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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陸清則翻看著賬本,感覺自己像在被小狗拱,毛茸茸的頭發(fā)蹭著脖子,癢得不行,忍不住拍了下寧倦的背,笑罵道:“像什么樣子,坐直�!�

    寧倦自然不樂意,下巴依舊搭在他肩上,試圖引開陸清則的注意力:“這賬本上有潘敬民和衛(wèi)鶴榮這幾年的交集,但少了往來書信,只得回頭秘密將潘敬民押回京城,送往三司會審�!�

    陸清則大略翻完,也沒發(fā)現賬本有不妥之處,頷首道:“便多留他幾日性命�!�

    賬本到手,也算是解決了潘敬民的事。

    寧倦的心情暢快了不少,半瞇著眼,忍不住開始安排之后的事:“等江右的局勢明朗些了,我們就把剩下的爛攤子交給范興言和郁書榮來處理,隨即去江浙給母后祭掃一番,再去老師家里看看�!�

    陸清則含笑聽著前半段,本來還沒覺得有什么,甚至聽到母后倆字,還頗為憐惜寧倦。

    直到聽到最后一句,才發(fā)現事情不妙。

    家里?什么家里?

    平時在人前惜字如金的少年陛下,在陸清則耳邊還在不停叭叭:“到時候老師帶我去你從小長大的地方轉轉吧,待回了京,往后再想來臨安,恐怕就沒這么容易了�!�

    陸清則欲言又止:“……”

    小皇帝莫不是要帶他“衣錦還鄉(xiāng)”?

    這問題就大了。

    原著對小炮灰引線“陸清則”也就三言兩語帶過,哪兒介紹過生平過往,他這些年借用寧倦的人查人,也不敢拿去查“陸清則”的生平。

    自己查自己,誰看都有鬼。

    陸清則只能不動聲色地靠旁敲側擊,從旁人那里了解點原著陸清則的設定,但原著陸清則高中后曇花一現,死得太早,在京城沒幾個熟人,打探不出什么。

    唯一一些有點用處的東西,還是從程文昂那里撬出來的。

    但說是同鄉(xiāng),臨安府那么大,程文昂與原著陸清則上京趕考前也沒交集,了解沒深到那份上。

    所以他哪兒知道原著陸清則在哪兒長大的,都去過哪里,家在哪里,認識些什么人!

    陸清則想著想著,頭開始隱隱作痛,溫聲打斷寧倦的話:“時候不早,我有些困了,果果,今晚要跟我一起睡嗎?”

    寧倦耳朵都豎起來了似的,眼睛一亮:“要!”

    看小皇帝注意力轉移,開開心心地去整理床鋪了,陸清則長長地松了口氣。

    可算是糊弄過去了。

    若是寧倦真把他帶回臨安,要他介紹介紹他“從小長大”的地方,他總不能裝失憶吧?

    他對臨安府的那點書面了解,恐怕還沒過目不忘的寧倦深,旁人他還能稀里糊涂地混過去,在寧倦面前露出馬腳,可就收不回去了。

    小崽子機敏著呢。

    雖然在教導寧倦的過程中,陸清則有意無意地滲透了一些現代觀念,但他是在寧倦的三觀已經初初形成的時候相遇的,再怎么春風化雨,也不可能把一個古代人扭轉成時代的弄潮兒,何況寧倦本身就是個性格略有偏執(zhí)的人。

    若是得知他其實是一縷附身的游魂……

    這種事就算是現代人都不能接受,更何況是古人。

    感情再好,也得被抓去跳大神驅邪吧。

    陸清則并不想被抓去驅邪,暗暗搖頭,收好賬本,又摸了摸頭發(fā),天氣太熱,他散開這么會兒,都干得差不多了。

    再抬頭一看,寧倦已經躺下了,正等著他。

    活像擔心被趕出去,趕緊爬上了床似的。

    ……怎么越來越像個可憐巴巴的小媳婦了。

    陸清則捏捏額角,拿著油燈走過去,借著燈光把床邊驅蚊的藥包換了新的,才吹了燈,放下紗帳,趁著月色躺下:“這邊蚊蟲頗多,陳太醫(yī)的藥包似乎也不能全部防止,有沒有被叮咬?”

    寧倦搖頭:“沒有,老師呢?”

