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這種類似“不要臉”的話書令晨聽得足夠多,都聽習慣了。
但他皺眉解釋:“我沒跟蹤。”
張露諷刺嗤笑出聲,用看透的目光不屑看著書令晨:“還裝呢,這家店的東西可都不便宜,你一個混混窮鬼消費得起嗎?如果你不是跟蹤,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
書令晨懶得跟一個女生打嘴仗,加之對方是楚憐的朋友,他從來都是選擇退讓,就在他不打算再爭辯之際。
“咋,這家店你盤下來了,你能來,別人來不了?”一道慵懶的女聲傳來。
書舒走過來。
張露一愣。
書舒彎了下唇:“咦,同學,是你呀,請問你之前親口說要吃屎的話兌現(xiàn)了嗎?”
張露:“……”
旁邊幾個女生對視一眼,平時都是沖浪選手,上個周末貼吧被頂上個爆炸貼。
12班新來的轉校生書舒,家里超級有錢,住御景園六百多平的大平層。
比�;ǔz家都有錢!
同時被頂上來的還有張露大言不慚說出的那句話。
——書舒要是1600業(yè)主,她吃屎!
面對書舒的問題,張露眼神閃躲:“我、我那是開玩笑的,為什么要兌現(xiàn),你這人干嘛總抓著我不放��?!”
書舒兀自點點頭:“噢,我還以為你已經偷摸在背人的時候已經兌現(xiàn)了,否則,為什么講話的時候嘴巴這么臭呢�!�
“你!”
張露頓時臉氣成了豬肝色,正要懟回去。
書舒直接抬手捏住了鼻子,嫌棄的皺皺眉,仿佛張露說話真的有臭味兒。
張露更氣了!
書舒直接抬起另只手拎住書令晨的脖領子。
“走了�!�
背著倆書包,手里拿滿裝有打包蛋糕紙盒的書令晨就這樣被書舒給拎走了。
眾人才反應過來。
書令晨沒跟蹤楚憐,他是和書舒一起來的。
他們走后,桌上議論開來。
“還從沒見書令晨和哪個其他的女生走這么近呢?”
“他們什么關系啊,還一起來甜品店,怎么感覺書令晨好像很聽那個轉校生的話啊……”
眾人都不約而同去看楚憐的臉色。
楚憐此刻卻沒空關心這個!
她原以為書令晨最起碼會給自已轉個兩三千的,誰承想他就轉了個兩百。
待會兒請客的錢該怎么付啊!
楚憐沒有存錢的概念,向來都是書令晨給自已轉多少就花多少,反正書令晨每個月都有五萬生活費,她干嘛還要存錢。
所以此時此刻,她所有的余額里加起來就只有十幾塊錢。
而桌上擺著的賬單上寫著,七人七份甜品加起來快要九百多!
楚憐心緊了緊。
她趕忙再次給書令晨發(fā)去信息:「阿晨,這雙鞋挺貴的,兩百塊錢……買不到噯。」
她這暗示足夠明顯。
可等了好久,也沒有等到書令晨回復。
楚憐開始慌起來。
不多時,大家蛋糕都吃完了,準備要走,所有人巴巴坐著,等楚憐去付賬。
“……”
楚憐不得不硬著頭皮起身,來到收銀臺,她先是把書令晨轉的那兩百收了,而后有些難以啟齒小聲詢問服務員,可不可以花唄支付。
“您當然可以花唄�!�
服務員正常的音量聽得楚憐心驚肉跳,生怕被不遠處的同學給聽見。
最后,她做賊似的拿手機掃二維碼掃了九百多花唄,她第一次付賬付出肉疼的感覺。
而書令晨還是沒有回復。
他到底怎么回事?!
*
御景園1600。
書舒窩在沙發(fā)上玩兒連連看,茶幾上放著書令晨的手機。
一個過時很久的老款,屏幕下方還帶顆按鍵那種。
如果書舒剛才在甜品店沒有看錯的話,楚憐手里的手機是和她一樣的最新款水果手機。
彼時書令晨手機不斷亮屏,書舒不用猜也知道這會兒是誰一直發(fā)消息來為了干什么,書舒沒理。
廚房里。
書令晨把從甜品店打包帶回來的甜點一一整理進冰箱,拿完最后一盒時,他在最底下發(fā)現(xiàn)張粉色心形便利貼,便利貼上是一行明顯屬于女生的清秀字跡:
「謝謝您的慕斯~」
“媽,這是什么?”
