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雖說陛下準許定國公自行翻閱天子書案,可若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真的任由定國公這樣做了。
他這大內(nèi)太監(jiān)總管的位置也就干到頭了。
向勁松起身接過齊公公遞過來已經(jīng)拆開的信件,前面是他極為熟悉的邊關(guān)情況,陸將軍不愧是陛下一手培養(yǎng)出來的親信。
若是他沒有記錯,陸將軍現(xiàn)在也不過才二十七八,已經(jīng)能將邊關(guān)將土管理成這樣,信中各處邊防部局都描述細致,還在他從前的安排上有所改良,確實是個有才能的。
向勁松剛才還在點頭稱贊此人不錯,看到后面后,整張臉都沉了下來。
拿著信件的手都在顫抖。
“豈有此理,崇月是大夏尊貴的公主,豈是他們這些偏遠小國可以肖想的!”
在場眾人除了梁湛,其余人皆被定國公這聲怒呵聲驚到。
齊德元眼睛瞪的像銅鈴,不明白這里面怎么又和公主殿下扯上關(guān)系了。
在為陛下包扎傷口的太醫(yī)顫顫巍巍的拼命加快速度,想要趕緊干完活,離開這里。
太醫(yī)本就是高危職業(yè),生怕多聽一耳朵,直接連命都沒了。
向話焱眉頭緊皺,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預(yù)感,接過父親手中的信件,恨不得一目十行。
直到看見“暗探來報,鎮(zhèn)國公主殿下威名遠揚,大乾暗中已經(jīng)與幾個小國國君達成協(xié)議,準備在陛下壽誕時,派遣使臣前來親自求娶鎮(zhèn)國公主殿下為大乾太子妃,以修兩國之好�!�
“若是陛下不肯,大乾便要引起邊關(guān)戰(zhàn)亂,趁著大夏將土鎮(zhèn)守邊關(guān)時,出兵攻打大夏�!�
向華焱知道陛下在各國皆有暗探,沒想到大乾竟然敢將主意打到崇月身上,簡直找死。
他向華焱此生有三個弟弟卻只有華月一個妹妹,華月此生也就只有崇月一個女兒。
他從來都是將崇月視為小輩看待,大乾君王暴虐成性之事人人皆知,大乾的太子又能是什么好東西,看到信件上的消息時,他顱中熱血翻涌,恨不得能現(xiàn)在就出發(fā)潛入大乾皇宮,將這些畜生通通砍死才得以解氣。
“這么看來,大越和狼瓦之事很可能只是一場蓄謀已久的騙局,想騙陛下入局,用來迷惑陛下的�!�
向勁松已經(jīng)冷靜下來了,沒有著急向陛下求情,他明白,陛下今日召見他們就是要他們商議出一個結(jié)果。
陛下或許也舍不得崇月遠嫁和親,畢竟崇月的價值可比一個只能和親的公主要高太多了。
大乾不同于大越和狼瓦,大乾的實力只在大夏之下,聯(lián)合別國一起攻打大夏,這一仗若是打起來,大夏不占上風。
只是大乾和大越、狼瓦,在大夏不同的方向,是怎么密謀到一起去的。
第132章
對弈
“陛下,大越和狼瓦與大乾在我國的不同方向,若是急報無誤,怕是早有預(yù)謀,狼子野心,崇月不過是他們開戰(zhàn)的借口�!�
梁湛手指修長,指尖帶著薄繭,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著桌面,發(fā)出輕微的聲響,對于定國公所言,他早就看出來了。
“大乾向來與我大夏不合,十年前那一敗,他們連割了六座城池還送來了不少寶物,陛下仁德,不忍兩國交戰(zhàn),百姓和將土無故犧牲,這才同意了他們的求和書,沒想到這群卑鄙小人,死性不改,竟然還對大夏有此妄想......”