    陸清則:“蚊蟲看到你就跑了,哪兒有空來咬我。”

    寧倦忍不住笑了。

    官署里的廂房都簡陋得很,架子床也窄窄的,與宮里沒法比。

    陸清則雖然清瘦,但并不矮小,寧倦又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是小時候那個瘦巴巴的小猴兒了,倆人一起擠在床上,空余的空間就不多了,難以避免接觸。

    偏偏寧倦還要裝作悄無聲息地往他身邊挪。

    架子床被兩個人的重量壓迫著,也不知道是多少年的老床了,床架本來就有些晃悠,寧倦每挪過來一點,架子床就吱呀吱呀慘叫一聲,在漆黑幽靜的夜里相當清晰刺耳。

    陸清則:“……”

    這小兔崽子是不是當他聾?

    在被蚊蟲叮咬和悶得發(fā)慌之間,陸清則選擇了悶得發(fā)慌,門窗都關著,畢竟瘟疫肆虐,誰知道漏進來的蚊蟲會不會攜帶著什么病毒。

    本來屋里就很悶熱了,現在更覺得自己仿佛躺在個小火爐邊,下一秒就要滋滋冒煙兒烤熟了。

    小火爐本爐還毫無所覺,意圖湊過來把它架著烤。

    陸清則原本都閉上眼了,又生生被熱得睜開眼。

    他無奈地翻了個身,側對著寧倦,得以拉開點距離,修長的食指輕輕抵著寧倦腦門心,把他往邊上推了推:“祖宗,你不熱嗎?”

    陸清則雖然怕熱,但他的體溫其實并不高,也不怎么出汗,手指溫涼溫涼的,落在眉心很舒適。

    寧倦忍不住輕輕蹭了一下,氣息都是炙燙的,十分倔強:“不熱�!�

    陸清則的身體底子太虛,冬天畏寒,夏天畏熱,身體所迫,逼得他想不嬌氣都不行。

    這張床這么小,他再往外挪挪就要掉地上了,但總不能把更身尊體貴的皇帝陛下給踹地上去,免得明天的班誰加?

    只能忍了忍,劃出界線:“再湊近我就去睡羅漢榻了,你自個兒在床上可勁翻滾�!�

    寧倦委屈地癟癟嘴,只好不動了:“下頭的人怎么都不送冰來?也敢怠慢老師?”

    他有些惱,因著沒和陸清則一起睡,最近忙昏頭了,竟然忘記注意這件事了。

    忍不住在心里埋怨起自己來。

    陸清則順勢彈了下他的額頭:“這兒又不是宮里,大伙兒都忙,沒誰有閑慣這些臭毛病,些許小事罷了,無足掛齒�!�

    寧倦知道陸清則說的有些理。

    不說鄭垚恨不得劈成八個用,他自己也很想多出幾只手處理事務,從京城帶過來的人,就沒誰是吃著閑飯的。

    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應陸清則。

    身邊又是一陣窸窸窣窣地蹭動,寧倦也翻了個身,側臥著對上陸清則。

    屋里一片幽暗,只有從窗外投射進的模糊月色,些許鋪陳到床邊,映得少年皇帝的眼睛幽暗暗的。

    陸清則摸了摸他的腦袋:“好了,最近那么累,難得能早點睡了,還不睡?”

    寧倦搖頭:“想和老師說說話�!�

    “嗯?”陸清則笑了笑,“你說,我聽著�!�

    寧倦的臉一板:“下次有人敲門,沒有問清身份之前,老師切不可再冒冒失失地直接開門,衣服也要穿好,像今日那般,萬一被圖謀不軌的人看去了呢?”

    陸清則沒想到小崽子的這個“說說話”是“說說教”,原本都閉上了的眼再次緩緩睜開,相當不領情:“院子里都是你的人,哪來圖謀不軌的人?”

    寧倦聽他不在意的調調,愈發(fā)上火,張口就想反駁。

    怎么就沒有了?

    寧琮不就是那種人?

    可是話到嘴邊,他卻又一頓。

    但是寧琮不在這地方。

    那,哪來的圖謀不軌的……人?

    寧倦忽然有點唇舌干燥,目光在幽暗中潦草地描繪了一遍近在咫尺的人優(yōu)美的輪廓線,不吱聲了。

    陸清則感覺他應該是沒話說了,哼笑一聲,翻身躺平。

    小混蛋,還敢說教你老師。

    寧倦悶了半晌,忍不住又開了口:“總之,老師你總是這般粗心大意的,叫我怎么放心?得一輩子被看顧好才是。”

    陸清則稀奇道:“你還想和老師綁定一輩子?”

    寧倦不悅地抿緊唇角:“老師,這是你答應我的,要一直陪著我�!�

    陸清則心想我可沒簽訂這永久賣身協(xié)議,三度睜眼,扭臉看過去,調侃他:“要一輩子和我在一起啊,那你不娶媳婦了?”

