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是權(quán)明赫看見便想要抱進(jìn)懷中的柔,媚,憐。
在乾朝,作畫向來講究意境之美。
權(quán)明赫本就畫技高超,手中畫筆輕輕勾勒,不過寥寥幾筆,又仙又欲的美人形象便赫然躍然紙上。
她的眉眼、身姿、神韻,皆被權(quán)明赫以墨色精準(zhǔn)地描繪出來。72l
畫作初成。
權(quán)明赫問道:“滿意否?”
“喜歡,陛下畫技高超,一筆仙姿,滿紙韻盈�!�3700
“極好。”
沈毓靈繞過擺放著畫卷的桌案,走到權(quán)明赫的右邊站定。
拿起黑漆管描金雙龍紋兼毫筆,抬眸看向權(quán)明赫。
問道:“陛下,我可以題字嗎?”
權(quán)明赫凝神看了她一眼后。
點(diǎn)頭。
他的畫作從未讓他人在上面題過字。
只是方才沈毓靈的一曲舞蹈給了他一個驚喜,故而此刻也不禁對她將要題的內(nèi)容生出幾分期待來。
沈毓靈手持毛筆,蘸了蘸墨汁,而后在畫卷右方的空白之處落下字跡。
她的字寫得極為漂亮,筆畫流暢,筆鋒婉轉(zhuǎn),透著一股靈動之氣。
寫完之后,她還微微挑眉。
“如何?”
權(quán)明赫的目光落在題字上。
前面兩句便是正常的題字,雖然驚嘆小女子文采,但是她出身靈溪葉氏,倒也不足為奇了。
“御墨輕勻繪綺顏,風(fēng)姿綽約似臨仙。
線條勾勒情無盡,一紙丹青勝萬千。”
只是最后一句.......
權(quán)明赫輕聲念了出來:“但愿傾城色,常駐帝王襟懷�!�
后宮女子大抵都有這樣的期許,盼著能以自已的美貌與才情長久地留住帝王的寵愛。
當(dāng)初在梵音寺外,沈毓靈所許的那些心愿,權(quán)明赫全部記得。
皆是少女對愛情的憧憬,純粹而熱烈。
可入了宮,自已能給她的,或許唯有寵愛,甚至寵愛能持續(xù)多久,他自已也不清楚。
權(quán)明赫沉默片刻。
將沈毓靈橫抱起來,低聲道:“現(xiàn)在就在帝王懷,何必想以后�!�
沈毓靈摟住他的脖子,親昵地靠在他身上。
垂眸,心中暗自輕嗤:你現(xiàn)在不想要,以后想要的時候可別求我。
權(quán)明赫抱著她,朝著寢殿走去。
只余下大殿之中尚未收起的畫卷,在燭火下靜靜散發(fā)著墨香。
第二十四章
落淚
瑤華宮內(nèi),晨光尚未透進(jìn)重重簾幕,權(quán)明赫轉(zhuǎn)醒。
他微微皺眉,看著懷中仍在酣睡的女子,不禁暗自思忖。
每次來瑤華宮,似乎總是不經(jīng)意間就留宿了,也不知是不是她故意為之。
昨晚先是等她換衣裙便耗費(fèi)了好長一段時間。
而后又是觀賞她的舞姿,一曲《美人醉酒》跳得如夢如幻,直把他看得入了神。
又應(yīng)她所求為她作畫。
最后更是與她胡鬧一通下來,完全克制不住自已。
顛鸞倒鳳,巫山云雨,芙蓉帳暖。
一番折騰下來時間便快到寅時了才罷休。
再過不到兩個時辰,便是上早朝的時辰。
權(quán)明赫也沒了心思回未央宮就寢。
只是沈毓靈,未曾經(jīng)過宮廷禮儀的教導(dǎo),每次入睡總是粘著他。
此刻,權(quán)明赫只覺肩膀一片酥麻。
他黑沉的眸子微微瞇起,凝神細(xì)細(xì)看了眼身旁酣睡的女子,恬靜的睡顏在朦朧的晨光下顯得格外嬌俏。
心中縱有無奈,卻也還是忍著沒有將她喚醒。
拉開床幃,從床上起來,披了件外袍,便踱步出去了。
“李明�!�
權(quán)明赫一出寢殿,便低聲喚道。
李明趕忙上前,恭敬行禮:“陛下萬安。”
權(quán)明赫頓了頓,本欲吩咐李明去給沈毓靈找個嬤嬤來教導(dǎo)禮儀,可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他抿著唇,面色冷峻,心中暗自權(quán)衡。
罷了,她如今身份本就特殊,若是此刻貿(mào)然給她安排嬤嬤,萬一走漏了風(fēng)聲,怕是要節(jié)外生枝。
雖說若是真被發(fā)現(xiàn)了,讓那些流言蜚語消失并非難事,可她一個弱女子,又怎能經(jīng)受得住宮中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
萬一真因此讓她這紅顏成了枯骨,那自已這段時間為她費(fèi)的諸多心思,可不就全都白費(fèi)了?