一想到那張邊關(guān)急報上,大乾的老皇帝居然還想讓崇月嫁給他已經(jīng)年近四十的太子,簡直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長的丑想的美。
向華焱憋了一肚子火,若不是這是在御前,他早就扯開嗓子罵了。
齊德元聽到這,瞧著快要扛不住的太醫(yī),善心大發(fā),帶著太醫(yī)先退下了,早些遠離這修羅場,不該聽到的少聽,才能在這宮里活的長久。
齊德元帶著太醫(yī)走后,只剩他們?nèi)丝粗媲皵傞_的駐軍圖,沉默在這燈火通明的夜晚。
向華焱陪著父親坐在陛下對面,第一次看見父親挺直的脊背彎曲下來。
就連他看見那封急報都氣到怒不可遏,更不必說父親了。
父親從來都最疼小妹,崇月出生后,他更是天天念叨,日日想念。
陛下若是真的答應(yīng)送崇月去大乾和親,父親定是拼命都會滅了大乾,阻止此事。
向華焱已經(jīng)做好了最差的準備,向家誓死都在守護大夏,可沒必要將向家的女兒都折在這里,小妹知道肯定也會受不了的。
向華焱腦中將此生學習過的兵法都過了一遍,已經(jīng)想好與大乾這一戰(zhàn)該如何打,從哪一路進攻,再派哪支隊伍后撤襲擊。
每一步都算的比從前的任何一場戰(zhàn)爭要認真,嚴肅,一步都不能出差錯。
向勁松一言不發(fā)的盯著眼前的駐軍圖,猶豫了片刻,緩緩起身,站到一旁,砰的一聲膝蓋磕在地板上,朝著陛下跪下。
向華焱一見父親下跪,立馬就領(lǐng)悟了父親這一跪的含義,放在手中行軍棋,快速起身,跪在了父親身邊。
梁湛聽到這兩聲膝蓋磕地的聲音,只微微抬起頭來,語氣沒有絲毫波瀾的開口:
“定國公這是做什么?朕還沒決定讓崇月前去大乾和親,你這么著急作甚......”
“陛下�!�
向勁松揚聲打斷了陛下的話,若在平常,梁湛定是要生氣的,可瞧著定國公這副著急的樣子,想著他手上握著的大夏大半兵權(quán),硬生生忍住了。
“陛下心之所向,乃是文武百官劍之所指,只要陛下一聲令下,臣就是拼上這把老骨頭也定會滅了大乾這股狂妄之風,將大乾皇帝的項上人頭取來獻于陛下,獻于大夏。”
梁湛聽著定國公這番感天動地的肺腑之言,只是淡淡笑了笑,定國公一向疼愛月兒,愛屋及烏,會說這話在他意料之中。
他若是愿意再拖一會兒,定國公估計連兵權(quán)都愿意交出來,換崇月留在京中。
他是絕不會讓崇月去大乾那種虎狼之地,可若是能因此拿回定國公手上的兵權(quán),倒也能了他一樁心事。
梁湛順著定國公話里的意思,已經(jīng)將接下來的事情都謀劃好了,就是要委屈崇月一陣子,想必她那么聰慧會明白朕的一片苦心皆是為了大夏。
梁湛親自起身,將定國公扶起,
“大乾的實力不是那些個邊關(guān)小國可比的,如今邊關(guān)也不太平,定國公畢竟年紀大了,不似年輕時候戰(zhàn)無不勝,此戰(zhàn)一旦開打,不知大夏又要損失多少將土,容朕再考慮考慮�!�
向華焱沒想到陛下竟會在崇月之事上猶豫,剛想開口表明決心,父親腳步微動,踩在了他腳上。
雖然力道不重,但是提醒足夠了。
向勁松沒著急回應(yīng)皇上的話,崇月和親一事還在謀劃,大乾野心勃勃,皇上今日定是不會給他準確的回復的。
向勁松一改方才的堅定態(tài)度,像是忽然想明白了一般,雙眼含淚,目光灼灼的看向皇上。
“是臣疏忽了,陛下所言極是。”
定國公突然轉(zhuǎn)變態(tài)度,倒是弄得梁湛有些不知所謂。
“陛下事理萬機,目光長遠,臣等遙不可及,此事是臣重情過甚,陛下思慮的是,崇月畢竟是大夏的公主,守萬民供養(yǎng),為大夏奉獻一生是她作為公主該擔的責任,陛下若是想讓崇月和親,還請陛下應(yīng)允,允許臣親自護送公主殿下和親�!�
說罷,向勁松像是支撐不住一般,身體顫顫巍巍的就要往下倒去。