    寧倦毫不猶豫:“不娶�!�

    “……”陸清則簡直啼笑皆非,“現在說這種話,小心往后臉疼�!�

    聽他這么說,寧倦反而覺得委屈:“難道老師也要催我選后了嗎?”

    “哪有的事,不要冤枉我�!标懬鍎t困迷糊了,敷衍地拍拍他的背,哄了下,聲音逐漸微弱,“你才多大,現在說這些還為時尚早,以后若是遇到喜歡的姑娘,可不能再這么別別扭扭的了�!�

    寧倦又不吱聲了。

    他心里閃過無數個模糊的念頭。

    喜歡的姑娘?

    那姑娘能有老師好看嗎?也能以赤心相待,伴他從受人冷眼恥笑到如今嗎?也能有一副勝雪的好姿容,皎皎如明月嗎?

    陸清則沒等到寧倦的回應,感覺自己應當是說服了這嘴硬的兔崽子,呼吸逐漸均勻,放任自己睡了過去。

    只是到底不耐熱,睡得很不安穩(wěn)。

    寧倦從那堆亂七八糟的思慮里抽回神,見陸清則微擰著的眉心,知曉他是怕熱怕得緊,悄無聲息地從架子床的另一頭下去,赤著腳無聲走到屋門口,小心翼翼地拉開條門縫,同外頭守夜的暗衛(wèi)吩咐了兩句。

    沒有等太久,暗衛(wèi)來回了話。

    南方不比北方,不僅天氣更炎熱,冬日也甚少結冰,要儲冰困難無比,夏日一冰難求。

    江右眼下的情形亂糟糟的,除了城里某些不受影響的達官貴人,誰還有閑情逸致弄冰消暑?

    寧倦皺皺眉,心里有了計較,接過暗衛(wèi)遞來的大蒲扇,重新回到了床上。

    他側臥著,一手拿著大蒲扇,輕輕地給陸清則扇風。

    被徐徐涼風扇著,好過了許多,陸清則緊擰著的眉頭慢慢松開來,呼吸也平穩(wěn)了許多。

    寧倦的心情這才明朗起來。

    就算周遭的條件并不好,他也想讓陸清則舒服一點。

    哪怕他自己不舒服,他也想讓陸清則舒服。

    第三十五章

    陸清則這一覺睡得十分安穩(wěn)。

    夢里像是有微風徐徐,伴他直到天明。

    等醒來的時候,這幾日因睡得不好而疲憊的精神都好了許多。

    身邊空無一人,寧倦早就起床了。

    雖然潘敬民的事告一段落了,但等著皇帝陛下處理的事還多著呢。

    陸清則醒了半天神,恍惚總覺得屋里有什么不一樣,掐掐眉心,加快了身體的開機速度,低下腦袋一看,終于發(fā)現了是哪里不同。

    屋里多了盆冰,散發(fā)著涼絲絲的寒氣,將屋內的燥熱都消減了不少。

    哪來的冰?

    陸清則瞇著眼,一下就猜到了這是誰的手筆,起床洗了把臉,用自制的牙刷刷了牙,推開門。

    吃飽睡足的陳小刀已經在外面溜達著了,意圖跟暗衛(wèi)大哥也嘮嘮。

    陸清則靠在門邊觀察了下,笑著開口:“小刀,精神不錯啊。”

    暗衛(wèi)與尋常侍衛(wèi)不同,講得天花亂墜也面無表情的,一向無往不利的陳小刀頭次吃癟,正試圖再接再厲,聽到聲音,精神奕奕地扭過頭:“公子醒啦,要不要現在用早飯?”

    陸清則沒什么胃口,搖搖頭:“陛下呢?”

    陳小刀當沒看到他的動作:“陛下去建昌府視察了,走之前讓廚房煮了消暑的綠豆湯……對了,還有西瓜!現在就鎮(zhèn)在井水里,陛下吩咐我盯著您,您只能吃兩塊。”

    陸清則來不及抗議自己只能吃兩塊冰西瓜的待遇,先感到了詫異:“哪來的西瓜?”

    這一帶的農田都被淹了,寧倦莫不是讓人夜奔三百里,跑去其他地方買的西瓜?

