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或許是老天爺都想讓他知道事情的真相,于是沒過幾分鐘,那個被小男孩當做靠山一樣的父親出了面。
挺著一個大大的啤酒肚,梳著中年人標志的地中海發(fā)型,脖子上掛著不知有多少克的黃金鏈子,兩只手更是在每根手指上都帶了閃著金光的戒指。
不需要多說,他給人的第一印象絕對是:暴發(fā)戶。而且還是那種中了彩票一夜暴富的家庭,否則絕對不會將自己刻意偽裝成一副有錢的模樣,實則連內(nèi)心的修養(yǎng)都沒到位。
“怎么了,誰在這欺負我兒?”
小男孩的父親一邊霸氣地放著話,一邊用手拍著自己的啤酒肚,聲音響到連觀眾席的前幾排都可以聽見,甚至有人伸出手來微微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白珊珊眉頭皺成了一個山川的形狀,默默向著旁邊黑暗的地方移動了幾步,勉強忍著心中的不理解開了口:
“是這樣的,并沒有人欺負您家小孩。只是他先出言不遜,莫名其妙說了我的兒子,我做不到坐視不理罷了。”
本來想著直接爆粗口的暴發(fā)戶,在看見她的面容之后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猥瑣的笑意,抬起右手摩擦了一下那滿是胡茬的下巴,語氣極其不友好。
“是么?我瞧著你就是在這胡說八道,軒軒乖得很,幼兒園老師都表揚他,至于罵你家小孩?真是不知廉恥�!�
他一邊用眼神掃視著眼前站立的白珊珊,一邊用言語對幾人進行侮辱。大抵是白珊珊的態(tài)度太好了,以至于讓他忽略了同樣站著的言疏朗。
“是不是胡說八道,看看監(jiān)控就明了了。這里的管理人我認識,走吧,去監(jiān)控室取證?”
言疏朗嘴上是這么說著,步子卻是一點沒動。
單單從方才的對話當中,他早已將這人看得一清二楚,欺軟怕硬,恃強凌弱,也就敢欺負欺負婦女兒童了。
果不其然,那人在看見他是個身姿筆挺的年輕人之后,眼珠子突然開始漫無目的地亂轉(zhuǎn),就連說出的話都有些結(jié)巴。
“什,看什么監(jiān)控�。磕阍谶@裝什么裝呢?還認識管理人,呵,真是給你牛逼的不行了�!�
想必他應該是已經(jīng)用“面前這人在裝x”的想法說服了自己,越說到后面底氣越足,甚至敢仰頭用鼻孔盯著言疏朗的方向。
第98章
解決
言疏朗眉心向上一挑,想不到這人的膽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大,好好跟他說話都不聽,非得要動硬手段才行啊。
想到這里,他一點也沒有心慈手軟的意思,直接用自己的手機撥出一個電話號碼,從頭到尾甚至都沒說幾個字,然而隔得近些就會聽見對面不斷應好的聲音,卑微極了。
瞧著比賽現(xiàn)場的管理人員還沒來,那男人越發(fā)覺得言疏朗是在裝x,更何況他還比自己帥,比自己高,奶奶個腿的,連老婆都比自己家的那個要漂亮。
一股無名的怒火涌上了心頭,他不知為何而哼了一聲,說出的話一句比一句要難聽:
“把牛皮都給吹到天上去了,等會兒人沒來,臉不得掉在地上尷尬死。嘁,看你們一家人都不是什么好鳥,還欺負我小孩呢�!�
這不單單是出于憤怒而說出的話,其中還夾雜著正常人都可以聽出來的嫉妒,讓這人本就不善的面目看起來更可憎了些。
也托這句話的福,言疏朗突然想起來一個問題:這個男人從一開始就把自家孩子掛在嘴邊上,然而似乎并沒有多么在意孩子受了什么委屈,甚至連最簡單的安慰摸頭都沒有。
若是不出意外的話,這又是一個說的比唱的好聽的人,畫大餅比誰都厲害,實際行動做得還不如乞丐多。
沒等那男人繼續(xù)用扭曲的面目說出下一句不堪入耳的話來,管理層人員終于匆匆趕到,到的第一時間先是對著言疏朗鞠了一個90度的躬。
“言總,真是抱歉,因為我們的失職給您帶來了不必要的麻煩與困擾。不知這位參賽選手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我們會盡全力幫您解決問題�!�
余光瞥見經(jīng)理出來的身影,男人眼中明顯閃過了一絲慌亂,眼神立刻放大了些許,嘴唇也十分自然的張開來,無一不體現(xiàn)著他的驚訝之情。
“我想看看樓梯這里的監(jiān)控,這位……男士說他家小孩沒有侮辱祁祁,但這種事情還是要有事實依據(jù)比較能說服人,你覺得呢?”
能做到管理層的人個個都是人精,聽著言疏朗這話頭,尤其是那親昵的“祁祁”之稱,內(nèi)心便已經(jīng)知道這件事情到底應該把錯誤歸結(jié)到誰身上了。
就是可憐了言疏朗,在描述男人的稱呼時當真是噎了一下,哪怕是平平無奇的‘男士’都感覺高抬了對面這人,心中莫名升起一絲絲不悅。
“別!言,言總?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是我狗眼看人低,您就當這件事情沒有發(fā)生過吧,我現(xiàn)在就從您眼前消失,保證以后都再也不出來!”