書舒扭頭往后一看,說:“甜品店遇見那小孩兒寫的,她走的時候幫我們把賬付了�!�
當服務員將這件事告知書舒時,書舒也很意外。
真是個善良的小孩兒呢。
不過請她吃了塊慕斯而已。
不知怎的,書舒腦海再次浮現(xiàn)出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心頭莫名一軟。
第23章
向天再借五百年
“阿晨,你昨天在微信上面說你只有兩百塊了是什么意思呀?”
楚家所在居民樓。
客廳里。
楚憐坐不住,看著正悶頭修椅子的書令晨,試探性問出口:“你媽媽給你買的那個保險基金不是每個月都有五萬的收益到賬么?錢呢?”
書令晨停下手中敲釘子的動作,抬起頭,有些不好意思道:“基金都賠了,上個月的收益只有兩百塊�!�
“什么?!”
“啪!”一道玻璃破碎的聲音傳來。
楚母沒顧一地碎玻璃,滿臉不可置信地走過來:“小晨,你剛才說什么……?”
書令晨撓撓頭,把話重復了一遍,然后邊拿出手機,打開基金詳情,楚憐和楚母迫不及待湊過來看。
只見本月收益那欄顯示著:【200.25】
“……”
楚家母女倆頓時天都塌了。
楚憐咬唇。
難怪書令晨在甜品店時只給自已轉200,原來是他沒有錢了!
本來御景園的房子沒了險些讓她大小姐的人設崩塌,現(xiàn)在連每月的五萬塊也沒了,那她今后的奢侈生活還怎么維持啊!
楚憐頓時有些搖搖欲墜,她幾乎是有些急切地問書令晨:“基金之前不都穩(wěn)得好好的嗎?怎么會突然下跌這么嚴重啊?之后還能不能再漲回來?”
“我也不知道,大概率,是很難漲回來了�!睍畛肯肫饡娴脑挀u搖頭,他注意到楚憐臉色不大好,以為她在為自已擔心,便輕松道:“沒事的楚楚,雖然基金沒了,但目前我還是能吃得起飯的�!�
他媽給他沖了飯卡,他現(xiàn)在也有地方住。
這樣看來,基金跌不跌的對他生活來說沒什么影響。
“……”
楚憐見書令晨這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眸底不禁閃過一言難盡的嫌惡。
這個自作多情的蠢貨!
但她面上卻沒顯露出一點,反而一臉為難,道:“可是阿晨,媽媽的特效藥要怎么辦,只有半個禮拜的藥量了,沒有特效藥,媽媽又該難受了,基金的事情,真的不能再想想辦法嗎?”
楚憐話音一落,旁邊的楚母停頓一秒,立馬抬手捂住自已胸口,唉聲嘆氣起來,一副難受虛弱的模樣。
*
書令晨回到御景園1600,刷開門時,聽見造價八十多萬的環(huán)繞音響里傳來《向天再借五百年》dj版。
廚房里。
書舒系著圍裙,把手里的鍋鏟當麥克風,跟隨著音樂口中豪邁的跟著唱:“我真的!還想!再活!五百年!”
唱得很投入。
仿佛站在鳥巢的演唱會現(xiàn)場。
邊唱還要跟砧板上的菜互動。
“嗨,大蒜子!很高興見到你��!”
“胡蘿卜,一起來!”
“牛肉片,揮動你的雙手!”
書令晨對這場景一點兒也不陌生。
可以理解為這是他媽在做飯時不可缺失的某種儀式。
…
吃飯時,書令晨看了看對面的書舒,欲言又止。
“有話就放�!�
書舒捧著碗,頭也沒抬。
“…媽,你能借我點兒錢嗎?”
書舒嚼胡蘿卜的動作一頓,來了來了,楚家母女大概是知道基金下跌的事情了!
