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們這么嚴(yán)肅謹(jǐn)慎的john都有不小心的時候?”“一哥”開玩笑道,“我記得中國有句古話‘人有失足,馬有失蹄’。john,你這次是‘失蹄’啦!”
“是啊,老啦!老馬失蹄!”謝英杰笑道。
一屋子人都樂了起來,又紛紛對謝英杰表示了問候慰問。會議就在這么活潑的氣氛下開展了起來。
……
夏六一從血色夢境中驚醒,一下子坐了起來!“阿三��!”
入目一片詭異的雪白,他狠狠掙動了一下,聽見“哐當(dāng)”的脆響——他的一手一腳都被銬在了病床邊的護欄上,手背上還插著點滴針。他伸手就去拔針!負(fù)責(zé)看守的警員馬上站起來按住了他,“喂!你別激動啊!”
“放開我!我要去救人!”
“你摔暈了頭嗎?還記得自己是誰嗎,夏六一!夏大佬!”警員緊按著他,高聲提醒道。
夏六一四下一看,發(fā)現(xiàn)這里是醫(yī)院的病房。而他腦子里最后一幕,是他抱著kevin在地上翻滾,頭重重地撞到了路邊護欄上。他一把揪住了警員的衣領(lǐng),吼道,“那輛車呢?!”
“還要問你呢!”警員也來了火氣,將他按回了床上�!澳銈儍奢v車前后闖桿沖隧道,是不是黑社會火拼��?!另外一名傷者是誰?!”
“kevin?他在哪兒?”夏六一翻身又要起來,“我要見他!”
警員又把他按回去,“人家重度昏迷,還在急救室呢!喂,是不是你綁架的人家?”
“不是我!是謝英杰!工廠旁邊爆炸的那兩輛車是他搞的,他的人把我先,把我朋友和kevin都綁架了!還有很多廉署探員,都被他們殺了!”
警員像在聽天方夜譚一般看著他,“你是不是說‘棟篤笑’呢?什么廉署探員?爆炸的那兩輛車也跟你有關(guān)?那也是你們黑幫火拼?謝英姐是誰?新來的黑幫大佬?”【注1】
“是警務(wù)副……”夏六一說到一半清醒過來。這一切本來就像一場棟篤笑——一個黑幫大佬的愛人與廉署合力逮捕一位警務(wù)副處長,多么具有諷刺意味!沒有人會相信他所說的,只會當(dāng)他失心瘋!
他倒回了病床上,竭力裝作平心靜氣的正常人,“我要見律師�!�
警員一聲冷笑,“就知道你會說這句!”
……
【注1:棟篤笑,1990年開始流行于香港的一種單口喜劇表演。】
第124章
(下)有人要殺他滅勣!
廉署位于港島西的一處辦公室內(nèi)。執(zhí)行處的人員都出門參與一項秘密任務(wù)去了,只有一名身體不適的助理調(diào)查主任在大堂留守。臨近下班時分,外出執(zhí)行任務(wù)的人依舊沒有一點兒消息。小助理有些坐立不安,打開了墻邊的電視。
“tony仔?還不下班?”技術(shù)部門的兩名員工從他們的辦公室里走了出來,朝他招呼道。
“許sir他們還沒回來�!毙≈韙ony道,“電話也聯(lián)系不上�!�
“是嗎?這次任務(wù)這么神秘?哎,阿文,你最近不是幫那個脾氣挺怪的陸光明查案嗎?說說看,有多‘神秘’?”
叫阿文的技術(shù)員露出一個苦笑,“你們又不是不知道規(guī)矩,不能說的。tony你也別擔(dān)心了,他們那么多人,不會出事的。你早點下班回家吧�!�
“哎!你們看!”tony突然指著電視機道。
新聞?wù)趫蟮纼善鹌嚤ㄊ鹿剩阂黄鸢l(fā)生在灣仔附近的一座海邊廢棄工廠旁,一起發(fā)生在距龍港大學(xué)不遠的山道,兩處現(xiàn)場均分別有兩輛車相撞并爆炸起火,濃煙滾滾并伴隨有強烈的刺激氣味,引起市民大范圍恐慌,目前警方已經(jīng)封鎖了現(xiàn)場,事故死傷人數(shù)不明。
畫面上隨即出現(xiàn)了剛從警署會議廳走出的“一哥”和副處長謝英杰的身影,“一哥”對著鏡頭表示警方非常重視此次事件,已要求副處長謝英杰親自督辦此案,一定會給市民一個交代。
下一個報道則是有關(guān)紅磡隧道發(fā)生的兩起闖桿事件。據(jù)現(xiàn)場目擊者稱,一輛無牌照商務(wù)車與一輛摩托車先后闖桿沖入隧道,后在隧道中發(fā)生追逐碰撞。警方回應(yīng)事故正在調(diào)查之中,現(xiàn)場出現(xiàn)兩名受傷的當(dāng)事者,已被送往醫(yī)院進行治療。
tony擔(dān)憂道,“先前那個撞車又起火,會不會跟許sir他們有關(guān)��?他們不會遇到危險了吧?”