也罷,且再等上三個月的時間。
李明在一旁靜靜候著陛下的吩咐,可等來等去,卻只聽到陛下吐出兩個字:“無事。”
“更衣吧。”
“喏�!�
-
陽光透過雕花的窗欞,灑下斑駁光影。
沈毓靈醒來之時,光影已移至屋內(nèi)大半,竟快要午時了。
藍(lán)鶯在外間正忙碌著,聽到寢殿內(nèi)傳來動靜,便走了過來。
她輕手輕腳地將床幃掛在兩邊,而后伸出手,扶著主子起身。
藍(lán)鶯湊近床榻,不經(jīng)意間輕嗅一下,只覺床內(nèi)滿是主子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氣。
清幽淡雅,縈繞在鼻間,十分好聞。
難怪主子能這般得陛下喜愛,就連陛下都愿意為了主子留宿在瑤華宮呢。
如此想著,藍(lán)鶯心里越發(fā)高興起來。
“主子,午膳很快就會送來了,奴婢這就伺候您洗漱�!�
藍(lán)鶯輕聲說道,語氣里透著一股殷勤勁兒。
沈毓靈微微點(diǎn)頭,玉手搭在藍(lán)鶯手上,便隨著她一同去洗漱更衣了。
渾身有些酸痛,昨夜權(quán)明赫著實是太狠了些。
不過既然自已應(yīng)下了要奉陪到底,便是咬牙也得撐住。
幸好今日不用同權(quán)明赫那般早起,回郡王府去。
因為封墨珩被權(quán)明赫派去了乾京外的一處縣城巡視,明日才會回來。
而且郡王府中如今甚至還安排了一個和沈毓靈聲線差不多的丫鬟,想來也是權(quán)明赫的手段。
事事都安排得這般精細(xì),不愧是帝王。
沈毓靈梳妝完畢,便施施然走到紫檀鎏金膳桌旁坐下。
她看著滿桌的精致膳食,抬眸,看向一旁的藍(lán)鶯。
輕聲問了一句:“藍(lán)鶯,陛下今日午膳不過來嗎?”
藍(lán)鶯不禁微微一愣。
未曾想到主子會突然問起陛下來。
陛下不來帝妃處用膳,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了嗎?
“娘娘,今日陛下身邊人并未說要過來用膳�!�
沈毓靈蹙了下眉。
她想著要不要問下能否把人叫來一起用膳。
可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說出口。
算了,這是個帝王。
可不是能和她談情說愛,哄她陪她的男朋友,沈毓靈這點(diǎn)認(rèn)知還是有的。
她拿起筷子,便獨(dú)自一人開始用膳了。
沈毓靈其實不喜歡這種孤單的感覺。
當(dāng)初重生到沈家之后,因著和沈家父母漸漸有了深厚的感情,再加上希彤一直陪在身邊,每日里熱熱鬧鬧的,便也不會有孤單之感。
進(jìn)了宮,希彤不在身邊。
偌大的宮殿里,想要找個能逗趣解悶的人都沒有。
她在現(xiàn)代的時候,要么是和經(jīng)紀(jì)人、助理一起吃飯,要么就是和那僅有的兩個朋友相聚,又或是參加各種聚餐活動,極少會獨(dú)自用餐。
也正因如此,當(dāng)初她才想著要是能有個系統(tǒng)化作丫鬟陪在自已身邊就好了,畢竟現(xiàn)代的靈魂身處古代,總歸是希望能有個人能懂自已那些莫名其妙的話。
沈毓靈拿起筷子,用膳。
突然,似乎終于明白了以前在電視里看到的那些后宮女子的悲哀。
我的世界只有你,可你的世界任何人都可以是我。
沈毓靈不禁掉下了一滴淚來。
一直在旁關(guān)注著她的藍(lán)鶯見狀,嚇了一跳。
趕忙上前問道:“娘娘,您怎么了?”
