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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

    ?

    詭遇

    ◎我的繆斯死了,我的畫也便死了�!�

    第一章

    “艷遇”

    “啪”地一聲,我狠狠擲下畫筆,顏料翻倒在地上,一片斑駁,將我的衣服上,臉上也濺得五顏六色。

    又是一張失敗之作。

    “秦染老師......”畫布前裸口身臥著的英俊青年慌忙起身,顧不上穿衣服就湊上來安撫我,我一把將他推開。

    “滾!”

    被我失手打到臉,青年臉頰上留下一道彩色的污漬,倒是一點也不惱,捧住了我的手,哈巴狗一般低頭吻我的手背:“沒關(guān)系,秦染老師,再試試,我一定能成為你的新繆斯.....”

    我懶得再多瞧一眼面前從昨夜的酒會結(jié)束后一路粘著我回來的追求者,不耐煩地抽回手:“我再說一遍,滾�!�

    攆走了浪費我一天一夜的家伙,我沖進(jìn)洗手間,把臉浸入十月末的冷水里,直到快被溺死才抬起頭來。

    混著顏料的水順著我的劉海往下淌,紅紅綠綠,襯得我臉色愈發(fā)蒼白,布滿血絲的雙眼也愈發(fā)幽暗。

    從前明洛最愛我這雙桃花眼和眼角這顆紅痣,他總說我的眼神灼人魂魄,被看上一眼便能叫人心甘情愿的飛蛾撲火,可如今我的眼神分明已芳菲落盡,是葬在古井里的腐爛花瓣,沒了一絲神采。

    我所有成功的畫作皆因明洛而誕生,我的輝煌里都融著他的影。他是我的畫中骨,筆中魂,顏如玉......可一場墜機(jī)事故毀了所有。明洛死了,死在了泰國,他的故土。

    我的繆斯死了,我的畫也便死了。

    從此我像著魔般的尋找跟明洛長得相似的模特,男男女女,皮相上佳,可無一例外,都是俗物。

    “Burning

    papers

    into

    ashes......”

    空曠的洗手間里,突然響起熟悉而空靈的曲調(diào)。那是《Dust

    in

    off》,明洛生前最喜歡的電影的主題曲。有那么一瞬我還以為他回來了,濕著身子沖出去。

    但客廳里仍是一片狼藉的原樣,畫架倒在地上,顏料罐東倒西歪是我的手機(jī)在響。

    看了一眼來電,我按下了接聽�!拔�,向醫(yī)生�!�

    “秦染,今晚是你來我家復(fù)診的時間,別忘了�!蹦腥藴睾偷穆曇魝鱽�,“你的嗓子很啞,是不是生病了?我過去看看你?”

    “不用了�!蔽也亮瞬聊樕系乃�,朝消逝在對面大廈背后的最后一抹暮色看去,“我想自己待著�!�

    “如果你不想看病,我們一起吃個飯也可以,我準(zhǔn)備了你最喜歡的Tequi

    ,別一個人悶著......”

    “向南�!蔽倚α诵�,提醒他,“你只是我的醫(yī)生�!�

    “阿染,我......”

    向南還想再說這些,被我打斷:“別這樣叫我,我們沒那么熟�!�

    “秦染,”向南的聲調(diào)揚高,一向平和的語氣里有些難抑的激動,“那天晚上,你答應(yīng)和我試一試的,秦染,你忘了嗎?”

    我這么說過嗎?我揉著脹痛的額角:“那是醉話,我很抱歉。”

    “你是要給明洛服喪嗎?他在世時,我也沒見你有多喜歡他,現(xiàn)在倒好,人死了,你倒是扮演起情深不壽來了?”

    沒等他說完,我忍無可忍地掛了電話。

    斷斷續(xù)續(xù)接受心理治療有半年多,失眠沒能治好,倒把醫(yī)生治出了非分之想。他治不好我的病,也沒人治得好。

    剛要關(guān)機(jī),又來了信息。

    “秦染老師,下個月的畫展,您的壓軸作品準(zhǔn)備好了嗎?媒體和你的粉絲可是都很關(guān)注......”

    我靠在玻璃上,點了根煙,深吸了一口,仰頭呼出煙霧。我不關(guān)心什么媒體破媒體,我只關(guān)心自己是不是真的廢了。隔著朦朧的霧氣,我的目光落到窗簾后的蜘蛛網(wǎng)上。

    一只飛蛾正粘在上面,垂死掙扎,蜘蛛朝它緩緩逼近。像被蜘蛛絲纏住了咽喉,我喘不上氣來,將煙頭掐熄,迅速收拾了畫具顏料和簡單的行李,抓上了車鑰匙。

    我得逃離這兒,逃離這個我自己織的繭。

    否則,我會被困死在這里。

    一開門,不出所料,門口又堆滿了數(shù)不清的夾著表白卡片的玫瑰與禮物都來自那些在明洛死后以為自己可以趁虛而入的追求者,一幫自認(rèn)為能成為我的新繆斯的俗物。

