吉。不過蔡吉本人倒是心安理得地收下了這份特殊的禮物。在她看來自己既然參與進了段奎等人的計劃之中，那接受對方派來的監(jiān)視者便是一件無可厚非的事。更何況她之前還曾與管統(tǒng)單獨會過面。就算段奎后來沒提起過此事，也不代表那老兒心里沒有過猜忌。不過蔡吉本人雖對段奎的小手段并不介意，但作為小府君貼身婢女的鈴蘭卻不能無視這么個突然冒出的“彩雀姐姐”。
話說這一日，蔡吉見天氣不錯便邀上張清到校場練習(xí)馬術(shù)，只留下鈴蘭與新來的彩雀在院內(nèi)收拾房間。環(huán)視著蔡吉那簡潔到無以復(fù)加的書房，彩雀不禁咋舌道：“小府君的書房可真像男子的房間啊。”
“小府君現(xiàn)在就是男子�！扁徧m嚴(yán)肅地提醒了彩雀一句之后，便自顧自地開始整理起蔡吉的書案來。
“妹妹說得是。姐姐以后一定注意。”碰了個軟釘子的彩雀并沒有生氣，反倒是湊到鈴蘭的身旁套近乎道：“妹妹是曲成縣令送給小府君的吧。話說曲成縣的段府君與咱家的段老還是族兄弟呢�！�
哪知鈴蘭非但沒有因段縣令與段奎的關(guān)系而與彩雀親近，相反她卻回過身挺直了腰板訓(xùn)誡道：“在離開曲成縣之前段府君曾親自教導(dǎo)鈴蘭一入蔡府鈴蘭便是蔡家的人了。鈴蘭的主人只有小蔡府君一個。姐姐現(xiàn)在既然已是蔡家的奴婢，就請姐姐從現(xiàn)在開始忘記以前的主人，全心全意地侍奉好小蔡府鈴蘭這段鏗鏘有力的訓(xùn)誡堵得彩雀只好順勢迎合道：“妹妹說得是。姐姐發(fā)誓忠于小府眼見彩雀已然發(fā)誓要效忠蔡吉，鈴蘭的面色當(dāng)即緩和了不少。不過許是看不慣彩雀的輕浮性格，因此鈴蘭只是沖她點了下頭，之后便一言不發(fā)地繼續(xù)干活了。
連續(xù)兩個釘子碰下來，彩雀似乎也有了些收斂。只見她是拿起抹布一邊擦拭窗臺，一邊對著窗外春意融融的景色感嘆道：“話說小府君可真厲害啊。年未及笄就敢在城頭上與曹將對峙。城里的百姓提起小府君那個不豎起大拇指夸贊一番。”
耳聽彩雀夸贊蔡吉，鈴蘭的心里美滋滋地。再一想到蔡吉那日在府衙前的颯爽身姿，鈴蘭不禁脫口而出道：“那是當(dāng)然。小府君的膽識可是連許多男子都及不上的�！�
鈴蘭的一顰一笑皆被彩雀看在眼里。于是她跟著接口說：“是啊，小府君這兩日整天悶在房內(nèi)看書習(xí)字，那可是比一些大戶人家的郎君們還要勤奮呢�，F(xiàn)在出去走走散散心也是好事。不過騎馬可是很危險的啊�！�
“沒關(guān)系，有張大哥李大哥守護，小府君不會有事的。”鈴蘭埋頭擦著書案回應(yīng)道。
“也是喲�！辈嗜溉粲兴嫉攸c了點頭，跟著又用好奇地口吻追問道：“小府君好像很信任張督盜，走到哪兒都要他跟著。他是小府君的親戚？”
張清在蔡吉出任太守之后也被任命為門下督負責(zé)太守府的警衛(wèi)。此刻聽彩雀這么一問，鈴蘭也沒多想什么，直接搖頭糾正道：“不，張大哥是蔡府的門客。一路歷經(jīng)千辛才將小府君護送到東萊。哪知老主公卻已撒手人寰。于是張大哥便與其他蔡府家將一起奉小府君為主公�！�
“原來如此。難怪小府君待張督盜不同與他人。還向他學(xué)騎馬來著。”彩雀說到這兒突然丟下抹布，神秘兮兮地湊到鈴蘭身邊問道：“妹妹你說咱小府君會不會對張督盜有意思��？”