    陳小刀嘿嘿笑道:“是今早幾個老農送來官署的,西瓜種在山上,幸免于難,幾位老伯本來是藏在家里,想著沒糧食了果腹,陛下到江右后,災民都能吃上飯了,他們感念陛下的恩德,挑了車西瓜送來,個個又大又圓,錦衣衛(wèi)盤查過確認無誤,才送進了官署,陛下讓人給了米糧,送他們回去了�!�

    陸清則心里復雜,又有些欣慰。

    正說著,廚房的綠豆湯也送來了,還有碟切好的西瓜,籽兒挑得干凈,沙沙的瓜瓤泛著西瓜的香甜氣息,甚是誘人。

    這天熱得干坐著都狂流汗,陳小刀看著冰西瓜,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陛下說留幾個品相好的,剩余的賞下去,問問您的意思。”

    陸清則思索了下,搖頭:“不患寡患不均,人那么多,一車西瓜不夠分的,天這么熱,大家都一樣辛苦,給這個那個不滿,對陛下也會產生點怨言�!�

    陳小刀熱得腦子發(fā)蒙,只想著能有西瓜吃了,也沒想那么多,聞言呆了一下,撓頭:“那怎么辦啊?”

    陸清則扭頭看了眼床頭的冰盆:“這是哪兒來的冰?”

    “昨兒被錦衣衛(wèi)逮來的那幾個富商家里的,”陳小刀早就打聽到了,露出分幸災樂禍的神情,“陛下一大早就讓鄭指揮使去查抄……啊不是,去禮貌詢問了,那些人也識相得很,乖乖把自家的冰窖打開了,由著鄭指揮使搬走�!�

    難怪呢。

    陸清則哭笑不得。

    寧倦雖然身份尊貴,但因為小時候的經歷,對吃穿用度沒那么講究,要不是因為他,估計也不會盯上那堆奸商家里的冰窖。

    不過這也方便了他。

    看陳小刀饞得不行,陸清則順手把面前的西瓜碟子推到他面前:“讓廚房把西瓜全部削皮,切好放入桶中,加入冰塊和一點薄荷葉捶碎出汁,再加水和糖,調好味道,趁涼快送給大伙兒都嘗嘗,就說是陛下的意思。”

    不能每個人都吃到西瓜,那就喝個冰鎮(zhèn)西瓜汁。

    陳小刀咬著西瓜,眼睛亮亮地點頭:“公子的法兒好,那您先吃著,我去找鄭指揮使�!�

    “不急,先吃了再說�!标懬鍎t喝了口解暑的綠豆湯,“鄭指揮使怎么沒跟陛下去建昌府?”

    “陛下說不放心您,讓鄭指揮使留下來保護您呢�!�

    陸清則無言:“我好好地待在官署里,能有什么事?聽說江右不少百姓被逼得落草為寇,在各地搶掠,運去其他府的糧食都險些被劫,到底誰才危險?”

    陳小刀可沒膽子嗶嗶皇帝陛下,干脆專心吃瓜:“那您得跟陛下說,我們可拗不過陛下。”

    陸清則把剩下的綠豆湯喝了,又吃了塊冰西瓜,拭了拭唇角:“走吧,我和你一起去找鄭指揮使�!�

    雖然鄭垚來了江右后,干的一直是跑腿的活兒,但本質上,他最主要的職責還是保護皇帝陛下,所以住得離陸清則和寧倦的院子也不遠。

    倆人尋摸過去,路上也沒撞見其他的錦衣衛(wèi),跨進院子,才發(fā)現人都在院子里圍著,不時爆發(fā)出一陣喝彩叫好聲。

    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陳小刀最愛看熱鬧了,興沖沖地擠上去:“兄弟們,干啥呢這是?借道借道,讓我也看看。”

    從京城乘船南下那半個月,陳小刀就跟船上的錦衣衛(wèi)都混熟了,大伙兒都認識他,見他來了,熱熱鬧鬧地打了個招呼。

    再一扭頭,發(fā)現陸清則也來了,眾人趕緊讓道:“陸大人!”

    “陸太傅來此有何要事嗎?”

    陸清則感覺面具被曬得有點燙,痛苦地擺擺手:“找鄭指揮使有點小事�!�

    隨著眾人分開,陸清則才看到里面的場景。

    原來是鄭垚在和林溪比武。

    兩人都拿著沒開刃的刀,大概是是嫌熱,鄭垚脫了上衣,古銅色的肌肉塊壘,身上刀疤縱橫,看起來相當有威懾力。

    相比之下,清清瘦瘦的林溪看起來活像只小雞崽,好在他力氣雖沒鄭垚大,勝在靈巧,在鄭垚的攻勢下也不落下風。

    有人大吼一聲提醒:“老大!陸大人來了!”

