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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耳聽著周圍的男人們此起彼伏的咒罵聲。端坐一旁的蔡吉不禁在心中暗自總結(jié),這做主公的人命一定要硬。否則像這樣隨便被人詛咒幾句不是莫名其妙地就會掛了嘛。不過吐槽歸吐槽,應(yīng)景的事還是要做滴。于是乎,蔡吉也跟著舉起酒樽嚷了一句:“祝曹賊遺臭萬年!”

    正當(dāng)蔡吉打算在這鬧哄哄的環(huán)境中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之時,張飛卻手持酒樽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只見他一屁股盤膝做在的蔡吉的面前,高舉酒樽邀請道:“小蔡府君一個人自飲自酌好生無趣。不如與張某干上一杯如何?”

    蔡吉見張飛又來糾纏心中雖有不滿,可表面上還是客氣地婉拒道:“吉不勝酒力,還請張將軍見諒�!�

    “哦?小蔡府君不勝酒力嗎?”張飛說著突然探身湊近蔡吉嗅了一嗅,然后緊貼在她的耳邊輕聲呢喃道:“是啊。確實聞不到酒味兒呢�!�

    蔡吉萬萬沒想到張飛竟會做出如此曖昧的舉動。僵直在原地的她只得干咳一聲應(yīng)付道:“那張將軍可否放過在下?”

    哪知張飛卻依舊緊貼著蔡吉的耳垂,帶著三分曖昧七分醉意地問道:“小蔡府君可否告知張某,汝用得是何種熏香?為何張某能聞到一股處子幽香呢?”

    張飛這一聲問猶如五雷轟頂一般讓蔡吉從頭到腳打了個寒顫。張飛是怎么看破自己身份的?難道是段奎說漏了嘴?劉備知道嗎?他此刻點破我的身份又有何用意?一瞬間無數(shù)的問題在蔡吉腦中如走馬燈一般一一閃過。然而最終她還是強忍住了心中的差異。畢竟自己女子身份被撞破并非是件不可收拾之事。如何從小沛脫身才是眼下的重中之重。想到這里蔡吉隨即向張飛報以嫣然一笑道:“張將軍說笑了吧。吉如何會有處子幽香?”

    “這可得要問小蔡府君你了。”張飛說著重整了坐姿,一雙虎目卻依舊緊盯著蔡吉仿佛隨時準(zhǔn)備著一把扯去她的畫皮。

    “張將軍喝醉了。”蔡吉以同樣堅定的目光回視著張飛平靜地說道。

    然而面對蔡吉的矢口否認(rèn),張飛卻將酒樽往食案上一擱低聲壞笑道:“別撐了。三爺我畫美女無數(shù),你騙不了我的�!�

    坑爹地!原來是這么回事。蔡吉聽張飛如此一說,這才想起張飛在歷史上有“喜畫美人,善草書”的評價。不過眼見張飛盯著自己女子身份不放,蔡吉反倒是豁了出去。卻見她嫣然一笑反問道:“三爺盯著吉的身份不放,這是想保大媒嗎?”

    哪知張飛卻臉色一板冷哼一聲道:“我大哥有高祖血脈足矣。至于討呂氏做老婆之類的就免了。”

    蔡吉見張飛將自己比喻成呂后,不由暗自長舒了一口氣。心想沒錯本姑娘不適合你家大耳,所以還是你走你的陽關(guān)道我走我的獨木橋。想到這里蔡吉當(dāng)即沖著張飛俯身一揖道:“三爺可能是誤會了。吉后日便會同段老啟程回東萊。說起來東萊毗鄰徐州,日后還要請劉使君多多關(guān)照�!�

    蔡吉如此表態(tài)讓張飛多少有些驚訝。其實那日在城門口第一次見到蔡吉之時,張飛就開始有些懷疑蔡吉的性別了。之后在接風(fēng)宴之上他又借故意借敬酒來試探蔡吉。由于當(dāng)時蔡吉沒有喝酒便坐實了張飛的猜測。故而張飛一直認(rèn)為蔡吉根本不是什么太守,而是段奎用來同劉備聯(lián)姻的女子。只是蔡吉的舉手投足都顯示出她并非尋常女子。于是為了不讓大哥找個呂后般強勢女人做老婆,張飛一面向劉備隱瞞蔡吉的身份,一面親自出馬來找蔡吉攤牌。可誰曾想竟然會得到這樣一個答案。一時間不知對方是真是假的張飛不由故意拍了拍腦門試探道,“劉使君?啊呀,三爺我是真醉了啊�!�

    “三爺沒醉。確實是劉使君�!辈碳痤^沖著張飛意味深長地一笑道。

    “確實是劉使確實是劉使就在這目光交錯間張飛與蔡吉心領(lǐng)神會地達成了共識。卻見張飛起身沖著蔡吉舉杯道:“這杯酒敬小蔡府君貴言。”

    蔡吉同樣舉杯道:“這杯酒敬玄德公宏圖。”

    書評區(qū)里有書友說前兩章有些花癡。恩偶承認(rèn)花癡滴是柳丁蔡MM已經(jīng)很“柳下惠”鳥,堪比坐懷不亂滴糜別駕�。�>

    第二十三節(jié)

    亂世梟雄

    漢興平元年四月,陳留太守張邈聽從幕僚陳宮之計迎溫侯呂布入兗州。由于此時恰逢曹操正領(lǐng)兵攻打徐州。群龍無首之下兗州下屬郡、縣幾乎一并響應(yīng)呂布,唯有鄄城、范縣、東阿縣三地在荀彧、程昱等人的固守下沒有動搖。一時間整個中原局勢可謂是改天換地,原本勢頭正旺的曹操轉(zhuǎn)眼間就成了有家歸不得的喪家之犬。然而哪怕天下人皆恥笑曹操惡有惡報,曹操依舊還是曹操。在接連擊破數(shù)支前來落井下石的徐州軍隊之后,曹操火速率部趕回了眼下他所控制的最大城池鄄城。

    此時望著鄄城城外前率領(lǐng)百官恭迎自己的荀彧與程昱,百感交集的曹操當(dāng)即翻身下馬一把扶起兩人道:“文若、仲德,此番若非汝等之力,吾無所歸矣�!�

    荀彧字文若,程昱字仲德。此二人是曹操之前留在鄄城的心腹之臣。而事實也證明曹操的這個決定是正確的。須知陳宮在率軍秘密迎接呂布來擔(dān)任兗州牧后,曾派心腹黨羽來鄄城謊稱呂布是來協(xié)助攻打陶謙的,妄圖麻痹鄄城守備。好在此計被荀彧一眼識破。意識到城內(nèi)可能有張邈軍奸細(xì)的荀彧,當(dāng)即一邊暗中部署軍隊進行防守,一邊急速征召在濮陽的東郡太守夏侯惇前來救援。于是當(dāng)天夜里,荀彧便與夏侯惇一同誅殺了城內(nèi)數(shù)十個參與叛亂的官吏。而在穩(wěn)定了鄄城局勢后,荀彧又與程昱兵分兩路前往范縣、東阿縣游說兩縣縣令支持曹操。而熟知兗州地理的程昱更是及時派遣了一支騎兵截斷黃河上的倉亭津渡口,成功阻止陳宮渡河,為鄄城、范縣、東阿三城爭取到了布防的時間�?梢哉f如果沒有荀彧、程昱二人死命保城,喪失根基的曹操很可能會落得半生飄零的下場。

    而事后想想都覺得后怕的荀彧,此刻亦緊拉著曹操的手哽咽道,“主公,你回來就好。”

    承接著荀彧灼人地目光,曹操心領(lǐng)神會地點了點頭。跟著就見他一揮手沖著在場的文武官員朗聲大笑道:“沒錯!我曹孟德回來了!”

    “曹公威武!”

    也不知是誰最先起了個頭。但在場的曹軍兵將卻極為默契地紛紛舉起手中的兵器指天長嘯,“曹公威武!誓殺呂賊!曹公威武!誓殺呂賊!”

    一瞬間原本籠罩在鄄城上空的陰霾之氣立即就被這雄壯怒喝聲所吼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對背叛者的恨意以及熊熊燃起地復(fù)仇之心。而此時的曹操則在眾人此起彼伏的怒吼聲中,一手拉著荀彧一手拉著程昱邊走邊問道:“怎么沒見志才?”

    “志才有恙在身,不能來此迎接主公。還望主公見諒�!避鲝B忙解釋道。

    “無妨,改日我去看他�!辈懿僬f到這里頓了一頓,又回頭對荀彧囑咐道:“你告訴志才徐州的事是我曹孟德自己的選擇。讓他不要多想好好養(yǎng)病。等病好了咱們再一起縱馬天下�!�

    “主公……”

    曹操這番話讓荀彧和程昱雙雙心頭為之一顫。曹軍上下皆知戲志才一向力主征討陶謙。因此不少人都將曹操名聲跌落,乃至這一次的兗州變天都怪罪到戲志才的頭上。但身為曹操重要幕僚的荀彧與程昱卻知征討陶謙乃是群策群力后訂下的戰(zhàn)略。甚至荀彧本人還曾以司馬的身份隨同曹操征討徐州�?蓱蛑静艆s固執(zhí)地將一桿罪名都扛了下來。在戲志才看來自己寒門出身被人詬病幾句沒什么大不了。但荀彧出身名門日后還要出面修補曹操與門閥之間的關(guān)系,切不可為了徐州之事而壞了名聲。所以荀彧現(xiàn)在還是溫文爾雅的荀令香�?蓱蛑静艆s已成了外人眼中的宵小。

    然而身為主公曹操卻并沒有選擇躲在幕僚背后充當(dāng)圣人,反倒是站出來當(dāng)著世人的面承擔(dān)下了所有的責(zé)任。雖然曹操一舉動使戲志才的計劃泡湯了一大半。但無論是戲志才還是荀彧都沒有責(zé)怪曹操的意思。因為這就是他們的主公曹操。你可以說他奸詐,可以說他兇殘。但你不得不承認(rèn)他是坦蕩的。而曹操的這種坦蕩在滿目偽君子的漢末顯得尤為特立獨行,亦尤為地難能可貴。這或許也是曹操能吸引荀彧等世家名士追隨于他的一大魅力。

    然而曹操看著荀程二人動容的表情,卻只是將話題一轉(zhuǎn)道:“來說說目前呂布的情況吧。”

    程昱聽曹操這么一問立即脫口就答道:“呂布現(xiàn)正屯兵濮陽,并派有一隊兵馬駐濮陽以西與其本城成掎角之勢。想來近日就會發(fā)兵攻打鄄城�!�

    曹操聽到呂布會來攻打鄄城的消息并沒有顯示出任何的驚訝之色。相反他倒是追問道,“哦?呂布沒有占據(jù)東平?”

    現(xiàn)年已經(jīng)五十三歲的程昱身材高大相貌威嚴(yán),且性格剛戾少言寡語。此刻面對曹操的追問,他也只是簡練地回答道,“沒有�!�

    曹操聽罷當(dāng)即哈哈大笑了起來:“呂布一下子得到一州的地盤,卻不能占據(jù)東平,切斷亢父、泰山的要道,利用險要的地勢來對抗我,反而是入駐濮陽。哼,我就知道他沒有多大作為�!�

    一旁的荀彧眼見曹操對呂布露出了輕蔑之色,不由上前提醒道:“主公,呂布只占城池不守險要確實短視。不過呂布駐濮陽卻并非無謀之舉。須知呂布向來自負(fù)武勇過人。從其每每作戰(zhàn)都身先士卒的風(fēng)格來看來,呂布此番入駐濮陽應(yīng)該是想通過一次決戰(zhàn)徹底打敗主公。從而樹立起其在兗州的威信。”

    荀彧雖剛過而立之年但他的話在曹操心里的分量卻比其他幕僚都要重。此刻聽罷荀彧的一番指正,曹操當(dāng)即點頭附和道,“文若說得沒錯。是我太過輕敵了。不知文弱對現(xiàn)下的局勢有何看法?”