“是不是想陛下了?”
“陛下白日里政務(wù)繁忙,幾乎是不入后宮的�!�
沈毓靈面無表情,只是左手輕輕一抬,無所謂地將淚痕撫掉。
若無其事地給自已夾了一塊鮮嫩的魚肉放進(jìn)碗中。
淡淡道:“我沒事,只是共情能力太強(qiáng)了,稍稍想到一點(diǎn)悲傷的事情,眼淚便忍不住流下來。”
當(dāng)初在現(xiàn)代當(dāng)演員的時候,就有好幾個導(dǎo)演夸贊她是天生的演員。
只因她的眼淚幾乎不受自已控制。
藍(lán)鶯聽了,卻是一臉疑惑,她聽不太懂娘娘所說的“共情能力”是什么意思,只當(dāng)是娘娘因為想念陛下而找的托詞罷了。
午后。
權(quán)明赫用過午膳后,便手持一本《帝王紀(jì)要》,隨意翻閱著。
權(quán)且將這當(dāng)作難得的休憩時刻。
李明在一旁站著,心里卻一直糾結(jié)著要不要將瑤華宮那邊的事兒稟報給陛下。
陛下此前可是說過,后宮之事,只要不涉及皇嗣,不牽涉朝政,便無需特意來稟報。
可李明想著陛下對沈婕妤不同尋常的特殊對待,終究還是準(zhǔn)備開口了。
“陛下,今日沈婕妤用午膳時,似乎……哭了�!崩蠲餍⌒囊硪淼卣f道。
權(quán)明赫皺眉,看向李明,神色間帶著幾分不悅。
問道:“你們沒伺候好?”
李明心里一梗。
他選過去伺候沈婕妤的人可都是精心挑選的,怎么可能伺候不好主子!
“許是沈婕妤想要陛下陪著?”李明趕忙輕聲解釋。
“朕昨晚在瑤華宮陪了她整整一夜。”
權(quán)明赫神色淡淡,目光平靜。
李明頓了頓。
將今日藍(lán)鶯稟報給他的那些事情,一五一十地如實稟報給了陛下。
權(quán)明赫聽完之后,眉頭擰緊。
是不是自已對她太過放縱了些?
之前她還不知道自已的身份時,行事嬌蠻些倒也罷了。
第一次入宮,她抬手打他,他當(dāng)時輕拿輕放,并未與她計較。
第二次入宮,不僅觀她跳舞,還為她作畫,甚至應(yīng)允她在畫上題詞。
莫不是這些舉動,讓她恃寵生嬌,進(jìn)而覺得自已就應(yīng)當(dāng)時刻陪著她不成?
權(quán)明赫眸光不禁冷了幾分。
“沈婕妤休息好后,就送她回郡王府吧�!�
“喏�!�
李明趕忙應(yīng)道,隨后轉(zhuǎn)身離開。
邊走邊暗自感嘆。
果然,陛下的心思不是他們這些做奴才的能隨便猜透的。
原本還以為沈婕妤在陛下心中總歸是有著些不同的分量的,可今日沈婕妤哭了,陛下卻也不見得有多心疼。
甚至都未曾去瑤華宮看她一眼,便這般輕易地將人給送走了。
第二十五章
賞花
沈毓靈從皇宮回到郡王府。
凝瀾院,大半皆是權(quán)明赫安插的人手,行事諸多不便,故而每次她要與希彤說些話,基本都只能在自已的房間里頭。
一回府,沈毓靈便趕忙與希彤再次確認(rèn)了明日的各項安排,而后在心中默默盤算著明日要說的那些臺詞。
待至晚間。
封墨珩竟是回來了,比沈毓靈想的還要早些。
此次回府,封墨珩起初是朝著凝瀾院而來,可半途被柳靜儀給截了去。
沈毓靈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
自已莫不是成了這兩人py的一環(huán)?
