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他猜到了?
南織鳶腦中急轉彎,她松開了男人的手,而后“跌跌撞撞”地站了起來。
“赫郎不信阿鳶?”
“若赫郎真的不信阿鳶,那我們就此別過。”
少女說著,語氣帶著滿滿的落寞,可她的心卻激動得很。
若能這樣分開也好,以后他們各走各的路。
可沒走兩步,她就摔在了地上。
赫其樾看不見她,只能憑著直覺走到她的跟前,他的頭更昏了。
“阿鳶。”
“我沒不信你。”
他只是在思考著,誰會害他們。
他一點都不喜歡她說的話,什么叫就此別過?
她休想和他就此別過。
這話剛一說完,赫其樾就覺得自己的頭更暈了。
他站都站不穩(wěn)了。
“阿鳶……”
他的聲音有些喑啞,想去觸碰她,可他走不動了。
他真的沒有不信她。
“赫郎信阿鳶就好。”
“信就好。
”
她的聲音越發(fā)虛弱了,為了將戲演好,她悄悄挪過去一些,她拉住了男人的手。
“赫郎,阿鳶覺得身上好疼�!�
“阿鳶是不是要死了?”
她突然吐了一口血出來,鮮血染紅了男人的衣服和手。
當然,這是南織鳶早就準備好的伎倆。
“阿鳶?”
赫其樾看不見,他越發(fā)慌張了。
“赫郎,阿鳶想起來了。”
“阿鳶去酒樓買招牌菜的時候,遇見了幾個登徒子�!�
“他們想要調戲阿鳶,阿鳶自是不肯,最后他們只能搶走阿鳶的食盒。”
“或許就是那個時候,他們在飯里下了藥�!�
“都怪阿鳶不好�!�
“阿鳶將食盒搶回來只會見飯菜都好好的,就掉以輕心�!�
“沒想到……”
“是阿鳶對不起赫郎。”
“嗚……嗚�!�
“嘔�!�
她又嘔出了一口血。
赫其樾的心徹底慌了,他頭一次無比怨恨自己的無能。
為什么他看不見?
阿鳶到底怎么了?
她為什么吐血了?
赫其樾的頭越來越沉重,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為了避免阿鳶摔疼,他還不忘將她緊緊地護在懷中。
他悶哼一聲。
暈死過去之前,他聽見少女顫顫巍巍地說:“赫郎,阿鳶好疼。”
“阿鳶怕是要死了�!�
“阿鳶最愛漂亮了,死的話太難看了。”
“阿鳶不要赫郎看見阿鳶的丑樣子�!�
“阿鳶就算死,也要死得遠遠的。”
她說完,又“吐”了一口血。
“赫郎……答應阿鳶,若赫郎有幸活著,不要濫殺無辜為阿鳶報仇。”
“赫郎的身份不能暴露,阿鳶不想你陷入危險中�!�
“答……答應我�!�
赫其樾什么都沒來得及說,他只聽見阿鳶遠去的腳步聲,再后來,他陷入了沉睡中。
好一會之后,春桃走了進來。
“小姐可要收拾幾件衣服?”
小姐最愛她那身淺綠色的衣裙,帶走嗎?
“不帶�!�
“我們什么都不帶,現在就走�!�
她都有一千兩銀子了,還帶什么舊衣服?
等到了新地方,她再買新的。
“小姐慢點�!�
春桃見人步履匆匆,有些擔心她摔著。
“沒事。”
南織鳶拉著人走,臨走前,她不免回頭看了一眼赫其樾,人依舊在地上躺著。
別怪她心狠手辣,怪就怪在,他是晉朝太子。
“小姐,要不將赫公子搬到床上?”
一直躺在地上,怕是會生病。
“不行�!�
千萬不能動他半分,不然計劃就露餡了。
她并沒有下重藥,他最多昏迷兩天。
兩天,要不了他的命。
“走吧。”
“以后,不要再提起這里的一切�!�
出了道觀,她和赫其樾就沒有關系了。
主仆二人什么都沒拿,趁著夜色,一路往城街去。
……
知道赫其樾會昏迷兩天才醒,南織鳶并不著急趕路。
當晚,她們去住了客棧。
“小姐,那我們要去哪?”