饒是鈴蘭對男女之事還不甚了解，但聽彩雀說到這份上也不禁面紅耳赤了起來。不過好在鈴蘭出身縣令府懂得一個女子婚前的清譽比什么都重要。于是她當(dāng)即收拾了一下惴惴不安的情緒，回頭狠瞪了彩雀一眼道：“小府君守身如玉豈容你這賤婢在此亂嚼舌根子！”
彩雀沒想到鈴蘭年紀(jì)不大氣勢倒不小。加之對方又說得有理有據(jù)，因此她只好尷尬地解釋道：“妹妹別生氣。姐姐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
哪知鈴蘭卻根本不理會彩雀的解釋。卻見她猛地抓起書案上的小刀抵住彩雀的喉嚨警告道：“我不管你是誰派來的人，如果再讓我看到或聽你有任何詆毀小府君的舉動。我一定殺了你！”
“咔…啊…”彩雀被鈴蘭突如其來的殺氣嚇得當(dāng)場僵在了原地�？删驮诖藭r屋外忽然傳來了蔡吉的呼喊聲。
“鈴蘭，你在哪兒？”
鈴蘭一聽蔡吉的聲音當(dāng)即把小刀放回了原位，仿佛什么事都沒發(fā)生似地起身答應(yīng)道：“小府君，鈴蘭在這兒�！�
而沒了小刀威脅的彩雀直到此時才如同篩子一般瑟瑟發(fā)抖起來。不過鈴蘭卻連看都沒看她一眼直接開門走到院子向蔡吉施禮道：“不知小府君有何吩咐�！�
“啊，其實也沒什么。剛才騎馬被韁繩磨了手。我說沒事，可張大哥硬要我回來讓你把水泡挑了�！辈碳f著便將一雙已經(jīng)起泡的手攤到了鈴蘭的面前。
“啊呀，都傷成這樣了。怎么沒事！”鈴蘭眼見蔡吉滿手起泡通紅，花容失色間趕緊將她拉到臥室處理水泡。
許是為了通風(fēng)鈴蘭先前將臥室的窗戶統(tǒng)統(tǒng)支了起來。而蔡吉也全然不介意地找了個可以看到整個庭院的位置坐下。也就在鈴蘭從藥箱里取出一堆傷藥和布條之時，蔡吉一眼瞥見對面匆匆跑出書房的彩雀，不由隨口問道：“鈴蘭你同彩雀還合得來嗎？”
“那丫頭嘴太碎了。小府君可得防著點她�！扁徧m氣鼓鼓地說道。跟著她一手拿起縫衣針，一手輕輕捧起了蔡吉的右手，不禁心疼地皺起眉頭道：“小府君忍著點。水泡挑了就不疼了�！�
蔡吉回過頭望著鈴蘭報以微笑道：“沒事。你挑吧�！�
于是乎，鈴蘭一咬牙快速挑破了蔡吉手掌上的水泡。在處理干凈膿水之后，她小心翼翼地在患處擦上藥并用干凈的白布包好。然后捧起蔡吉的左手如法炮制。
將這一切看在眼里的蔡吉由衷地感謝道，“謝謝你，鈴蘭�！�
“這些都是奴婢分內(nèi)的事�！扁徧m靦腆地笑道，“倒是小府君以后騎馬可得小心了，女孩子家手粗了可不好。要不奴婢用皮子給小府君縫副手套騎馬時戴吧。”
“不，我是說剛才在書房里的事�！辈碳徽Z點破道。
鈴蘭先是一怔，繼而有些惶恐地底下頭小聲問道：“小府君你都聽到了？”
“恩，很有氣勢呢。”蔡吉爽朗地點頭夸贊道。事實上，剛才鈴蘭的舉動也確實嚇了她一跳。不過這也讓蔡吉對鈴蘭刮目相看起來。畢竟這會兒她手上能用到的人實在是太少了。
此時的鈴蘭并不知曉蔡吉心中的打算。她只覺得自己動刀樣子被小府君撞見實在是羞煞人也。卻見她把頭埋得低低地辯解道：“那時我只是不想讓小府君的清譽受損而已�！�
“這我知道。”蔡吉頷首安慰道。
眼見蔡吉確實沒有怪罪自己的意思。鈴蘭不由長長地舒了口氣。不過她跟著卻像是突然想了什么，一下子漲紅了雙頰對著蔡吉細如蚊聲地問道：“那個……小……府君該不會真對張大哥有……有意思吧？”