“呸呸呸,你別烏鴉嘴,哪有這么恐怖!那個說不定只是普通的交通事故。是吧,阿文?”
阿文眉頭緊鎖地看著電視機,久久地不答話。另外兩人不由得也心內(nèi)悚然起來。正在這時,大堂玻璃門外傳來了拍門聲。tony朝外看了一眼,是之前許sir的副手——潘sir,調(diào)查科的高級調(diào)查主任,兩個月前剛剛調(diào)去了位于其他地區(qū)辦公室的社區(qū)關(guān)系處。
他趕緊起身去為這位老上級開了門,“潘sir!”
“門卡怎么不能用了?”潘sir問。
“是最近剛換了系統(tǒng)�?赡芤驗槟{(diào)出去了,所以沒錄入您的信息�!�
潘sir走進大堂內(nèi),與兩位熟識的技術(shù)員都招呼了一下。tony見他神情古怪,四處張望,于是問道,“潘sir您來找誰?”
“就你們?nèi)齻人嗎?”
“是,其他人都跟許sir出去了。您……”“啾——!”
tony話未說完,額頭上就出現(xiàn)了一個血洞,向后筆直地倒了下去。消音手槍隨即對住了大堂內(nèi)猝不及防的另外兩人:“啾——!”“啾——!”飛濺的鮮血染紅了辦公桌。
潘sir從容地掏出手帕,彎腰擦了擦皮鞋上濺到的一絲血跡。他隨即戴上了一雙橡膠手套,回身拉開了大堂玻璃門,幾名黑口罩黑手套的殺手魚貫而入,向室內(nèi)潑灑起了汽油。
……
醫(yī)院病房內(nèi)�?词叵牧坏膬擅瘑T坐在座椅上打起了哈欠。夏六一偷偷用被子遮擋住手銬,摸索著扯下手背上的點滴針,開始用針頭撬動手銬鎖孔。
兩名來換班的新警員突然走了進來,夏六一趕緊閉上眼睛裝睡。聽得他們互相招呼了幾句,之前的兩人走了出去。新來的兩人,一人坐在了夏六一病床旁,另一人并沒有留在門外走廊上值守,而是走到病房門口,鎖上了門。
坐在床邊的警員隨口道,“喂,伙計,你聽說沒有,下午那兩起汽車爆炸懷疑是同一伙人做的,現(xiàn)場都被潑了大量汽油,絕不是普通的交通案件�!�
“噢?是嗎?”另一個人的聲音從他背后傳來。
“你說會不會都跟這個夏六一有關(guān)?一會兒黃sir要來親自審……”警員話未說完,脖子上突然被繞上一副手銬,掙扎著從喉嚨發(fā)出了咯咯聲響!身后的人一用力,只聽得“嘎嘣”一聲悶響,警員的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
下手的另一個警員將他的尸體靠在椅背上,悄無聲息地走近床邊。他手中的鐐銬剛要繞上夏六一的脖子,夏六一猛然睜眼,一針扎進了他的一邊眼睛!
“�。�!啊——!”警員捂著眼睛凄厲慘叫。夏六一騰身而起,撿起他落下的那副手銬反繞住了他的脖子。警員掙扎著從腰上摸出一把匕首,向后一刺!夏六一翻身躲開,要跳下床卻發(fā)現(xiàn)自己還戴著腳銬。
警員揮舞著匕首朝他接連刺了過來,夏六一在床上連翻帶滾,抓起枕頭左揮右擋。飄揚的棉花在病房中飄舞,警員被迷得睜不開眼。夏六一趁機抓起被子扔在了他的頭上,趁他在被子底下摸索掙扎,夏六一狂吼一聲,直接掀起了整張病床翻砸在了他的身上!警員胸部以下都被壓在了病床下,在被子底下發(fā)出了慘叫聲!