    我厭煩地一腳碾碎了花束,踩著花瓣,走下樓去。

    暴雨來襲時,我已經(jīng)開離了江城很遠(yuǎn)。

    擋風(fēng)玻璃被震得嘩嘩直響,刮雨器都攔不住瀑布一樣往下淌的水幕,我放慢了車速,看了一眼導(dǎo)航。

    不知是不是因為信號差,我的位置飄忽不定,跟幽靈似的。這條環(huán)山路通往距江城四百多公里的蘇南省的蘇瓦伽山脈,往前,大概要開三十多公里穿過大片的迷霧林海才能抵達(dá)最近的村落,而折返,更足足有三百多公里的路途,可謂前不著村后不著店,思前想后,我決定還是往回開。

    暴雨開夜車,本就令人心煩意亂,向南的信息卻還一條接著一條,沒個停。

    “秦染,你在哪里?為什么不接電話?我很擔(dān)心你。剛才,是我沖動了,我是你的醫(yī)生,實在不該說那些話�!�

    “你只是暫時沒有靈感,這很正常,沒什么大不了的,創(chuàng)作者都會遇到這樣的情況,你千萬別想不開,好嗎?”

    “我不知道你放不下明洛,可人總得往前看,你總得走出來,我可以陪你,可以幫你,等著你�!�

    我是有病,但怎么感覺向南病得比我還嚴(yán)重?

    我揉了揉眉心,終于忍無可忍地把點開他的通訊頁面。正要把他拖進(jìn)黑名單,我的余光卻瞥見后視鏡里,一輛小貨車從后邊駛來,這條環(huán)山路很窄,我忙打方向盤往邊上避讓。

    貨車貼著我的車駛過,意識到可能是前面的山民,我調(diào)下車窗,操著蘇南話朝他喊了一聲:“喂,兄弟,你是不是住在林海?能不能帶我去,我的導(dǎo)航出了點問題!”

    車窗里的人影一動沒動,貨車也一刻沒停,徑直越過我朝前駛?cè)�,我的目光隨之落到貨車的露天后車廂上那兒,有一個麻袋,一人多長,孤零零的,被雨淋得透視,因而那輪廓看著的確很像個......人。環(huán)山路。貨車。麻袋。心里生出一種古怪的感覺,促使我打開了遠(yuǎn)光燈,想要看得清楚些。

    可就在瞬間,我看見那麻袋竟然對折的,彎曲了一下。

    就好像,一個人在掙扎著,嘗試著,坐起來。

    心猛地一跳,剎那間,我的身體比腦子更快,一腳油門就踩了下去,福特烈馬呼嘯著飛馳出去,追上了那輛小貨車。越過他數(shù)十米外,我一腳急踩剎車,險些撞上路邊本就東倒西歪的護(hù)欄。半米之外,就是萬丈懸崖。我斜堵在路中央,擋住了貨車的去路�?聪虿坏靡鸭蓖O聛淼呢涇�,我按著狂跳的心臟,壓低聲音:“siri,幫我撥打報警電話�!�

    幼時我無能為力,無法改變自己被拐賣的命運,這么多年,養(yǎng)父母雖然待我不錯,但永遠(yuǎn)也無法彌補我與親生父母分離的遺憾。童年的記憶早已模糊,我的根在哪已無跡可尋,

    所以我絕不能.....絕不能容忍有另一個人,另一對父母,與我和我的父母一樣,被這天塹一般的遺憾永遠(yuǎn)分隔。

    隔著暴雨,我見那司機(jī)的人影前傾,刺耳的喇叭聲一下接著一下,顯然是感到心急。生怕他開得快找岔路跑了,我深吸一口氣,一橫心抓起了副駕駛上的畫架,下了車。

    “下來!”我手持畫架指著車窗里的人影,“我已經(jīng)報警錄像了,你跑不了的,把后面的人放了!”

    喇叭聲戛然而止。

    我的呼吸也隨之一凝,盯著那名司機(jī)。車燈透過玻璃上傾瀉的雨水,模糊地照出他的模樣,這男人身形枯瘦,看起來四十多歲,是個典型的蘇南地區(qū)的山民,頭上裹著臟到已經(jīng)看不出顏色的頭巾,皮膚很黑,臉上的溝壑縱橫交錯,額鼻中間還有一道類似某種字符的紋身,看起來詭異又兇狠。

    他對視著,我透濕的背心爬上一道涼意,后知后覺的緊張起來,意識到自己太過沖動了。

    這些人販子都是亡命之徒,他孤身一人,拐了人到山里,不可能沒有隨身備武器,萬一帶了土槍或者弩,哪怕是鐮刀或錘子,我要用手上這把畫架應(yīng)付都夠嗆。

    但退縮是不可能的,我已經(jīng)報了警,就算打不過,也要盡量拖時間。見他死盯著我,竟然一動不動,我一咬牙,用畫架狠狠砸在了他的車窗上。玻璃四分五裂,雨水碎渣四濺,我把畫架抵在了他的太陽穴上,厲喝:“下來!”

