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親眼看到所有的易燃物都被處理掉后，林憬長長地松了口氣，她坐上車，剛剛和她同一輛的妹妹卻不愿意上來了。
“怎么了？”
“張哥跟我說，林姐的男朋友等下要來，”小女孩笑得見牙不見眼，身邊還有幾個同事嘻嘻哈哈打鬧著，“我就不做電燈泡啦！”
“他不來，”林憬淡淡地說，“上來吧�！�
“為啥！”張奇率先說，“林姐，我剛還想問你呢，怎么孟哥不上車啊�！�
“以后他都不會上來了，消防站也不要隨意給他開門，”林憬道，“我們分手了�！�
顧不得同事們疑惑的、震驚的、慌張的問候，林憬先是回消防站做了工作記錄，給剛剛的工廠開了舉報單，便換下了工服。
她要回家了。
一路上林憬本來因為孟序淮而變差的心情又好了些，她買了很多合適老人吃的糕點，高興地回家了。
“外婆，”林憬笑著說，“我回來啦！”
她本來以為她能夠忍住的，可眼淚還是唰一下淌了下來。
老人家眼神不好，看不見她在哭，所以林憬安心地抱住她的身體，將臉埋在溫暖的衣物里，無聲地流下眼淚。
“乖寶，”外婆笑著摸了摸她的后腦勺，“怎么啦，一回來就撒嬌。”
林憬不敢說話，生怕哭腔驚動了她，可外婆還是感覺到了衣服上濕漉漉的痕跡，卻也不揭穿，只是用那雙粗糙卻輕柔的手為她擦掉眼淚。
“好了好了，小憬不哭了�！�
林憬花了半個小時才平復心情。
上一世她死后，外婆被欺負、被責怪，老人家什么也不懂，卻遭受了那么多的辱罵和苦難。
她絕對、絕對不會再讓那種情況發(fā)生。
林憬哭得兩眼發(fā)腫，外婆便拿起煮好的雞蛋，幫她滾著眼周，聲音輕輕的、細細的。
“乖囡囡，遇到什么事情了都不要害怕，外婆一直陪著你呀，出什么事了，外婆都會幫你的�！�
林憬嘴角撇了撇，又有點想要流淚了。
就像外婆所承諾的那樣，直到她死，她都在陪著她。
第二十一章
出乎林憬預料的是，那個工廠還是出事了。
休假第二天的凌晨四點，林憬接到了消防站值班隊友的電話：“林姐，昨天我們?nèi)サ墓S因為工人亂扔煙頭，著火了！”
他的語氣中透露著劫后余生的慶幸和慌亂：“如果不是昨天你堅持去檢查，現(xiàn)在肯定已經(jīng)……”
“別廢話，”林憬迅速穿好衣服，“按照常規(guī)出警，注意安全，我馬上趕過來。”
電話被她干脆利落地掛斷了，林憬翻身下床出門，外婆聽到動靜，顫顫巍巍地走出來。
“小憬，注意安全�！�
上一世在這句話后，林憬再也沒和外婆見過面。
她的鼻腔頓時一酸，穿好鞋了又轉(zhuǎn)身跑到門邊狠狠抱緊了老人，啞著嗓子道：“外婆，你休息，我馬上就會回來的�！�
“好孩子，”外婆那渾濁的眼里充滿了安撫和溫暖，“去吧，不怕，外婆陪著你�！�
林憬重重地點頭。
命運就像一條既定的軌道，即使全力避免重蹈覆轍，車輪還是不可控地朝同一方向駛?cè)ァ?br />
她踩下油門時腿腳都有些發(fā)抖。
如果再一次呢？
這些人真的值得她救嗎？
再次死在火場、開不了口，有話難言，甚至再也沒有了轉(zhuǎn)生的機會，該怎么辦？
可當了這么長時間的消防員，不顧自身安危保護群眾的生命安全，已經(jīng)成為林憬的本能。
她不再思考這么復雜的題論，甩了甩腦袋，徑直往工廠趕去。
到場時隊員們已經(jīng)開始施救，林憬穿好防護服，戴好頭盔口罩，和隊員一起接好消防栓。
火勢雖大，卻算得上穩(wěn)定，只是因為工廠中易燃物眾多，但至少沒有爆炸風險。
“還有多少人在里面？！”
眼見大火撲不滅，她揪住一個門衛(wèi)大喊，對方全然已經(jīng)嚇傻了，連忙道：“只有一個大人和一個小孩！”
小孩！
心念電轉(zhuǎn)間，林憬已經(jīng)沒有了太多的思考時間，她兜頭往身上潑下許多水，就要往燃燒著熊熊烈火的門里沖去。
但她被一只手猛地拽住了。
“你不能去！”
孟序淮不知何時來了現(xiàn)場，他被濃煙嗆得臉色發(fā)紅，手上力度卻極大，死死拽著林憬，怒吼道：“你不要命了！你忘記自己是怎么死的了嗎？！”
“關(guān)你什么事，”林憬急的快瘋了，“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