    面對曹操的詢問,荀彧輕輕抖了抖長袖帶著一絲幽香回答道:“主公放心。呂布此番雖來勢洶洶,但其為人粗暴且很少與人親近,又剛愎無禮,不過是個勇猛的匹夫而已。而陳宮等兗州士人與呂布聯(lián)合亦只是互相利用而已。更何況張邈、陳宮等人此番反叛乃是打著仁義的旗號拉攏兗州門閥�?蓞尾家粺⿴煴I皇陵的惡賊哪來的仁義。故彧料定時間一長兗州門閥必會對呂布萌生不滿。因此,他們這會兒雖然兵多,但終究不會成事。”

    “是啊。沒想到孟卓、公臺皆叛我而去。難道我曹孟德在還不及一個匹夫嗎�!辈懿俾犥鲝崞鹆藦堝闩c陳宮不禁長嘆一聲道。張邈字孟卓,陳宮字公臺。兩人與曹操都是老相識了。曹操第一次東征陶謙時還曾對家人說:“我若回不來,你們就去依靠張孟卓�!倍�(dāng)初曹操來兗州之時只有5000人馬,亦是靠陳宮的收留才有了日后坐擁十萬青州兵的實力。哪知才過了一年的功夫三人竟已成了兵戎相見的仇人。

    眼見曹操感傷于友人的背叛,一旁的程昱適時地提醒道:“主公,昏庸之人不可計事�!�

    “昏庸之人嗎?選擇奉呂布為主或許不智。但別忘了兗州可是在一夜之間該換了門庭啊�!泵鎸Τ剃诺奶嵝巡懿僮猿暗匦α诵χ�,回過頭望著濮陽的方向肅然地正色道,“試問如此偷天戲法天下間除了公臺又有誰能做到!”

    當(dāng)曹操目視遙不可見的濮陽發(fā)出由衷贊嘆之時,陳宮也正站在濮陽的城頭向鄄城方向眺望。話說濮陽與鄄城毗鄰,快馬加鞭也不過是一天的路程。此城原本由夏侯惇駐守,但荀彧為保住鄄城緊急調(diào)走了夏侯惇。為此陳宮還曾派呂布的部將喬裝成降將刺殺夏侯惇。只可惜最后這場刺殺行動不僅以失敗告終,呂布的部將甚至還將自己意圖從倉亭津渡河的軍情告知了程昱。想到這里陳宮不由暗自感嘆呂布雖有無雙之勇,可他的手下卻多為烏合之眾。且不說刺殺夏侯惇一事呂布的部將沒有盡到死士之責(zé)。光看這幾日呂布軍在濮陽對城內(nèi)百姓的滋擾,便知呂布治軍不及曹操。

    可就算是如此陳宮也沒有就此后悔背叛曹操。不,更為確切點說陳宮一直認(rèn)為是曹操背叛了自己。因為在陳宮看來當(dāng)初如果沒有他們這幫兗州士族門閥相助,曹操根本成不了兗州州牧。但是曹操在執(zhí)掌兗州之后卻并沒有像陳宮想象的那樣大肆啟用他們這些有功之人。相反曹操不僅無視門第貴賤,貼出所謂的“招賢令”廣納寒門之士入幕。后來又采納寒士戲志才的之言,竟冒天下之大不韙公然入侵徐州征討素有賢名的陶謙。甚至在兗州士林一致譴責(zé)其濫殺無辜之后,曹操為堵天下悠悠之口還殺了帶頭譏諷他的兗州名士邊讓。事實證明曹操這招殺雞儆猴一開始還真嚇住了不少士人。但是性情梗直剛烈的陳宮卻不吃曹操這一套。因此趁著曹操再次征陶后方空虛的機會,陳宮與從事中郎許汜、王楷以及張邈的弟弟張超一起策劃了這場迎呂入兗的好戲。

    “孟德,此刻你可有悔悟。”陳宮輕拍著城垛呢喃道,鄂下的三縷長須迎風(fēng)微擺帶著無盡地惆悵。

    可就在這時陳宮的身后突然傳來了一個洪亮的聲音,“原來軍師在這里啊�!�

    陳宮一聽這聲音便知來者正是眼下的兗州之主呂布。于是他趕緊回過身行禮道:“不知主公找宮有何事?”

    “其實也沒什么。只是想找軍師聊聊而已�!眳尾颊f著大步走到了陳宮的身邊。眼見陳宮沒有作答,他又跟著試探著問道:“軍師還在為布沒有派兵在泰山半道伏擊曹操而生氣?”

    陳宮聽呂布這么一問,不由長嘆了一口氣道:“主公確實錯失了良機。不過事已至此多說無益。還請主公盡快分兵攻占東平扼守要道。眼下曹操雖已回師兗州,但他手里僅有鄄城、范縣、東阿三城。以此三縣之力曹操想要支撐其麾下的十幾萬大軍無疑是在癡人說夢。反觀主公占據(jù)一州之地不僅兵多將廣,內(nèi)有兗州的門閥士族做后盾,外有仇視曹操的陶謙劉備做呼應(yīng)。只要布置得當(dāng)將曹操圍困在這三縣之中,便能一步步將其耗死�!�

    呂布聽陳宮說要將曹操耗死,不由皺了皺眉頭不以為然地說道:“軍師的計策雖妙。可布若真躲在城里耗死曹操。那天下人還不嗤笑布怕了他曹孟德不成�!�

    呂布的一席話直說得陳宮兩眼發(fā)黑險些氣暈了過去。脾氣剛烈的他立馬猛拍著城垛急道,“主公!兵者,詭道也。只要能以最小的代價戰(zhàn)勝曹操。哪兒用得著去管他人嗤笑。不過是些無知愚民罷了。”

    呂布見陳宮急得差點跳起來,連忙解釋道,“軍師莫急。布也想以最小的代價戰(zhàn)勝曹操。所以才會將大軍集結(jié)到濮陽……”

    “主公是想在鄄城與曹操一決勝負(fù)吧�!标悓m開口打斷了呂布的解釋。通過這幾日的合作陳宮多少了解了一些呂布的脾性。知道他一向?qū)ψ陨淼奈渌嚇O其自信,喜好與敵手在戰(zhàn)場上對決。聯(lián)系這兩點特色陳宮便不難猜出呂布此番調(diào)兵濮陽的目的了。

    然而陳宮插嘴并沒有惹惱呂布。相反呂布卻像是遇到了知己似地一把拉起陳宮地手傲然道:“知我者公臺也。沒錯,布就是要在沙場上堂堂正正地?fù)魯〔懿�。如此便可讓天下人知曉布得兗州并非是偷襲,而是仰仗布的武勇與軍師的智謀。布要讓這兗州州牧名至實歸!”

    正值壯年的呂布在說這番話時,渾身上下散發(fā)著宛若雄獅一般自信的氣息。這讓原本還想反駁說“曹操奸詐不宜與其正面交鋒”的陳宮將剛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不可否認(rèn)相比曹操,呂布缺少智謀,缺少遠(yuǎn)見。但呂布卻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傲氣,以及傲氣的資本。因為哪怕委身于丁原董卓之流。呂布依舊是呂布,是天下無雙的飛將。所以深受其感染的陳宮最終還是欣然點頭答應(yīng)道:“宮愿輔佐主公完成大業(y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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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C、小強出場(o)要不要上赤兔馬、方天畫戟、貂蟬MM吶?這是個問題嗷

    第二十四節(jié)

    兇神臨世

    話說,呂布期盼著能以一場轟轟烈烈正面對決來證明自己兗州霸主實力。而與此同時曹操亦希望能與呂布在鄄城外以一場野戰(zhàn)一決雌雄。須知正如陳宮先前向呂布分析的那樣,由于實際控制區(qū)縮小到了三個縣的范圍,曹操那原本引以為傲的十幾萬大軍轉(zhuǎn)眼就成了他的催命符。倘若不乘著現(xiàn)下全軍惱恨徐州被竊士氣正旺的勢頭上給呂布予以重?fù)�。那時間一長曹軍上下必會因糧草不濟而軍心動搖。甚至還可能引發(fā)曹軍最大兵源青州兵的倒戈。畢竟這些青州兵原本就是黃巾余孽,曹操不可能指望這些人會像自家子弟兵一樣忠于自己。更何況他們中的一部分人還曾是陳宮引薦過來的�?傊还艹鲇诤畏N原因何種目的,在曹操回到鄄城的第三天,他與呂布各領(lǐng)精兵強將在鄄城郊外展開了首次交鋒。

    只見春日艷陽下,呂布軍一字橫向展開,其左右兩翼向前梯次排列,宛若猿猴張開了雙臂妄圖將面前的曹軍攬入懷中。至于主帥呂布更是頭戴金冠,手持長戟,身騎赤兔,佇立陣中,真是好不威風(fēng)。

    而相比金盔金甲仿佛巨靈神一般的呂布,同是主公的曹操賣相則明顯要遜色得多。他那身長七尺的身高在一干猛將之中顯得并不起眼。好在曹操身材壯碩穿上鎧甲再腳跨名駒絕影,遠(yuǎn)遠(yuǎn)望去倒也英武。不過曹操本人對于這點差距并不在意,相反他倒是饒有興致地?fù)]鞭指著對面金光閃閃地呂布打趣道:“早聽說呂布好修飾邊幅,今日一見果然如此。仲德,你來看看呂布軍這擺得是什么陣?”

    一旁隨同曹操出征的程昱聽罷拱手作答道:“回主公,呂布軍擺得是猿臂陣。這是一種將騎兵布置于兩翼將步兵布置于中后軍的陣法。此陣雖便于騎兵包抄迂回,但其后方的防御比較薄弱。想來……”

    “想來呂布是想仰仗自身武勇以及并州兵的騎射優(yōu)勢迂回包抄一舉圍殲我軍!”曹操說到這里望著對面的呂布軍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道,“哼,那就看看這次究竟是他呂奉先吃掉我曹孟德,還是我曹孟德?lián)羝扑麉畏钕�!�?br />
    當(dāng)曹操在陣中與程昱分析呂布軍陣法之時,對面軍陣中的呂布同樣也在觀察著曹軍的動向。只見呂布眼中的曹軍軍陣旌旗林立、鑼鼓喧天,且一個方陣接著一個方陣乍一望去簡直是鋪天蓋地。如此陣勢直瞧得呂布連連咋舌道:“霍,看來曹操這次是傾巢出動啊�!�

    然而與呂布并騎而立的陳宮顯然并不這么認(rèn)為。卻見他冷笑一聲,撫須指著面前的曹軍陣列向呂布指點道:“主公莫要被曹阿瞞給騙了。曹軍此陣名喚玄襄陣,這是一種迷惑敵人的假陣。主公請看,曹軍隊列間距大,旗幟林立,鼓聲不絕�?此迫硕鄤荼�,其實不過是在模擬兵車行進的聲音,步卒聲音嘈雜,裝作好像軍隊數(shù)量巨大而已�!�

    呂布經(jīng)陳宮這么一提點趕緊再一次自習(xí)觀察了一番曹軍的軍陣。在發(fā)現(xiàn)確如陳宮所言之后,呂布不禁哈哈大笑道:“果不出軍師所言呢。人都道曹阿瞞奸詐,今日總算是領(lǐng)教了�!�

    言罷呂布突然神色一凌然,沖著身后的部將揮手道:“侯成、張遼�!�

    “末將在!”

    “汝等領(lǐng)左軍包抄曹軍右翼�!�

    “喏�!�

    “成廉、魏續(xù)。”

    “末將在!”