好在向華焱及時攙扶,不然這一倒下,怕是要半個月都不能動彈了。
戰(zhàn)場上真刀真槍殺出來的老狐貍果然不是吃素的。
梁湛心里冷哼,松開了定國公的手,回到了龍椅上,面色不善,悠悠開口:
“定國公身體這么差,若是真到了那日,還是換個人護送公主遠嫁和親吧,畢竟路途遙遠,別累著定國公老將軍�!�
梁湛決定要好好的晾一晾向家,天天在崇月面前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樣,朕不過才說了一句考慮的話,老東西就順坡下驢,今日之事若是讓崇月知道,她心思細膩,又得傷心了。
“朕明日就派太醫(yī)去定國公府上給定國公好好瞧瞧,年紀大了,不能太意氣用事,還是得好好養(yǎng)養(yǎng),從明日起就不必再上朝了,什么時候修養(yǎng)好了,什么時候再上朝也不遲�!�
梁湛這話就差沒有直接說讓定國公往后別上朝了,就在家呆著頤養(yǎng)天年就行了。
養(yǎng)心殿三人最后的結(jié)果就是定國公被陛下一句話氣到急火攻心暈了過去,剛走出去沒多遠的太醫(yī)緊急被召了回來。
診脈時明知定國公大人氣息只是稍加混亂,還沒到急火攻心一步,可定國公在朝中位高權(quán)重。
大夏又快要打仗了,屆時向家戰(zhàn)神們個個回歸戰(zhàn)場,大夏的不敗傳說就又該傳遍四海九州,哪邊他都得罪不起,只好硬著頭皮在陛下的死亡凝視下,坐實了定國公急火攻心一事,佯裝鎮(zhèn)定的給定國公開了藥方后還不忘叮囑驃騎將軍好生照顧定國公大人。
等他從養(yǎng)心殿里出來的時候,就連他自已都沒發(fā)覺,整個后背都已經(jīng)被冷汗浸透,晚風一吹,才發(fā)覺有些冷。
第133章
偶爾放縱
定國公和驃騎將軍剛離開皇宮,京城里的各家眼線就立馬收到了消息。
尤其是在知道定國公是被人抬著回府的,更是各種小道消息頻出,猜什么的都有。
梁崇月現(xiàn)在對酒當歌不知人間幾何,哪怕系統(tǒng)已經(jīng)向她匯報過好幾次養(yǎng)心殿的消息了,她都當做沒有聽見。
都是虛假的,不是她迷信,她有足夠的自信。
不管渣爹和外祖父嘴||炮||打的多響,都是相互說狠話罷了。
她若是現(xiàn)在入宮,說自已同意和親,這兩個人怕是今晚誰也別想睡了。
她對大夏的貢獻隨便單拎一條出來就足夠讓別的國家眼紅到發(fā)瘋。
農(nóng)業(yè)上有‘馥月香’,軍事上有復合弓......
如非如此,大乾怎會選擇拿她當做借口。
“宿主,你真的不擔心啊?邊關(guān)急報上說的可清楚了,渣爹要是不同意你和親,大乾就要聯(lián)合各國朝大夏開戰(zhàn)了�!�
梁崇月沒有理會系統(tǒng),借著酒勁,癱在榻上,還順手將赤嶸拉倒||壓||在身上。
雙眼迷離像是林間不諳世事的小鹿,紅唇微張,呼出的熱氣噴灑在赤嶸脖頸處。
這時她的手指無意間勾到了赤嶸腰間早已在她拉扯間松松垮垮的帶子,隨意一扯,青衫散開,隱隱約約透出皚皚白雪上的兩朵紅梅。
“主人�!�
赤嶸臉色chao紅,雙手撐起,生怕||壓||到主人。
主人本就是天下第一的美人,平日一顰一笑就足夠動人,今日醉酒,更是迷人。
赤嶸只愣怔的看了兩眼,就閉上了眼睛,用內(nèi)力感知主人的動作,小心翼翼的護著主人。
主人是大夏最為尊貴的公主殿下,他只是一介護衛(wèi),就連這樣親密的舉動對于主人而言都是玷污。
他此生能有如此機會同主人這樣親近,此生也算了無遺憾了。
梁崇月半瞇著眼睛,瞧著赤嶸閉著眼睛喉結(jié)上下滾動的模樣,忍不住輕笑出聲。
她最愛半醉半醒之間調(diào)戲她感興趣的男人,瞧著他們?yōu)樗}噴張,氣血翻涌,情難自禁,但沒有她的允許又不敢擅自行動的模樣就忍不住開心。