說完他便想逃跑,以至于都忘記了自己還是個有孩子的人,那個小男孩就被他一直以來引以為傲的父親丟在了原處,眼神中是滿滿的震驚,一雙小手都微微顫抖著。
這時候他給到祁祁的感受便和幼兒園中那小孩無二了,一樣強烈的自卑、一樣熟悉的低頭、一樣垂到額前的劉海。
也就因為他這番動作,祁祁才恍然發(fā)現(xiàn),原來那些劉海是被他梳到了腦后去,現(xiàn)在腦袋往下一低,頭發(fā)便調(diào)皮地都自己跑了出來。
那男人其實并沒有跑遠,只是到了觀眾席的后方,仍然可以清楚地看見眼前發(fā)生的每一件事情。然而就算是掃到了自己小孩孤獨無依的身影,他內(nèi)心也絲毫沒有波瀾。
事情陡然發(fā)生的轉(zhuǎn)折反而讓白珊珊一家四口憐惜起小男孩來,雖說對于他瞧不起祁祁一事仍然保持絕對的憤怒,但若是對事不對人地說,此刻他的確可憐。
猶豫了半晌,最終還是不知情的陌陌率先開口,她向前邁了兩小步,并沒有離小男孩太近,但距離也足夠讓他聽清自己說話的聲音。
“你沒事吧?不要傷心了,待會兒我去帶你吃冰糖葫蘆,保管吃了之后你開心的找不著北�!�
這也就是在她不知道小男孩侮辱了祁祁的情況下才能說出如此話來,如果現(xiàn)在白珊珊告訴她剛才發(fā)生了什么,哥控的陌陌不往小男孩臉上呼一巴掌都是再好不過了。
白珊珊看了看蜷在墻角不說話的男孩,最終還是沒有開口,任由陌陌給予他少到可憐的溫暖。
然而一向自卑慣了的孩子,即使是有人主動與他搭話、與他交好,也只是將頭埋在膝蓋里搖著腦袋,甚至連對方是誰都沒有看一眼。
熱情的邀請被對方如同冷水的拒絕澆滅,陌陌本來就不認識這小孩是誰,這會脾氣上來了,嬌滴滴地哼了一聲,也沒有再管他到底是為何傷心,關于冰糖葫蘆更是一字不提。
“哥哥,我們?nèi)コ员呛J~”
緊張的氣氛因為這句話得到了一點點緩解,祁祁眼睛一瞪,心里暗道不妙。早上只顧著哄陌陌了,卻忘了叫她不要在媽咪面前透露這事。
祁祁小心翼翼地用余光試探著身側(cè)媽咪的臉色,在觸及到其陰沉如墨的表情后,已經(jīng)開始思索著自己的死亡倒計時。
哥哥的沉默讓陌陌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太對勁,她同樣試探性地將自己的眼神看向媽咪,一瞬間立刻反應過來剛剛說了什么了不得的話。
然而白珊珊確實是氣憤兄妹倆的自作主張,卻并不代表言疏朗也是這般想法。正所謂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白珊珊正向兩個小孩子釋放著壓力感,他倒是接話接得快:
“陌陌要吃冰糖葫蘆了?走,我?guī)銈儌z去,正好慶祝一下祁祁今天比賽勝利。”
這場比賽的獎金和獎牌是在隔日統(tǒng)一發(fā)放給選手的,正好方便了幾人現(xiàn)在出去。
白珊珊聽見他那類似和事佬的話心中像是貓撓癢癢似的不爽,又不好意思當著孩子們的面發(fā)作出來,只能走在他背后時用眼神狠狠剜著面前人的后背。
出了那一片死寂的大廳,幾人感覺呼吸到外面新鮮的空氣,剛剛發(fā)生的事情導致的憤懣似乎也因此而消散了些。
然而白珊珊盯著自己眼前的那塊地方,整個人像被符咒定住似的動彈不得,也不知內(nèi)心到底在想些什么。
第99章
熟悉感
一輛低調(diào)的純黑色邁巴赫,在今天參賽者的一眾豪車當中實在算不得有多么顯眼。起碼比起蘭博基尼,瑪莎拉蒂來說,它并沒有一下子抓住白珊珊的視線。
可那熟悉到令人頭皮發(fā)麻的車牌號才是白珊珊愣在原地的根源,言疏朗順著她的視線往前看去,在觸及到車身后瞬間明白了她站立在原地不動的原因。
他修長而又白皙的手指無意識摸了摸鼻尖,率先向前走了一步去問好:
“爺爺,您今天怎么有時間過來了?身體好點了嗎?”
車窗本來是微微開著留了條縫的,許是看見了言疏朗走過來的身影,窗子徹底打開來,一下子降到了最低處。
“我曾孫打比賽,不來怎么能行?成何體統(tǒng)!”
他訕訕地笑了一下,故作隨意地問道:“爺爺吃飯了嗎?我們正要去慶祝祁祁比賽勝利呢,要不然就一起?”
不得不說,在言老爺子面前,言疏朗絕對可以稱得上孝順二字。這是白珊珊不管再怎么討厭他也必須要承認的事實,在商場上看起來冷漠無情的人,有時候也會重情重義。
然而,因得他這一舉動,祁祁陌陌一齊跑上前去與言老爺子親熱不算什么。最為重要的是老爺子看向白珊珊的視線,讓她心中一驚,一股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珊珊不過來嗎?”
幾人圍在車子那兒聊得火熱,兩個孩子更是直接被抱到了后座上,言疏朗也已經(jīng)拉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在如此情景下,白珊珊倒顯得像是一個外人,與他們格格不入。
“啊?我……這就過來�!�
待在原地沒動的那些時間,剛好夠白珊珊理清楚眼前發(fā)生的事情:她的確是不想與言家人有過多聯(lián)系沒錯,但這頓飯是必須要和老爺子一起吃的。
拋開他是祁祁的曾祖父這個身份不談,就只論他在比賽開始前悉心教導祁祁的功勞,白珊珊作為祁祁的母親也必須要請他吃一頓飯,更何況現(xiàn)在還是老爺子主動提出邀請。
思來想去她越發(fā)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在老爺子開口詢問時下意識先應了好,而后愣了愣但也邁著小碎步坐上了車子。
白珊珊拘謹?shù)拇谧约耗且环叫∽簧�,手指不斷攪動著衣擺,將原本光滑的衣服揉出了一道道褶皺,略微有些影響美感。
車子緩緩啟動,速度一直算不上有多快,勝在平穩(wěn)。也就是在如此極其輕微的顛簸下,一道白光突然從白珊珊腦袋浮現(xiàn),讓她不自覺地小聲驚呼。
正常情況下,那么小的聲音是不易被收入人耳的。偏生今日車上極度寂靜,以至于連針掉在地上都會被人察覺,更不用說是人聲了。
“怎么啦媽咪?”