接下來,她們該何去何從?
南府是回不去了,這里也不能留,她們能去哪呢?
“去江南一帶�!�
以后,她們就在那里生活。
為了躲開赫其樾,她只能暫時將仇恨放下。
等赫其樾回了晉朝,她再搬回來。
至于報仇,走一步看一步吧!
或許,橋到船頭自然直了。
“早些睡。”
“明日我們去買些東西,買完就出發(fā)�!�
南織鳶說著,眼中滿是堅定。
她絕對不和赫其樾去晉宮!
若一定要進宮,她更偏向進魏宮。
若是現在能讓她撿到魏太子就好了。
……
隔天,主仆二人買了幾身衣服和干糧之后就開始趕路了。
她們買了一輛馬車,又在人伢子那買了一個下人當車夫。
巧了,這個車夫,南織鳶和春桃都認識,他是南府的下人,為人忠厚老實。
“多謝小姐重用�!�
小六并不是家生子,他是被賣進南府當下人的。
后來因為犯事被趕出了南府。
“小姐為什么要買他?”
春桃反對。
小六是因為偷了府中的銀子才被趕出去,這樣的壞人,小姐留在身邊真的好嗎?
“他沒偷過東西�!�
南織鳶很確定。
“小姐怎么知道他沒偷過東西?”
春桃還是不放心。
這樣的壞人,要是半路對小姐圖謀不軌怎么辦?
南織鳶沒告訴春桃答案,她只笑了笑。
因為,那是南清姿陷害小六的。
“走吧�!�
“該啟程了。”
再拖下去,怕是要晚了。
也不知道赫其樾醒沒醒?
小六駕車,主仆二人坐馬車,她們一路往江南去。
微風吹過,南織鳶的心情好了許多。
她再也不要想起赫其樾了!
誰能想到,她居然找錯了人!
哼!
該死的赫其樾,他居然浪費了她整整幾個月的時間。
還好還好,她沒有懷孕。
“小姐,奴婢都沒有來過這呢!”
走出小鎮(zhèn)之后,春桃開始激動起來。
女子就是這樣,在哪里出生,就會在哪里待到死。
她們從沒有出過遠門,也不能隨意出遠門。
南織鳶率先邁出了這一步,這一次,她要去心心念念的江南看看。
“嗯�!�
她其實也沒有來過。
上輩子嫁給連晚霽之后,她的生活就只剩下做飯,伺候婆母這兩件事。
她更沒機會去遠的地方。
就算連晚霽考中狀元,她也沒能來得及和他一起去京城述職就死了。
她上輩子到死都沒有離開過這個小鎮(zhèn)。
“以后,我們會去更多的地方�!�
她和春桃說著,后者更是開心了。
“多謝小姐�!�
南織鳶眼中滿是笑意,只有到了這一刻,她才有了自由的感覺。
真好,以后不用應付赫其樾了。
只是可惜,她還沒有報完仇。
算了,再等等吧!日后總能報的。
一晃兩天過去,赫其樾終于清醒。
由于在地上躺了太久,他渾身都有些麻。
“阿鳶?”
他下意識喊人。
可能是因為太久沒開口,他的嗓音有些沙啞。
“阿鳶?”
周圍很安靜,赫其樾凝神感受了一番,發(fā)現他的身邊沒有第二個人的存在。
阿鳶呢?
后來,記憶回籠,赫其樾想到了什么,他忙從地上站了起來。
阿鳶吐血了。
“阿鳶?”
他用了更大的聲音叫人,腳步都踉蹌了幾分。
然而,
不論他怎么找,都沒有找到阿鳶的蹤跡。
赫其樾更慌了。
“阿鳶?”
別嚇他,她人呢?去哪了?
她去集市了嗎?