    “汝等領(lǐng)左軍包抄曹軍右翼�!�

    呂布在布置完左右兩翼的進攻之后,又回頭沖著身旁一相貌威嚴(yán)的黑甲戰(zhàn)將頷首道:“高順,中軍就交給你了。”

    “陷陣營得令!”高順一個抱拳領(lǐng)命道。

    一旁的陳宮見呂布一長溜布置下來竟全是攻勢絲毫沒有考慮到防守。于是他趕緊向呂布進言道:“主公,猿臂陣后方防御比較空虛。最好安排一員良將鎮(zhèn)守后軍�!�

    呂布本想說對付曹操那點兵馬哪須什么防御。但眼見陳宮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樣便也不好意思回絕。于是呂布只好回頭沖著部將吩咐道,“李封、薛蘭爾等看顧好后軍�!�

    “喏�!备趨尾忌砗蟮睦罘�、薛蘭雙雙抱拳領(lǐng)命道。

    而此時的呂布眼見陳宮對自己的布置再無異議,便猛地一扯韁繩揮戟大喝道:“諸將聽令!今日定取曹操人頭!”

    “喏!”

    隨著呂布一聲令下,呂布軍雄渾的鼓聲響徹了天際,剎時間戰(zhàn)場上萬馬奔騰、箭矢橫飛!兩路并州鐵騎宛若蛟龍出海直插曹軍兩翼。而原本隊列整齊的曹軍兩翼軍陣面對呂布軍疾風(fēng)般的攻勢卻絲毫沒有招架之力,一陣接著一陣地紛紛潰散開來。

    然而此時身處曹軍中軍的曹操卻并沒有因兩翼急速潰敗而流露出任何的慌張之情。只見此時的曹操在程昱與堂弟曹純的簇?fù)硐吕潇o地觀察著眼前的戰(zhàn)況。待到一旁的程昱提醒說,“主公差不多了”之后,曹操突然虎目圓睜揮鞭大喝道,“傳令!全軍變陣!”

    曹操的這聲令下宛若法師的咒語一般使曹軍軍陣發(fā)生了急劇變化。只見曹軍原本龐大的兩翼軍陣竟然以比受攻擊時還要快的速度迅速潰散,直至收縮成了兩翼堅實前鋒銳利的錐形軍陣。而熟知兵法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此陣正是以富有攻擊性而著稱的牡陣!

    原來曹操從一開始就接受了程昱的建議用將全軍精銳編成牡陣列于陣前。另將青州兵編成疑兵擴充到部隊的兩翼故意擺出玄襄陣的架勢。之所以會選青州兵做疑兵,一來是因為青州兵不及曹家子弟兵忠誠。曹操不可能指望這些烏合之眾來幫他擊潰呂布。二來則是因為青州兵戰(zhàn)力雖不濟但逃跑起來卻特別快。曹操將青州兵布置為兩側(cè)疑兵也有指望他們將呂布騎兵越引越遠(yuǎn)的意思。

    因此陳宮雖然看出了曹軍是在用玄襄陣故弄玄虛,卻沒想到玄襄陣?yán)锩孢掩藏著真正存有殺機的牡陣。一開始呂布軍從兩翼迂回包抄自然是殺得那些疑兵丟盔棄甲,卻也在無意中被曹操的疑兵引離了中軍。而曹操眼見計謀得逞之后當(dāng)即下令改變陣型,即拋棄兩翼的疑兵,以主力精兵直沖呂布中軍。從而在小范圍內(nèi)對呂布形成了兵力優(yōu)勢。

    當(dāng)然原本就兵力就不多曹軍上下十分清楚這樣的局部優(yōu)勢持續(xù)不了多久。在呂布兩翼騎兵回援中軍之前,曹軍必須擊破面前由呂布親自指揮的中軍。故而此時的曹軍就是一個一把扯去偽裝飛身直刺呂布的刺客!

    “竟然陣中有陣!這莫不是程仲德的手筆吧。”陳宮望著對過急速變陣曹軍不禁由衷地贊嘆道。不過贊嘆歸贊嘆陳宮卻并沒有因曹軍的變陣而亂了陣腳。只見他回過身對呂布進言道,“主公莫憂。曹軍的陣法雖精妙,但我軍只要堅守住中軍,待到迂回包抄的兩路騎兵殺回中軍,便可一舉圍殲曹軍!”

    陳宮的話雖有理有據(jù)。但呂布又怎是肯耐得下性子堅守的人。這不,眼瞅著沖殺過來的曹軍,早已躍躍欲試的呂布當(dāng)即一扯韁繩向身旁的高順吩咐道:“高順,軍師和中軍就交給你了。布這就讓曹操瞧瞧,什么是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

    “主公,萬萬不可!千金之體坐不垂堂,主公怎能以身犯險!”陳宮眼見呂布要親自帶兵沖殺曹操,連忙上前就要阻止。

    可陳宮一介文士又怎么阻止得了飛將呂布。就見呂布哈哈笑道,“軍師在此稍后,布去去就回!”跟著他便一夾馬肚輕巧地繞過了陳宮,在高順的抱拳注視下帶著一干親衛(wèi)騎兵策馬出陣了。

    陳宮見呂布不聽自己的話硬是要同曹軍硬拼,當(dāng)下急得沖高順直跺腳道:“高將軍還不快去保護主公!主公千金之體若是有個閃失,那可如何是好�!�

    高順聽陳宮這么一說不由笑道:“軍師莫急。主公身懷絕技,曹操手下的那點蝦兵蟹將怕是擋不了主公的方天畫戟。更何況主公臨走前囑咐順要看顧好軍師和中軍,順又怎能擅離職守�!�

    眼見高順的態(tài)度禮貌卻又不失固執(zhí),心知自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的陳宮只好閉上嘴將視線投向了戰(zhàn)場。只見此時的呂布已然仗著赤兔寶駒一馬當(dāng)先躍入了曹軍陣中。雖然周圍箭矢飛揚可穿行其中的呂布與赤兔卻能毫發(fā)無傷。不僅如此呂布長戟所過之處每每都能掀起一陣血霧飛揚。

    “呂奉先在此!誰敢與吾一戰(zhàn)!”殺得興起的呂布揮舞著淌血的長戟仰天長嘯。

    “汝曹純爺爺在此!”曹將曹純掄起長槊沖著呂布劈頭就是一記泰山壓頂。

    而就在呂布舉戟格擋之際,從其身后又突然冒出一桿長槍。好在呂布反應(yīng)夠快直接一挪手就用戟桿擋住了長槍。

    但偷襲者卻大言不慚地大笑道:“喲,躲了你夏侯爺爺?shù)拈L槍嘛�!�

    “那李典爺爺?shù)倪@一槊汝可受得了?”伴隨著渾厚的問候聲,一柄長槊跟著刺向了呂布的后背。然而呂布卻像條大魚一般順勢一滑用左手夾住了偷襲者的長槊。

    連續(xù)三次險象環(huán)生進攻并沒有讓呂布退縮,相反他體內(nèi)那好戰(zhàn)的熱血倒是被徹底被激沸了起來。卻聽呂布狼嚎一聲一把架開了壓在身上的三把兵器,跟著便朗聲一笑道:“哈哈,這樣打才有意思嘛!”

    話說正當(dāng)呂布在中軍與曹純、夏侯淵、李典三人打得興起之時,先前派去包抄曹軍兩翼的兩支騎兵也已注意到了身后所發(fā)生的異樣。卻見包抄曹軍右翼的張遼率先撥馬回頭沖著同僚侯成大喊道:“不好!我們中計了!看,曹軍正圍攻我軍中軍!”

    侯成聽張遼這么一說趕忙也調(diào)頭張望,果見身后的曹軍已然將己方中軍圍在了中央。情急之下侯成當(dāng)即爆粗口道:“天殺的曹賊!竟敢耍我們!”

    “子都,現(xiàn)在不是罵人的時候。咱們快回中軍支援主公!”張遼沉聲提醒道。

    但此時的侯成卻突然楞了一下皺眉問道,“文遠(yuǎn),你聽到什么了嗎?好像有嗡嗡聲�!�

    “子都,這都什么時候了……”張遼剛要扭頭說侯成卻不想迎面就撲來了一個黑影。情急之下他順手拍下了那黑影,攤開一瞧竟是一只長了翅膀的蝗蟲。而正當(dāng)張遼與侯成看著手中的蝗蟲一頭霧水之時,卻聽周圍的騎兵突然此起彼伏地大呼小叫了起來。

    “那是什么?!”

    “哇,是妖云!妖云!”

    “過來了!過來了!妖云過來了!”

    張遼與侯成聞聲雙雙回頭,只見天邊不知何時已然升騰起了一股黑云。不,更為確切點說應(yīng)該是黑風(fēng),遮天蔽日急速涌來的黑風(fēng)。而張遼侯成耳中的嗡嗡聲顯然也來源于此。面對如此詭異的場景張遼下意識地低頭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小蟲,突然瞳孔一縮驚呼道:“天��!那……那難道是蝗蟲!”

    仿佛是為了印證張遼的驚呼,越來越多的蝗蟲開始飛抵戰(zhàn)場。不一會兒地功夫便停得滿地都是。而更多的蝗蟲則帶著震耳的嗡嗡聲朝著人馬撲襲而來。意識到事情不妙的張遼侯成趕緊撥馬調(diào)頭帶著人馬朝中軍方向逃去。然而呂布軍引以為傲的并州馬顯然跑不過長了翅膀的蝗蟲。還未等張遼等人趕到,滿天蝗蟲就已劈頭蓋腦地朝正在交戰(zhàn)中的曹呂兩軍直撲了下來。

    “仲德,這是怎么回事。”曹操揮舞著長劍妄圖驅(qū)趕阻擋視線的蝗蟲。

    而一旁的程昱更是只能用袖子遮著臉勉強回答道:“主公!是蝗災(zāi)!這樣下去全軍定然大亂。不若趁著呂布軍尚未完成包圍,下令突圍吧!”

    事實上此刻在心中敲起退堂鼓地遠(yuǎn)不止程昱一人。坐鎮(zhèn)呂布中軍的陳宮望著從天而降的蝗災(zāi)同樣也是驚得雙手直冒冷汗。更何況眼下主公呂布還正在與曹將酣戰(zhàn)。萬一出點差池那自己之前所做一切都將付之東流。于是陳宮在心中暗惱主公太過武勇也是麻煩的同時,亦趕緊向高順大喊道:“銘旌收兵!高將軍,快去掩護主公回本陣!”

    “喏!”這一次高順也不敢再違背陳宮的命令。只見他直接一揮馬鞭帶著一干親兵迎著漫天的蝗蟲朝著呂布奮戰(zhàn)的方向疾馳而去。

    而與此同時面對眼前宛若兇神臨世的漫天蝗災(zāi),曹呂兩軍亦同時敲響了收兵的金鑼!