祁祁和陌陌幾乎是同一時間開口,搶在了言疏朗面前,讓嘴巴都已經(jīng)打開的言疏朗默默合上了唇,安靜地待在副駕駛座上。
“言爺爺,可以停一下車嗎?陌陌今天早上說想吃冰糖葫蘆,但是剛才時間太趕了,我還沒來得及買�!�
冰糖葫蘆是祁祁答應她的要求,可白珊珊這個做母親的既然知道了,便也不能當做與自己無關的事情去對待。
即使是嘴上一直說著甜的吃多了蛀牙,現(xiàn)在一想起來她仍然選擇給陌陌買。
之所以把答應孩子的承諾看得如此重要,也是因為他自己從小就得到了母親同等的待遇。于是在自己成為母親之后,自然也不希望孩子們心心念念期待的東西沒有得到。
想到逝世的母親,白珊珊臉上染上了淡淡的憂愁,以至于言泰本想說的“飯前吃甜的就沒胃口了”被咽了回去,他看著眼前人實在很難說出來這話,只能拍了拍前面的椅背。
接收到主人無聲的信號,司機極有眼力見地就近找到一家專做冰糖葫蘆的店,在前方停車處緩緩停了下來。
白珊珊從自己的回憶當中抽出了身,看見車窗外大大的“冰糖葫蘆”四個字后,也意識到司機是特意尋的地方,內(nèi)心升起一股暖流。
“陌陌,最多只可以吃一串,別忘了待會兒還要吃午飯的�!�
倘若不是祁祁在背地里與陌陌達成了這個協(xié)議,她本應該是一串糖葫蘆都吃不到的,因此現(xiàn)在能有都是相當不錯了,陌陌也還沒有傻到得寸進尺的地步,當即點頭答應了。
這個點大多數(shù)人都在家中吃著飯,因此即使是生意一向火熱的冰糖葫蘆,也并沒有多少人等在門口排隊,讓白珊珊撿了一個大便宜。
迅速拿了一串現(xiàn)做的冰糖葫蘆之后,白珊珊小心翼翼地護著它上了車,她自己是知道陌陌有多看重食物的,染上一點點臟都會撅著嘴生氣好半天。
好不容易伺候好了這邊的小祖宗,車子才得以重新啟動,內(nèi)部除了陌陌吃著糖葫蘆的咀嚼聲和贊嘆聲,幾乎處于一片寂靜中。
“你們有什么忌口嗎?待會去吃些什么?”
言老爺子靠在椅背上閉目養(yǎng)神,反倒是前排的言疏朗突然想起來這個問題,略微側(cè)了側(cè)頭問著身后的三人。
“沒有忌口,只是祁祁不能吃太辣的�!�
言疏朗無聲地點點頭,內(nèi)心已經(jīng)盤算好了吃飯的地點,他輕聲向司機說出一個地址,假寐的言老爺子聽到之后也并沒有說什么,算是默許了他的決定。
很快車子便抵達了目的地,言疏朗率先出了車門,白珊珊無意間向車窗外掃視了一眼,莫名生起的熟悉感席卷心頭,如同流水嘩嘩一般沖刷著她的大腦。
身旁的人都接二連三下了車,她不好意思久坐在原地,加之想要探尋熟悉感來源于何處,白珊珊也跟在眾人后面下了車。
在街道以及每一幢建筑映入眼簾時,白珊珊心中的那股感覺越發(fā)濃烈,偏偏她就是想不起來究竟是在何時與何人來過這里,只能任由它在心尖霸道地肆意橫行。
走在前面的人不約而同地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唯獨言疏朗向身后瞥了一眼,將她糾結(jié)的神色盡收眼底。
第100章
詭異
雖說內(nèi)心懷著滿腔的疑惑與不解,但言疏朗也沒有停下腳步來,只以為是白珊珊想到了什么不大愉悅的回憶,并未將其放在心上。
待幾人都在位子上坐下后,白珊珊才匆匆從門外趕來,從面上來看已經(jīng)恢復了正常,但卻不知她方才都經(jīng)歷了什么。
所幸大家也沒誰注意到剛才發(fā)生的事情,現(xiàn)在看見白珊珊進來自然不會覺得不妥當,都只以為是她走的慢些,因此落在了后面。
“言總,還是老樣子嗎?”
他們所坐的地方是一間包房,根本都不需要誰去按呼叫鈴,便已經(jīng)有人拿著菜單走了進來。
單單是聽著這個話頭,不難判斷出言疏朗經(jīng)常來這兒就餐。如此口味挑剔的人都會一而再再而三大駕光臨,只能說這個飯店必然是有自己的水平的。
“先不了,看看他們吃什么�!�
他抬起那雙尊貴的手,隨意指了指白珊珊這邊的方向,分明是極其敷衍的一個動作,由他做出來卻莫名讓人為那高冷的俊顏犯上花癡。
余光瞥見言疏朗手指的方向,白珊珊迅速回過神來,應了聲之后將菜單遞到祁祁面前。
她自己本身沒有什么忌口,陌陌的口味又被祁祁記得一清二楚,因此平時若是出去吃飯大多都是祁祁點菜。
望了望言老爺子和言疏朗如泰山般穩(wěn)穩(wěn)坐著的身姿,祁祁打消了詢問他們意見的想法,若是他猜得不出意外,待會兒服務員是會自己加上的。
“一份水晶蝦餃、皮蛋瘦肉粥……”
細細盤點了好幾道早點后,祁祁驚喜地在菜單的最后一頁發(fā)現(xiàn)了桂花糕的存在。他可是沒有忘記陌陌早上還對桂花糕心心念念來著。
“還要一份桂花糕。”
既然是看見了,那他必然會照顧到陌陌的口味,在遞回菜單時補充了這么一句,將身側(cè)的陌陌開心得不輕。
“言總,那需要將您之前的早點一同加進去嗎?”