為什么阿鳶吐血他卻沒事呢?
赫其樾又去了春桃的屋子,然而,還是一個人都沒人。
這到底怎么回事?
他的世界,仿佛從未出現一個叫阿鳶的姑娘。
“阿鳶,出來。”
他求她不要嚇他。
可不管他怎么叫,怎么喊,都沒人出來。
許久之后,他不得不認清一個事實:這個道觀,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阿鳶到底去哪了?
他不禁又想到南織鳶說過的話,什么叫死也要死得遠遠的?
阿鳶死了?
她死了?
那她的尸體呢?
他又為什么沒死?
這件事疑點重重,赫其樾覺得自己的頭都要炸開了。
他的指尖攥緊,跌跌撞撞又跑出了道觀。
他要去找阿鳶。
他才不信阿鳶死了!
她一定在某處等著他,他一定要去找她。
阿鳶那么愛他,她一定舍不得死去。
他一定會將她救回來的。
然而,他將整個道觀都翻了個遍,還是沒能找到阿鳶。
無限的恐懼將他籠罩住,赫其樾已經處于瘋狂的邊緣了。
阿鳶到底去哪了?
男人昏睡了兩天,這會甚至連現在是白天黑夜都分不清。
他尋得著急,偶爾還會被石頭絆倒。
他仿佛又回到了剛剛瞎眼的時候,狼狽又不堪。
可他不在乎了,他只想找到阿鳶。
也不知道尋了多久,他只知道,他沒力氣走了,他雙腿一軟,跪倒在了地上。
兩天沒吃還躺在地上兩天,身體本來就虛弱,又走了許久的路,這會,他早就沒有力氣了。
“阿鳶。”
他呢喃著,心中的不安越發(fā)的大了。
緩了好一會之后,他從懷中拿出一節(jié)骨頭放在嘴邊一吹,遠處就飛來了,一只雄鷹。
“去找入影�!�
不管阿鳶在哪,他都要將她找出來。
他的阿鳶,一定沒死。
他也不允許她死了。
很快,入影帶著人就來了。
“將山翻過來,找一個女子�!�
“不,兩個。”
“生要見人,死要見尸�!�
赫其樾不信,他都沒事,阿鳶怎么會死?
后來他想到什么,讓人將飯菜拿去驗。
入影帶來的人都是暗衛(wèi)營的人,各個武功高強。
原本以為主子找他們是有什么刺殺任務,誰知道,主子居然讓他們找兩個女子?
這兩個女子是誰?
主子為什么想要找她們?
一伙人紛紛看向入影,后者搖頭。
入影也不明白,他已經幾天沒來這里了。
前些天,主子突然下令不許他靠近這里,所以他就沒來過了。
入影的眉頭微皺,他雖然來過這里兩次了,但他連那女子的容貌都沒有看清過。
所以,主子要他們找的兩個女子,長什么樣子呢?
赫其樾此刻渾身氣息低沉,他的指尖攥得發(fā)緊。
這幾個月,他都和阿鳶待在一起。
這還是他第一次許久沒見阿鳶。
她到底怎么了?
到底是誰想要欺負他的阿鳶?
赫其樾現在只要一想到他昏迷之前阿鳶說的話,他就有一種毀天滅地的沖動。
他不敢想象,阿鳶一個人吐著血離開這里有多無助?
不對,阿鳶一定不會有事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入影來復命了。
“主子,屬下并沒有找到兩個姑娘�!�
別說姑娘了,整座山,一只蚊子都沒見著。
不過……
“屬下只找到了兩套破碎的衣套衣裙上都有血跡,而且,有被撕咬的痕跡。
看情況,應該是被野獸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
赫其樾伸手輕觸衣裙,熟悉的觸感,確實像阿鳶常穿的布料。
阿鳶……被野獸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
這個答案太過驚悚,男人久久沒回神。
他簡直要瘋了。
“主子,屬下撿到裙子的地方一攤血跡�!�
“兩位姑娘,怕真的……”
入影不敢想象那個畫面,太血腥了。
“不……”
赫其樾下意識否定了他的話。
阿鳶不會有事的。
然而,接下來另一個暗衛(wèi)說的話,將他的心敲碎了。
“主子,屬下已查清�!�
“這兩碗飯,一碗下了迷魂藥,一碗下了鶴頂紅。”
赫其樾已經明白了。
所以,他吃的那晚,應該就是迷魂藥,他才能活著。
為什么?
