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她是在說,如果秦父不允的話,他不必管這邊的事。
秦郅誠懂她的意思,“我說了,會管,不會出爾反爾�!�
葉璇搖頭,“我不是站在你身后的女人,我自己也可以,況且,我不想你為難�!�
這本來就是她的項(xiàng)目。
如今出了問題,她來擔(dān),于情于理都不該讓秦郅誠越界來幫忙。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不會為難。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鼻刿ふ\說,“你可以利用我,葉璇,因?yàn)槲沂悄愕馁Y源。合理利用資源,讓自己事半功倍,也是一種手段�!�
葉璇無言以對,聳肩,淡淡地疲憊笑一笑。
“況且,這件事,的確需要我來做。”秦郅誠這樣講。
葉璇睫毛顫了下,聽他問,“你讓向晨去查沈培延現(xiàn)在的就職?”
“對�!�
“他跟了許泊�!�
葉璇心底頓時如明鏡清晰,“原來是他們兩個�!�
“接下來的事我做,你需要做的,就是將一切放心交給我�!鼻刿ふ\語氣放低,“愿意嗎?葉璇�!�
口吻倒是莫名的鄭重,葉璇籌謀許久的計劃,在此刻要交權(quán)給秦郅誠。
意味著,她要對秦郅誠有百分百的信任。
呼吸靜默,良久,葉璇鼻尖沁著他冷調(diào)的氣息,忽然覺得很安心,又很熟悉。
她仰面看他,輕聲:“即使沒有結(jié)婚,我也會答應(yīng)你�!�
秦郅誠好像輕吻了吻她的眉心,又或者是額頭。
記不清了。
好幾天沒休息好,葉璇頭昏腦漲,意識也不清明,就記得用本能回親他。
也不是接吻,而是那種依賴的親親。
親他的喉結(jié),下巴,唇角,汲取他的溫暖,像是在溫暖的海港旁。
夜色將暗,車內(nèi)暖黃的光線在兩人身上打下。
秦郅誠被她親著,大掌撫在她的頸后,以作安撫。因?yàn)檫@個舉動,葉璇突然疲憊的輕抽氣了幾聲,是少見的脆弱模樣,被如此輕泄透出。
秦郅誠感覺到心口有些疼。
他在心疼這個姑娘。
總是裝作不在意的模樣,總是有著可以扛起一切的樣子,但她其實(shí)也很累。
不遠(yuǎn)處,正提著還溫的飯菜出來找葉璇的唐虹剎出腳步。
這次,她清晰看到了車內(nèi)抱著葉璇的男人。
唐虹安靜了會兒。
“唐總監(jiān),葉經(jīng)理……”
身后有員工出來,她邁了半步,用身形擋住,“葉經(jīng)理還在休息,再等等吧�!�
員工輕嘆:“葉經(jīng)理想必是累壞了�!�
她這兩天還要忙家庭,還要照顧女兒,其實(shí)很少來醫(yī)院,都是葉璇在盯。
唐虹想起剛才那個隱隱顫抖的身形,好像是她沒見過的葉璇,很累,很疲憊。片刻,她輕呼出口氣,“誰說不是呢�!�
第一百二十五章
暴風(fēng)雨前
昆侖RC729的臨床試驗(yàn)出問題,所有進(jìn)程止步不前,項(xiàng)目也要暫時被終止。
這半年來,昆侖是整個項(xiàng)目部的心血,趙總工在聽到消息后,眼眶泛著微微的濕意。
他深吸口氣,轉(zhuǎn)而去安撫其他幾位工程師的心情。
“總還會再有的,不是嗎?”