聞言,言疏朗先是向老爺子那邊投去了一道視線,在接觸到后者輕微的點頭痕跡后才與侍者打了個手勢。
這個時間其實已經(jīng)算不得用早點了,但此店是早午餐一同供應的,不到下午一點都不會關門,于是眾人這會才有機會進來用餐。
他們并未等待多長時間,一道接著一道美味佳肴便被端上桌來,除去在就餐的過程中為祁祁的比賽勝利進行了一番慶祝外,這頓飯可謂是安靜如斯。
一直到走出了包房的門口,白珊珊才微微吐出一口濁氣。
不知為何,自剛才起她總覺得有股壓抑感哽在心頭,一時間卻又找不到這股陌生感覺的來源。
她像丟了魂一般地同祁祁陌陌回到家中,與老爺子告別時看起來還好好的,后來整個人的狀態(tài)越發(fā)不佳,即使是一向缺乏感知的陌陌也看出了不對勁。
“哥哥,媽咪怎么了?看起來好奇怪哦。”
年幼的小女孩滿腦袋似乎打滿了問號,但她并未直接向自己的媽咪取證,而是轉(zhuǎn)頭問著哥哥的想法。
然而素來在她心中如神般存在的哥哥,這次卻是真的給不了她一個合適的答案。祁祁聽到這個問題后,也只是皺著眉搖了搖頭,與此同時自己都還納悶這件事。
雖是心中充滿了好奇,但兩個小孩子都沒有當著白珊珊的面問出什么來,于是她便自己失魂落魄地呆了一整天,至于到底在想些什么無人可知。
待第二天清晨的陽光灑滿白珊珊的房間,她伸了個懶腰從床上直起身子來,昨日發(fā)生的事情就好似那泡沫在腦海中消失得無影無蹤,此刻她滿心都是舒坦的感覺。
門外,從昨天起就一直擔心不已的祁祁陌陌早早起了床,連早飯都沒來得及準備便待在白珊珊門前候著,仔細地聽著里面的動靜。
“——咔嚓”
不等兩人觀察出什么來,房門已經(jīng)從里面被白珊珊打開,房間里的人兒也緩緩邁著步子走了出來。
“祁祁,陌陌,你們倆大早上的站在這兒做什么呢?吃早飯了嗎?我去給你們做�!�
她恢復了尋常狀態(tài),隨口問出幾句話來,也沒有在那等著兩人的回答,自顧自地進了廚房,邊哼著小曲兒邊煎著雞蛋與面包。
祁祁和陌陌對視一眼,分明媽咪已經(jīng)現(xiàn)在正常得不行,卻反而更令他們心中生疑。昨日七魂落魄都像丟了似的人,今日卻又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
意識到這是個不太妙的信號后,祁祁拉著陌陌回了房,只給待在廚房忙活的白珊珊留下一句“媽咪,我們先去刷牙。”,人早消失在了客廳中。
窩在房間里商討著對策的兩個小孩子,在外人看來還當真有一番認真之味,周身的氣質(zhì)倒不像是四五歲的小朋友了。
白珊珊將自己那份早餐放置在了便當盒內(nèi),為祁祁陌陌的兩份裝好盤后留在了微波爐里,可左等右等也沒等來洗漱好的二人。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她已經(jīng)瀕臨遲到的邊緣,最后實在沒有多余的時間可以等孩子出來,于是輕手輕腳地走到房間前叮囑了一句后便匆匆離開。
開著自己略顯張揚的大紅色車子抵達醫(yī)院,白珊珊只覺得自己渾身都充滿了干勁,看起來又是一副容光煥發(fā),精神抖擻的少女模樣。
然而她只顧著看眼前的道路,卻絲毫沒有察覺到在自己下車后,那車窗上便被人丟了一個臭雞蛋。
已經(jīng)腐爛到散發(fā)著臭味的雞蛋殼隨著撞擊而破碎,掛在那黑色不透明的車窗上,里面盛著的液體以緩慢但均勻的速度往下流淌著,看起來惡心至極。
走進醫(yī)院后,白珊珊其實仍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衫锩娌煌瑢こ5姆諊�,如果還不能讓她意識到出了岔子,那這些時日的工作便是白干了。
不同尋常的氛圍除了指詭異的寂靜以外,還有一個十分明顯的區(qū)別:盈香不見了。
之前那個只要她邁進大門便會叫珊珊的小女孩,今日卻沒有見著其身影。
第101章
劣勢
白珊珊略微皺了皺眉,掃視一圈周圍人帶著些異樣的眼神后,她也沒有多問什么,徑直走向自己的辦公室。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自己離開之后,原本守著護士臺的幾個人開始了小聲的議論,臉上滿是看熱鬧的譏笑。
下一刻,待白珊珊走進辦公室,剛才的死寂、盈香的消失、同事的眼神,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釋。她站立在門口,安靜地待了半晌,身子還是止不住顫抖起來。