病床腳還銬著夏六一的腳銬,頓時將夏六一自己也拉倒在地,他順勢摸住了地上的搪瓷尿盆,隔著被子朝警員的腦袋一通狂砸!
小馬就這個時候一腳踹開病床門,持槍沖入!阿南、阿毛緊跟其后!眾人槍口之下,椅子上歪坐著一具警員尸體,他們大佬一身病員服,正騎在一床被子上起勁地用尿盆抽人。
“……”小馬。“……”阿南和阿毛。
——大佬的身手愈發(fā)瀟灑了啊。
他們沖上去給大佬開了腳銬,簇?fù)碇罄汹s緊往外逃�!按罄心阏嫦�,差佬也敢殺�!毙●R一邊跑一邊還感慨。夏六一怒道,“椅子上那個不是我殺的!尿盆抽死的那個是黑警,他想殺了我!把所有事栽贓在我……”他驀地停下腳步,“糟糕!快去救kevin��!”
……
kevin在半個鐘頭前剛剛結(jié)束了搶救,仍在昏迷中,現(xiàn)在在重癥監(jiān)護室。走廊上同樣守著兩名警員。幾分鐘前兩名新警員前來換了班,其中一個正是先前臥底行為中出現(xiàn)重大失誤而被降職調(diào)離重案組的秦皓,另一個人是他并不熟識的一位同事。
豈料剛剛換班沒多久,這位同事就趁走廊上無人,突然持刀向秦皓下了殺手!秦皓敏捷躲避,一番惡斗之后就著對方的刀將對方反殺。按著對方的尸體,秦皓正在氣喘吁吁之時,夏六一帶著小馬等人也氣喘吁吁地出現(xiàn)了。
雙方都一愣,片刻之后都拔出槍來。
“你要殺kevin?!”夏六一吼道。
“什么kevin!”秦皓先是莫名其妙,然后十分訝異,“里面是kevin??”
“你要殺他?!”
“這個人要殺他!我在救他!”
夏六一松了一口氣,將槍插回腰間,就這么迎著秦皓的槍口跑上前去。小馬和阿南、阿毛也忙不迭跟著跑來。阿南還挺有禮貌地跟秦皓打了聲招呼,“阿皓兄弟,好久不見啦�!�
秦皓的槍口也放了下來,莫名其妙地看著夏六一一行人經(jīng)過他身邊進了病房�!澳銈冏鍪裁�?!”
夏六一跟小馬手忙腳亂地拔著kevin身上的管子,“你們警署有內(nèi)奸,有人要殺他滅口!我要把他帶回去!”
“不行,”秦皓阻攔道,“他是案件當(dāng)事人,不能離開�!�
“有人要殺他!再來十個內(nèi)奸你擋得住嗎?!”夏六一怒道。
秦皓思慮了一會兒道,“那我要跟他一起走。”
“你煩不煩?!”夏六一抽出槍來抵住了他的腦袋,“你別以為我不敢殺你!”
秦皓雷打不動,一臉固執(zhí),“我的職責(zé)是監(jiān)護他,你們要從我手里帶走他,除非殺了我。”夏六一槍口一壓,秦皓飛快地又道,“我救了你兩次,你不會殺我�!�
夏六一怒極反笑,槍托在他腦門上磕了一下,“你這個二五仔!”
一行人迅速將kevin拆干凈,只留了氧氣筒和點滴架,推著病床走貨梯送進了醫(yī)院停車場。他們擠進一輛面包車內(nèi),臨要發(fā)車之前,夏六一突然湊近秦皓飛快出手!秦皓抬臂反抗,被小馬和阿毛撲上來一起按��!
夏六一用秦皓腰上的手銬將他銬在了kevin的病床邊,又在他身上仔細(xì)一摸,把什么手機、通話器、警員證、錢包全部扔出了窗外。在秦皓臉上不輕不重地扇了一巴掌,夏六一冷道,“不會殺你,但你也別想著�;ㄕ�!老子現(xiàn)在沒時間管你,臥底的事我們以后慢慢算!”
第125章
(上)吵什么!打什么!