    想了半天還是把赤兔馬、方天畫戟、貂蟬MM給呂布吧�?傆X得沒有這三樣的呂布就不是呂布了喲。PS,劇情需要偶將蝗災(zāi)稍稍提早了一個月,還請諒解。

    第二十五節(jié)

    直面蝗災(zāi)

    漢興平元年的這場蝗災(zāi)來得極其地突然也極其地龐大。仿佛一夜之間地府向人間敞開了大門,數(shù)以億計地蝗蟲從兗州、徐州、豫州等地憑空冒出,像一陣妖風(fēng)迅速席卷整個黃河中下游流域,并大有向整個中原地區(qū)蔓延的趨勢。一時間飛蝗所過之境遮天蔽日,寸草不留�;认x往往在吃光村外的莊稼和植被之后,又象洪水一樣涌進村莊,將窗戶紙、房檐草一并吃個精光。更有甚者飛蝗還闖入民宅襲擊孱弱的老人與嬰兒。正如民間童謠所唱,“螞蚱發(fā)生聯(lián)四鄰,飛在空中似海云,落地吃光青稞物,啃平房檐咬活人�!币虼四f是尋常百姓,就連曹操呂布這等亂世梟雄面對如妖風(fēng)一般的飛蝗亦紛紛高掛起了免戰(zhàn)牌不再出城生事。

    東萊郡雖與重災(zāi)區(qū)兗州相隔東莞(此東莞非彼東莞)、北海、城陽三郡。但此次蝗災(zāi)來勢洶涌誰都知道飛蝗入侵東萊郡只是時間的問題。這不,此刻管統(tǒng)、段奎、黃珍、太史慈以及蔡吉等一干黃縣重要人物齊聚府衙大廳商討應(yīng)對之策。只見剛回黃縣的段奎手拄著拐杖,沖著留守的管統(tǒng)急切地問道:“管郡承,東萊眼下可有飛蝗入境的跡象?”

    “目前還沒有。不過據(jù)悉城陽郡的壯武縣已爆發(fā)了蝗災(zāi)。”管統(tǒng)指著地圖講述道。

    段奎一聽不由急得直跺腳道:“哎呀。飛蝗既然已經(jīng)到了壯武縣那離我們的不其縣也就不遠(yuǎn)了。你那還楞著做什么!還不趕快去請?zhí)鞄熼_壇做法祭祀蝗神!

    管統(tǒng)平日里雖與段奎不和,但在此生死存亡的危機關(guān)頭他還是以大局為重的。因此面對段奎的粗暴態(tài)度,管統(tǒng)還是心平氣和地提醒道:“段老,不其縣有嶗山為盾。蝗蟲是飛不過嶗山的。”

    管統(tǒng)不說還好,一說立刻就讓段奎炸了毛。只見這老兒噌地一下跳了起來指著管統(tǒng)的鼻子罵道,“什么蝗蟲飛不過嶗山!此番飛蝗綿延千里又豈是尋�;葹�(zāi)可以比擬的。仔賣爺田不心疼!你不是東萊人當(dāng)然不心急!”

    管統(tǒng)聽段奎字字誅心立馬也來了火氣,卻見他朝天一拱手反駁道:“統(tǒng)雖不是東萊人,但也是東萊的父母官。怎會看著東萊百姓受災(zāi)而袖手旁觀呢。倒是段老你大難當(dāng)前只知求神拜佛。子不語怪力亂神,那些神棍若是真有用,我大漢還會天災(zāi)連連嗎�!�

    段奎聽罷頓時氣得臉紅胡子翹道,“你,你,你!你誣蔑神靈!是要被神靈降災(zāi)的!”

    一旁的蔡吉眼見管統(tǒng)與段奎一言不和就掙得面紅耳赤。不禁在心中暗自感慨這兩人年紀(jì)加起來也快百歲了咋火氣還這么大。其實管統(tǒng)與段奎起先說得都沒錯。高山大河確實能阻擋下蝗蟲。但史書記載中漢興平元年蝗災(zāi)的規(guī)模之大卻也正如段奎所言非尋常蝗災(zāi)可以比擬。究其原因,一來是之前大漢連續(xù)數(shù)年遭受旱澇災(zāi)害為爆發(fā)蝗災(zāi)埋下了伏筆;二來這幾年中原的戰(zhàn)亂使大量的良田被踐踏成了荒地,而這些荒地正是滋生蝗蟲最佳環(huán)境;三來中原政局的不穩(wěn)以及諸侯間的混戰(zhàn)使得各地的府衙無暇關(guān)注民生,這也為蝗蟲由蟲卵長成飛蝗提供了時間�?傊疂h興平元年蝗災(zāi)歸納起來可謂是三分天災(zāi)七分人禍。也正因為如此蔡吉雖知這段時期會爆發(fā)一場規(guī)模極大的蝗災(zāi),卻也只能眼看著飛蝗臨世而苦無對策。畢竟蔡吉穿越到東漢不過才兩個多月的時間。而蝗災(zāi)的爆發(fā)地點又是由曹操所控制的兗州。難不成蔡吉還特意從東萊跑去兗州警告曹操,“孟德公,吉夜觀天象掐指一算兗州近日定有飛蝗之災(zāi)�!蹦且圆懿俚钠猓瑹o論他信與不信,都會將蔡吉當(dāng)做妖女直接拉出去砍了。

    不過蔡吉雖對蝗災(zāi)的爆發(fā)無能為力。但眼下飛蝗既然已經(jīng)毗鄰東萊郡,那蔡吉就不能再繼續(xù)沉默下去了。卻見她當(dāng)即沖著正斗得臉紅脖子粗的段管二人拱手和稀泥道:“段老,管郡承,莫傷和氣,莫傷和氣。兩位其實都是在為東萊百姓著想,何苦爭得面紅耳赤呢。”

    段奎與管統(tǒng)聽蔡吉這么一說,也覺得自己一大把年紀(jì)的人,在一個女娃兒面前爭到人身攻擊的地步確實有些有失風(fēng)度。于是兩人當(dāng)即雙雙閉上嘴恢復(fù)了常態(tài)。而一旁的太史慈見狀則適時地開口向蔡吉問道:“那不知小蔡府君對眼下的蝗災(zāi)有何看法?”

    “正如段老剛才所言此次的蝗災(zāi)非同小可,決不能等閑視之�!辈碳贿呍谛闹邪底猿反蓉Q起了大拇指,一邊則接口回答道。而她的話音剛落坐在對面的段奎就得意洋洋地摸起了胡須。至于管統(tǒng)則向蔡吉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不過蔡吉本人卻對這兩人的表現(xiàn)熟視無睹,只聽她跟著又話鋒一轉(zhuǎn)道:“但也正如管郡承所言光靠求神拜佛無法驅(qū)走飛蝗。故吉以為眼下當(dāng)務(wù)之急應(yīng)盡快發(fā)下公文令各縣縣令組織當(dāng)?shù)匕傩辗阑葴缁�。畢竟眼下飛蝗還尚未入境,只要吾等上下同心協(xié)力,還是有一絲希望保住今年秋收的�!�

    聽罷蔡吉一席肺腑之言,管統(tǒng)的神色漸漸舒展了開來。而段奎在老臉微紅之余,亦跟著探問道:“哦?防蝗滅蝗?難道說小蔡府君有滅蝗神術(shù)?”

    蔡吉見段奎兩眼放光地望著自己多少有些不自在。于是她當(dāng)即干咳一聲解釋道:“滅蝗神術(shù)談不上。不過吉曾在老家的一卷書上看過有關(guān)靈石縣陳府君治蝗的事跡。其中一些有關(guān)治蝗滅蝗的方法吉至今還記憶猶新。”

    “小蔡府君說的可是文帝時的靈石縣令陳顯?”管統(tǒng)低頭沉吟了一聲后突然問道。

    “管郡承好學(xué)識。沒錯,正是此人�!辈碳c頭應(yīng)道。其實蔡吉哪兒有讀過什么有關(guān)陳顯治蝗滅蝗的書。她不過是依稀記得漢文帝時曾有這么一個縣令因治蝗有功而被皇帝嘉獎。于是便想假借陳顯之名將后世的一些滅蝗方法提供給管統(tǒng)等人。

    果然,管統(tǒng)一聽蔡吉知道陳顯滅蝗的方法,立馬高興得連連撫掌大笑道:“東萊此番有救了!有救了!陳顯是被文帝嘉獎的治蝗能臣。有了他的滅蝗之術(shù),吾等何愁飛蝗來襲�!�

    一旁的段奎聽管統(tǒng)這么一說,趕緊沖著蔡吉俯身叩拜道:“老朽在此替東萊百姓懇請小蔡府君將治蝗之術(shù)授于吾等�!�

    “這可使不得,段老快快請起。吉乃東萊太守自當(dāng)傾囊相授�!辈碳姞钸B忙扶起了段奎。言罷蔡吉便將自己所知道的滅蝗方法假托陳顯之名一一道來。而管統(tǒng)則在一旁將這些內(nèi)容認(rèn)真地記錄下來以便收錄成冊發(fā)放到各縣參照執(zhí)行。

    只是由于受技術(shù)的限制,蔡吉所提供的滅蝗方法都得靠人工來捕捉。因此管統(tǒng)在記錄完畢之后,不由咂舌道:“小蔡府君所提供的滅蝗之法所需耗費的人力可不少啊�!�

    “吉先前就說過此非神術(shù)。至于能不能阻擋住飛蝗還得看老天眷不眷顧東萊�!辈碳A(yù)先打個預(yù)防針道。畢竟就算是在擁有殺蟲劑的二十一世紀(jì)蝗災(zāi)也不是說滅就能滅的。

    “小蔡府君說得是。只要我等竭盡所能也算不負(fù)東萊父老的重托了。”管統(tǒng)擱下筆點頭應(yīng)和道。

    眼見管統(tǒng)說得悲觀,一旁的太史慈心知這種時候士氣最重要,于是他一拍大腿豪邁地說道,“不就是缺人嘛。府里剛招募了五千新兵,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派下去幫忙滅蝗吧�!�

    蔡吉見太史慈主動提出要派兵救災(zāi),不禁向太史慈投以了贊賞的目光并頷首附和道:“太史將軍說得對。我們可以將人馬派往不其縣等易受飛蝗侵襲的縣協(xié)助當(dāng)?shù)匕傩諟缁�。同時亦能借此訓(xùn)練新兵行軍布陣�!�

    太史慈原本只想為家鄉(xiāng)父老出點力�?纱丝搪牪碳f要借滅蝗的機會訓(xùn)練新兵,只覺眼前一亮的太史慈當(dāng)即撫須贊許道:“小蔡府君妙計。如此一來確實可以救災(zāi)練兵兩不誤�!�

    “提出用新兵救災(zāi)的是太史將軍,操練新兵的也是太史將軍。怎能說是吉的妙計呢�!辈碳獩_著太史慈打趣地說道。待見后者哈哈大笑后,蔡吉又回過頭向段奎說道,“段老,太史將軍雖會率人馬趕去幫助救災(zāi)。但滅蝗終須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吉以為各縣滅蝗還需佐以獎勵,如此才能激勵百姓積極參與滅蝗。當(dāng)然這么做可能會花費掉一定的錢糧�!�

    “小蔡府君放心。這事包在老朽身上。相比飛蝗過境赤地千里,付這點錢糧激勵百姓滅蝗還是值得的�!倍慰纱嗟卮饝�(yīng)道。

    蔡吉心知只要有了段奎的承諾,那讓東萊郡的富戶門閥掏錢救災(zāi)就是水到渠成之事了。因此她在微微頷首之后,又將目光投回了地圖正色道:“諸位,雖說滅蝗防蝗是現(xiàn)在的頭等大事。不過吾等做這些事的最終目的還是為了要保住糧食。故吉以為在內(nèi)陸諸縣忙著滅蝗防蝗的同時,沿海諸縣應(yīng)抓緊時間割收小麥,鼓勵漁民出海打漁�?傊呐伦罱K不能阻止飛蝗入境,也要力爭將損失降低到最��!”

