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奶奶帶著極度痛苦的面色，在救護車過來之前，就斷氣死了。

    我爸聽警察說完，仍是沉默坐著。

    隔了好一會，他才突然像是瘋了，開始哈哈大笑。

    他一直笑，一直笑。

    那邊警察說什么，他都不應聲。

    最終警察只能掛了電話。

    我爸笑了很久，眼淚卻又慢慢糊了滿臉。

    他臉色難看得像鬼一樣，對著空氣說：

    「小雨，你說，這算不算報應�。俊�

    我無法回答他，也并不想回答。

    我爸還是離開家，去了事發(fā)地點。

    28

    一場突如其來的大暴雨，加上高架橋下的車禍。

    讓高架橋上，幾乎一輛車一個人都沒了。

    我爸看到了，高架橋下亂糟糟的場景。

    警方拉起了警戒線，警車鳴笛聲在響起。

    很多人圍在附近，死者的血水，早已被暴雨沖散不見。

    但我爸沒有走過去，而是一步步走上了高架橋。

    他走到了高架橋的護欄邊，然后沒有半點遲疑，爬上了護欄。

    我猛然意識到了什么，尖聲想要制止他。

    我瘋狂撲過去，尖聲大叫。

    可我只像是一團空氣。

    我爸看不到我的動作，也聽不到我的聲音。

    只有如同要淹沒所有的狂風暴雨聲，在高架橋上響起。

    我看著我爸爬上去，再那么一瞬間的時間，他跳了下去。

    我閉上了眼睛，眼前的一切，全部消失不見。

    番外

    唐明遠

    1

    有人冒充警察給我打電話，說我女兒小雨死了。

    騙子真會開玩笑。

    大概都不知道，我女兒才十九歲。

    花一樣最美好的年紀，死了，怎么可能？

    我沒理會，掛了電話。

    卻又沒忍住，回想起我有了女兒后的這近二十年。

    其實我對我女兒不好，我知道。

    我曾經(jīng)對我的妻子不好，我也知道。

    我妻子還懷著小雨的時候，我只顧著工作。

    她被我母親為難，那時候就患上了輕度抑郁癥。

    她生產(chǎn)時，我也沒能趕回來。

    她難產(chǎn)，我母親不愿意簽字讓剖腹產(chǎn)。

    她被氣到，生產(chǎn)后才得了產(chǎn)后重度抑郁癥。

    我至今還記得，我最后一次見到我妻子時，她怨恨我的眼神。

    以至于后來她死后，我每次看到小雨，都會想到我妻子眼里的恨。

    我害怕面對，跟我妻子有關(guān)的太多東西。

    尤其是，她所生下的，我們的女兒。

    我還記得，我的小雨剛一出生，就白白胖胖，特別招人喜歡。

    連我請來的月嫂，都抱著她愛不釋手。

    可說起來也是奇怪，她從生下來開始，似乎就一直跟我不親近。

    她總不喜歡被我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