謝家華匆匆下了車,快步進了醫(yī)院。他所屬的轄區(qū)是西九龍總區(qū),今天的幾單案件都發(fā)生在港島總區(qū),本不在他職權(quán)范圍內(nèi)。但他聽說紅磡隧道闖桿一案涉及夏六一,就匆忙趕了過來。
他剛剛步入院區(qū),就見整個醫(yī)院都被封鎖,警員們神色緊張地盤查著病人與醫(yī)護人員。謝家華亮出證件而入,到了五樓的病房區(qū)。幾名鑒證科人員還在現(xiàn)場采集信息,督辦案件的港島總區(qū)警司黃sir正與下屬低聲交談,迎面看見謝家華,“阿ward!你怎么來了?”
“黃sir,我聽說驍騎堂大佬夏六一涉案。我調(diào)查驍騎堂兩年多,十分了解他,也許能幫到你們�!�
黃sir遞了他一副手套,兩人一起步入病房。椅子上和被子底下的兩具警員尸體已經(jīng)被移出,只留下了人形的尸體痕跡固定線,地上的血跡都還未干涸。黃sir沉痛道,“夏六一殺了兩名看守的警員逃走了。法醫(yī)初步勘驗,坐在椅子上的是機械性窒息死亡,另一位頭部遭受重?fù)簦嘛B腦損傷死亡。”
謝家華穿上鞋套進入現(xiàn)場,小心翼翼地翻查了一下室內(nèi)的東西。他隱約覺得兩名警員一坐一躺的姿勢有些不對勁——椅子上的那名警員如果最先遭遇襲擊,為什么會面朝夏六一病床的方向坐著死亡,沒有明顯的抵抗痕跡?如果后遭遇襲擊,為什么其他兩人都打成這樣了,他還能從容地坐在椅子上?
“你再來看這邊。”黃sir帶他下樓去了重癥監(jiān)護室,病室門口一灘血跡,同樣有一圈尸體痕跡線。
“秦皓你認(rèn)識吧?他是前不久從你那邊調(diào)來的。”黃sir從下屬手中接過一大包證物遞給謝家華。謝家華看到了上面秦皓的照片。“這是他遺留在停車場的隨身物品。跟他一起值班的另一位警員被利器割喉致死,而他和病房里的案件當(dāng)事人都失蹤了。”
謝家華心頭一凜�!澳趺纯�?”
“阿ward,這件事我必須慎重地問你:秦皓這個人以前的言行有沒有出格之處?”
“沒有,他的人品我絕對信任�!�
黃sir神色復(fù)雜地掃了他一眼,“但我聽說之前他被派到夏六一手下做臥底,因為他的重大失誤而導(dǎo)致整個行動失敗�!�
“那單案子的責(zé)任在我,是我作為上級指導(dǎo)和判斷失誤,我也因此接受了降級處分�!�
黃sir嘆道,“阿ward,我是你父親的下屬,從小看你長大,你跟你父親一樣行事嚴(yán)謹(jǐn),剛正不阿,我相信你的辦事能力。我的信任沒有給錯人,希望你的信任也不要給錯人�!�
謝家華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秦皓曾跟夏六一一起出生入死,不僅臥底行動最終失敗,而且今天又與殺警后的夏六一一起失蹤,實在令人懷疑他對警隊的忠誠。謝家華緊蹙眉頭沒有答話。多說無用,他只有找回秦皓本人、找到證據(jù)才能證明秦皓的清白。
“那兩單汽車爆炸的案子,我們也懷疑與夏六一和黑幫火拼有關(guān),死者有二十六人之多,身份還未查明……”黃sir接著道。話未說完,他接到了一個電話。“什么?廉署出事了?!”
“出什么事?!”謝家華想起兩天前離開他家的陸光明,心頭一寒。
……
黃sir留下一部分人看守現(xiàn)場,帶著幾名下屬與謝家華匆匆趕往港島西區(qū)的一處廉署辦公室。正值下班高峰期,道路上擁堵不堪,就算他們一路亮起警燈警鳴,也花了大約半個小時才堵到了現(xiàn)場。
現(xiàn)場樓下已經(jīng)聚集起烏鴉鴉的一片人群——有圍觀市民,也有采訪記者。警戒線內(nèi),消防員已經(jīng)撲滅了余火,正在進入現(xiàn)場勘查。而跟他們同時趕到的警員們卻都被同樣聞訊趕來的廉署人員攔在了大樓門外,十幾人湊成一團,激烈爭吵不休。
“怎么了?!什么事?!”黃sir奮力擠入。
“sir!他們不準(zhǔn)我們進去調(diào)查!”