蔡吉知道鈴蘭會這么問完全是出于對自己的關(guān)心。畢竟張清這一路對蔡吉照顧有加還曾救過她的性命。加之蔡吉如今又成了孤女。外人見此情形難免會將他二人的關(guān)系往私情方面去想。但作為一個歷史系的碩士蔡吉比鈴蘭更清楚在這個時代與自家家臣萌生情愫是件有損名譽的事情。
于是為了讓鈴蘭放心，同時也為了自己與張清的關(guān)系，蔡吉當(dāng)即端正了坐姿對著鈴蘭肅然道：“鈴蘭你要記住凡家主切不可與奴仆茍且和狎，久后必紊亂上下，竅弄奸欺。張大哥雖非家奴，但與我已有主仆名分。我若對張大哥有私情那便是對張大哥忠義之心的侮辱。所以日后若是再有類似的謠言傳出，請你一并像今天這般處理！”
“是！小府君放心。奴婢一定不會讓流言損害到小府君與張大哥的名譽�！扁徧m聽罷以同樣鄭重其事地態(tài)度向蔡吉俯身領(lǐng)命道。
“那內(nèi)院就拜托你了�！辈碳冒啿嫉氖峙闹徧m的肩膀托付道。
面對蔡吉的囑托鈴蘭驚愕地仰起頭道：“小府君是要我管理內(nèi)院嗎？可是我只有十二歲啊？”
“我這個府君也只有十三歲叻�！辈碳χf道。
“可是我沒小府君的本事怎能擔(dān)此重任�！扁徧m一個勁地搖頭道。
“本事可以學(xué)，但忠誠不是每個人都有的。而你鈴蘭就是一個忠誠的人。所以我相信你能做好�！辈碳揭曋徧m頷首鼓勵道。
蔡吉的信任無疑讓眼前這個十二歲的少女受寵若驚。卻見鈴蘭再一次匍匐道：“是，鈴蘭一定不負小府君重托�！�
“恩，你有信心就好。記住我現(xiàn)下雖被奉為太守，可其實只是個傀儡而已。偌大個太守府除了你和張清、李達等人其他人都可能是來監(jiān)視我的�，F(xiàn)下你不用特意與這些人硬抗。只需做到兩點就可以了。一是不要讓我屋里的談話傳出去，二是記下府里其他人的一舉一動�！辈碳疴徧m的手指點道。
“是，小府君。”鈴蘭點頭應(yīng)道。但一想到段奎送來的彩雀的種種舉動，鈴蘭還是忍不住為蔡吉抱不平道：“段老真是的！既然要奉小府君為太守，為何又要派彩雀那樣的人來為難小府君呢？”
“呵呵，這就是政治呀�！辈碳p笑道。
“政治？什么是政治？”鈴蘭好奇地問道。
“政治啊……你以后會知道是什么的。”蔡吉賣了個關(guān)子道。
“哦�！扁徧m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又問道，“小府君，那我們要忍到什么時候呢？”
“你這‘忍’字用得不錯。不過我們現(xiàn)在最需要做的事是等。”蔡吉糾正道。
“等？”鈴蘭不解地看著自己仰慕的小主公。
“沒錯。就是等。”蔡吉說著扭過頭望著院內(nèi)正含苞待放的桃花一字一頓道：“等時機到來�！�
歷史事件發(fā)生所帶來的時機這是蔡吉目前手中所掌握的最大王牌。亦是她掌控東萊的關(guān)鍵所在。只是就算明知日后的歷史走向，可在這些歷史事件真正降臨之前，蔡吉還是免不了會在心中患得患失。此刻她對鈴蘭的這番話與其是在教導(dǎo)鈴蘭，不如說是在與她那顆惴惴不安的心對話。
好在鈴蘭現(xiàn)下雖還不知道政治是什么東西，也不清楚蔡吉所要等的時機究竟是什么，也無法為蔡吉出謀劃策。但是就在這天的傍晚，張清卻為蔡吉帶來了一個連她都意想不到的重要人物。
“張大哥，這位是？”蔡吉看著張清身后頭戴斗笠的高大男子不禁好奇地問道。
只是還未等張清介紹，那名男子已摘下斗笠沖著蔡吉打趣道：“怎么？小郎君這么快就忘了在下？”