    “小蔡府君言之有理�!倍慰钜詾槿坏攸c頭道,跟著又不無憂心地向太史慈提醒說,“想來此次蝗災(zāi)過后中原又會冒出無數(shù)饑民。屆時還望太史將軍加強戒備。”

    “段老,是要將饑民阻擋在東萊之外嗎?”蔡吉皺著眉頭問道。

    段奎聽蔡吉這么一問,以為她婦人之仁是在可憐那些饑民,便故作無奈地長嘆一聲道:“小蔡府君,不是老朽殘忍。只是如今天下大荒、餓殍遍野,以東萊一郡之地又怎救得了全天下的饑民。更何況經(jīng)過蝗災(zāi)之后東萊的糧儲勢必不濟。還是先管好東萊本郡的百姓再談其他的事吧�!�

    “是啊。小蔡府君有所不知。那些饑民為了食物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的啊。一旦放他們進入東萊無疑就是在引狼入室。”一直沒怎么開口的黃珍也跟著附和道。

    蔡吉見段奎與黃珍雙雙竭力反對,連忙解釋說,“兩位怕是誤會吉的意思了。吉并非不自量力地想用東萊的糧食解救天下饑民。吉只是想既然蝗災(zāi)讓大量百姓流離失所,那為何不能趁此機會以工代賑,用填飽肚子為條件征召一部分饑民來東萊或屯田或修城。甚至還可以將一些青壯饑民招募入伍。”

    “以工代賑?這主意不錯。”段奎不愧為敲骨吸髓的地主惡霸,一下子就看出了以工代賑的好處。須知在眼下這年月不缺土地不缺錢,就缺人丁和糧食。而在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時代,糧食的生產(chǎn)又恰恰與人口的多寡掛鉤。故青壯丁口一直以來都是各大諸侯吸納的對象。但東萊的存糧終究是有限的,不可能招募太多的饑民來以工代賑。所以想到這里段奎又跟著加以補充道,“不過填飽肚子就不用了。這年頭大戶人家還個個面有菜色呢。管兩餐口糧就行。十六歲以下的孺子,六十歲以上的老叟口糧折半。”

    “段老,孺子年限可否改為十四歲以下。畢竟連年大災(zāi)人口銳減,多收些青壯總是件好事。”黃珍想了一想適時地提醒道,“但若是能帶上一戶人口來投的可以考慮多補貼口糧讓其留在東萊屯田�!�

    “好,以工代賑一事就有勞黃功曹了。如此一來東萊經(jīng)此大難反倒是能收納不少青壯啊。”段奎一想到即將到手的廉價勞力不由興奮地?fù)嵴拼笮ζ饋怼?br />
    眼瞅著段奎與黃珍在一唱一和之下完成了東萊以工代賑計劃,蔡吉在心中不禁暗嘆他倆不愧是東萊狼狽為奸二人組。但現(xiàn)實就是這樣,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想在漢末亂世讓段奎這樣的門閥富戶掏出珍貴的糧食賑災(zāi)就必須讓他們看到可圖之利才行。否則光靠仁愛、憐憫之類的口號蔡吉換來的只能是對方不屑的白眼。

    好在此刻滅蝗計劃總算是敲定了,災(zāi)民的救濟糧也有著落了,至于段奎和黃珍等人亦得到了一份意外驚喜。而蔡吉也該為自己謀一下福利了。想到這兒她當(dāng)即便向眾人宣布道:“既然諸位都各司其職。吉身為東萊太守自然也不能落后,一旦飛蝗入境吉將親赴災(zāi)區(qū)與百姓一起滅蝗!”

    第二十六節(jié)

    沽名釣譽

    “一旦飛蝗入境吉將親赴災(zāi)區(qū)與百姓一起滅蝗!”

    蔡吉此話一出立即就引來了在場眾人的一片嘩然。只見太史慈頭一個站出來反對道:“小蔡府君,此事萬萬不可!災(zāi)區(qū)魚龍混雜倘若一個不慎爆發(fā)民變,陷小蔡府君于險境之中,那可如何是好�!�

    “是啊。小蔡府君千金之軀萬不可輕易赴險�!倍慰鴦裾f道。眼下的段奎已然將蔡吉當(dāng)做了自己的軍師,自然是不希望看到這擁有鬼才的神童被無知的愚民所傷。

    其實不僅是段奎擔(dān)心蔡吉的安危,管統(tǒng)同樣也不想讓自己剛向袁紹人簇?fù)碇粋白須老者朝這邊趕了過來。卻見為首的那白須老者一見蔡吉便躬身施禮道:“不其縣令童恢見過小蔡府蔡吉見來者正是童恢連忙翻身下馬還禮道:“童縣令無需多禮。吉一路趕來生怕誤了災(zāi)情。如今眼見不其縣人心安定吉甚感寬慰。想來這都是童縣令治災(zāi)之功啊�!�

    “小蔡府君過獎了。老夫只是依令行事而已�!蓖制届o地起身作答道。

    而童恢這種不卑不亢的表現(xiàn)恰正印了歷史上的評價,這讓蔡吉更加相信童恢確實是個肚里有貨色的人物。于是蔡吉也不再廢話多加寒暄,在是將太史慈等人一一介紹給童恢之后,她跟著便直奔主題道:“童縣令,不知眼下不其縣的災(zāi)情到了何種程度?”

    “不瞞小蔡府君不其縣自受災(zāi)至今已損失了九成的良田。飛蝗所過之處不僅寸草不留,就連樹枝上的嫩葉也不放過�!蓖终f到這里蒼老的臉上不禁露出了一絲痛意,不過緊接著這個倔強的老者卻突然神色一變凌然道:“可越是如此吾等就越不能放飛蝗過境再去禍害其他府縣的百姓!故老夫與不其全縣百姓愿在此與飛蝗決一死戰(zhàn)!”

    “童縣令說得好!吉與諸將亦會與爾等并肩戰(zhàn)斗�!辈碳钜詾槿坏乇�。

    童恢見蔡吉在看過周圍令人生畏的蝗山之后依舊能如此堅定地參與滅蝗,不禁有些詫異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年太守。其實當(dāng)初童恢對于蔡吉被推選為東萊太守一事頗為不屑。在他看來這完全是段奎等豪紳在利用已故蔡太守的遺子玩弄權(quán)勢。不過眼下看來這小蔡府君似乎不像是個被人左右的傀儡。再一聯(lián)想之前郡里分發(fā)下來有關(guān)滅蝗防蝗的文案,童恢不由試探著問道:“聽聞此番滅蝗之策乃小蔡府君所著。不知可有此事?”

    童恢的語氣雖充滿了懷疑,可蔡吉卻全然沒有放在心上。卻見她謙遜地頷首道:“吉不過是剛好看過文帝時靈石縣令陳顯留下的滅蝗之法而已。卻不知這些法子管不管用?”

    “管用,管用。依照小蔡府君的法子光縣城附近就刨出了蝗卵五十斤。更毋庸說是被捕殺的蝗蝻和飛蝗了�!蓖置窖蚝氝B連點頭。此時他對蔡吉的印象已大為改觀,故而言詞之間也變得熱絡(luò)了起來。就見他指著縣城外一摞摞的柴堆笑道:“小蔡府君請看,這些都是照你吩咐用來誘捕飛蝗的柴堆。”

    蔡吉一聽自己提供的法子被有效地貫徹了下去不禁長舒了口氣。須知滅蝗不僅僅是捕殺成蟲了事,亦需連蟲卵一起刨干凈了才行。因為一只蝗蟲一生能產(chǎn)五六百粒卵,有時甚至多的到上千粒。而溫度只要在28度以上,這些蟲卵四五天就可孵化。且從幼蟲生長到成蟲只需三十五天左右。這就意味著倘若眼下沒有清理干凈,只要氣候適宜到了夏末初秋蝗災(zāi)可能再次爆發(fā)。想到這里蔡吉便向童恢激勵道:“開來吉等今日來得正是時候��!”

    不過蔡吉這邊話音才剛落,就聽童恢身后有人在旁小聲嘀咕道:“那么多蝗蟲哪兒抓得完啊�!�

    童恢聽罷不禁神色一窘當(dāng)即就要回頭斥責(zé)擾亂士氣之人。哪知蔡吉本人倒是不以為然地沖眾人朗聲一笑道:“是啊,這么多蝗蟲哪能一天抓完。所以今天抓不完,咱們明天繼續(xù)抓。明天抓不完,后天再抓。總有抓完的時候。吉在此向諸鄉(xiāng)親父老保證郡里調(diào)撥糧食正在來不其的路上。諸君不用擔(dān)心會餓著肚子捕蟲。更何況這里有那么多蝗蟲,這些可都是天賜的美味啊。”

    眾人初聽郡里已撥下救濟糧無不歡欣鼓舞。是啊,這年頭被官府拉壯丁扛活本就是家常便飯�?烧l都不想在自家田地被蝗蟲啃光的情況下拋下一家老小來此救災(zāi)。那怕領(lǐng)頭的是他們一向崇敬的童縣令�?僧�(dāng)蔡吉說出蝗蟲是天賜美味之時,包括童恢、太史慈在內(nèi)的一干人等臉都綠了起來。

    “吃蝗蟲!”

    “沒錯�;认x既然食五谷而生,人當(dāng)然也能吃蝗蟲�!泵鎸Ρ娙藥子鲊I的表情蔡吉自信滿滿地說道。

    誠然一想起前一世吃過的炸蝗蟲、烤蝗蟲蔡吉便頓覺口齒生津�?稍趫龅臇|漢人依舊無法將四周黑壓壓的蝗山同美食聯(lián)系在一起。深知蔡吉自小生活在深院閨閣的李達更是悄悄地湊到她身旁低聲問道:“小主公,你什么時候吃過這東西?”

    “吃過。在老家的時候吃過�!辈碳l(fā)現(xiàn)自打她穿越到東漢之后這說謊的技能便穩(wěn)步提高。這不,只是電光火石間的一閃蔡吉便已編出了一套新的說辭,“不瞞諸位,吉幼時曾見家中奴仆烤食蝗蟲。起初吉也很害怕,但末了還是抵不住好奇吃了一只。不曾想一嘗之下卻發(fā)覺此物確實美味。諸君若是不信的話,吉這當(dāng)下便可就地取材為諸位做一道烙餅卷烤蟲兒�!�

    此時眾人雖對吃蝗蟲還心有抵觸,可聽蔡吉這么一說也忍不住想要看看啥是“烙餅卷烤蟲兒”。再怎么說對方也是一郡之長總不會真拿他們這幫大人開玩笑吧。想到這里在場眾人反倒是不好意思再拒絕蔡吉的好意。于是童恢當(dāng)即讓人找來了伙夫和炊具讓蔡吉現(xiàn)場指導(dǎo)如何制作這烙餅卷烤蟲兒。

    蔡吉見眾人都來了興致,便照著前世的記憶讓人抓了一缽蝗蟲,并親自將蝗蟲的翅膀和小腿一一揪下,拿水沖干凈之后,再放在竹簍子里晾干。趁著這檔口蔡吉又指揮伙夫支起爐子架起倆口鐵鍋,一口先烙上面餅。另一口鍋里則平鋪上先前去了翅膀和小腿的蝗蟲。

    話說蔡吉這一手摘蟲洗蟲烤蟲做得可謂一氣呵成,直看得周圍的不其百姓嘖嘖稱奇。心想這小蔡府君看著文文靜靜一副讀書人模樣竟還會搗鼓烤蝗蟲。而李達與太史慈雖知蔡吉本是女兒身,卻也沒想到她一個大家閨秀竟還吃過蝗蟲。以至于李達還不無擔(dān)憂地在一旁對蔡吉小聲提醒道:“小主公,你不放點油嗎?就這么烤著不怕糊了?”