“我們的人失聯(lián)了!辦公室也被燒了!誰有這個能力和動機?!我們天天都在查警察受賄,誰知道是不是你們警察下的手?!你們是進去查案還是進去毀滅證據(jù)?!”
“撲街!你胡說八道什么!”
“干什么?!當(dāng)著記者的面你們還想動手打人嗎?!”
雙方都推搡起來,多年積累的怨氣一觸即發(fā),當(dāng)著記者的面從斗嘴演變成了斗毆。黃sir大喊“住手!”,卻連眼鏡都被人掃到了地上!謝家華趕緊擠進去攙扶他。遠處警戒線外,相機閃光燈啪啪地閃爍不停,明天的報紙頭條可有好戲登了。
“住手!”斗毆的人群外突然又響起了一聲咆哮。然而雙方斗至酣處,完全沒人搭理。緊接著一聲槍響震顫了天空!“砰——!”
雙方都動作一僵。一個高大偉岸的身影撥開眾人走入了爭斗中心,對警員一方喝道,“吵什么?!打什么?!”
警員們被罵得蔫頭蔫腦,紛紛后退兩步,站直身體行禮道,“sir!”
來人轉(zhuǎn)向了廉署那邊,“我是警務(wù)副處長謝英杰。你們的負(fù)責(zé)人是誰?”
廉署的人猶豫著互相看了看,一個人答道,“我們許sir失聯(lián)了,其他區(qū)的上級正在趕來的路上�!�
“你們知道失聯(lián)的人是去做什么嗎?”
“不知道。我們幾個有的休假,有的是后勤人員,準(zhǔn)點就下班離開了。辦公室里本來應(yīng)該還有幾個值守的人�!�
謝英杰掃了一眼遠處的圍觀群眾,對廉署的人嚴(yán)厲道,“你們都看到了,現(xiàn)在事態(tài)非常嚴(yán)重!今天是多事之日,港島發(fā)生了一系列重大案件,在市民中影響非常大,如果這個時候我們警廉還要內(nèi)斗,會嚴(yán)重打擊市民對我們的信心,造成全城恐慌,動搖社會安全!這是你們想見到的結(jié)果嗎?”
廉署的人情緒產(chǎn)生了動搖,微搖了搖頭。謝英杰緩和了聲音,安撫道,“只有警方才有能力徹查此案,‘一哥’已經(jīng)指派我親自督辦今天發(fā)生的一系列案件,我和同事們一定會竭盡全力。當(dāng)然,也歡迎你們廉署加入一起偵查,我會跟你們的負(fù)責(zé)人溝通。警廉本是一家人,都是為香港市民服務(wù)。請你們放心,我一定會給你們和市民一個交代。”
這番義正言辭的說話安定了現(xiàn)場氣氛,感染了所有人。但卻并沒有感染到旁觀的謝家華。他強壓著心底的焦慮,大哥大握在手上,始終在撥打陸光明的電話,那邊卻始終是盲音。
他突然注意到了自己父親走進來時微跛的左腳,襪子上滲出了一丁點血跡。什么傷會傷到那個位置?這并不像普通的扭傷。他覺得所有的事都并不如看上去那么簡單——雖然看上去已經(jīng)夠復(fù)雜了。
消防那邊的負(fù)責(zé)人拿著通話器跑了過來,“你們誰是警方負(fù)責(zé)人?火場里面有三具尸體!”
謝家華一下子變了臉色!他扭頭就向樓里沖去,廉署的幾人也慌亂地跟著他往里跑,卻都被警員們攔住�!白鍪裁矗�!不能胡亂進去破壞現(xiàn)場!”“你們的人不也胡亂進去了!”雙方在后頭爭論又起,謝家華的身影卻已經(jīng)消失在了樓道中。
他匆匆跑入了辦公室所在的樓層,一邊跑一邊戴上口罩和手套,打起電筒。黢黑的樓道內(nèi)仍有煙霧彌漫,幾個身著防火服和防毒面罩的消防員站在房間內(nèi),幾道探射光打到了他臉上。
謝家華摸出警員證,“我是o記督察謝家華!”