看清男子容貌的蔡吉忍不住驚呼道：“太……太史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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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節(jié)
對癥下藥
原來那日太史慈應(yīng)邀前往管府赴宴之后，很快就從管統(tǒng)的口中探知他是袁紹那邊的人。由于太史慈之前曾在遼東避難對袁紹一派一直都沒什么好感。于是在趁勢灌醉了管統(tǒng)之后太史慈直接跑路回老家照顧老母去了。只是他才在鄉(xiāng)下待上沒多久便聽到了蔡吉被推舉為東萊太守的消息。曾當(dāng)過奏曹使的太史慈一下子就從中嗅出了陰謀的氣息。話說蔡吉之前在黃縣城頭上已給太史慈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今想來蔡吉雖有勇有謀卻終究只是個十來歲的童子。生怕其年幼被欺的太史慈當(dāng)即辭別老母再一次回到了黃縣縣城。
巧的是太史慈才到太守府門口就遇上了牽馬回府的張清。說實話，張清之前雖答應(yīng)無論蔡吉做出何種選擇都會一路追隨與她。但身為長者張清終究不能眼看著蔡吉以一介女流之身犯險于權(quán)謀的漩渦之中。更何況以這幾日段奎等人的表現(xiàn)來看，他們利用蔡吉做傀儡的意圖已昭然若揭�？梢韵胂笠坏┎碳ダ脙r值段奎等人勢必會將她棄之如履。此刻眼見太史慈來訪，張清宛若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浮木。于是張清隱去蔡吉是女子一事不談，將其余這些天來所發(fā)生的事一股腦地都告訴了太史慈。并希望他能說服自家的小主公改變主意推掉太守一職。而太史慈也正有此意。兩人就此一拍即合雙雙來到了蔡吉的書房。
雖說太史慈的造訪讓蔡吉多少有些意外。但看著他與張清二人眉宇間不約而同所冒出的一絲焦慮之情，蔡吉不用問也知道太史慈這是為了自己做太守一事而來的。這不，三人才各分主賓寒暄就坐。那一邊太史慈便已開門見山地問道：“聽說小郎君被推舉成了孝廉？”
“都是各位長輩的謬贊。吉不過是做了該做的事而已。”蔡吉謙遜地作答道。
“小郎君莫要妄自菲薄。那日在衙門口小郎君的忠孝有目共睹。更何況這世上敢上城頭與大軍對峙的少年本就鳳毛麟角。小郎君這孝廉就慈看來確也當(dāng)?shù)�。”然而太史慈在將蔡吉夸贊了一番之后，突然又話鋒一轉(zhuǎn)道：“正如小郎君所言眾人推舉汝為孝廉是因為汝做了該做的事。不過這世上有些事情卻是不該做也不能做的。一旦做了不該做的事情非但不會被人理解可能還會引來殺身之禍啊�！�
早有心理準(zhǔn)備的蔡吉自然不會三言兩語就被太史慈給嚇住。卻聽她對著太史慈明知故問道：“依太史將軍看來吉做了什么不該做的事了嗎？”
“小郎君以為憑汝的才識資歷真能當(dāng)一郡之長？”太史慈注視著蔡吉反問道。
承接著太史慈的視線，蔡吉不慌不忙地回應(yīng)道：“吉年幼學(xué)淺做太守確實有些貽笑大方。但是吉自負有一樣?xùn)|西能讓吉勝任這一郡之長！”