只見那原本白花花一片的墻壁上,用正紅色顏料寫著“不要臉”三個字,就連辦公桌也沒有幸免于難,整個房間充斥著一股顏料的刺鼻氣味,刺激著白珊珊的嗅覺和內(nèi)心。
她沒辦法面對眼前的景象做到冷靜,緩緩抬起手盯著沒有動靜的手機,其實就算不點開她也能大致猜到發(fā)生了什么,可這個結(jié)果并不是白珊珊想要的。
進入,僅僅是瞥了一眼排在熱搜榜上的標題,白珊珊立刻從軟件中退出來,撥打了那個報刊主編的電話。
許是因為心虛,許是因為真的有事,對方留給她的只有一串“嘟嘟嘟”的忙音。
再次撥過去時,那邊連忙音都不屑于給予,只剩下機械的“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后再撥�!�
局勢在此時已經(jīng)十分明了了,白珊珊也不再對這種人抱有任何希望,她重新點進微博,認真而又仔細地著帖子上的每一個字。
在剛開始白珊珊只以為是發(fā)帖人斷章取義,所以引得了一些誤會,現(xiàn)在看來還是自己太過單純,忽略了利益有多誘惑人。
帖子的內(nèi)頁清清楚楚地映在她的手機屏幕上,那上面根本沒有任何一點有利于她的發(fā)言,甚至包括自己找的所有外界力量,統(tǒng)統(tǒng)消失了去。
整篇文章從頭至尾只提到了白珊珊自愿為錢付出身體,勾引已婚富豪。警方對此的回復本是模棱兩可,卻被水軍直接改成了反對白珊珊的意思。
那天在場的媒體總共只分為了兩波,她所找的記者像人間蒸發(fā)了一般杳無音訊,剩下的當然都是幫著王裕說話的聲音。
最令白珊珊感到可笑的是,這分明是和喬夢妍毫無關系的一篇帖子,不知是誰故意提起之前的事情,導致網(wǎng)友又轉(zhuǎn)變了想法。
“就這種人能是之前帖子上寫的那么正義嗎?我感覺就是凹人設呢,現(xiàn)在估計是金主跑了,人設崩塌了吧。”
“我去,照這么說,喬夢妍還挺慘的啊,這不是莫名被碰瓷了嗎?”
諸如此類的言論數(shù)不勝數(shù),一些水軍小號打著路人的旗號評論,而下面竟然不少人對這種想法持有贊成的態(tài)度。
白珊珊將所有人的話都掃了一遍,內(nèi)心連掙扎的念頭都沒有了,現(xiàn)在輿論被對方死死地掌握在手中,她再怎么解釋也只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心如死灰地癱在座椅上,她一時之間陷入了徹底的迷茫之中,怪不得之前王裕看見她連追的打算都沒有,原來是有了天衣無縫的計劃。
恰在此時,似乎是怕白珊珊還不夠絕望,門口突然傳來一道女聲,聲音溫文爾雅,內(nèi)容卻讓她如墜冰窖。
“珊珊,院長讓你收拾好了之后去一下他辦公室,他有事情要和你說。”
她將腦袋從臂彎間抬了起來,映入眼簾的是盛雨桐略顯憔悴的面容,在臉上不難看出她對于自己的關心和擔憂。
白珊珊露出了一抹苦笑,她不是因為要去面見院長而感到無奈,是渾身上下都被無力的頹廢感占了主導地位。
胡文鮮少單獨找醫(yī)院中的何人,這次既然提出了要她去辦公室,用腳趾頭猜也可以猜到這件事情必然對醫(yī)院造成了負面影響。
結(jié)合自己今天來醫(yī)院時的空曠,白珊珊心中越發(fā)難受,像被一雙手狠狠揪著心臟撕扯。分明是由于她自己的緣故引起了這一系列事情,可她卻束手無策。
“好……我現(xiàn)在就去�!�
看起來盛雨桐還想安慰她什么,然而那嘴唇動了動之后,終究是一言未發(fā),往后退了一步,給她讓出可以走的空路來。
白珊珊自椅子上直起身子,絲毫不理會桌上和墻上的侮辱性語言,目不斜視地走出了辦公室。路過盛雨桐身側(cè)時,她留下一句“謝謝”,聲音輕而細,下一秒便被微風吹散。
幾步路過后,她還可以聽見身后人兒的嘆息,但終究是沒有轉(zhuǎn)過頭去,直直走在走廊上,步伐是和內(nèi)心情緒恰好相反的穩(wěn)重。
“——叩叩”
“進�!�
白珊珊推開那扇自己從來沒有進過的門,入目是原木色的裝潢,看起來古色古香,與這繁榮的城市似乎格格不入。
在余光看見她的身影后,胡文并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他一邊核查下屬交上來的報告單,一邊開口詢問,看起來滿是漫不經(jīng)心:
“怎么回事?這次輿論風向為何會全權掌握在對方手中?”