對方撤回了燈光,謝家華套上鞋套踩進房內(nèi),令人作嘔的濃郁焦臭味撲鼻而來,連口罩都不能遮擋。電筒燈光之下,只見三具焦尸橫倒在地,燒化的血肉都與地面糊在了一起。謝家華強忍著惡臭步上前去,仔細(xì)照亮了三人的頸部和胸部,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頸鏈的痕跡——而陸光明應(yīng)該戴著那只唐嘉奇的靈牌項鏈。
他心中緊繃的那根弦微微一松。接著又捏開三人的口鼻仔細(xì)觀察,沒有發(fā)現(xiàn)煙灰;三人的橫躺姿勢并不像燒死之人的蜷縮之態(tài),而且都存在顱骨破裂的情況,看起來像是子彈損傷——這幾個人在失火之前就已經(jīng)死了,這絕不是一起意外失火案,是蓄意謀殺。
一陣缺氧的眩暈與洶涌的反胃感襲來,謝家華起身跌跌撞撞走出樓道。還未喘上兩口氣,臉就被人重重地扇到了一邊。“啪!”
“不聽命令擅自行動!你還有做督察的自覺嗎?!”平息了爭論、匆匆趕來的謝英杰怒喝道。他身后跟著黃sir、幾名警員和一名來協(xié)查的廉署人員。
謝家華摘下了口罩,被打的面上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明顯的紅痕。他沒有理謝英杰,而是問那位廉署人員,“除掉你們幾個和里面的三位,這處辦公室總共有多少人�!�
廉署人員面色慘白,“大概四五十人�!�
“車呢?失蹤了多少輛?”
“我們先前去停車場看過了,開走了兩輛車。不過有的同事有私家車,有時為了偽裝他們還會臨時租車�!�
謝家華沒有再說什么,面無表情地掃了他父親一眼,獨自轉(zhuǎn)身下樓離開。謝英杰看著他的背影,目光森冷。
第126章
(下)本就該他自己去面對和了斷。
謝家華飛車去了陸光明的居所。陸光明的家門上有明顯被人撬開的痕跡,謝家華端著槍悄無聲息推開了大門,房間里亮著燈,到處被翻得一片狼藉——比他早一步前來的人匆忙得沒有做任何收拾掩蓋。
謝家華四處仔細(xì)查看,沒有見到別人。桌上與枕頭上都是沉積的灰塵,陸光明顯然已經(jīng)很久沒回這邊住。臥室墻角有個小暗格,里頭的盒子已經(jīng)被人翻了出來,資料亂七八糟散落了一地。謝家華半跪在地上仔細(xì)翻了一翻,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線索。陸光明與其他廉署的人一樣失蹤了,他的家遭到暴力闖入與搜查,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極其隱秘的事。
謝家華心頭刺痛,坐在床頭,陷入了深思。他強迫自己將思緒從對陸光明的擔(dān)憂中剝離,仿佛面對一張棋盤一般將今日發(fā)生的所有事都擺放了上去:夏六一飆車及殺人逃亡案、汽車爆炸案、廉署的謀殺縱火案……夏六一離開隱居的南丫島,在市區(qū)作出大案,又涉及死亡多人的汽車爆炸,如果真如黃sir的懷疑是黑社會之間火拼,那么很有可能與潛入和義社的何初三有關(guān)。難道是何初三在替夏六一“報仇”的過程中遇到了危險?被和義社所害?
但黑社會火拼與廉署的謀殺縱火案有什么關(guān)系?聚眾斗毆是警方的調(diào)查范圍,與廉署無關(guān)。唯一說得上關(guān)系的,是何初三要替夏六一報的仇——郝威與青龍的案子,都是華探長掩蓋的,華探長已經(jīng)死了,而其背后還有一個執(zhí)掌黑道乾坤的老掌柜。而陸光明作為廉署人員一直在調(diào)查的就是老掌柜的身份……
謝家華緊蹙著眉頭,撥打了一個電話。
“喂?是我阿華。你幫我查一下我父親今天的公務(wù)日程……下午在龍港大學(xué)演講是嗎?……好的,多謝�!�
謝家華掛了電話,飛快地沖下樓去。他在自己車上翻出一張香港地圖,打著手電筒仔細(xì)地照著:指尖從何初三的辦公樓劃向失火的廉署,果然在中途找到了第一起汽車爆炸案所在地,這是第一條線;然后又從他父親所演講的龍港大學(xué)劃向廉署,途中正是第二起汽車爆炸案所在的山道!