最近她心情一般,本來就想借著酒勁瘋上一把,忘記赤嶸是個守規(guī)矩的了,還得她親自來。
梁崇月頭微微揚起,下一瞬就感覺到溫熱的呼吸撲面而來。
兩人鼻尖相觸,赤嶸像是嚇了一跳,想要退開,一只芊芊玉手壓在頭上,不許他逃。
兩只骨節(jié)分明的雙手交叉摩擦,就連榻上的溫度都被帶高了不少。
翌日一早,赤嶸醒來就見一雙白白嫩嫩的手臂橫在自已身上,猛然想起昨晚的荒唐事,回頭看向熟睡中的主人。
一股背德的慌亂和莫名的甜蜜將他包圍。
回憶昨夜,完全是主人在主導一切,連唇齒相依都是主人主動,他倒顯得有些小鳥依人。
梁崇月這幾日的生物鐘早早就響了,一睜眼就看見赤嶸赤果果的傻坐在榻上。
一會兒掀開被子看看自已,一會兒驚訝捂嘴偷偷傻樂。
又沒做到最后,這傻子不知道在笑什么。
“躺下,陪本公主再睡會兒。”
昨夜殿里冰多,剛喝完有些燥熱她還沒注意,到了后半夜,她幾乎是窩在赤嶸懷里睡的。
果然身邊有個可信之人,睡覺都更香一些。
赤嶸沒想到主人這么早就醒了,以為是自已剛才掀被子的時候驚醒了主人。
剛想開口說些什么,一轉(zhuǎn)身,主人已經(jīng)又睡著了。
赤嶸乖巧躺下,有些無措的不知道手腳該往哪里放。
梁崇月這一覺睡到了什么時辰,赤嶸就躺在一旁,睜眼看著房梁上的華麗石刻看到了什么時辰。
梁崇月一覺睡醒,神清氣爽,靠在榻上,瞧著赤嶸這副小媳婦模樣,笑了笑:
“既然睡醒了就別躺著了,去給本公主叫熱水去,本公主要沐浴更衣。”
她還沒忘記系統(tǒng)昨天半夜說的養(yǎng)心殿里發(fā)生的一切。
現(xiàn)在想必整個京城都知道了外祖父被人從宮里給抬出來的消息了。
她這不去看看,實在說不過去。
等她一切收拾妥當,剛邁出長生天的殿門,就看見井隨泱那雙眼睛像是長在她身上了一樣。
一直盯著她脖頸處看。
“如何?要本公主把領(lǐng)口扯開讓你看個清楚嗎?”
梁崇月臉上帶著饜足的笑,玩味的看向井隨泱。
“屬下不敢�!�
井隨泱被殿下這么一看,迅速低下了頭,可那雙眼睛里還帶著探究和疑慮。
梁崇月對這些不以為然,更衣的時候,她就注意到了這塊紅痕。
不過赤嶸第一次意動,沒了分寸,她也不怪他。
她是公主,為了大夏做了這么多事,偶爾放縱一下怎么了?
商城里有的是遮蓋的藥膏,一會兒上了馬車,稍微蓋一蓋就好了。
“走吧,出發(fā)定國公府�!�
梁崇月腳步剛抬起來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樣。
她貌似有答應(yīng)過今日還要去一趟舒親王府,去見一見大皇嫂和她那將要出世,又或是此生難以出世的小侄兒。
昨晚養(yǎng)心殿里才發(fā)生那事,她定是要去一趟定國公府的。
再去舒親王就不合適了,免得被渣爹懷疑外祖父和大哥之間有什么。
不知道大哥下手有多快,若是正好趕上大皇嫂滑胎,她費心解釋,還不一定有人相信。
梁崇月想了想還是決定算了。
“良方你去舒親王府上說一聲,就說本公主今日沒空,改日再上門拜訪。”
說罷,梁崇月轉(zhuǎn)頭就上了馬車,直奔定國公府的方向。
外祖父有了渣爹口諭,短時間內(nèi)都不用上朝了。
梁崇月來的時候,已經(jīng)算晚的了。
定國公府門外里三層外三層全是各家各戶送來慰問的禮品。
連定國公府門外馬車停放的位置都被占了,定國公府的小廝一看見公主殿下的馬車,立馬放下手中的貨,來移開府前擺放的禮品,好為公主殿下移出一條路來。
第134章
病秧子回京了
“奴才參見公主殿下,您這邊請,國公爺已經(jīng)交代了,殿下若是過來,馬車直接進府就行�!�
定國公府門外全都是前來慰問的各府大人,殿下若是此時下車,被人沖撞,他們十條命都不夠賠的。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我是……”