她隨意狀問了句:“借錢干嘛。”
“之前不是跟您說過,小時候楚阿姨背我去醫(yī)院淋雨身體落下病根,需要靠特效藥來緩解,那個特效藥特別的貴,可我現(xiàn)在基金不是跌完了么……”
書舒看過書令晨的賬單,他每月五萬生活費除卻轉給楚憐的以外,有一部分大頭都花在給楚母的“特效藥”上。0331
一次的量就要支出五千多。
持續(xù)了七八年,一直到現(xiàn)在。
書舒想起上個周末見到的那個生龍活虎,身體哪里像是有病的楚母,她掀起眼皮看向智障兒子,不動聲色道:“什么特效藥,叫什么名字,治什么的?”
“一種進口處方西藥,治療心口疼的�!�
“噢,藥錢你是直接轉給楚母?”
書令晨納悶書舒為什么這么問,他搖搖頭:“不是,楚阿姨的藥都是我去買來給她送去的。”
“這樣嗎?”書舒挑眉,有意思,她點頭:“行,我給你買藥的錢,用不著借�!�
書令晨察覺到書舒并不喜歡楚憐母女,原本還有些忐忑書舒會不會答應,聞言,他臉上露出欣喜的表情:“真的?謝謝媽!”
書舒彎唇:“客氣什么,說起來,楚母是因為照顧你才淋的雨,于情于理,我這個親媽也應該謝謝她才對,明天我陪你一起去買藥,以后,她的藥錢我都可以包了�!�
書令晨一聽,更是驚喜,連忙掏出手機去給楚憐發(fā)信息說這個好消息,告訴她今后楚阿姨的特效藥都有著落了!
書舒睨著對面傻樂的小火雞。72|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特效藥”。
*
翌日放學。
書舒和書令晨坐上出租車。
一般開藥都需要去醫(yī)院開,但書令晨沒向司機報哪家醫(yī)院的地址。
車最后是在一家藥店門口停下。
書舒打量著藥店,店面不大不小,就是那種常見的連鎖藥店。
書令晨輕車熟路的走進去,收銀臺一個穿著白色大褂的女人明顯認識他,一見到他,臉上展開笑容:“小晨來啦,來給你楚阿姨拿藥?”
“對�!睍畛奎c點頭。
“我早就提前給你裝好了,就等著你來拿呢�!迸诵乜趻熘鵂I業(yè)員的胸牌,說著轉身去開柜子,她取出一個打包好的袋子,放在收銀臺,然后對書令晨道:“還是一個月的量,早晚各一次,直接掃碼吧。”
書令晨看向書舒。
書舒走過來,目光落在那袋藥上,她伸手將袋子拆開,袋子里放有七八個半巴掌大的白色藥瓶,書舒隨手拿起一罐,罐身上貼的說明全是細小的英文。
她垂眸掃了一眼,都是成串的專業(yè)藥理名,看上去,的確符合“進口”這么回事。
但上面沒一種成分有治療心口疼的功效。
白大褂女人見狀,擰眉:“噯!你做什么?”
“我是書令晨的同學�!睍婷娌桓纳鲋e:“他手機壞了,找我?guī)兔o他付藥錢�!�
旁邊的書令晨:“……?”他啥時候手機壞了。
女人見書舒一副學生模樣,穿著和書令晨一樣的校服,信了,她指了指收款碼:“哦,那既然這樣,你來掃碼吧�!�
書舒卻沒去拿手機,而是徑直擰開一瓶藥。
藥瓶連口都沒封,能直接看到里面裝著的白色藥丸,書舒將瓶口湊近鼻端輕嗅。
“你做什么?!”
女人見狀忽然反應很大的喊了一句,把旁邊的書令晨都給嚇一跳。
第24章
她不就一普通高中生嗎?!
書舒抬頭,直直捕捉到女人臉上有瞬間緊張的神色。
“……我說你這學生,怎么亂動給病人的藥,知不知道這樣很容易污染藥片啊,這進口特效藥很貴的!”
書舒勾了下唇,問道:“這真是能治療心口疼的特效藥嗎?”
“是啊,不然呢?”白大褂女人目光狐疑,臉色不是很好看,轉頭看向書令晨,指責:“小晨,你這同學怎么回事兒?上來又是看藥又是聞藥的,難道還怕我摻假不成?”
沒等書令晨回答,她又說:“你都在我這兒拿了多少年的藥了,你楚阿姨哪次有吃出過問題嗎?”
“沒有沒有,劉阿姨您誤會了�!�
書令晨也疑惑,沖書舒目露不解,無聲表示:媽,咋回事?