按照規(guī)程,這些有問題的醫(yī)療器械要被全部送到中心,一臺設(shè)備不能留。
在看著現(xiàn)場的工作人員把一臺臺器械搬走,眾人的心情無疑像是看著自己的孩子被送出去,心在滴血也不為過。
然而就在要搬倒數(shù)第三臺的時候,向晨卻出現(xiàn)了。
“稍等�!彼麤_著那批人里的負(fù)責(zé)人說,“臨時有情況,可能需要雙方接洽�!�
向晨攔住工作人員搬走器械的消息不多時,傳到了許泊耳中。
彼時他還正坐在姐姐的工位上,聽到這個消息時眼皮都輕顫了下。
他很清楚,向晨不到必要時不會出手。
“那邊安排妥當(dāng)沒?”他不放心的打了個電話過去。
“您放心,錢給夠了,人都已經(jīng)送出國了,絕不可能有任何后顧之憂。”
聽到這么說,許泊的心才算是微微沉下來。
不會有事的,他做的天衣無縫,不會被發(fā)現(xiàn)。
再說,就是真被發(fā)現(xiàn),也還有姓沈的在背著鍋……
他撂下手機(jī),站起身。
推開科室的門,正要去找他媽,卻在不遠(yuǎn)處看到了趙副院長身邊的男人——秦郅誠。
對面兩人也看到了他。
不知為何,趙副院長眉頭緊皺,一副煩悶的表情。
他唇微動,下意識后退半步。
“你給我過來,許泊!”那樣冷厲的聲音是許泊從未在母親口中聽到的,他定了定。
“……哥�!�
他看向秦郅誠。
秦郅誠卻未回復(fù)他一句,甚至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
沈培延剛回到上滬,就看到了在醫(yī)院的母親。
說實(shí)話,沈母風(fēng)光高傲了一輩子,從未有過這樣狼狽的時候。
躺在床上,插著管子,面色發(fā)白,還尚處于昏迷當(dāng)中。
他以為,他對自己這個母親沒有什么感情,可看到這一幕,還是有些昏了頭,那種不可名狀的情緒將他包裹,心被狠狠抓緊。
“什么情況?”
鄭宋摁住他的手,“培延,你要冷靜點(diǎn),現(xiàn)在家里全靠著你支撐�!�
他簡單講孫佩佩的話詳述,沈培延一言不發(fā)。
沈母給孫佩佩送粥?
不可能。
但也沒有第二種可能,因?yàn)樗芰私鈱O佩佩,她太膽小,太懦弱。
沈培延在病床前守到下午,沈父才終于出現(xiàn)。
沈培延已經(jīng)不知道多久沒見到自己這位父親了,結(jié)婚的時候他也是匆匆露了一面就離開。
他沒有出軌,只是不想看到沈母。
所以這些年都在學(xué)校里生活,教書育人是他的一切。
他跟沈母在一起經(jīng)常會爭執(zhí),沈母那套打壓人的方式他忍受不了,所以搬出去很多年了。
如今,聽到消息趕過來,看見妻子這樣,說不觸動是假,但卻因?yàn)樘嗄隂]見,有種來看望親戚的不適感。
父子倆相見,沈培延看到他手上提著的禮盒,笑了。
“爸是來探親戚的?”
沈父尷尬,將東西放下,“我只是覺得什么東西都不帶就回來,不太好�!�
沈培延沒說話,只是望著病床上的沈母。
他突然替她可悲。
一輩子,為了她的家庭,可到頭來,丈夫不親,兒子不近,兒媳選的也不滿意,如今落得這份田地,沒人能替她受苦半分。
他松氣,走出病房。
孫佩佩扶著后腰慢慢走過來,“培延,你回來了�!�
孫佩佩快到臨產(chǎn)期,人瞧著比從前成熟了許多,沒那么愛折騰,人也素氣溫柔了,像是帶著母性的光輝。
沈培延在她臉上淡淡掃過,“怎么不去坐著。”
孫佩佩的病房就在樓下,待產(chǎn)病房。
“我怕你不來找我�!睂O佩佩頓了頓,輕聲細(xì)語,“正好我也要來看媽媽�!�
平心而論,無論孫佩佩這個人怎么樣,她對沈母都是百依百順的。
這些是沈培延看在眼里。
饒是葉璇嫁進(jìn)來,估計也做不到這個份上。
她看著也還算乖,這大概是沈培延結(jié)婚以來第一次對這個妻子感到了三分舒心。
他輕撫孫佩佩的臉,“這些天辛苦你了�!�
孫佩佩一頓,眼眶紅了,抿唇搖頭:“不敢提辛苦,要不是因?yàn)槲�,媽媽也不會……�?br />
“都是意外,不可控�!鄙蚺嘌影矒幔皠e把責(zé)任攬到你自己身上,我先扶你下樓,這幾天你安心養(yǎng)胎,我會等到你把孩子生下來再走�!�
孫佩佩聽到這番話,幾乎要掉下淚來。
“謝謝你,培延……”
“傻話。”
沈培延的手機(jī)在口袋震動,所以他并沒有第一時間接到那個來電。
也不知道,他陪不了孫佩佩生產(chǎn)。
不過很快,第二個電話再次打來,沈培延接了電話,收到了要他立刻趕回北平的消息。
第一百二十六章
傷了和氣
他的飛機(jī)在凌晨抵達(dá)北平。
一下飛機(jī)。
沈培延就被控制住了。
醫(yī)療事故被重啟,有人向警方投遞了有力證據(jù),證明做檢查時設(shè)備被惡意調(diào)換。
而嫌疑人,就是沈培延和許泊。
葉璇收到消息的時候,呼吸停了一瞬。
她確實(shí)沒想到,秦郅誠的動作會這么快,這么狠。
【這么快就抓了?】
對方是三分鐘后回復(fù)的。
【秦閻王:二十分鐘,我去接你。】
葉璇還被他安放在西郊大院里,和周女士培培和大嫂相處著。
自她把這件事交給秦郅誠處理后,終于有了喘息的瞬間,在家里歇了一天。
可沒想到,秦郅誠這么快就解決了。
“小璇寶寶,外頭冷,穿厚點(diǎn)�!敝芘柯牭角刿ふ\要來接,立馬招呼保姆給孩子拿圍巾。
蘇馨安看了眼葉璇,知道有事發(fā)生,,輕聲問:“有事沒,小璇?”