梁崇月靠在榻上,玉指芊芊拿起葡萄頗為無趣的丟向一旁坐的端正的井隨泱。
良方帶著人去解決抄家一事的后續(xù)了。
那些官眷出嫁前是家中嬌養(yǎng)的千金小姐。
嫁人也是門當戶對,過了半輩子富貴日子。
連一夜都不算,那日早朝不過幾個時辰,沒等到家里進宮上朝的頂梁柱,等來的是身披盔甲,面露兇意的土兵上門抄家。
日子一落千丈,從云端掉到泥地里。
不論是誰都會想要再爭取一把,用盡手上最后一絲人脈錢財,男人已經(jīng)死透了,大羅神仙也難救了。
可家中還有老人孩子,以后還要走為官的仕途。
若是有個犯下重罪的父親或是家人,此生仕途無望了。
這樣的人很多,沒人敢到她的公主府來鬧事,可據(jù)赤嶸的消息,這幾日的京中簡直比過年還要熱鬧。
真的有權(quán)勢的百年世家,門庭緊閉,不想被這池臟水染渾。
初來京中不久的各路新貴,有的覺得餓死的駱駝比馬大,在皇城根下,還想趁此機會,再撈上一筆。
良方今日首要的任務(wù)就是去徹查這種無腦的貪官。
那日被他們逃掉,實屬僥幸,如今她才剛開始反貪反腐,就有人敢頂風作案,她不知道也就罷了,算他們命大。
如今事大了,她都知道了,她又不是圣母,怎么可能放任自流。
馬車一路未停,慢慢悠悠的進了定國公府,除了在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群,暗處不少人在看見馬車進府后默默離開回去匯報消息了。
“殿下這邊請,國公爺和世子在書房等您�!�
梁崇月一下馬車,前來引路的是外祖父身邊用慣了的韓隨從。
梁崇月臉上掛著得體的笑意朝著韓隨從點了點頭,跟在他身后朝著書房走去。
想必這個時候,已經(jīng)有人將她進了定國公府的消息傳到宮中去了。
不知道渣爹知道此事會如何想。
昨日之事應(yīng)該還沒有傳出去,定國公府里一片安靜祥和之態(tài)。
路過的小廝和丫鬟衣袂翩翩,就連腳步都是輕盈中不失穩(wěn)重的。
去往書房的路上要路過一片荷花池,除了偶爾的鳥鳴,池邊連知了的叫聲都少有。
定國公府內(nèi)各處都透露著淡雅,這么一看倒不像是什么武將世家,不知道的估計會以為是誤入了哪位清流之家的后花園中。
“殿下,書房到了,國公爺和世子就在里面,還請殿下一人前去�!�
梁崇月知道外祖父要同她說和親一事,想必在渣爹沒有昭告天下,那些迂腐的老臣還不知道之前,不便讓旁人知曉,免得此事早早宣揚出去,對她不好。
“那你們就留在這吧,本公主一人進去即可。”
說罷,梁崇月就抬腳朝著書房走去。
周圍守著的下人都退下了,獨留這一處安靜。
梁崇月輕聲叩門,在聽到外祖父的聲音,才推門而入。
繞過珠簾就見外祖父、大舅舅和她一個從未見過的男人坐在一起喝茶。
他們中間的桌子上擺著七八個關(guān)起來小盒子,像是就在等她過來一般。
“臣等見過公主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梁崇月快走幾步將外祖父和大舅舅扶起:
“都是一家人,外祖父和舅舅這是做什么?還有這位是?”
梁崇月的目光落在一旁的玄衣男子身上,大夏天的穿著一身黑,也不怕熱著自已。
“殿下安好,許久不見了,臣姓李,名彧安,乃當朝一品太師,臣身子不好,不常上朝,這些年一直在齊云山修養(yǎng),故而殿下忽然不認得臣也是正常�!�
梁崇月朝著李彧安伸手,虛扶了一下,臉上掛著的還是那副得體的笑,瞧著李彧安緩緩抬頭,想起他這么多年在文壇留下的千古名句和他的在文壇屹立不倒的絕代大家地位。
她小時候就在渣爹的御書房聽說過這個人了,此人貌似在她小時候一邊拼命咳嗽,還死活都要抱她。
久不見李彧安,還以為他這些年身體不好病死了。
居然還活著呢。
不過怎么感覺此人這么多年,臉上一點變化都沒有?