    從第一次遇到林溪,鄭垚就想跟他切磋切磋了,前幾天忙得像個陀螺,壓根沒時間,就算有時間,寧倦在側,他也不敢瞎鬧,好不容易有機會了,正在興頭上,戀戰(zhàn)不舍,頭也沒回:“陸老弟,急不急,不急等我一會兒!”

    陸清則被曬得頭暈,為鄭垚的精力感到十分敬佩,往陰影里避了避,含笑點頭:“你先忙�!�

    鄭垚“嘿”了一聲,為了不讓陸清則等他太久,攻勢倏然更猛。

    林溪再厲害,到底也還是個半大少年,方才鄭垚沒拿出真功夫,現在在鄭垚這根老油條的爪下,頓時有點力有不逮,不小心露出點破綻。

    就算是沒開刃的刀,在鄭垚的手上也威勢十足,就聽刺啦一聲,林溪肩上的衣服頓時破了個洞,就算鄭垚及時改劈為拍,“啪”一下打在了林溪肩上的力道也不小。

    鄭垚連忙收手:“嘶,不好意思林兄弟,沒收住力。”

    林溪臉上露出絲痛色,捂著肩膀輕輕搖頭。

    陸清則也看得眉毛一抖。

    鄭垚那狗熊似的力氣,這一下下去,林溪骨頭沒事都算好的,肩膀恐怕得腫一段時間了。

    鄭垚心里愧疚,手一伸,就有人遞上藥油,他拔開塞子,大咧咧地去扒林溪的衣服:“應該沒傷到骨頭,我給你擦點藥油,這是我們北鎮(zhèn)撫司代代相傳的好東西,抹上揉一揉,三五日就能好。”

    林溪被打了一下,眉頭都沒皺,被他拽衣服,臉頓時通紅一片,狂搖著頭,偏偏他還不會說話,遇到的又是鄭垚這位莽夫中的莽夫。

    鄭垚可不會看他搖頭就放棄。

    林溪急得都要哭了,捂著衣領,活像光天化日之下被強搶的良家婦男,絕望地看向陸清則求救。

    陸清則也有點看不下去了,人稍微多點林溪都會很靦腆,一看就是個有點社恐的害羞小孩兒,這不是要人家社死嗎。

    他快步走出陰涼地,過去勸阻:“鄭兄,你要是過意不去,把藥油給林溪帶回去自己擦就是了,當眾脫人家衣服做什么……”

    話還沒說完,就聽刺啦一聲。

    周圍安靜了一剎。

    林溪的衣服被鄭垚的狗熊之力撕開了。

    林溪的臉瞬間紅了個徹底,瞳孔劇烈顫栗。

    陸清則:“……”

    鄭垚張大了嘴,無辜地放開手,緩緩攤平:“我剛想放的……別生氣林兄弟,回頭我賠你三件、不,三十件衣裳!”

    陸清則忽然有點理解鄭垚為什么總挨寧倦的訓了。

    他啼笑皆非地看向林溪,剛想安慰他兩句,目光陡然一凝。

    林溪肩上被撕破的衣裳下,一個胎記若隱若現。

    鄭垚目光銳利,瞥去一眼,視線也頓住了。

    倆人腦中不約而同地浮現出一個猜想。

    十七八歲、武藝頗高、肩上有月牙胎記,也是在江南一帶……

    鄭垚反應極快,立刻上前,繼續(xù)扒拉林溪,嘴上不住道歉:“林兄弟,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別介意,我這就叫人給你拿新衣服上來,啊,這衣服若是對你有特殊意義,我鄭某人今天就為你手持繡花針縫上,你別看我大老粗一個,我繡工還是很不錯的,縫縫補補不是問題……”

    混亂間,林溪躲避時扭了扭身,掙扎時肩上胎記又顯得清晰了幾分。

    他的肩上,的確有一個月牙形的胎記。

    十幾年前,韃靼與瓦剌聯(lián)合進犯,漠北戰(zhàn)亂,崇安帝坐視不理,朝廷閹黨作亂,武國公史容風在前線報以必死的決心,暗中派親兵護送小世子回京,不料途中遭襲,親兵悉數戰(zhàn)死,唯獨不見小世子的尸體。

    原著中小世子流落到江南一帶,肩上有一月牙形胎記。

    林溪都對上了。

    原著里,主角是在幾年后才找到小世子的,那時候小世子會說話。

    難不成林溪的啞癥不是天生的?