是啊,她為這件事情做了那么多準備,為什么會落到如此地步?白珊珊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她只知道自己腦袋上被人扣了一盆臟水,怎么洗都洗不掉。
“他們找了水軍,發(fā)帖的時候我又沒有注意到,剛剛才知道我找的報社已經(jīng)被對方收買了……”
后面的話她隱在心中沒有說出來,有些事情其實沒必要挑的太明白,能聽懂就足夠了。
胡文頓了一頓,目光緊盯著如同小學生正低著頭認錯的白珊珊,聲音不大不小,里面蘊含的力量卻像重錘似的砸在白珊珊心尖上。
“我相信你,這件事情我會盡力幫你解決一些,但最根本的問題還需要你自己處理,外人幫不了�!�
白珊珊驚愕地抬起頭來,根本沒有料到他會如此相信自己,僅僅是問了一個問題便選擇相信她。
胡文回避著她有些熾熱火辣的視線,那雙一向拿著手術刀的手,此刻握成一個拳狀,微微抵在他的薄唇邊。
“咳,好了,現(xiàn)在先出去吧,好好工作,不要為這種事情分心�!�
第102章
涅槃重生
在看見,白珊珊內(nèi)心起伏并不是很大;在看見辦公桌和墻上的紅字時,她也沒有異常難過;然而此時胡文無條件的信任,剎那間讓她紅了眼眶。
為了防止自己在他面前哭起來,白珊珊趁著尚且可以控制眼淚時出了門,單薄的身影倚靠在門外的白墻上,只見她以極緩的速度慢慢蹲下去,以蜷縮的姿勢保護著自己。
“哎,你們說這白珊珊還真是哈,怎么緋聞不斷呢?這次鬧這么大,都連累到咱們醫(yī)院了,嘖嘖�!�
“就是啊,醫(yī)院里的醫(yī)生當中屬她鬧事最多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待了這么久的�!�
“我估計剛剛院長叫她過去就是要提開除的事吧,最好是這樣,這種掃把星早走早好�!�
幾人一邊肆意羞辱著白珊珊,一邊從被辱罵的當事人面前經(jīng)過。直到她們齊齊消失在走廊盡頭,也沒有誰認出來那個未曾抬頭的女孩是白珊珊。
其實她也不過是來得匆忙了些,因此還未換上自己的白大褂罷了。
瞧,這些人明明都認不出來她穿休閑服時的樣子,卻故作了解地評判著她的所作所為,當真是引人發(fā)笑。
白珊珊安靜的在那個地方待了會兒,半晌后才直起自己的身子來,她做著腿部活動,緩解久蹲給大腿內(nèi)側(cè)帶來的酸麻感。
輕輕吐出一口濁氣,白珊珊將所有思緒都收回心中,神色淡然地回了自己的辦公室。剛才她也就是被嚇到了,以至于連最簡單的找人幫忙都沒想到。
此時此刻暫且還不知情的她正給唐佳怡撥著電話,然而電話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對面卻一直沒有接通,最后時間到了,電話也就被自動掛斷。
白珊珊皺了皺眉,依稀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太對勁,但她終究還是不愿意往最壞的那一方面去想,選擇了再次撥通那個熟悉的電話號碼。
一而再再而三的無人接聽終于讓白珊珊認清了事實,一股不受控制的恐慌感自心底而生,比起她知道自己被污蔑時更甚。
她對于唐佳怡可以說是知根知底的了解,除非是十分重要的事情,其他情況她是不可能不接電話的。近幾日唐佳怡都在劇組里拍戲,也沒聽她提起過有什么要事。
僅僅是利用排除法,現(xiàn)在也只剩下了最后一種可能:唐佳怡出事了。
這個念頭在白珊珊的腦海當中僅僅停留了一瞬,下一刻便被全票否決。
或許她自己也知道這是概率最大的可能,可要讓她去接受這個事實何其困難。
白珊珊緊緊抿著那雙弧形優(yōu)美的唇瓣,好友現(xiàn)在下落不明,而她就算是想要幫忙,現(xiàn)在也自身難保,無法言喻的無力感充斥著她的內(nèi)心,從中間慢慢蔓延至身體各個部位。
她狠狠抓了一把自己的秀發(fā),一時間陷入了迷茫之中。
可她也比任何人都清楚,現(xiàn)在的白珊珊根本就沒有時間,亦或說是沒有資格去傷心難過。
勉強將那掌控著主動權的負面情緒壓了回去,白珊珊只覺得此刻腦袋里滿是迷糊,她的眼前除了黑暗別無他物,前途、光明都不會屬于她。
冷冷的嗤笑了一聲,白珊珊突然就淡定起來,沉穩(wěn)地分析著目前的局勢,仿佛在剛剛那一瞬間完成了涅磐重生。
首先,這場巨大yin謀背后的主導者是誰已經(jīng)不言而喻;其次,既然在帖子下方有幫喬夢妍說話的水軍,并且直接性控制了輿論的走向,大概率會是陶簡幫她做的。
最后,言老爺子和言疏朗分明是知道當天事情的真相的,并且老爺子不止一次當著她的面提出幫忙一事,現(xiàn)在之所以會沒有作為,幾乎不可能是他們主動而為。
簡單概括一句,也就是說敵方掌握了天時地利人和三個有利條件,僅僅通過這么一件事情,就將自己徹底打入泥潭之中,讓她連掙扎求生的機會都沒有。
哦不,其實還是有求生的機會的。白珊珊似乎想到了什么,唇角微微揚起,可惜笑意卻不達眼底,看起來反而滲人得緊。
她優(yōu)雅而矜貴地抬起手,面上一改之前的慌亂無措,只能見得一派漫不經(jīng)心。
“陶小姐?說個地點吧,我今天就去赴約。”
那個大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做出這么多事情是為了什么,哪怕用腳趾頭想也能想得出來。
而陶簡作為他旁邊的一個‘得力助手’,又是白珊珊唯一可以聯(lián)系上的人,此時自然就發(fā)揮作用了。
對面不知是發(fā)生了什么,沉默了一會后才有熟悉的女聲從聽筒中傳出,“珊珊吶,早這么識相不就好了?在醫(yī)院等會吧,等會有車去接你。”
女人那絲毫沒有變化的聲音當真聽得她作嘔,尤其是熟悉親密的“珊珊”之稱,從她嘴里說出來仿佛自帶侮辱性似的,難免讓人心中生厭。