為什么阿鳶那碗有鶴頂紅?
他想不通,頭更疼了。
“滾�!�
他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他只想安靜的待會。
那幾個登徒子到底是誰?
他們竟然想要欺負阿鳶?
想要欺負阿鳶就算了,為何還要給她下如此毒的藥?
他們竟然要了阿鳶的命!
赫其樾此刻心中滿是恨意,他恨不得將整個世界都毀了。
可憐他的阿鳶臨死前還怕死在他面前太難看。
……
作者話:女主會撿到魏朝太子,到時候兩個太子修羅場
第52章
赫其樾瘋狂找阿鳶
赫其樾接受不了阿鳶已經死了的事實,他整個人變得更是沉默寡言了。
阿鳶不會死的。
她說過,會一輩子陪著他的!
赫其樾指尖攥緊,他跌跌撞撞地就要走出去。
他要去找阿鳶。
這會天已經黑透了,不過沒關系,他本身就看不見。
他說阿鳶沒死就是沒死。
可沒走一會,他一頭狠狠扎在了地上,銳石扎入他的手心,血絲都出來了,他再一次狼狽至極,然而,他沒有時間關心自己狼不狼狽了。
他要找到阿鳶。
阿鳶一個姑娘,她會害怕的。
“主子受傷了,讓屬下幫你包扎吧?”
雖然不嚴重,但傷口總得處理。
“滾�!�
他們找不到阿鳶,別耽誤他找阿鳶。
他今晚,一定要找到阿鳶。
天都黑了,阿鳶一個姑娘,不安全。
赫其樾沒空去思考為什么兩碗飯會被下了兩種藥?
反正從始至終,他都沒有懷疑阿鳶。
他甚至自己想了一個答案。
一定是那幾個歹徒見阿鳶和其婢女貌美,所以才想圖謀不軌!
可為什么一碗下了毒藥,一碗沒有呢?赫其樾又想到了之前阿鳶說的話,阿鳶面上有紅色胎記,那些歹徒或許沒看上,又怕阿鳶礙事,所以給她下的是鶴頂紅。
至于,那碗迷魂藥,其實是下給春桃的?
赫其樾越想越覺得自己真相了。
他的指尖攥緊,心中的怒氣更明顯了。
那些歹徒怎么也不會想到,阿鳶和春桃沒在酒樓吃,而是打包回了道觀,所以她們才逃過了一劫。
然而,躲過了歹徒這一劫,阿鳶卻沒能躲過毒藥。
是他不好,阿鳶怕他累著將他留在道觀的時候,他就該堅持陪她去。
是他不好。
至于春桃為什么也會死,赫其樾也自己腦補了一個答案。
一定是阿鳶心疼婢女,所以將自己的飯分給了她一些,兩人一起中毒,又一起離去,卻在半道遇見了豺狼虎豹,連尸首都沒能留下。
赫其樾越想,他就越痛恨自己。
他恨不得將所有人殺光。
被黑色布條遮住的眼睛根本藏不住殺氣,周遭的氣息降到冰點,所有暗衛(wèi)都不敢開口。
就這樣,赫其樾自己一個人摸黑往前走,可能是因為心急,好幾次他都被一顆小石頭絆倒了。
這個時候,他就更委屈了。
若阿鳶在他的身邊,她一定會心疼他的。
可惜,她現在不在。
他找不到她了。
怎么辦?
道觀其實很小,但對于赫其樾來說,很大很大。
他看不見,找的難度更大。
“阿鳶�!�
別玩了,她能不能出來?
他認輸,他真的找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