    陸清則思索了下,沒有立刻下決斷,看林溪還在可憐兮兮躲著鄭垚,伸手輕輕把林溪扯到身后:“鄭兄,放過小林公子吧。”

    林溪躲在陸清則背后,兩眼淚汪汪的,露出絲得救的表情。

    陸清則扭過頭,可憐地摸摸這孩子的腦袋,又看了眼他露出的紅腫肩頭:“都這么腫了,得趕緊擦藥,你不想被看到,就去屋里擦,換了衣裳再回去,怎么樣?”

    林溪有些猶豫。

    陸清則溫聲道:“衣服破了,你也不想于夫人和于姑娘擔心吧?”

    這句話出來,林溪才點了頭,小心地接過鄭垚遞來的藥油,捂著肩膀朝屋里走。

    鄭垚不太放心,抻著脖子大嗓門:“林兄弟,你自己恐怕不方便,要不我來幫你擦?”

    林溪害怕極了,腳步都加快了,嗖一下竄進屋里,砰地關上門。

    鄭垚納悶地抓了把頭發(fā):“我有那么可怕嗎?”

    豈止是可怕。

    對于林溪那樣的社恐人士,你簡直是恐怖。

    陸清則無奈地搖搖頭:“鄭兄,你啊……”

    鄭垚一身臭汗,在陸清則面前有點不好意思。

    腦子一轉,陛下要是知道他在陸清則面前沒穿上衣,會不會倒大霉?

    鄭垚在這方面的直覺非常靈敏,趕緊接過手下遞來的衣服穿上,壓低聲音道:“陸老弟,你方才也看清楚了吧,林兄弟肩上的確有個月牙形狀的胎記,他會不會就是陛下要找的人?”

    雖然不清楚陛下讓他找的是什么人,不過能陰差陽錯地找到人,也是有功一件。

    陸清則沉吟了一下:“年齡和體貌特征的確都符合,不過還得再確認一下。小刀�!�

    陳小刀哎了聲,跑過來:“公子?”

    “有個任務要交給你,”陸清則拍拍陳小刀的肩膀,委以重任,“去找于夫人嘮嘮嗑,打聽一下林溪的事,做得不露痕跡點�!�

    這個任務交給陳小刀再適合不過了。

    也就發(fā)揮下特長的事,陳小刀來了精神,摩拳擦掌:“好,我這就過去,公子等我!”

    鄭垚樂了,隨便點了個人:“帶小刀過去。”

    看陳小刀跟著帶路的人走遠了,鄭垚才想起另一件事:“對了,陸老弟,你剛才來找我有什么事么?”

    陸清則頷首:“是有點事。”

    他將西瓜的事與鄭垚說了說,鄭垚聽完,一拍手:“這主意好!那么點瓜,怎么夠分,大熱天的,誰不想來點冰的,這下都能嘗嘗西瓜味兒。我叫人安排下去,你盡管放心�!�

    陸清則跟著他走到廊下,躲著毒辣的太陽,忍不住記掛寧倦:“陛下什么時候回來?”

    “估摸著晚一點才能回來。”鄭垚擦了把汗,“陸老弟放心,建昌府離集安府不遠,不會出問題的�!�

    陸清則點點頭,琢磨著等寧倦回來,就把林溪的事給他說一說。

    本來這趟下江南,只為了救災,順道樹威信,也是寧倦施展手腳的機會,倆人都忘了找小世子的事,沒想到還能湊巧撞上。

    倆人聊了幾句,林溪也擦好藥油,從屋里出來了,看到鄭垚還在外面,又是一陣瞳孔顫栗,手語打得飛快:謝謝大人的藥,我先走了。

    陸清則也準備走了,含笑道:“一道離開吧�!�

    雖然他向來平易近人,不過大伙兒似乎見到他都會有些緊張,他并無意叫人覺得不自在。

    林溪對陸清則還是很有好感的,小雞啄米點頭,跟著陸清則一起走出這院子,大大地松了口氣。

    陸清則安慰他:“鄭指揮使沒有惡意,只是人比較莽撞,你不要介意�!�

    林溪比劃:我知道的,只是不太習慣。

    陸清則也不急著回去,跟他閑聊:“看你武藝這么厲害,今年多大了?”

    林溪并不設防:十七。

    陸清則又試探著詢問了幾個問題,一些林溪并答不上來,神色茫然。

    雖然八九不離十了,不過在確認清楚身份之前,陸清則也不打算告訴林溪此事,免得徒生困擾,看拖延得差不多了,便與林溪道了別,走回院子。

    因著寧倦不在,下頭人拿不定主意,便把文書都送到他這兒來了,還得處理處理。

    沒有等待太久,陳小刀就回來了,還端著碗西瓜冰水:“公子,廚房那邊做好了,喝下去可真舒服,加了薄荷更清爽了,剛送出去,大伙兒都很開心呢,我給您也拿來了一碗�!�

    陸清則接過來喝了口,清清爽爽、冰冰涼涼入喉,帶著西瓜的香甜味兒,一口下去,渾身毛孔都張開了般,他貪涼喝了小半碗,才看向陳小刀:“打聽得怎么樣?”