封墨珩故意讓柳靜儀吃醋,柳靜儀如他所愿爭他搶他。
只有她沈毓靈,啥也不是......
因為柳靜儀每次總能將郡王從郡王妃這兒生生搶走,而且在衣食住行諸多方面,竟都能與郡王妃比肩。
郡王妃初入府時,郡王甚至還免去了柳靜儀給正妻敬茶的那套禮儀。
如今郡王府中的下人們,私底下都在悄悄編排著郡王妃。
覺得郡王妃不得郡王寵愛。
沈毓靈自然是如了柳靜儀的愿,每日在郡王府中郁郁寡歡,裝作一副受盡委屈的模樣。
反正柳靜儀搶走什么,權(quán)明赫知道后,都會補(bǔ)上來。
甚至都是些更好的。
沈毓靈裝悲傷裝的不亦樂乎。
第二日。
封墨珩派人來喚沈毓靈,去乾京外赫赫有名的櫻絮山賞花。
這櫻絮山向來是乾京諸多才子佳人喜愛之地。
他們常去山上賞花品茗,吟詩作詞,盡享游玩之樂。
沈毓靈接了傳喚,便款步來到郡王府門口。
柳靜儀正親昵地站在封墨珩身旁,兩人的手竟還緊緊牽在一起。
那模樣,任誰見了都能瞧出其間的親密。
難不成柳靜儀還在意那日她和封墨珩去給長公主請安時,牽著手的事兒?
沈毓靈仿若未見,嘴角始終帶著一抹得體的笑容。
如今自已在郡王府中的人設(shè),便是在自個兒院子里要做出一副郁郁寡歡的模樣,可在外頭,那必須得是逞強(qiáng)的優(yōu)雅高貴郡王妃。
身為高門貴女,顏面上容不得有半點(diǎn)兒污點(diǎn)。
她神色淡然,走到兩人面前。
微微欠身,輕聲道:“夫君,打扮得久了些,來得便有些遲了,還望夫君海涵�!�
封墨珩的目光落在沈毓靈身上。
她一身青衫白裙,裙子的顏色搭配得恰到好處,清新淡雅。
發(fā)髻挽成了精致的蝴蝶髻,頭上僅用簡單的珠翠加以點(diǎn)綴,更顯素雅。
身前有兩縷頭發(fā)用絲帶一圈一圈輕輕捆起,而后垂落下來,別有一種風(fēng)情。
封墨珩瞧著,只覺她清冷又明艷,
這兩個如此矛盾的詞,竟能在一人身上同時出現(xiàn)。
不過欣賞美人便如同欣賞美景一般,看過之后,也就嘴上夸贊幾句罷了。
不會在他心中留下痕跡。
封墨珩開口應(yīng)道:“無妨,我和靜儀也剛到。”
一旁的柳靜儀倒是守著規(guī)矩,屈膝行禮。
輕聲道:“給郡王妃請安�!�
沈毓靈嘴角含笑。
“妹妹不必多禮,出去叫我一聲姐姐就好。”
今日,算是她和柳靜儀的第一次見面。
柳靜儀生得一副溫柔恬靜的長相,眉清目秀,確是個美人胚子。
柳靜儀:“是,姐姐�!�
她溫柔帶笑的眼眸之中,隱隱帶著一絲冷色。
從沈毓靈一來便喚封墨珩為夫君,再到此刻讓自已喚她姐姐,柳靜儀心里就一陣不舒坦。
以前沒和正妻打交道時,對于妾室和正妻之間的差別,還沒那么強(qiáng)烈的感覺。
因為她的素錦院不比凝瀾院差,甚至因為封墨珩對她的寵愛,府中上下都對她很尊敬。
可她本就是個有著現(xiàn)代靈魂的人,這種小妾和正妻交鋒的不適感,十分強(qiáng)烈。
此刻柳靜儀想要成為正妻的強(qiáng)烈欲望猛竄出來。
封墨珩牽著柳靜儀的手,感受到她身體略微的僵硬。
心中暗自一笑。
看來這次叫上沈毓靈一同去賞花,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春日的暖陽高懸,一輛華麗的馬車停在郡王府門前。
封墨珩率先登上馬車,柳靜儀隨后輕盈地踏入,挨著他身旁坐下,姿態(tài)親密無間。
沈毓靈則不緊不慢,也跟著上了馬車。