    要是直接到后車廂去救人,他要是突然往前沖或者倒車撞我,局面就會失去控制。

    說著,我警惕地盯著他放在方向盤上的雙手,提防著他去摸武器,心中打算假如他敢有類似的動作,我就立馬打暈他,等警察來了再和他們解釋這是特殊情況。

    “木娃!巴撒!”人販子卻淬了口唾沫,狠狠罵了聲。這是蘇南省山區(qū)的方言,我聽得懂,是罵人蠢笨如豬的意思。

    我這么干的確挺蠢的。但蠢一回,或許能換個小姑娘的一輩子。我握緊畫架,一手抓住車門開關(guān):“下來,把車鎖打開�!�

    這是個金屬畫架,有些分量,照著頭打,把人打暈還是綽綽有余的。

    “巴撒!”人販子又吼了一聲,聲音嘶啞,顯然感到怒不可遏,卻又竟然好像透著一種悲愴,一只手顫抖地挪到車鎖按鈕上,按了一下。聽見“咔噠”一聲,我立刻把車門拉了開來,抓住了人販子的前襟,把他一把拖拽下來。

    人販子被我拽得一個趔趄,我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一只腳直挺挺的杵在那兒,不知是骨骼問題還是裝了假肢。殘疾人?殘疾人還來干這行?不,怕不是干了這行遭報應(yīng)才成了殘疾。

    見他還又瘦又矮,衣服單薄,雨水一沖就貼在身上,也不像隨身帶了武器,我平常還有健身,真硬拼起來,他應(yīng)該不是我的對手。但不敢掉以輕心,我拿畫架逼著他向后車廂走去。

    一眼看到后車廂的那個麻袋,我不禁一驚。

    暴雨里,那明明像是裹著個人的麻袋,不知什么時候,被像是從麻袋里生長出來的數(shù)根枯枝戳了好多個破口。從破裂的口子間,可以隱約看見漆黑的發(fā)絲漏出來,蜿蜒在潮濕的車廂底板上,只是里邊之前試圖坐起來的人一動不動,不知是死了還是昏迷了。

    不敢耽擱,我立刻爬了上去,一扒開麻袋,卻僵在了原地。一道閃電劃過天空,轟隆一聲,忽明忽暗的慘白電光將麻袋里的景象照得一清二楚

    麻袋里裹的雖然分明是個人型,裹著白色斗篷,里邊露出頗具蘇南地區(qū)民族特色的交領(lǐng),黑底上繡著浮雕金紅交錯的紋路,還鑲有獸毛邊,著實華麗,頸間纏著一圈圈的珠飾,只是粗略一看,便可辨認(rèn)出其中有蜜蠟,珊瑚,孔雀石和瑪瑙......這人的臉部被珠鏈結(jié)成的、下邊綴著金流蘇的面飾覆蓋著,只露出下巴的部分,卻完全不像是人類皮膚的質(zhì)地,能看出表面清晰的木頭紋理。

    我使勁眨眨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將那些流蘇扒了一下,一張宛如影視劇里鎮(zhèn)鬼用的、畫著些血紅不明咒文的豎條黃紙符首先躍入我眼中。被我這一扒,雨水將紙符打得透濕,隱約露出底下高挺的鼻腔與一雙半閉著的弧度上挑的眼。

    這根本不是人......是個木偶。

    我縮回手,感到一陣毛骨悚然。怎么可能......我明明看見它動了。

    “巴沙!”背后又傳來那司機(jī)的聲音,我扭頭看去,不禁被他嚇了一跳。那司機(jī)竟然跪在地上,渾身顫抖地不住朝車廂跪拜,仿佛驚恐到了極點,以至于整張臉都扭曲得變了形。

    “沒用了......”我聽見他用蘇南土話念念有詞,“誤了時辰,燒了也沒用了,逃不掉,都逃不掉......”

    “你在說什么?”我跳下車廂,把這瘦小的司機(jī)攙扶起來,“對不起,是我誤會了,我還以為你是人販子......”

    ”巴沙!“司機(jī)一把將我推開,又跪倒在地上,頭砰砰砰地,一下一下往地上猛砸。我嚇得一把抓住他的雙臂,見他額頭都被砸裂了,鮮血順著雨水往下淌,卻感覺不到疼似的,眼珠直勾勾地盯著我,嘴竟然慢慢咧開了。

    “你知道那是什么嗎......”他喃喃著,一邊說,一邊笑,“那是我們尸神主的替身偶人哩,見著了他的臉,你一輩子,都休想逃掉,生生世世,都是他的奴哩!”

    【??作者有話說】

    好久不見啦,不知道有沒有小伙伴在這里看文嚕?

    這篇先婚后愛的恐怖故事每晚7:308點日更,周一和周五休息!關(guān)于燉什么的記得看下文案!希望小伙伴們看的開心!

    PS:攻不是明洛

    2

    ?

    尸神主

    ◎花叢間,探出了一雙蒼白修長的手◎

    “你知道那是什么嗎......”他喃喃著,一邊說,一邊笑,“那是我們尸神主的替身偶人哩,見著了他的臉,你一輩子,都休想逃掉,生生世世,都是他的奴哩!”

    胡說八道什么......我心里發(fā)毛地皺起眉,心疑這司機(jī)是被我嚇得犯了精神病,事是我惹出來的,不能把他撂在這兒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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