    陳小刀一屁股坐下來:“于夫人是挺好撬開嘴的,就是那位于姑娘,還挺警惕,我費了點功夫才打聽到,十數年前,那位失蹤的于老爺曾在北方走過鏢,便是那時候撿到林溪的。剛撿到林溪的時候,他不會說話,渾身是血,呆呆的,也不理人,于夫人還以為是個小傻子。”

    “他們在林溪身上發(fā)現個東西,又看他渾身是血,感覺他的身份可能不一般,夫婦倆害怕會惹禍上身,但林溪年紀尚幼,把他丟下,又良心過不去,思來想去,于夫人還是答應收養(yǎng)了他�!�

    “不過林溪似乎什么也不記得了,從未說過小時候的經歷,之后于錚到江浙開了家武館,直到去年,才攜著一家回了老家集安府�!�

    陸清則呼出口氣。

    全部對上了。

    不過,古代又沒有親子鑒定技術,滴血驗親也不靠譜,林溪走丟時才五歲,總得有個信物證明身份。

    或許就是于家夫婦在林溪身上發(fā)現的東西。

    陳小刀猜出陸清則在想什么:“于夫人說,那個信物被于老爺藏起來了,本來是打算再過兩年,告訴林溪他小時候的事后再還給他的,但現在于老爺失蹤了,也不知道東西放哪兒去了……”

    說到“失蹤”時,陳小刀有點氣弱。

    他也了解了前后經過,從于錚失蹤到現在,已經有一個多月了,從懸崖上掉下去,能有多少幾率還活著?

    雖然寧倦派去的人沒有找到尸體,但這個天氣,或許腐爛了,或許被沖走了,或許被山里的野獸叼走吃了……反正活著的概率十分渺茫。

    陸清則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

    十幾年前漠北那一戰(zhàn),恐怕已經把史大將軍對皇室的信任和熱血消磨殆盡了,他們把林溪領到大將軍面前,告訴他這就是小世子,史大將軍會相信?

    就算把林溪的身世來龍去脈說清楚,史大將軍八成也會覺得這又是皇室的陰謀詭計,就為了奪走他手上的兵權。

    難不成還得寄托于血濃于水的親情力量,讓大將軍和林溪來點心靈感應?

    算了,先等寧倦回來再商量吧。

    陸清則抽回神,朝陳小刀贊賞點頭:“厲害啊小刀,能打聽到這么多。”

    陳小刀驕傲地昂起胸膛,嘿嘿笑著撓了撓鼻尖:“公子在幫陛下處理公務嗎,我給您磨墨!”

    陸清則道:“只是幫忙處理些雜物,重要的文書還得等陛下回來自己處理。”

    頓了頓:“‘幫陛下處理公務’這話,在我面前說就好了,在其他人面前可不能這么說。”

    陳小刀也感到不妥,趕緊應聲。

    日頭漸漸落下去的時候,空氣里也沒那么燥悶了。

    陳小刀陪著陸清則坐了一下午,出了一身汗,暈乎乎地起身:“公子,我去廚房看看今晚吃什么,順便沖個冷水澡�!�

    “去吧�!标懬鍎t用筆蘸了蘸墨,頭也不抬,“別貪涼,小心風寒。”

    陳小刀前腳剛走不久,后腳鄭垚就來了。

    “出事了,陸老弟!”

    鄭垚走路帶風,旋風般跨進屋里,眉頭緊皺,語速極快:“陛下本該這個時辰回來的,但遲遲不見蹤影,我便派人沿路探去建昌府,撞見個過路人,說一刻鐘前,有一隊人馬在官道上被一伙山匪劫走了,聽形容,就是陛下一行!”

    陸清則手中的筆“啪”地墜落,臉色瞬變。

    作者有話要說:

    果果:雖然我這章不在線,但(在老師眼里)處處都有我的身影。

    第三十六章

    事態(tài)緊急,鄭垚點了兩百人先疾行而去,其余人隨后。

    陸清則準備上馬時,鄭垚還有些擔心猶豫:“不太好吧?陸老弟,你真要一起去?”