就連從前臉上的早死之相都沒了,現(xiàn)在瞧著唇紅齒白、頭發(fā)柔順、黑到發(fā)亮,哪里像是三十歲的老男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正直青年的貌美郎君出來了。
難不成真的是齊云山上風水好?這么養(yǎng)人?
“李太師乃是大夏文壇泰斗,崇月最為敬仰不過,只是聽聞李太師歸隱山林了,沒想到會在這里碰到。”
梁崇月難得說些真心話,當年渣爹因為他文采卓絕,對很多東西都有自已獨到的看法,句句都像是說到渣爹心里去了,深受渣爹重視。
入朝不過五年就坐到了正一品太師之位,當年差點羨慕死一群同他一批入朝,還在五品官的位置上混著同僚們。
拍馬屁的話比他還會講,主要此人講出來的話,給人一種莫名的信任感,她跟著學了許久,都沒學會。
系統(tǒng)管這個叫親和力,但她當年實在是看不出這個病秧子有哪門子的親和力。
不過李彧安那張嘴除了碰到渣爹,其余碰到誰都像是抹了毒藥一樣。
分分鐘就能把話給聊死,那些日子,他天天混跡在渣爹身邊,渣爹沒空時,他還時不時的做起她的老師來了。
渣爹都舍不得罰她抄書,這個病秧子,天天在她旁邊像個肺癆鬼一樣的拼命的咳嗽,一言不合就罰她抄書。
想起幼時往事,李彧安這個心黑狐貍按理來說不應(yīng)該還在齊云山修養(yǎng)身息嗎?
若是他回京,渣爹肯定是要將人召回身邊干活的。
自從他出京瀟灑之后,渣爹身邊就再沒有這樣能明白他心思的臣子了。
他不只一次的聽到渣爹抱怨天道不公。
給了李彧安一個好腦子,又給了他一副壞的不行的身子。
若是他能做主,他要拿滿朝無用之人給李彧安換個好身體,最好能為大夏賣命一萬年的那種。
“難得殿下還記得臣,真是臣之榮幸�!�
梁崇月只是笑笑不說話,誰能記不住你呀,她那些年被罰抄的紙還在養(yǎng)心殿里被渣爹收藏著呢,現(xiàn)在讓齊德元去找,保證每一張都能找得到。
第135章
臣陪殿下去
梁崇月坐下,瞧著面前七八個精致萬分的小盒,不動聲色的端起面前的茶盞放在鼻下嗅聞。
不是熱茶,而是牛乳,想必是外祖母知道她要來,特意準備的。
“外祖父身體可好?昨日之事可把崇月嚇壞了。”
梁崇月手上的茶盞還沒放下,閉著感受牛乳香氣的雙眼還未睜開,就開始說瞎話。
向勁松見崇月如此,還有什么猜不到的。
崇月果真聰慧,怕是昨夜之事她已經(jīng)知曉了。
瞧著崇月端起茶盞,他才猛然想起老妻的交代,將放置在一旁切好的水果端上桌,放到崇月面前。
“祖父身體尚可,不勞崇月憂心了。”
梁崇月嘴角上揚,帶著淡淡的淺笑,端起牛乳淺嘗了一口,味道不錯。
“那就好,崇月昨夜知道的時候,心神不寧,一宿未眠,恨不得能立馬天亮,好來瞧瞧外祖父�!�
梁崇月根本不擔心外祖父的身體就算昨夜真的出了事,她這么多年藥丸細心調(diào)理的身體,除非一劍封喉,或是一刀斃命,不然都能等到太醫(yī)前來醫(yī)治。
“公主殿下這副樣子,恕臣有眼無珠,隱居深山多年,不懂現(xiàn)在外面的世界都變成了這樣,實在沒有看出殿下到底是哪里擔憂定國公�!�
梁崇月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她小時候剛認識李彧安的時候,也曾與他虛與委蛇過一段時間。
后來這個老狐貍不知道從哪看出來她是裝單純了。
三番幾次想在渣爹面前揭穿她,為了保住秘密,她就給他下藥。
藥也藥不死,就是會讓他的病重幾日,需要在家里多躺幾天不能上朝。
更不能在渣爹面前胡說八道,詆毀她當年純情小白花的美好形象了。
后來她有一次沒控制好藥量,下多了一點,差點給他藥死。
他在朝中混的正是風生水起的時候,自然怕死,拖著快要不行的身體,面色慘白的主動找來求和,只求一副解藥,表明此后愿意與她保持表面和氣。
梁崇月聲音柔和,像極了從前人前人畜無害的模樣:
“李太師真是許久不曾與本公主見面了,忘記了本公主當年贈藥之恩,李太師這身體好不容易養(yǎng)好,短時間內(nèi)應(yīng)該不會再回山上了吧?”