葉璇搖頭,“沒事的,大嫂,您和阿姨在家安心照顧好培培�!币膊煌�,“
蘇馨安慎重點(diǎn)頭。
二十三分鐘后,秦郅誠的司機(jī)來了。
他們的目的地在許家。
許家的場面令人有些猝不及防,因?yàn)榈綀龅牟粌H是許家人,還有很多秦家人。
葉璇甚至看到了那位弟妹,李盼。
不知道之前發(fā)生了什么,但整體氣氛很凝重,趙副院長眼圈紅著,許嫻的狀態(tài)也不好,在看到葉璇后,死死瞪著她,淚奪眶而出。
“是不是你……”
趙副院長一巴掌扇了過去,“夠了!”
別說是許嫻一怔,饒是葉璇和蘇馨安都是一愣。
趙副院長哭罵:“你給我清醒一點(diǎn)許嫻,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別拿你的個人恩怨去把臟水潑到別人身上,你弟弟還在警察局里!”
趙副院長的話里別有深意,是在提醒許嫻。
許泊現(xiàn)在還在警察局接受審問,不知是福是禍,現(xiàn)在許家任何一個人都不能得罪,更何況是被周女士和秦郅誠護(hù)著的葉璇。
示弱才會引得可憐,強(qiáng)勢只能招到厭惡。
許嫻捂著臉,淚簌簌掉。
葉璇已經(jīng)不記得第多少次看到許嫻流淚了,好像從她見過她,不是掛臉就是哭,這樣不穩(wěn)定的情緒,究竟是如何在醫(yī)院立足的?
秦郅誠原本正在那處和秦許幾位長輩溝通,偏頭淡淡掃來一眼,收回視線。微頓,確認(rèn)來人是葉璇,方才走來。
葉璇本來想拽他的衣袖,手卻沒拽住,向下一偏,碰了下他的掌心。
秦郅誠反手握住她的掌,與她十指叩攏,溫?zé)岬恼埔獠粩噍敵觥?br />
葉璇輕聲問,“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
“許秦兩家在聯(lián)系周女士那邊的親戚,希望走個方便。”
葉璇隱有印象,周女士確實(shí)有親戚在警察局里當(dāng)官。
可……
“現(xiàn)在才剛開始立案調(diào)查,甚至沒到二十四個小時,就這么想把人接出來,未免也太過無法無天,難道有錢就可以藐視一切嗎?”葉璇忽然覺得有點(diǎn)悲涼。
她被誣陷,昆侖項(xiàng)目被終止,整個致和項(xiàng)目組還背上了醫(yī)療事故的大鍋。而證據(jù)確鑿生生將許泊送進(jìn)警局,許家卻又能輕飄飄頂著權(quán)勢就這么將兒子救出來。
迄今為止,許泊在警察局甚至沒待夠三個小時。
轉(zhuǎn)瞬就會被無罪釋放,正大光明的從正門走出來!
而此案也會因?yàn)樽C據(jù)不足……不對,是根本就不會再有此案。
許家少爺?shù)拿暯鹳F,絕不會給他人誣陷的機(jī)會。
這是一個弱肉強(qiáng)食的世界,對平常人從不夠公平。
“理論上來說,足夠有錢,確實(shí)可以藐視一切�!鼻刿ふ\緩聲,“但現(xiàn)實(shí)來說,他們沒那么有錢。至少,沒我有�!�
硬碰硬,也要看碰的是什么。
許家就是再低聲下氣去求周家,也抵不過秦郅誠和周家的關(guān)系親近,更何況,秦郅誠的權(quán)勢也不會是周家上下想得罪的。
商政不分家,他們家這位小輩,利益牽扯甚廣。
這是一個弱肉強(qiáng)食的世界,棋逢對手,相形見絀。
許家勢必要比秦郅誠低一頭的。
只要秦郅誠不想,誰都不可能讓許泊走捷徑逃出來。
“葉璇�!�
“嗯?”