    寧倦下的死命令是“朕不在時,一切都聽陸太傅的,朕在時,也要聽陸太傅的”。

    雖然他和陸清則私底下的關系其實還不錯,但命令就是命令,陸清則下的決定,他不能違抗。

    但是……

    會被陛下削的吧?

    陸清則上馬的動作很利落,輕盈似風,穩(wěn)穩(wěn)地落到馬背上,勒著馬韁“嗯”了聲:“附近大多是被逼得落草為寇的良民,既然陛下來了,江右太平,就還沒到不可調和的地方,眼下各地災民方安穩(wěn)下來,不宜大動干況且寧倦哪兒是會讓人乖乖帶走的性格,他很懷疑寧倦是察覺到了什么,才自愿過去的。

    情況有些復雜,他跟過去,除了擔心寧倦的安危之外,還擔心寧倦會把那群山匪都殺了。

    眼下能穩(wěn)住寧倦的人只有他。

    鄭垚抓抓頭發(fā):“可是,萬一陛下怪罪下來……”

    “我兜著。”

    夜色傾蓋而下,陸清則一身天青色,晚風中袍袖獵獵而動,如雪般明凈,臉上的半片面具遮擋著神色,語氣卻沒有半分猶豫:“走了。”

    鄭垚仰頭看著他,不免愣了一下。

    陸清則不再耽擱,抖開韁繩:“駕!”

    鄭垚嘶了聲,只好翻身上馬:“走著!護好陸大人,務必一根汗毛都不能掉!”

    “是!”

    兩百人的隊伍飛馳出城,揚起一片塵土。

    迎面的夜風摻著幾分涼意,陸清則騎著馬,速度并不比其他人慢,察覺到周圍的人頻頻看過來,仿佛是在確認他的安危,心道,都是小崽子惹的禍。

    之前從江浙趕來時,路上馬車換成了馬背,寧倦總擔心他一個人騎馬會摔,非要和他同乘,隨時看護著。

    看看讓別人都誤會成什么樣了。

    他的身體是稍微弱了點,容易生病了點,但也是個瓷實的人,真不是什么琉璃水晶。

    全速奔行之下,眾人很快抵達了探子追尋而來的山賊窩點。

    事先派來做探子的幾個錦衣衛(wèi)已經摸排過一通,見鄭垚和陸清則來了,趕緊出來匯報:“報告大人,賊子就在這座山上,上山的路上有不少路障,不過都劣質得很,屬下摸排時已順手拆了,山頂的確有一個營寨,原先是一座小寺廟,陛下一行人在里面�!�

    若是強攻,對方拿陛下當人質,或是誤傷到陛下怎么辦?

    陸清則沉吟了一下:“陛下身邊帶有多少侍衛(wèi)?對方多少人?”

    “陛下帶了五十人,山上估摸有四五百人。”

    寧倦身邊的暗衛(wèi),都是精銳中的精銳,對上訓練有素的士兵,都是以一當十的,何況是對付些揭竿而起、沒受過訓的普通百姓,實在綽綽有余。

    果然是故意跟去的。

    “足夠了。”陸清則神色不變,語氣沉和,“先上去看看情況,你們能想辦法與陛下身邊的人取得聯(lián)系嗎?”

    旁邊一個年輕的錦衣衛(wèi)道:“回大人,只要能靠近到寨子邊,小的能模仿鳥鳴聲,與陛下身邊的侍衛(wèi)傳遞暗號�!�

    還有這種技能?

    陸清則頷首:“上山吧�!�

    山下留了幾個人接應,隨即一行人先后有序地上了山。

    這座山并不高,只是頗為陡峭,山上以前有座小寺廟,寺廟破落后,僧人都走了,山賊便占了山頭,以此為寨。

    上山難免頗費體力,陸清則的體力是弱項,沒強撐著要面子,讓身邊幾個錦衣衛(wèi)幫忙搭了把手。

    到山寨口時,先爬上去的幾人已經將巡守在外的賊眾解決了。

    一個錦衣衛(wèi)忍不住嘀咕:“就這些蝦兵蟹將,是怎么把陛下劫走的?”

    聽到這一聲,鄭垚若有所悟,忍不住回頭看了眼陸清則。

    難怪陸清則會跟過來,恐怕早就猜到這邊的情況了。

    現在已經靠近寨子了,鄭垚拍了下之前說能模仿鳥鳴傳消息的錦衣衛(wèi):“小靳,該你了�!�

    小靳點點頭,上前兩步,鼓起腮,隨即響起一陣婉轉鳥鳴,惟妙惟肖。

    片刻之后,寨子里傳來了回應的鳴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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