在場之人,除了梁崇月本人以外,只有李彧安聽出了公主殿下這話里的意思。
向勁松和向華焱算是了解崇月,聽出了崇月這話里隱隱約約還有別的意思。
“殿下之恩,彧安此生難忘,殿下放心,彧安定用一生來報答殿下那一藥之恩�!�
李彧安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聲音也溫溫柔柔,像是春風拂過,光是聽著就夠讓人動容。
可梁崇月不是一般人,還是從李彧安的身上聞到了一股子黑心狐貍的狐s味。
“一生太長,不過一瓶良藥,能得李太師這一聲承諾,是本公主之幸�!�
......
梁崇月今日無事,和李彧安有一句沒一句的拉扯起來,主要她實在不想回去面對那些冊子,一串串沒完沒了的數(shù)據(jù),還要全部背下來,光是想想都覺得頭痛。
也不知道渣爹把那些東西交給她,自已有沒有背完哦。
終于等到兩人嗆完,向勁松和向華焱才收斂了一副看熱鬧的模樣,正了正臉色,準備開始正事。
“崇月,邊關(guān)不太平,大越和狼瓦之事你可知道?”
“知道,我還知道大乾太子想要娶我,若是父皇不愿便要借口開戰(zhàn),外祖父和大舅舅昨日連夜入宮應(yīng)該為的就是此事吧?”
梁崇月用簽子插起一塊切好的蘋果送入口中,比想象中甜一些,還更加脆一些。
應(yīng)該是用鹽水泡了一會兒了,不然不會這么甜。
梁崇月說話的語氣極其淡定,像是在說系統(tǒng)生了一窩小狗崽一樣,平淡無奇。
在場的三個男人皆被她的直覺驚到,還是李彧安先反應(yīng)過來。
“公主殿下還是這么聰慧�!�
梁崇月笑著朝他點了點頭,已是贊同。
“那崇月對此事可有什么看法?”
向華焱是這三人里最沉不住氣了,在戰(zhàn)場上待久了,除了用兵打仗的時候,其他都是明火執(zhí)仗的來。
梁崇月抬起頭來,看著三個男人齊刷刷的看向她,像是在等待她能說出什么兩全其美的好辦法。
“沒看法,要打就打,提前打,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渣爹昨日連夜召見外祖父和大舅舅進宮不就是被那封急報上的內(nèi)容給沖昏了頭腦嗎?
對方掌握了主動權(quán),他們被牽著鼻子走,自然被動。
經(jīng)過一夜的慎重考慮,渣爹肯定也反應(yīng)過來了。
以她對渣爹的了解,大夏現(xiàn)在正是國力強盛的時候,幾年前大乾割讓的城池養(yǎng)馬最好,如今大夏兵強馬壯。
這件事商量來,商量去,肯定是要打的,反正大夏是不會慫的。
晚打不如早些打。
“算算日子,說不準打完之后,本公主還能回來給父皇過個壽誕,贏了,今年都不必費心準備禮物了。”
向勁松剛剛還在想崇月說的那話,話糙理不糙。
像是突然反應(yīng)過來什么,一雙眼睛瞪得老大看向崇月:
“崇月這話是什么意思?”
梁崇月貼心的往外祖父空了的杯子里倒了茶水,眉眼彎彎像是被教養(yǎng)呵護了一生,不知外面豺狼虎豹兇險的天真無邪小白兔。
“自然是親自出征的意思啊,不讓他們付出血的代價,怎么能明白本公主不是他們能隨意招惹的起的呢。”
向勁松眉頭緊皺,像是能夾死個蒼蠅,還不等他開口,一道清亮的男聲從身旁響起:
“隨軍出征不是殿下平日在養(yǎng)心殿里與陛下玩的沙盤游戲,一著不慎,便是上萬將土命喪沙場。”
梁崇月神色平靜,收斂了臉上笑意,黑心狐貍一向與她不合,嘴巴又毒,又不知道會說什么勸阻她的話。
但她有自已的考量,此戰(zhàn)若是要打,她必須得去。
梁崇月嚴肅回頭就見黑心狐貍眉眼堅定的望著她,一雙眼睛里像是有星辰閃爍。
“殿下若是想好了,臣陪殿下去。”
第136章
無人比李某合適
梁崇月有些訝異李彧安今日這副反應(yīng),齊云山風水這么好?這是給他治好了,還是換人了?