可此時的白珊珊也沒有選擇的余地,唯一能做的一件稍微硬氣點的事情便是先一步掛斷電話。這大概也是她留給自己最后的尊嚴了。
別看她剛才做的一系列舉動,似乎倍兒有層次感,事實上那真正潛藏在她心底的巨獸卻遲遲未曾消散,不管說了什么做了什么,令人窒息的憂愁從來沒有放過她。
不等白珊珊做完一輪心理調(diào)節(jié),手機鈴聲再一次響了起來。不需多說,她自己也知道現(xiàn)在需要暫時離開這個地方了。
想到待會兒未知的命運,不管白珊珊怎么安慰自己,內(nèi)心也仍然帶著些不可言說的惶恐,甚至可以說是恐懼。
她這次之所以主動出擊,內(nèi)心自然是想了應對方法的。然而上一次自己自認為完美無缺的對策,最終也還是被鈔能力所打敗,輸?shù)靡凰俊?br />
已經(jīng)有過教訓的白珊珊斷不敢像上次一樣輕敵,她不打算再寄希望于什么媒體了,只要用錢就可以收買的后臺,根本無法給到她一丁點的安全感。
正所謂“靠山山會倒,靠水水會流”,既然如此,那還不如她自己做自己最強有力的靠山。
第103章
正式見面
腳步踏在醫(yī)院地板上每一塊瓷磚時,白珊珊心里或許還有一小塊空位想著唐佳怡的現(xiàn)況;另一小塊空位想著言家是何情況。
可當白珊珊的右腳出了醫(yī)院的門,她內(nèi)心中只有自己該如何自保,以及等會怎么應對王總的想法。之所以這樣并不是因為所謂的自私,而是當人處于一種無法確保自身安全的威脅中時,無論換作誰都無瑕顧及他人。
待她面色如常地走到一輛小轎車前,里面的人十分有眼力見地為白珊珊打開了車門,與此同時傳來的還有一道女聲:
“終于出來啦,我還以為你打算放我鴿子呢,走幾步路都需要這么長時間呀�!�
最后一句話對方刻意放嗲了語氣,聽起來似乎像是朋友之間親切地開著玩笑,然而她的臉色卻暴露了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
白珊珊沒有應這句話,輕輕地關了車門,只往陶簡那邊掃視一眼的時間,足以看見她嫉妒到有些扭曲的面孔。
既然對方的態(tài)度擺得如此明顯,白珊珊也不會自己去撞這個槍口。她看似乖巧安靜地坐在后座,纖纖玉指互相搭在一起,如同皇室中的公主。
陶簡其實內(nèi)心還窩著一團火呢,上趕著去找別人的岔都沒找到,反倒讓自己看起來占了下風,得不償失的買賣。
可她也清楚這車上裝著幾個竊聽器,王總費大功夫才忽悠過去的美人,陶簡不會也不敢因為一時的氣憤而得罪那人。
而頭腦簡單的她并不知道,一言未發(fā)的白珊珊其實一直看著她的表情。在推敲出陶簡拼命壓抑著心中的不滿時,她猜測大概是王總的意思,只是還沒想到竊聽器這一層上。
車子開往目的地的過程中,白珊珊不能得知現(xiàn)在走的是哪一條街道、哪一段路。因為車窗是非透明的,不僅外面看不見里面,里面看外面也幾乎是一片黑暗。
許是這層緣故,時間的流逝在她心中變得越發(fā)漫長,一分一秒逐漸過去了,車子卻依然沒有停下來的趨勢,這令白珊珊心中不是個滋味。
直到她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不耐的神色,車速才開始逐漸放緩,幾分鐘后趨于靜止。
白珊珊并不急著下車,她故作隨意地看了一下手表,默默在內(nèi)心盤算著全程花費的時間。在旁人看來,她還是一副優(yōu)雅矜貴的模樣,其中當屬陶簡最為嫉妒,眼神都快噴出火來。
那樣灼熱的視線,白珊珊不是感受不到,可她不愿意主動招惹這個大麻煩。畢竟現(xiàn)在,從王總手中達到自己想要的目的后安全脫身才是最重要的。
車門被人從外面打開,僅僅是白珊珊算時間的幾秒鐘,王裕已經(jīng)派人來迎接她的到來了。下車后只要將視線再往前移一點,便可以看見他坐在躺椅上悠哉的身影。
想到自己被那些流言蜚語擊退到無路可走的地步,而始作俑者卻在這里悠閑自得地享受大自然的饋贈,細細想來這個世界還當真是不公平到了極點。
白珊珊無聲地笑了一下,勾起的笑容中滿是悲涼之意,讓人看了無一不覺得是落魄逃亡的公主。
“怎么?肯過來了?之前不是挺硬氣的么?你可拒絕了我不是一次兩次啊�!�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說到最后王裕還冷著臉“哼”了一聲,話里話外滿是對白珊珊的不屑,甚至一度讓她覺得王裕對自己壓根沒想法,只是單純想羞辱她一番罷了。
方才的陶簡,她可以因為躲避麻煩而不回應,可面前的王裕卻不行。自己來找他是有目的要圖的,倘若還端著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恐怕最后的下場會比現(xiàn)在更慘。
“王總,其實我們之間沒必要鬧得這么僵吧?你看,我和你都沒有見過多少次。”
白珊珊歪著頭眨了眨眼,似乎是在增強自己言語的可信度。然而王裕是什么人,原本不吃這一套也就罷了,何況他還在白珊珊那吃過好幾次虧,現(xiàn)在越發(fā)沒有可能相信。
“呵,鬧得僵��?美人兒,你要是早就乖乖從了我,至于鬧到這個地步嗎?看看那些被我玩爛的貨色,最后都還能拿著一張支票遠走高飛。”
王裕毫不在意自己說出來的話有多么刺傷別人的心,他甚至覺得自己給暖床的女人這么多錢,完全就是一件可以讓人引以為傲的事情。
看著面前的中年男人一臉猥瑣地說出沒有下限的話,白珊珊怒極反笑,在不知情的王�?磥硎潜欢盒Φ�,他便因此以為自己人格魅力散發(fā)得徹底。
兩人之間的互動,稍微隔遠了些就看的不是很清楚,偏偏陶簡還站在一個角落里,不僅看得模糊,角度也有些偏差。
這會白珊珊笑得有些抖動的身子,在她看來就是正做著不雅的事情,于是陶簡一邊吐槽她裝清高,一邊罵她是個狐媚子,只知道勾引男人。