“啊,抱歉,我單純好奇了下�!睍姹砬楣郧傻膶⑺幤糠呕厝ィ止郧傻奶统鍪謾C,對準付款碼:“一共是五千一對嗎?”
“是�!�
聽見收款成功的提示音響起,女人臉色才緩和下來。
但下一秒。
她就見書舒連一絲停頓沒有,退出支付界面直接切到撥號功能,果斷摁下110這三個數(shù)字。
在書令晨驚訝、女人錯愕無比的目光中,書舒手機貼在耳邊,聲音清晰道:“您好,我要報警,這里有家藥店販假,人證物證都在�!�
很巧的是,警察局就在隔壁。
不到兩分鐘,當即有兩名民警上門,其中一個胸口掛著執(zhí)法記錄儀,問:“誰報的警?”
書舒剛要舉手。
“誤會,警察同志,都是誤會�!卑状蠊优藫屜纫徊缴锨�,她轉頭橫了書舒一眼,對警察說道:“是這個小姑娘惡作劇來著,她就一學生,什么也不懂,看不明白外文,所以——”
話沒說完,書舒拿起一罐藥,口中直接報出幾串英文藥物詞匯:“那你倒是說說,這些成分中哪一種有治療心口疼的功效?”
女人聲音戛然而止,幾乎是震驚地看向書舒。
神色像是在說,她怎么能這么流利的說出這些藥名?
她不就是普通高中生嗎?!
“還有——”書舒抱著手臂:“藥瓶子里面的藥片和說明書上寫的東西一毛錢關系也沒有,里頭裝的全部都是維生素,你不要告訴我說,這是能治療心口疼的進口維生素�!�
話落,白大褂女人臉色一白,瞪大眼,表情更加驚恐了:“你……”你怎么知道?!
……
一直到坐在警察局大廳里,書令晨的腦子都還是懵的。
書舒前腳剛做完筆錄沒多久,后腳就有警察過來通知,藥店白大褂女人交代了。
瓶子里那些的確不是什么所謂治療心口疼的進口特效藥,包裝是從某種保健品上留下來的空瓶,而瓶內裝的也正是維生素。
“太過分了!”書令晨憤怒的站起身,雞窩頭下臉上神色鐵青,捏緊拳頭,恨不得沖過去把白大褂女人揍一頓:“竟然真的是騙子!”
他看向書舒,一臉慶幸,小聲道:“媽,你好厲害,能看出藥有問題,這要是買回去給楚阿姨吃了,不得出大問題呀!這個黑心的女人!”
書舒挑眉,沒吱聲。
心想。
臭小子,事情可沒那么簡單喔。
這時大廳門口處忽然傳來一陣掙扎聲。
“你們憑什么抓我?我犯什么事兒了?!”
聲音聽上去如此的耳熟,書令晨當即轉過頭去,然后一愣:“楚阿姨?!”
兩名女警正“請”的人并不是別人,正是楚母。
“楚阿姨?你、你怎么會來這兒?”
一位警官道:“這個人與一件詐騙案有關,我們找她過來正常問話�!�
“……詐、詐騙案?”書令晨驚愕住了,第一反應是不相信:“怎么可能,我楚阿姨怎么會和詐騙案扯上關系?!”
誰知這位女警官看過來:“你就叫書令晨是嗎?”
書令晨:“對啊�!�
女警官點頭:“行,過來做個筆錄吧,你是這件詐騙案的受害者�!�
書令晨一頭問號:“???”啥玩意兒?
書舒默默看著書令晨進辦公室的背影,淡定得仿佛預料到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
哎。
小智障兒子還不知道自已即將要上一堂深刻的人生課了。
…
書令晨真的人都傻了。
他一無所知地坐在桌前,對面警察開口詢問:“到這個藥店買特效藥多久了?”
書令晨回想計算了下:“……快八年吧,每個月買一次�!�
“中間沒有斷過?”
書令晨說:“沒有�!边@怎么能斷,這可是楚阿姨的“救命藥”。
“單次要花上多少錢?”
“一直以來都是五千一�!�
“嗯�!本焓种冈阪I盤上敲擊著記錄,繼續(xù)問詢:“這個羅萍,也就是你叫做楚阿姨的人,是你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