    “不會糊。這些蝗蟲各個肥碩得很,它們自己會出油。”蔡吉自信地用筷子將鍋子里的蝗蟲一一翻個兒。果然,蔡吉的話音剛落那些蝗蟲便在微火的烘烤下發(fā)出了滋滋地油煎聲。而隨著蝗蟲被慢慢地烤黃,誘人的肉香味也隨之在空氣中飄散了開來。直惹得周圍百姓紛紛伸長了脖子干咽口水。要知道這年頭除了世家富戶或是獵戶,肉食乃是比糧食還要珍貴的奢侈品。一些老百姓可能一年到頭都聞不到一點兒葷腥。因此哪怕明知這鍋里烤的是身旁正在啃食樹葉的蝗蟲,眾人還是阻止不了自個兒肚子里饞蟲咕咕直叫。

    眾人的這幅讒樣正蔡吉想要的結(jié)果。須知蝗蟲含有豐富的蛋白質(zhì)。哪怕是在后世像緬甸等一些東南亞國家蝗蟲等昆蟲依舊是當(dāng)?shù)厝酥匾牡鞍踪|(zhì)來源。倘若在漢末這種食物匱乏的亂世錯過此等美味那才真叫是暴殄天物呢。

    由于蝗蟲的個頭小因此不一會兒的功夫就被烤得個個焦黃。蔡吉便將這些蝗蟲的尾巴尖一一掐下,然后擱在薄薄的面餅上卷起來。到這一步烙餅卷烤蟲兒算是完成了。蔡吉故意將那肉卷兒在眾人面前晃了一圈后,鄭重其事地宣布道:“諸位吉要品嘗了。”

    言罷蔡吉也不顧周圍詫異的眼神沖著蝗蟲卷兒直接一口咬了下去。話說這烤蝗蟲沒放油鹽,沒放佐料,更不可能有小蔥、黃瓜之類的配菜。但是就是那么一刻蔡吉竟然吃出了烤肉的味道。幾天沒沾葷腥的她當(dāng)即就將剩下的大半個蝗蟲卷兒全部塞進了嘴里。

    眼見蔡吉一副差點要把舌頭吞下去的饕餮樣,一旁的伙夫連忙有樣學(xué)樣地包了幾個蝗蟲卷兒遞給童恢、太史慈等身份較高的人物。而一干人等亦早被那誘人的烤肉香味引出了饞蟲,迫不及待地接下美味有樣學(xué)樣地吃起來。

    “真好吃啊!”找不到任何形容詞的李達用最簡單的話語表達了自己的感受。

    “沒想到這小小蝗蟲竟如此肥碩�!碧反却蛄恐种械目净认x跟著點頭道。

    “古書有云,蝗化為魚蝦。如今看來果是如此。這蝗蟲吃上去竟有蝦仁味。”雖吃得滿嘴流油童恢亦不忘在這個時候掉書袋。

    有了童恢、太史慈等人的一番評價,周圍的百姓哪兒會再有懷疑。一個個爭相恐后地也想嘗嘗這小蔡府君制作的烙餅卷烤蟲兒。于是蔡吉又讓人拿來了一些活蝗蟲。不過這一次在摘洗干凈蝗蟲后,蔡吉并沒像先前那般考究地烙餅烤蟲,而是讓伙夫直接將蝗蟲倒入鍋中翻炒。雖說做法粗糙了一些但那誘人的肉香卻更濃了。以至于伙夫才抄了幾下,周圍的百姓便忍不住沖上去搶食起來。

    誠然這樣一來不少蝗蟲都還沒被徹底炒熟,一些百姓甚至只能搶到一只或半只蝗蟲。但就算是如此蝗蟲豐富的蛋白質(zhì)還是讓缺少油水的不其百姓大呼過癮。以至于這些人看周圍蝗蟲的眼神也從最初的敬畏變成了對肉食的渴望。

    “好吃!好吃!俺今晚就要抓一袋,不,兩袋帶回去。”

    不知是誰先起了這么一個頭,緊接著在場的百姓紛紛都跟著附和了起來。有的說要吃光城外的蝗蟲,有的說要到抓光本縣的蝗蟲,還有的說要把蝗蟲像蝦米一樣曬干儲存起來。總之現(xiàn)場一掃之前猶豫頹靡之氣滅蟲士氣空前高漲。

    周圍不其百姓的變化自然都被童恢看在了眼里。從低級官吏一路做到縣令的他十分清楚百姓雖愚鈍卻也有著屬于庶民的狡猾。在大災(zāi)面前想讓匹夫為了大義而舍身這是上位者的一廂情愿。百姓或許會懾于官府的威儀或感激于父母官的仁義而出力救災(zāi)。但這終究只是一時之計。百姓心中最為掛念的還是自家的一畝三分地。然而蔡吉才剛到不其縣,卻能在短短兩個時辰里調(diào)動起百姓的士氣。再一聯(lián)想到之前有關(guān)蔡吉在黃縣鼓動百姓抗曹的傳聞,童恢不禁撫須嘆道:“小蔡府君真是善捕人心�!�

    “童縣令過獎了。吉只是站在百姓的位置想了一些事情而已�!辈碳f到這兒揚了揚手中剩下的半只烤蝗蟲笑道,“更何況蝗蟲也確實好吃�!�

    第二十九節(jié)

    糧!糧!糧!

    話說正當(dāng)蔡吉在不其縣與百姓同心協(xié)力共抗蝗災(zāi)之時,中原其他州府也在用自己的方式。不同的是自漢初董仲舒衍天人感應(yīng)以后,災(zāi)異說、天譴說風(fēng)行兩漢王朝,帝王大臣學(xué)者術(shù)士普遍相信星象災(zāi)異天譴之說。而這一次蝗災(zāi)的自然也不能免俗,普遍被東漢人視作了上天對人間的一種懲罰。故而像東萊郡這般主動組織人手滅蝗的州府可謂是鳳毛麟角。大多數(shù)州府都選擇一邊囤積糧食一邊任由飛蝗在其境內(nèi)肆虐。

    畢竟時值亂世,糧食是各個諸侯安身立命、爭奪地盤的資本。既然蝗災(zāi)是上天降下的懲罰無法阻擋,那囤積糧食保證軍糧供給就成了諸多諸侯的一致想法。而這其中又以割據(jù)揚州的袁術(shù)貫徹得最為徹底。他不僅沒有救助飽受天災(zāi)的百姓,反倒是大肆搶奪糧食囤積軍糧。以至于原屬魚米之鄉(xiāng)的揚州竟呈現(xiàn)出餓殍遍野,易子而食的慘象。

    不過如果說揚州的慘劇是由袁術(shù)的野心與無道而造成的話。那身處蝗災(zāi)發(fā)源地兗州的曹操與呂布卻是連想“無道”一把的資本都沒有。正如這會兒的荀彧站在鄄城城頭一眼望去的那樣,此刻的兗州境內(nèi)除了光禿禿的荒野就是哀鴻遍野的饑民。

    其實早在蝗蟲臨世的那一刻,荀彧便已意識到自己之前一年多來的心血算是徹底付諸東流了。須知倘若只是讓呂布奪走兗州,那曹軍還有機會從呂布軍手中搶收地里的莊稼。但飛蝗過境卻是寸草不留。哪怕曹軍再勇猛善戰(zhàn)也不可能蝗蟲嘴里搶糧食。沒有糧食就意味著主公曹操無法維系龐大的軍隊,無法從呂布手中奪回兗州,甚至無法在此亂世立足。誠然鄄城城內(nèi)囤積著主公之前從徐州劫掠來的糧草。但光憑這點糧草又如能何支撐過這多災(zāi)多難的一年。

    “看來還是得借糧啊�!避鲝諢o一物的天際獨自呢喃道。

    卻不曾想荀彧的話音剛落,身后便有人冷冷地反問道,“眼下誰還會借糧給我們?”

    “吾等現(xiàn)下軍糧不濟,總得找那些世家巨富試試吧。汝以為呢?仲德兄�!避鲝仡^沖著不知何時登樓的程昱反問道。

    “文若去找世家可以,但決不能同世家巨富談借糧的事�!背剃耪f著走到荀彧身旁,與其并肩而立仰望蒼空道,“話說這場蝗災(zāi)與其說是上天降下來的懲罰,不如說是老天爺拋給主公的救命繩索。據(jù)探子來報呂布因糧草不濟已開始向兗州的世族巨富征糧了�!�

    “所以仲德兄認(rèn)為眼下正是主公與兗州世族修好的大好時機,不想因借糧之事再讓世族與主公心生不快吧。”荀彧回過頭一語點穿道。其實他十分清楚程昱此刻心中所想。事實上荀彧本人亦曾考慮過利用這次的蝗災(zāi)出面修補曹操與兗州世家門閥之間的關(guān)系。畢竟呂布眼下雖名義上成了兗州之主但兗州世族卻同他并不熟悉。正如程昱所言同樣糧草匱乏的呂布在收不到糧食的情況下亦會將矛頭指向兗州本地的世族。而這樣一來就為荀彧挑撥兩者的關(guān)系制造了機會。然而一想到底下還有十多萬將士等著分發(fā)軍糧,荀彧此刻也只能沖著程昱苦笑道:“計是好計。只可惜那些青州兵可不會去管主公與兗州世族是否和好。他們要的只是口糧而已。這一點恐怕仲德兄比彧更清楚。”

    然而面對荀彧無奈的笑容,程昱卻并沒有正面作答而是跟著反問道:“文若認(rèn)為曹公是能結(jié)束亂世的人?”

    荀彧不知道程昱為何會突然問這樣一個問題。但他還是直視著程昱斬釘截鐵地道:“彧對此深信不移�!�

    “為何?曹公眼下只剩三縣之地,且還為士林所不齒。文若如何肯定曹公能結(jié)束這亂世?”程昱語氣冷峻地追問道。就好像在這一刻曹操已不是他的主公一般。

    荀彧聽程昱這么一問不禁神色一凌拱手道:“仲德兄此言差矣。能平定亂世匡扶漢室者必須滿足三個條件。其一須有赤誠之心;其二須有平天下之才;其三須出身名門。當(dāng)今天下諸侯,如袁紹、袁術(shù)之流,雖出身四世三公卻懷不臣之心;如劉繇、孔融之輩,孔有報國之志卻無平天下之才;而如今客居徐州的劉備,雖有雄才亦有報國之心,但終究是販履織席出身難得世家承認(rèn)。反觀曹公既有匡扶漢室之心,又有大略雄才,且出身名門有曹、夏侯兩大家族為盾。故彧堅信這天下間能匡扶漢室的只有曹公一人!”

    程昱聽罷荀彧一席慷慨激昂之言原本漠然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笑意。卻見他沖著荀彧撫掌大笑道:“好!有了文若這一番入木三分的分析,兗州世族必會與主公重修舊好。罷了,糧草一事就交由昱來處理吧�!�

    “仲德兄有籌糧之策?”荀彧一聽程昱包攬下了籌糧之事立即就來了興致。

    然而程昱卻并沒有說出自己將如何前去籌糧。卻見他拍了拍荀彧瘦弱的肩膀笑道:“文若汝現(xiàn)下只需考慮如何游說兗州世族支持主公就成。昱相信若論縱橫之術(shù)陳宮絕不是汝的對手。至于糧草之事昱自有辦法。因為昱同汝一樣堅信曹公是結(jié)束亂世之人�!�

    程昱的最后一句話雖鏗鏘有力,但在荀彧聽來卻帶著一種殺伐決斷地氣息。這種氣息讓他多少有些不寒而栗。然而荀彧最終還是沒有深究下去。他只是默默地看著程昱邁著堅定的步伐走下了城樓。

    且說曹操軍的荀彧和程昱為軍糧絞盡了腦汁。身在濮陽城的陳宮同樣也在為軍糧之事心急如焚。卻見此時的陳宮一路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趕到溫侯府邸,一跨進門便沖著呂布劈頭問道:“聽說主公派成廉、魏續(xù)兩位將軍前往兗州各郡縣世家巨富家征收糧草。不知可有此事?”