廉署整個辦公室的人都失聯(lián)了,而兩起汽車爆炸案目前已經(jīng)找到了二十幾具不明身份的焦尸。如果那些尸體并不是什么火拼的古惑仔,而都是前去調(diào)查何初三與他父親的廉署人員……
謝家華背脊一陣發(fā)寒,他扔開地圖發(fā)動了轎車,飆車向港島總區(qū)警署方向而去。
汽車爆炸案的尸體人數(shù)眾多,全部都被存放在了警署附近的一間殯儀館。謝家華出示證件之后匆匆闖入冷凍間�!斑�!”地一聲打開大燈,他從四面墻的尸柜中一屜一屜地抽出了尸體。幾十具焦尸如黑色的彼岸花瓣一般包圍著他,刺鼻的腐臭伴隨著來自地獄的陰寒氣息。他打著手電筒一個一個仔細(xì)照去,那些尸體或尸塊偶爾殘留的皮膚上,絲毫未見到古惑仔身上常見的紋身,這些人果真不是古惑仔。
但他也沒有找到他所熟悉的那塊靈牌項鏈。唐嘉奇在天有靈,護衛(wèi)著陸光明。而此刻他耳際瑟瑟的寒風(fēng)嘶鳴,是這些以身殉職卻不得伸冤的亡魂們不甘的吶喊。
謝家華將尸體們推回了柜中,心情沉重地思索著:參與行動的人員被殺、被蔑以火拼的古惑仔之名、廉署被燒、陸光明的居所被搜查,所有的人證、物證看似都被摧毀了。但陸光明頭腦聰明、古靈精怪,不可能不將最重要的資料備份,也不可能輕易地藏在自己家中。他那天一身海水和血袋出現(xiàn),之后還賴在我那兒住了那么久……
謝家華再度猛然跳起,奔回車上,掛起警燈一路長鳴,朝自家方向而去。
二十分鐘之后,他“砰!”地推開了自己的家門,大步邁入,打開家里所有的柜子,將里面的東西稀里嘩啦全部掃了出來!
他的動作頓在衣柜放內(nèi)褲的小抽屜中,抽屜下方鼓鼓地凸出了一塊。他拔出整個抽屜翻蓋在了床上,那里用膠帶封纏著一個文件夾。文件夾封面上,陸光明手寫了一段話。
“家華哥:本來不想讓你見到里面的內(nèi)容。不過既然你找到了這里,想必我已經(jīng)無法親口向你道歉了。我們認(rèn)識以來,我一直都在傷你的心,真的很對不起。陸光明。”
謝家華顫抖的手撕開了文件夾,從中抖落出一沓資料與幾卷錄音帶。
……
夏六一那邊,兵分兩路。他派虎頭將kevin和秦皓都接去了私人醫(yī)生處。他自己則帶著小馬等人去了一處僻靜的藏身處——烏雞在沙田吐露港附近的一戶獨棟小村屋。
村屋之內(nèi),烏雞已經(jīng)帶人將何阿爸一家送到了這里,保鏢們里外三層地護衛(wèi)著。夏六一甫一進門,一身白裙的欣欣就仿佛受驚的小鴿子一般撲上來,“阿嫂!我阿哥是不是出事了?為什么把我們接到這里?”
“叫什么‘阿嫂’?!”坐在沙發(fā)上的何阿爸氣得面色發(fā)青,“衰仔!發(fā)生了什么事?!阿三的電話為什么打不通?!”一旁的吳媽忙不迭幫他撫著心口,也同樣焦慮地望向夏六一。
夏六一安撫地在欣欣肩上拍了拍,恭敬地對何阿爸和吳媽道,“何老先生,吳阿姨,阿三現(xiàn)在跟廉署的人在執(zhí)行一項機密任務(wù)。因為怕對方報復(fù)二老,所以讓我暫時把二老接過來,在我這邊住幾天�!�
“阿三沒事,人家乖仔還去幫廉署呢�!眳菋尠参亢伟�,“你也別急�!�
“什么廉署?!阿三怎么會跟廉署扯上關(guān)系?!”何阿爸現(xiàn)在見到夏六一就上火,根本不信夏六一嘴里那些狗屁!