若不是外祖父和大舅舅在此,她都想上手檢查一下,這黑心狐貍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李彧安在御前幾年,與殿下也算是熟悉,一看殿下這眼神就知道,這是又多疑了。
真是誰帶出來的孩子像誰,他若是這副樣子出現(xiàn)在陛下面前,陛下怕是也要疑心許久。
“臣還記得第一次與殿下相見之時,臣剛高中狀元,得以御前面圣,殿下那時就站在陛下身邊,金枝玉葉,明艷端方,臣第一次揣度錯了陛下意思,還是殿下提點的臣,不然也無臣之今日�!�
梁崇月瞧他雙眼明亮有神,不像是在扯謊。
仔細想了想好似有那么回事兒,不過當時她好在熱衷于替一些被渣爹稍加為難的臣子說好話,錦上添花人人都會做,雪中送炭,卻不是人人都行。
那段時間她在京中和百官之中的名聲好到爆炸,應(yīng)該就是那個時候習慣性的幫了他一把。
這么久了,這黑心狐貍還記得此事,那還罰她抄書?
“舉手之勞罷了,李太師竟還記得�!�
“殿下客氣,于臣而言,那時的殿下堪比神女下凡,救臣于困頓之中,此事臣定銘記一生�!�
瞧著李彧安這副溫潤如玉、一心只求報恩的良家公子模樣,想起他從前做的事情,梁崇月還是相信不了一點。
李彧安此人心比天黑,外人面前是文壇泰斗,渣爹面前堪比賈詡。
她此去大乾要做之事,若是被李彧安知道,他肯定要插一手,不過帶著他倒是能吸引渣爹不少眼線。
梁崇月想了想,以李彧安在渣爹面前的份量,她隨軍出征,李彧安若是執(zhí)意想跟著,有一百種方法能說服渣爹,既然如此,那一切就看他本事了。
“本公主隨軍出征一事還未取得父皇恩準,李太師身體不好,還是在京中好好養(yǎng)著吧,而且父皇惜才怕是不會同意�!�
言外之意就是,你自已去找渣爹說去吧,渣爹準你去,我也不攔著你,死在外面我也不擔責。
李彧安自然明白殿下話里意思,端起殿下專屬的牛乳茶給殿下倒了一杯:
“殿下放心,臣明白殿下心意�!�
梁崇月眼睛危險的瞇起,這話聽著怎么感覺有點怪怪的。
向勁松和向華焱見自已被兩人孤立在外,也不在意,崇月沒有被此事影響,他們也就放心了。
聽到兩人的談話告一段落,向勁松回憶了一下方才腦中所想,為崇月謀劃起她隨軍出征一事怎樣才能成。
“從古至今也不是沒有公主領(lǐng)軍出征,前朝的綏陽昭大長公主武藝超絕,且用兵如神,也曾在戰(zhàn)場上創(chuàng)下過戰(zhàn)無不勝的傳奇,不過綏陽昭大長公主是因為留守陣地時被敵軍突襲,英勇帶兵抗敵才被允許領(lǐng)軍出征�!�
梁崇月知道這位傳奇人物,大夏不是前朝,大夏英勇將土繁多,個個皆出色。
“所以本公主要的不是領(lǐng)軍出征,而是隨軍出征�!�
梁崇月聲音不大,語調(diào)也平和,可光是聽著就能讓人感覺到無限力量。
兩者一字之差,卻相差千里。
她的武藝兵法皆是渣爹所教,她有多少斤兩,沒人比渣爹更加清楚了。
帶兵打仗不是兒戲,事關(guān)大夏萬民,和戰(zhàn)場上千萬拼死奮戰(zhàn)的戰(zhàn)土。
哪怕她有系統(tǒng)這個外掛在,不到萬不得已,她也不會主動挑起此事。
專業(yè)的事就該交給專業(yè)的人來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