要說陶簡又不是王裕的什么人,本不該對他看上的女人產(chǎn)生如此大的惡意才對。事實上剛開始陶簡還沒有這么不待見白珊珊,她對于白珊珊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是在后者第一次跑了之后。
這么些年來,陶簡為王裕拉了不少的知名女星,但凡是他開了金口的,哪怕不是圈子內(nèi)的人她都可以搞進來。因此王裕對她不是一丁半點的放心,工資也給的異常豐厚。
可自從白珊珊的那件事發(fā)生了之后,王裕對她的信任度一落千丈,甚至還時不時會出言譏諷她的業(yè)務能力,任誰聽了都不會覺得心里好受。
陶簡還需要靠著這個粗壯的大腿賺錢,自然不可能把怨氣一股腦發(fā)泄到他身上去,最后推脫著推脫著,責任便全是白珊珊的了。
不光是看見王裕與白珊珊親近時她會不滿,只要白珊珊與哪個男性走得近了些,陶簡便會故作隨意地諷刺幾句。
因為她無法接受,明明看起來跟公交車沒什么區(qū)別的女人,偏偏就拒絕了自己的金主,還導致她也受了牽連。
第104章
隨意的勾搭
此時此刻陶簡的想法、做法無一不體現(xiàn)著那句網(wǎng)絡上瘋傳的話:自己是什么樣的人,看別人也是什么樣。
她自幼就沒受到過良好的教育,連被父母好好對待都不曾有過。
說她沒有家教也不為過,畢竟這也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沒等陶簡長大,她的父母便已經(jīng)雙雙過世,當時還在上中學的陶簡,被自己的老師忽悠去做了當街小姐,沒有經(jīng)驗的高中生顯然勾起了不少男人的興趣。
直至最后,連學校的男老師都開始肆無忌憚地騷擾著她。
而與此同時他們也給陶簡帶來了那么一星半點的好處:幫她補習、幫她篡改成績、幫她拿到助學金的名額。
于是就這樣,靠著外面的金主和學校的老師,陶簡卑微地過完了自己的高中之旅。
后來也沒有選擇繼續(xù)讀大學,找到自己的黑客朋友做了一張假的身份證,走后門當了經(jīng)紀人。
所以當時她可以帶著喬夢妍這攤扶不上墻的爛泥上升到一定程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自己的親身經(jīng)歷。
這會看著白珊珊什么都不用做,只是站在那里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而與她結(jié)識更長時間的金主,卻因為這么個破鞋和自己鬧掰。
陶簡越想越氣,那股怒火不發(fā)泄出來就如同憋在心里燒著心臟似的,連帶著五臟六腑都是疼的。
痛感與氣惱的雙重沖擊下,她一整片的大腦都被感性所占據(jù),壓根沒有辦法做到冷靜地思考分析。
身旁一個男侍者經(jīng)過,陶簡渾身上下的血液一時間沸騰起來。
面相不錯的男人在此刻對她來說無疑是最強勁的春yao。
“帥哥,要來親熱親熱嗎~”
她一邊說著污穢風俗的話語,一邊將紅艷的香舌吐出一點點來,那涂了口紅的嘴唇一時間顯得更為誘人。
恰巧那個侍者也認識陶簡,王總不止一次在這種私人宴會上帶了她過來。
因此這人的饑渴程度他略有耳聞,時不時就會在宴會上直接找到一個鐘意的男人去開房。
被陶簡使盡渾身解數(shù)去勾引的男人看了眼手上拿著的托盤,嘴角勾起一抹意味豐富的笑意。
他在進來之前的確受過培訓,但那人也從沒教過他送上門的肉不能吃。
抱著如此想法,他將東西放置在了距離最近的長椅上,一雙大手直接撫上陶簡纖細的腰,眼神曖昧而又Se情,說出來的話仿佛都帶著一股熱氣:
“寶貝,你還真是騷啊,我都無法抗拒呢�!�
陶簡揚起嘴唇,扯出燦爛的笑容,絲毫不在意對方說的話到底真不真實,只顧著發(fā)揮自己的天生媚骨,扭了扭小蠻腰,臀部也微微翹起來,自覺去找到男人的大手。
“跟我來吧,我保證你今天會度過一個極其難忘的夜晚�!�
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對視上,碰撞出了激烈的火花,嘴唇就如同裝上了磁鐵似的,吸在一起后便再也沒能分開,在親吻之中尋到了一間空房。
另一邊的白珊珊并不知道在自己身后的地方發(fā)生著多么激情火辣的一幕。
她望著眼前的王裕,從他說出的話中緩過神來,勉強勾起嘴角,笑容牽強。
“王總,說了這么多,我似乎都還沒有問您今日找我是為何事呢?”
王裕張了張唇,似乎才剛剛想起來這件事情,右手隨意地一拍腦袋,邊從躺椅上直起身來邊回答著她的問題。
“參加一個私人宴會罷了,只要你今天表現(xiàn)的夠好,以前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這個詞的本意多大氣啊,從這人的口中說出來,活像被侮辱過的臭襪子,除了惹人厭煩外一無是處。
然而吐槽歸吐槽,白珊珊對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認知十分清晰,別說是當面反駁王裕了,哪怕是表情上有一點點令他不滿意的,恐怕都難逃諷刺。
更何況,不管他為人處事再這么惡心,也和自己沒有一點關系。反正他給出了既往不咎的承諾,對于網(wǎng)上的那些流言蜚語來說,這個詞足夠了。
待她用極短的時間思考完利弊,面前的王裕早已經(jīng)閃現(xiàn)到了身側(cè),將手臂彎出一個弧度來,空蕩蕩的臂間看起來缺了什么東西。
白珊珊也不蠢,她又不是沒有參加過宴會的小白,自然知道這個動作是做什么的�?煽戳丝茨潜环嗜鈹D到只有一條縫隙的小臂,她咋了咋舌,一時間感受到了難度。
僅僅是幾秒鐘之內(nèi)沒有等到身旁人的回應,王裕內(nèi)心的怒火值瞬間飆升到了百分之七十,最深處的牙齒也咬得咯咯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