馬車內(nèi),柳靜儀笑意盈盈,主動與封墨珩交談。
她的聲音嬌柔婉轉(zhuǎn),言辭間滿是親昵。
時而將身子微微靠向封墨珩,時而又輕輕扯著他的衣袖。
其間,她還時不時地用余光偷偷瞥向沈毓靈。
眼神里似藏著幾分期待,仿佛一心想要從沈毓靈的臉上瞧出嫉妒吃醋的神情來。
可沈毓靈仿若未覺,只是靜靜地看著窗外。
神色淡淡。
柳靜儀雖未看到自已所期望的畫面,但見沈毓靈這般知趣的樣子,心中倒也有幾分滿意。
不多時,陵陽郡王裝飾豪華的馬車便穩(wěn)穩(wěn)地行至了櫻絮山下。
此時的櫻絮山下,熱鬧非凡。
已有不少新婚燕爾的夫妻,或是結(jié)伴而來的才子佳人、公子小姐們,正三兩成群地聚在一起,或低聲交談,或相互打趣。
歡聲笑語回蕩在山間。
四月的時節(jié),正是大地回春、百花齊放之際。
但櫻絮山最為出名的,還當(dāng)屬半山腰上種滿的櫻花樹。
漫山遍野的繁花爭奇斗艷,而那一片粉白相間的櫻花林,宛如天邊落下的云霞,美得如夢似幻。
封墨珩此番帶著柳靜儀和沈毓靈出來,便是為了觀賞櫻花林的盛景。
待馬車停穩(wěn),沈毓靈與柳靜儀二人皆帶上了面紗,將姣好的容貌遮掩起來,這才跟著封墨珩下了馬車。
希彤扶住沈毓靈的手,同時遞過去一個眼神。
一切皆已安排妥當(dāng)。
沈毓靈心領(lǐng)神會,微微點(diǎn)頭。
她深吸一口氣,盡情感受著自然風(fēng)光所帶來的愜意。
抬眼望去,四周青山綠水,繁花似錦,當(dāng)真是美不勝收。
沿著上山的路前行,道路兩邊皆是盛開的鮮花與嫩綠的青草,微風(fēng)拂過,花香草香交織在一起,沁人心脾。
待到了那片櫻花林,封墨珩的舉動讓沈毓靈在心里翻白眼。
他默認(rèn)了柳靜儀略帶醋意的行為。
任由柳靜儀拉著他在櫻花林里穿梭,這兒看看,那兒瞧瞧,時不時還會故作大度地扭頭問一下沈毓靈的意見,可眼神里卻并無多少真心在意的樣子。
她都能想象到當(dāng)初的原主面對這般場景時,該是多么的心梗難受。
看著封墨珩與柳靜儀如此恩愛甜蜜,也許已經(jīng)準(zhǔn)備收回自已那顆心了。
可回到府中,封墨珩卻又會對原主噓寒問暖。
這般若即若離,原主的心情起伏全然被封墨珩所操控。
雖然心里這么想著,沈毓靈面上還是裝作一副因為他們二人親密而傷懷,又故作鎮(zhèn)定的模樣。
勉強(qiáng)陪著這二人做了會兒戲。
不多時,便隨便尋了個理由離開。
第二十六章
追殺
沈毓靈帶著希彤,沿著一條小徑,來到了越過這片櫻花林的一處懸崖邊。
其實早在之前,沈毓靈便已讓沈家的人來此處仔細(xì)打探過了。
這懸崖因常年云霧繚繞,看上去深不見底,令人心生畏懼。
但實則下面并非直直地垂直而下,而是一個斜坡的地勢。
即便不慎摔落,至少也不至于丟了性命。
沈毓靈今日出門前,便已特意給自已的衣裳各處關(guān)節(jié)部位全部做了防護(hù)措施。
好在她身形本就偏瘦,并不顯得突兀,旁人看不出來。
至于封墨珩,摔不死就行。
此刻,她站在懸崖邊,四處隨意打量觀看,偶爾瞧見幾株開得正艷的花兒,還會伸手輕輕摘下幾朵,拿在手中把玩。
而另一邊。
一群身著便衣的殺手正在追趕封墨珩和柳靜儀。
他們試圖逃跑的其他方向,全部被殺手堵住。
如此一來,他們便只能朝著不知道的地方奔逃,可沒想到,竟然是一處懸崖!