“哦？是什么？”太史慈饒有興致地看著蔡吉，想要從這個膽大妄為的蔡家小郎君口中聽到一番精彩的說辭。
然而蔡吉只是朝天拱了拱手說出了一個很尋常的答案：“那就是吉對大漢的忠誠之心�！�
對大漢的忠誠之心這樣一句話在漢朝似乎是個再尋常不過的表忠心之語。上自達官貴人下到黎民百姓，鮮有人沒有說過類似的話。至于有幾人是發(fā)自真心忠于大漢就沒人說得清楚了。然而蔡吉這句看似平常的話語在太史慈與張清聽來卻蘊含某種深入骨髓的情感。因為他們并不知曉蔡吉口中的“大漢”并非是一個朝代一家皇室，而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但蔡吉的赤誠之心卻已然被在場的二人所領(lǐng)會。于是太史慈與張清暫時不再去想如何說服蔡吉，而是靜靜地等她繼續(xù)說下去。
就這樣在兩個壯年武將的注視下，外表年少的蔡吉侃侃而談道，“吉以為當(dāng)今大漢正處于生死存亡之際。天子蒙塵于奸佞之手，天下諸侯卻不思勤王只知爭權(quán)奪利。更有甚者還割據(jù)一方心懷不臣之心。若能以太守的身份統(tǒng)領(lǐng)東萊支持朝廷，也算是為大漢復(fù)興出一份助力�！�
聽到這里太史慈雖感動于蔡吉的忠義，可還是狠下心對其直言不諱道�！靶±删写酥伊x之心慈深感欽佩。只是小郎君莫怪慈說話難聽。小郎君現(xiàn)下雖被奉為太守�？蓪嶋H卻并不掌權(quán)。況且東萊的豪紳們恐怕也不一定會認同小郎君的志向吧�！�
“太史將軍說得沒錯。吉眼下確實只是豪紳們手中的傀儡而已。但是既然吉現(xiàn)在做了東萊的太守，就代表吉比尋常人更多的機會實現(xiàn)自己的志向�！辈碳f到這里不由提高了，“正所謂天下興亡匹夫有責(zé)。吉雖為女兒身卻也愿為天下蒼生舍身一搏！”
“什么�。咳晔桥�！”太史慈乍一聽蔡吉竟是女子，不禁愕然地回頭看了看張清。待見后者無奈地點了點頭后，他這才相信蔡吉并沒有開玩笑。在最初的震驚過后太史慈不由重新審視了一番眼前這個敢扮男裝做太守的奇女子�？刹碳谒麑徱曄乱琅f神定氣閑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于是過了半晌后太史慈開口沉聲問道，“小娘子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嗎？”
面對太史慈的問題，蔡吉端正坐姿昂首回答道：“是的，吉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明白一旦踏上這條荊棘之路就絕無回頭的可能。然則正如太史將軍那日在城上所言，丈夫生世，當(dāng)帶七尺之劍，以升天子之階。吉雖非丈夫，卻也擁有一顆報國之心�！�
太史慈聽蔡吉引用他自己的口頭禪來說服他不由在心中為之莞爾�？墒潜砻嫔咸反纫琅f不動聲色地駁斥道：“但是這亂世并不是光靠汝一腔熱血就能一挽狂瀾的�！�
“太史將軍說得對。光憑一人之力確實無法改變這亂世。但倘若能集合天下千萬義士之力，這天下間又有何事不能為之�！闭f罷蔡吉當(dāng)著太史慈的面納頭就拜道：“太史將軍，吉，不，應(yīng)該是整個東萊郡正需要將軍這樣的義士。吉在此懇請將軍為家鄉(xiāng)父老為漢家天下出山�！�
太史慈沒想到蔡吉竟然會反過來游說自己出仕東萊，一時間還真不知該如何回應(yīng)才好。然而蔡吉卻根本不給太史慈多想的機會，卻見她跟著便起身反問道：“還是說太史將軍打算南投劉繇劉使此事你怎知曉？”被一語道破心事的太史慈一臉驚愕地瞪著蔡吉失聲問道。須知投靠劉繇一事太史慈雖已醞釀了一段時間，可也只是近兩日才與老母提起過�？刹碳獏s在輕描淡寫間說中了他的心事，這怎能不讓太史慈覺得不可思議。
這會兒的蔡吉自然不能告訴太史慈自己是看過他的人物傳記，故而才知道他未來會去投靠劉繇的。不過根據(jù)既定的結(jié)果反推論據(jù)卻并不是件困難的事。只見此時的蔡吉欣然回應(yīng)道，“太史將軍莫要驚訝。這事其實不難猜。想必將軍也已知曉管郡承其實是袁紹那邊的人。因此吉在聽聞將軍自管府不告而別后，便知將軍一心忠于漢室不是貪圖富貴之人。再來據(jù)吉所知將軍從遼東回來后就一直在老家侍奉令堂�？赡侨詹苘妵菍④妳s出現(xiàn)在了黃縣城頭。由此可見將軍亦是顧念鄉(xiāng)情之人。再來看劉繇劉使君，其出身東萊又是漢室的遠親正好符合這兩點。太史將軍會考慮去揚州投靠劉使君也就不足為奇了�！�
蔡吉的這番分析有理有據(jù)使得太史慈不得不相信，蔡吉只不過是根據(jù)自己的言行推斷出了自己的決定而已。但就是這樣的解釋給太史慈帶來的震撼卻遠勝于所謂預(yù)知占卜之類的鬼神之言。因為熟讀兵法的太史慈心知帶兵打仗除了行軍布陣之外還在于讀心。讀敵人之心，讀將士之心。唯有如此為將者才能做到運籌于帷幄之中決勝于千里之外。如果蔡吉能根據(jù)這幾日發(fā)生的事推斷出自己的心思，那便意味著她日后也能根據(jù)軍情分析出敵將所想。而眼前這個少女才不過豆蔻年華而已。意識到這一點的太史慈不禁在心中暗自感嘆這蔡家小娘子真乃奇才也。
蔡吉并不知曉此時的自己在太史慈心目中的形象已從有將才上升為了奇才。不過漢末三國歷史人物的生平確實可以說是蔡吉手上王牌中的王牌。須知歷史事件終究會隨著蔡吉的干涉而發(fā)生變化�？蓺v史人物性格卻不會因此而改變。正如蔡吉知道以匡扶漢室保家為民為由能說動太史慈這樣的忠義之人。而同樣的話說給呂布聽那就是在對牛彈琴。通過對歷史人物性格的分析蔡吉不僅能對癥下藥。而更為重要的是她還能撇開坊間的種種傳聞分辨出李逵與李鬼。
以太史慈想要投靠的劉繇為例。他因19歲時結(jié)集十多人混進賊窩趁隙將盜匪頭目斬首成功救出堂叔而出名。并由此被推舉為孝廉進而官拜郎中。因此民間一直流傳只要能得到劉繇和他兄長劉岱，就等同得到了龍與麒麟一樣。但歷史證明真當(dāng)亂世來臨之時，劉繇和劉岱都無法擔(dān)當(dāng)龍與麒麟之名。如果歷史沒有改變的話，劉繇在未來將與小霸王孫策會戰(zhàn)九場戰(zhàn)役，并且場場皆敗。而大多數(shù)戰(zhàn)役的敗因都是判斷錯誤所致。哪怕是劉繇親自參予的曲阿攻防戰(zhàn)，也是因為其在開戰(zhàn)之前誤判了周瑜佯攻之計，所以導(dǎo)致最終失敗。
蔡吉既然知道太史慈此番南下是所托非人，自然是不能再讓英雄蒙塵。想到這里蔡吉嘴上也不再留情，直接就對還在沉思中的太史慈坦言道：“不過吉以為太史將軍投靠劉繇卻非忠義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