    雖說陳宮對自家主公這么直闖直問有失體統(tǒng),不過呂布卻是一個不講究的人。只見他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熱情地向陳宮招手道:“軍師莫急。有事坐下來慢慢說�!�

    “啊呀,這都什么時候了。宮哪兒有時間與主公閑聊。主公先回答宮,有沒有這事?”陳宮急得直跺腳道。

    可端坐在書案前的呂布卻不以為然道,“沒錯。確是布的主意。”

    “禍?zhǔn)�!禍�(zhǔn)拢≈鞴炫扇苏谢爻闪�、魏續(xù)兩位將軍。晚了若是滋擾到鄉(xiāng)里那可大大不妙啊�!标悓m說著便要上去拉呂布。

    可陳宮一介書生力氣又怎敵得上飛將呂布。卻見呂布一個反手便將陳宮拖到了身邊坐了下來。跟著他又不解地問道,“軍師何故如此焦急。布不過是讓人去向那些世家巨富征點糧食而已。又有何不妥?”

    陳宮眼見呂布依舊是一副懵懂的模樣,不禁長嘆一口氣道:“啊呀,主公你征糧確實沒錯。可萬萬不能強征到世家巨富頭上啊。那些世家巨富在地方上都是有權(quán)有勢的人物。主公初到兗州就得罪這些人那可怎生是好�。 �

    呂布聽罷哈哈大笑道:“原來是這么一回事啊。眼下兗州飛蝗肆虐、赤地千里,布不去向世家巨富征糧難道還去向百姓要糧食。那些饑民能有什么?總不成腌了他們的肉來做軍糧吧�!�

    “話是這樣沒錯。可主公也不能就這樣直接派兵去強征啊。”陳宮苦口婆心地勸說道,“其實宮之前已經(jīng)聯(lián)絡(luò)了一些兗州名流請他們出面游說世家巨富出糧勞軍。主公這么一鬧豈不是讓宮等前功盡棄了嘛�!�

    “原來軍師已早有安排。啊呀,倒是布心急了。不過軍師也不用太過在意那些世家的看法。想當(dāng)初布在洛陽,多少皇親國戚、名流世家還不是說抄家就抄家。那幫涂脂抹粉的王侯將相連屁都不敢多放一個。和他們相比兗州所謂的世家又算得了什么�!眳尾及寥坏卣f道。

    陳宮見呂布非但不思悔改,甚至還拿出當(dāng)初在洛陽的斑斑劣跡洋洋自得,當(dāng)即痛心疾首道:“主公!正因為董賊行此逆天之舉這才會被天下人所唾棄。而今主公又怎可重拾這邪道!”

    呂布聽陳宮將自己同董卓相比心里多少也有些不快。雖說誅殺董卓是他呂布一直引以為傲的功績。但由于呂布之前曾與董卓父子相稱,因此殺董卓同時亦造就了呂布弒父的惡名。故而在呂布軍中人們很少提及董卓生怕引起呂布的不快。不過呂布再一想陳宮再怎么說也是在為自己好。于是便壓下了心中的不快點頭道:“軍師說得對。布這就派人將成廉、魏續(xù)他們招回來�!�

    言罷呂布便當(dāng)著陳宮的面下達了新的命令。而陳宮眼見呂布從善如流,在長舒一口氣之余,亦覺得呂布或許沾染了董賊的惡習(xí)但比剛愎自用的曹操要謙虛得多。想到這里陳宮自然而然地便將話題轉(zhuǎn)到了曹操身上:“主公,而今蝗災(zāi)肆虐我部坐擁一州之地尚且軍糧不濟,想那曹操此刻應(yīng)該比我等更難過�!�

    “恩,軍師言之有理。布之所以急著派人征集糧草,正是為了趁此時機同曹操再次決戰(zhàn)。哼,而今兗州境內(nèi)已無多少飛蝗。布倒要看看這一次曹孟德靠什么遁逃!”呂布目露兇光道。顯然對于上次的那場半途而廢的決戰(zhàn)讓呂布一直都耿耿于懷。在他看來倘若沒有蝗蟲的搗亂,憑他呂布的武勇完全可以干掉那三個礙事的曹將直取曹操的項上人頭。

    陳宮當(dāng)然深知呂布所想。不過他的看法可與呂布完全不同。在見識了自家主公那種不管不顧的武勇之后,陳宮發(fā)覺讓呂布同曹操正面交戰(zhàn)不是個好主意。于是在權(quán)衡了一番呂布的優(yōu)缺點之后,陳宮最終為其量身定做了一條滅曹妙計。這不,陳宮在示意周圍侍從退避之后,連忙湊到呂布的身旁小聲說道:“主公,宮訂了條妙計可讓主公一舉取下曹操人頭�!�

    “哦?軍師有何妙計?快快道來。”呂布一聽陳宮有妙計立馬也來了興致。因為他心知陳宮這人說話雖直了點,啰嗦了點,但他的計謀卻是每每都能收到奇效。試問這天下間又有誰能讓一州之地在眨眼間改換門庭?唯有眼前的陳公臺也。

    “主公,宮打算讓濮陽巨富田氏假意投降曹操作內(nèi)應(yīng),以此反間之計引曹操入濮陽。一旦曹軍進了濮陽城,以主公的武藝想取那曹操的人頭還不是易如反掌之事�!标悓m說罷沖著呂布做了個甕中捉鱉的手勢。在陳宮看來這是眼下最代價最小,也最能發(fā)揮呂布武勇的作戰(zhàn)之法。

    可呂布聽罷沉思了半晌之后,卻微微皺眉道:“曹操為人奸詐他會中如此簡單的圈套?”

    “會!一定會。越是聰明的人越是容易中簡單的圈套。”陳宮自信地說道,“更何況眼下曹操軍糧不濟比我軍更急于一決勝負(fù)。所以他一定會上鉤!”

    “那軍師又怎么肯定曹操一定會親自帶兵?倘若他派其他曹將來此,我等豈不知只能抓幾條小魚了事?”呂布仍有些不放心道。

    “曹操一定會來的!倘若他不親自帶隊兵行險招,那他就不是宮所認(rèn)識的曹阿瞞�!标悓m說到這兒眼中不自覺地流露出了一絲悵然。但緊接著他又抬頭緊盯著呂布進言道:“機會難得,主公切不可瞻前顧后啊�!�

    呂布被陳宮這么一說,亦覺得就算逮不到曹操本人,斬他一兩個大將也不錯。于是他當(dāng)即一拍大腿點頭道:“那好一切就依軍師之計行事。不知那田氏何時引曹操來濮陽?”

    “不急�!标悓m一擺手道,“在此之前主公須先同曹操打一仗。這一仗的規(guī)模不用太大只須能壓制曹軍就行。主公大可派隊人馬在濮陽城外駐扎引曹操來襲,再發(fā)兵將其擊退。如此一來曹軍勢必士氣大落。而曹操也會更容易上當(dāng)�!�

    呂布聽罷陳宮一番套中有套的布置后,不禁拍手稱贊道:“妙!軍師真神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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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節(jié)

    亂世仁君

    無論是蔡吉的以工代賑還是呂布的強取豪奪。在世人的眼中世家巨富們似乎總扮演著為富不仁的角色。當(dāng)然既是世家巨富自是家大業(yè)大,逢此亂世屯糧自保本無可厚非。只是在此大趨勢之下,有一個巨富卻不僅廣設(shè)粥鋪救濟災(zāi)民,還號召相識的富商一起籌糧賑災(zāi)。此人便是泰山別駕糜竺。

    糜竺,字子仲,東�?る钥h人。徐州富商,先祖世代經(jīng)營墾殖,養(yǎng)有僮仆、食客近萬人,資產(chǎn)上億。然而在漢朝懷揣上億身家并不代表一個人就能擁有同其身家相媲美的社會地位。相反像糜氏這樣靠經(jīng)商起家的豪強一直以來都是兩漢統(tǒng)治者所極力削弱打壓的對象。所幸的是糜竺身在漢末,他不僅不用怕被強勢的朝廷當(dāng)做肥羊屠宰。甚至糜竺還因其在徐州的盛名被陶謙辟為別駕從事。而糜氏一族也因此從一介商賈之家得以躋身士族。

    因此無論陶謙當(dāng)初出于什么樣的目的舉薦糜竺做別駕,對于糜竺來說陶謙都是改變糜氏一族地位的大恩人。正所謂滴水之恩當(dāng)涌泉相報。故而面對聲勢浩大的蝗災(zāi),糜竺不僅向陶謙捐助了千金用以賑災(zāi),還與當(dāng)?shù)馗簧桃黄鸹I措了百萬石糧食救濟徐州災(zāi)民。一時間徐州各地都流傳著糜別駕急公好義的美談。

    不過獻金籌糧之舉在為糜竺博得美名的同時,亦為他招來了求糧借糧的說客。這一日糜竺正與一干門客在家中商討賑災(zāi)之事。卻聽仆人飛身來報說是門外有個自稱為簡雍的人求見。

    “主公,這簡雍是劉備麾下的謀士。今日來訪恐有所圖�!蔽吹让芋瞄_口一個門客率先進言道。

    緊跟著另一個門客也點頭附和說:“是啊,簡雍此人擅游說辯論。自劉備入駐小沛以來簡雍非但沒有隨其左右,反而整日混跡于徐州各世家門閥之間�?梢娖淠藙渲f客。對于這樣的人主公不可不防啊。”

    面對門客接二連三的警告,糜竺本人卻顯得十分平靜。其實身為徐州別駕同時又是徐州首富的糜竺在情報方面又怎會遜于自己手下的門客。據(jù)其所知簡雍本姓耿,因幽州人將耿說成簡,便改為姓簡。此人年少時已與劉備相識。后妖道張角謀逆,劉備起兵討賊。簡雍主動投效劉備,并從此便跟隨其四出奔走為其充當(dāng)說客。至于簡雍這些日子以來在徐州做的那些小動作,糜竺可比他的那些門客還要清楚�?绅埵侨绱嗣芋靡琅f還是向仆人頷首:“有請簡先生�!�

    有了糜竺的首肯周圍的門客自是不敢再多做評論。不過當(dāng)簡雍被仆人領(lǐng)進門時,糜竺的門客還是不約而同地向其投以了警惕的目光。而簡雍本人卻根本無視四周投來的異樣視線。只見他跨前一步?jīng)_著糜竺深深一揖道:“簡雍見過糜別駕�!�

    “簡君請坐�!泵芋脦е玢宕猴L(fēng)的笑容向簡雍還禮道。

    然而與糜竺謙謙君子的風(fēng)度不同。簡雍卻連謝都沒謝一聲,直接便大大咧咧地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不僅如此他還不是正坐而是像個蠻夷一般盤膝胡坐。簡雍的這一不雅作風(fēng)當(dāng)即便引起了糜竺門客們的厭惡�?蛇未等他們出言譏諷,身為的主人的糜竺卻已率先開口探問道:“簡君是劉府君的肱骨。不知今日來寒舍所為何事?”

    “糜別駕乃徐州首富。貴府若是寒舍。這天下間怕是沒有豪宅了吧�!焙営赫f罷沖著糜竺一個拱手開門見山道:“其實雍今日來訪乃是來向糜別駕借糧來的�!�

    “借糧!”