封墨珩瞧見這群殺手,眸色變得愈發(fā)深沉。
自已的護(hù)衛(wèi)竟然都被這群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全部迷暈,如今可謂是孤立無援。
封墨珩緊緊牽著柳靜儀的手,一路狂奔逃竄。
柳靜儀此時心里慌亂無比,腦海中一片混亂。
里有描寫過男主的這次被追殺的情節(jié)嗎?
怎么自已毫無印象?!
沈毓靈正在懸崖邊賞景摘花,乍一看到那群蒙面的便衣殺手追殺而來,臉上頓時露出震驚的神色。
可眼下情況危急,容不得她多想。
很快,封墨珩、柳靜儀與她三人便匯合在了一起。
然而此刻,他們已然被殺手們死死堵在了懸崖邊上。
沈毓靈鼓足勇氣站了出來。
她高聲喝道:“你們是誰,可知我是誰?!我父親乃是大都護(hù)沈淵,若是你們還敢往前一步,我沈家的人定不會放過你們!”
封墨珩看著即便心中害怕,卻仍勇敢站在自已面前的沈毓靈。
神色變得復(fù)雜起來,似探究,似不解。
為首的便衣殺手冷冷開口:“我們今日的目標(biāo)只有封墨珩,你們兩個女眷閃開�!�
封墨珩冷冷地看著他們,厲聲問道:“你們是誰派來的?”
“我們不是誰派來的,誰讓你是長公主唯一的兒子呢!”殺手毫不掩飾來意。
封墨珩聽到“長公主”三個字,眼神一凜。
原來又是母親的仇人。
這些年,母親的仇人倒是一個接著一個,絡(luò)繹不絕。
沒想到今日這波人如此厲害,竟然能將他的護(hù)衛(wèi)全部放倒。
殺手們也不再多言廢話,朝著他們逼近。
封墨珩、沈毓靈與柳靜儀三人只能步步后退,可身后便是深不見底的懸崖,眼見著已然退無可退。
殺手們猛地提刀,直接朝著他們沖了上來。
柳靜儀嚇得瑟瑟發(fā)抖。
她本來自和平社會,哪里見過這般真刀真槍的殺人場面。
當(dāng)初救封墨珩時,那刺客不過是一名女子,而且她知曉劇情,所以才有勇氣面對。
可如今面對這些蒙著面的冷酷殺手,她只覺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著。
她不能再往后退了,再退就要摔下懸崖。
怕是要粉身碎骨!
殺手沖上來的瞬間,柳靜儀身子一軟,竟直接倒在了一邊。
封墨珩看了一眼懸崖下的深不見底,又看了看兇神惡煞般沖來的殺手。
心中一橫,果斷地選擇了懸崖。
也許還有一線生機(jī)。
然而,就在他準(zhǔn)備落下的一瞬間,沈毓靈竟猛地轉(zhuǎn)過身子,整個后背直面著殺手,面向著封墨珩。
兩人四目相對。
封墨珩的瞳孔都大了一圈。
為什么?!
眼看殺手手中的刀就要砍到沈毓靈的身上。
封墨珩不及多想,伸手摟住她的腰,兩人一同朝著懸崖下墜落而去。
殺手們看見封墨珩摔下懸崖,頓時發(fā)出一陣狂笑。
“哈哈哈,陵陽郡王尸骨無存,熙和那個賤女人沒有了唯一骨肉,終于大仇得報�!�
說罷,所有殺手便不再逗留。
趁著還未將事情鬧大,殺手們動作迅速地摘掉面巾,瞬間恢復(fù)成賞花踏青的普通男子模樣,而后混雜在人群之中,悄然離去。
懸崖之上,柳靜儀到此刻都沒能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