“等會可能要宣布一件事。”秦郅誠握緊她的手,“我不希望你是最后一個知道的,所以,現(xiàn)在就打算告訴你。”
葉璇眸光顫了顫。
“你說�!�
……
二十分鐘后,許家大伯面露頹色走回來,沖趙副院長搖了搖頭。
“周家只一味推諉,說這事兒跟整個醫(yī)療行業(yè)有關(guān),不是他們一方所能解決的……”剩下的,自然是那套什么凡事都要走流程的規(guī)矩話。
趙副院長慢慢張唇,“總要讓我見一面小泊吧……”
許大伯依舊搖頭,“還在審問階段,誰都不能問。”
陷入一片沉寂,只有低弱的哭泣聲。
葉璇也挺意外的,許泊出了事,有了“殺人”的嫌疑人名頭,這群親戚居然沒一個辯白著急的,仿佛認(rèn)定了這事就是許泊做的似的,都開始絕望痛哭了。
李盼在葉璇身邊,輕嘖了聲。
葉璇偏頭,問:“這許泊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嫂子是不是還沒跟他接觸過。”李盼說,“其實(shí)我也接觸的不深,但從小倒是略有耳聞,許家兩姐弟都不是善茬,大的跟……”她話說到一半不說了。
“小的這個許泊,混世魔王,表面看著乖,背地陰的要死,嫂子聽沒聽說過他跟七個女人那事……”
“……?”葉璇搖頭。
“我也是聽說�!崩钆握f,“帶了七個女的玩,說是在他的別墅里玩七仙女,結(jié)果第二天離開的時候就剩五仙女了,到現(xiàn)在那倆姑娘都還沒找到,有人去查過,什么都沒查到,倒是看到他后院滿池子鱷魚了�!�
第二天一早才有許泊的消息。
電話打來時,趙副院長手抖的厲害,接過半天沒說出話,還是許大伯接聽的。
“喂……”
不知講了什么,許大伯面色徹底如死灰。
“說了什么?!”趙副院長哽咽著吸氣,“說話,說了什么,小泊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了?”
許大伯臉色凝重悲痛,“證據(jù)確鑿,小泊回不來了�!�
猶如晴天霹靂,轟隆一聲,趙副院長眼前一黑,唇不可置信的翕動著,“……什么。”
“聽說是跟他一起進(jìn)去那個人,把他的作案經(jīng)過全都供了出來�!�
許家起了爭執(zhí),秦家這邊也并沒安穩(wěn)到哪里去。
秦父來了,在院門口糾纏著秦郅誠,破口大罵他是個孽障。
起先秦家的人還在攔,越攔也越覺得不對味了。
“哥!”秦三伯叫他,“我知道你覺得咱們秦家欠許家的,不過這么些年咱們能還的也都盡量還了,不能還的也沒少還,剛才還差點(diǎn)把周家得罪了,今天到這地步咱們秦家已經(jīng)仁至義盡了!你別因?yàn)橥馊藗嗽蹅冏约胰说暮蜌�,傷了郅誠的心!”
第一百二十七章
自食惡果
秦父卻置若罔聞,一味發(fā)泄著自己的怒火。
“我生你有什么用,你居然連小泊都救不了!是不是你從中搞的鬼?!是不是你去找了周家讓他們不要管?”
秦郅誠依舊面無表情。
“是要搞鬼,但還沒用的上我,周家就已經(jīng)拒絕。”他淡淡輕嘲,“想來你的小泊名聲不大好,天王老子來也救不得。”
安穩(wěn)了一輩子的兒子,就這樣跟他說話。
秦父急火攻心,指著他的鼻子又要繼續(xù)罵。
葉璇輕聲:“您老消消氣,雖然不知道您為什么疼外人比自家兒子還親,但畢竟這么多人在場,您也不要太偏心,容易讓人懷疑您和許泊的關(guān)系。”
“什么關(guān)系!”秦父明顯還在氣頭上,沒注意她的套,“能有什么關(guān)系!”
“那就不太說的準(zhǔn)了,我也是小輩,不敢妄加揣測。但……”葉璇抬頭看他,眼底帶著和秦郅誠相仿的嘲意,“想必秦董周圍的人,估計心中都早已有了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