    糜竺的門客眼見簡雍連句客套話都沒有就直奔主題說要借糧當(dāng)即一片嘩然。只不過這一次糜竺依舊抬手阻止了身旁躍躍欲試的門客,示意要親自與簡雍交鋒。卻聽他跟著反問道:“哦?小沛也遭了蝗災(zāi)嗎?若是如此,竺可以派人去小沛設(shè)粥廠施粥�!�

    “施粥就不用了。糜別駕只需借點軍糧給咱劉府君便成�!焙営捍笱圆粦M地說道。

    “簡君搞錯了吧。竺現(xiàn)下只是出糧救民可沒說要借糧勞軍啊�!泵芋檬曅Φ�。

    可簡雍卻理直氣壯地回道:“沒錯啊。糜別駕借糧給劉府君就是在救徐州的百姓。”

    “何以見得?”糜竺不置可否地反問道。

    “理由有三�!焙営贺Q起了三根手指道:“其一,劉府君有軍糧便不會再向小沛的百姓征糧。百姓得以留下余糧豈不比依賴粥廠強。其二,劉府君有軍糧便可保徐州一方平安。使徐州百姓不用擔(dān)心被賊子劫掠。其三,劉府君的兵馬也是徐州的子弟。糜別駕送糧給這些子弟兵不就等于在救徐州百姓了嘛�!�

    “好個理由有三�!泵芋美湫Φ溃岸颊f劉府君寬仁有度。卻不想竟也是個挾民要糧之徒�!�

    簡雍聽糜竺這么一說當(dāng)下朝天一拱手道:“劉府君確實是當(dāng)世仁君。不過仁義終究變不成糧食。劉府君雖不想擾民,可底下的將士總得吃飯吧。所以雍也只能做次真小人代劉府君來此向糜別駕借糧了�!�

    言罷簡雍回過頭沖著糜竺咧嘴一笑。而糜竺在與簡雍對視了半晌之后,亦突然撫掌大笑道:“都說簡君能言善辯。今日一見真是名不虛傳。罷了,劉府君之前千里馳援為徐州百姓趕走曹賊。而今又體恤百姓,情愿向竺借糧也不愿向百姓征糧。如此仁義之師竺自當(dāng)奉上軍糧。而劉府君日后也不用還這批糧食了�!�

    簡雍一聽糜竺說不用還糧,當(dāng)即俯首叩謝道:“雍在此代劉府君謝過糜別駕高義。”

    “簡君不必多禮。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泵芋迷频L(fēng)輕地說道。仿佛他即將獻出的萬石糧草只是個小數(shù)目而已。而他接著又向簡雍邀請道:“難得簡君來訪,不如今日就留下來用膳吧�!�

    可簡雍卻婉言謝絕道:“多謝糜別駕好意。不過雍先先下需盡快趕往小沛將此事稟報劉府君以安軍心。”

    “原來如此。那竺就不便多留了�!泵芋眯廊稽c頭道。

    “來日方長。糜別駕日后若來小沛雍等定備下美酒款待�!焙営豪事暠�。

    糜竺亦還禮道:“善。竺定赴約�!�

    于是乎,簡雍帶著糜竺的許諾心滿意足地離開了糜府�?擅芋玫拈T客卻看不懂這結(jié)局了。故而在簡雍離開后他們中當(dāng)即便有人向糜竺進言道:“主公之前婉拒了臧霸等人的求糧。為何今日又厚此薄彼地答應(yīng)送糧給劉備?”

    “為什么?”糜竺把玩著手中的羽扇笑道:“因為陶使君已決定將徐州讓給劉備。吾身為別駕總不能讓未來的主公為了那么點糧草而敗壞名聲吧。”

    正所謂話分兩頭表,且說有了糜竺的資助劉備軍雖也因遭受蝗災(zāi)而軍糧不濟,不過比起周邊的曹操、呂布勢力那日子可要好過多了。故而劉備在捉襟見肘之際竟也勻出了一小部分糧食來救濟小沛本地的饑民。劉備此舉對比周圍其他諸侯對老百姓的橫征暴斂,可謂是驚天地泣鬼神的仁義之舉。因此這糧雖是糜竺出的,可末了卻是劉備成了眾人嘴里一致稱贊的仁德君子。

    不過這一年因救災(zāi)而被傳為美談的諸侯可不止劉備一人�!皷|萊小蔡府君點蝗成蝦”的故事宛若一陣清風(fēng)從東萊一路傳遍青、兗、徐等諸州。關(guān)于這個典故起先從不其縣傳出版本是,小蔡府君率部滅蝗殺蝗,并當(dāng)眾吃蝗蟲,蝗蟲味美如同蝦子。可傳著傳著就夸張成了,東萊小蔡府君為百姓大戰(zhàn)蝗神感動上蒼,故上蒼授其仙法點蝗成蝦解救百姓。

    可事實上,蔡吉在抵達不其縣之后便與童恢、太史慈等人一起率領(lǐng)軍民有計劃、有步驟,分區(qū)域地圍剿蝗蟲。不到十天的功夫,便滅蝗無數(shù)。而面對那些沒被殺死四散逃命的蝗蟲。蔡吉則組織軍民窮追不舍,直至將入境的蝗蟲消滅干凈。這期間蔡吉根本沒時間,亦沒精力去編造什么“東萊小蔡府君點蝗成蝦”的傳言�?衫习傩盏南胂罅褪侨绱素S富如此樸實。只要你為老百姓做了事,老百姓自會用自己的方式為你宣傳。

    當(dāng)然這會兒的蔡吉還不知曉自己儼然成了神怪故事里的主角。更不知曉周邊州府的一些饑民在吃蝗蟲之前會先默念幾聲“小蔡府君駕到”,因為這些老百姓迷信蔡吉的名號能鎮(zhèn)住蝗神將可怖的蝗蟲變成可口的糧食。蔡吉此刻最為關(guān)心的還是蝗災(zāi)過后東萊縣所遭受的實際損失。

    此刻在不其縣的縣衙之中,卻見太史慈將一卷竹簡遞給蔡吉道:“小府君,這是郡里傳來的最后一份文案�?磥泶朔瑑H有不其、長廣兩縣遭災(zāi)。說起來這可都是小府君你的功勞啊。試問而今天下間又有哪個太守會親自帶兵撲滅蝗蟲。唯有小府君一人爾�!�

    “子義兄謬贊了。吉不過一介女流,光憑一人如何能擋得了那洶涌的蝗潮。而今能在半個月內(nèi)剿滅飛蝗還不是諸君同心協(xié)力的成果。再說眼下還未到慶功之時,如何幫不其、長廣兩縣百姓恢復(fù)生產(chǎn),才是我等首要考慮之事�!辈碳f罷,又將面前的一封竹簡推到太史慈面前道:“子義兄,你看這樣寫行嗎?”

    “可以。小府君學(xué)得真快�!碧反茸屑�(xì)看了一番竹簡后點頭道。

    蔡吉眼見太史慈首肯了自己寫的文案便欣然蓋上了官印。原來自從蔡吉到不其縣之后她便不能再做甩手掌柜不管公文之事了�?刹碳⒉欢畺|漢的公文格式。為了不破壞自己好不容易在不其縣建立起來的威信,蔡吉只好求助于相對熟識的太史慈。好在太史慈好歹也是奏曹史的人,在他的指點下蔡吉這段日子收發(fā)文案倒也沒鬧出什么笑話來。

    而太史慈看著蔡吉熟練地署名蓋章已頗有一郡太守的架勢,不由試探著問道:“話說小府君那時親率兵馬來不其救災(zāi)。難道就沒想過東萊防務(wù)空虛會引周邊諸侯來犯?”

    蔡吉收起了竹簡沖著太史慈嫣然一笑道:“想過啊。不過眼下曹操正與呂布爭奪兗州。袁紹正與公孫瓚爭奪幽、并二州。至于徐州的劉府君、北海的孔府君皆是愛惜名聲之人,不可能會在這節(jié)骨眼兒對東萊落井下石。吉見東萊周邊還算安穩(wěn)故而才敢出兵救災(zāi)�!�

    太史慈聽罷蔡吉的這番分析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須知太史慈當(dāng)初之所以會提議讓新兵前來救災(zāi)也是出于相似的考慮。由此亦可看出眼前這女子此番救災(zāi)之舉絕非是出于單純地婦人之仁。

    不過正當(dāng)蔡吉與太史慈交談之際,卻見李達突然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闖了進來道:“小府君,不好了!長廣縣來報說是有賊寇滋擾鄉(xiāng)里�!�

    “是山賊?還是黃巾余孽?”蔡吉趕緊追問道。

    李達喘了一口氣道,“都不是。是海賊�!�

    “海……海賊?”蔡吉楞了一下道。

    太史慈見蔡吉一副迷惑不解的樣子,以為她一個來自內(nèi)陸的大家閨秀沒聽說過海賊,于是連忙解釋說:“東萊靠海。故經(jīng)常有賊寇渡海來此侵?jǐn)_百姓,故人稱其為海賊。”

    蔡吉當(dāng)然知道什么是海賊。只是在東漢末年乍一聽到“海賊”一詞多少有些不適應(yīng)。不過蔡吉又轉(zhuǎn)念一想當(dāng)初公孫度既然有能力渡海前來攻打東萊。那此刻東萊出現(xiàn)海賊也就不足為奇。更何歷史上青州也確實出過海盜。想到這里蔡吉心頭不由有了一番計議。于是她趕緊向李達問道:“那這些海賊人數(shù)多嗎?從哪兒登陸的?”

    “聽長廣縣的人說那批海賊有好幾百人。具體情況都寫在這竹簡上了�!崩钸_言罷將一份竹簡遞給了蔡吉。

    蔡吉接過竹簡掃了一眼之后,這才明白所謂的海賊其實是一群沿富水河一路逆流而上劫掠村莊的水賊。戰(zhàn)斗力或許比上山賊馬賊,但麻煩的是對方有船。一旦讓其逃入大海,那可是想追都追不上了。

    果不其然一旁的太史慈在看過長廣縣的救援信之后,當(dāng)即便向蔡吉進言道:“小府君,事不遲疑,請立即點兵馳援長廣。我軍沒有戰(zhàn)船倘若讓海賊遁逃回海上那可就遭了啊�!�

    然而蔡吉卻并沒有馬上答應(yīng)太史慈。卻見她緊盯著竹簡思略了半晌之后,突然心生一計道:“不,此刻派若是大張旗鼓出兵,怕是我等還未到長廣,就已經(jīng)將這幫海賊嚇得逃回海上了。不過吉倒是有個主意,或許能將這幫海賊一網(wǎng)打盡!”

    一章4K奉上,求點收養(yǎng)肥(≧▽≦)

    第三十一節(jié)

    漢末海賊

    話說自打五月爆發(fā)蝗災(zāi)以來長廣縣內(nèi)便是一派赤地千里,人煙稀少的景象。然而此時在長廣縣郊的一處深宅大院內(nèi),卻是人頭攢動刀槍林立。只見一群五大三粗的漢子或敞開胸,或光著上身,或用白巾包著頭,各個手持刀槍棍棒將一干衣著得體的男女老弱圍在中央。而在這群衣著得體的俘虜之中亦不乏青壯男子。但怎奈這些人個個有傷在身,最終也只能橫眉冷對眼前這群兇悍的不速之客。

    而正當(dāng)一干人等劍拔弩張之時,從這群兇神惡煞般的漢子中間走出了一個面色黝黑的年輕男子。只見他大大咧咧地環(huán)視一番俘虜之后,咧嘴一笑露出對虎牙抱拳道:“諸位,我等兄弟今日來此只取糧不要命。識相的話就快點交糧,我等弟兄也好完事走人�!�

    眼瞅著這年輕人像是領(lǐng)頭的模樣,俘虜中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者連忙現(xiàn)身向那他討?zhàn)埖溃骸按笸躔埫�,大王饒命�。⌒∏f突遭飛蝗橫災(zāi)哪兒還會有余糧。若是諸位大王不嫌棄的話,老朽這邊有璞玉一枚還請笑納�!�

    哪知這老者的話音剛落便有一個眼大如牛的漢子一躍而出一把就搶去了他手中的玉佩,跟著又湊到那黑臉青年身邊嚷嚷道:“大哥莫同這老兒磨嘴皮子。牛二早就打探好了,這齊家莊里至少存有千石糧食�!�

    言罷這個自稱為牛二的漢子又回頭沖著身后一個賊眉鼠眼的男子招了招手道,“小六過來。告訴大哥這齊家莊的糧食藏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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