欣欣也去安撫阿爸,倆母女好說歹說,將何阿爸牽到樓上客房歇息去了。烏雞走到大廳角落里,掀開地毯,為夏六一拉開了一道密門。夏六一匆匆跑入地下室中。
地下室的桌上擺放了兩只鼓鼓囊囊的行李袋,裝滿了槍支彈藥。崔東東倚靠在座椅上,穿著軍靴的兩條腿搭在桌上,咔嚓咔嚓地拆拼著一只ak47。見夏六一下來,她提槍站了起來。
“你怎么也來了?!”夏六一急道。
崔東東舉起ak,在瞄準(zhǔn)鏡里看了看他,“我大佬要去救大嫂,我怎么不去?”
“不行,太危險了!你回去守著小蘿!”
“我也來了�!闭诮锹淅锏辜t酒的小蘿說。她穿著黑夾克、黑皮裙,端著一杯酒輕快地旋了過來。牽起裙角行了個優(yōu)雅的淑女禮,她將紅酒杯遞到夏六一面前,夏六一剛要伸手去接,她轉(zhuǎn)瞬間從大腿外側(cè)的槍套里拔出手槍,抵上了夏六一的胸口。
“砰�!彼A苏R贿呇劬φf,“別小看大姐頭的女人。”
小馬、阿南和阿毛也從樓上一起跑了下來�!巴郏蠼泐^跟蘿姐打扮得這么靚!要去‘開片’�。俊毙●R招呼道,“帶上我啊!”【注:‘開片’,即打群架。】
“大佬,何先生人很好的,有老天保佑。你放心,我們大家一定能救出他�!卑⒛险\懇地道。阿毛也一個勁點頭。
“說得好!”崔東東喝道,“那個撲街掌柜敢欺負(fù)我們家小三子!我們兄弟姐妹齊心,讓他嘗嘗我們驍騎堂的厲害!”
“好��!”眾人應(yīng)道。
夏六一看著他們年輕鮮活、熱血澎湃的面容,熱淚禁不住濕了眼眶�!昂�,”他哽咽著說,“謝謝你們,我夏六一一生一世都記得你們這番話,記得你們的情義。如果有來世,我們還做兄弟姐妹�!�
小馬第一個沖上去撲住了他,直接激動地哭出了聲,“大佬!下輩子我還要做你的小馬仔!”小蘿也扔了紅酒杯抱了上來,卻在看到小馬哭出的鼻泡時忍不住笑了場,“下輩子我……噗……我還要睡你家大姐頭�!卑⒛虾桶⒚矒渖蟻砹耍按罄�!”
五個人抱作一團,感動不已。只有崔東東在一旁嫌棄地抖著雞皮疙瘩。眾人都回過頭來看著她。崔東東退后一步,“干嘛?我不要,肉麻!”
“大姐頭,來嘛來嘛,抱一抱。”“是啊,大姐頭,熱鬧熱鬧�!贝蠹叶紕袼�。
“不要�!�
“我們?nèi)ケ�!”小馬喊道。于是眾人一窩蜂地朝崔東東撲了過去,地下室里一片雞飛狗跳�!白唛_�。∽唛_!”崔東東繞著桌子一邊逃一邊慘叫,“你們是不是想吃我豆腐啊!小蘿你不要趁機捏我屁股!”
夏六一站在原地,笑著看著他們。“喂!”他突然出聲道,“去‘開片’喝什么紅酒?!我去找烏雞要箱啤酒!我們干了再上路!”
“好��!”
夏六一獨自一人跑出了地下室�?词卦诖筇弥械臑蹼u走上前來,夏六一擺了擺手示意沒事,跑進了廚房之中。關(guān)上廚房門,他拉開柜子抽出了一箱啤酒,動作突然頓了下來。他徐徐蹲在了地上,從脖子上取下那枚何初三送他的玉佛,放在唇邊吻了一吻。一滴淚水從他面頰墜下,落在了啤酒箱上。
他曾親眼目睹過小馬墜下山崖,也曾看過東東所在的別墅爆炸后的廢墟,那種痛失至親的寒冷與絕望至今還深深刻在他的心底,他又怎么可能再讓他的兄弟姐妹們?nèi)ジ半U?如果救回了阿三,卻失去了其他人,他不知道該怎樣面對那樣的痛苦與自責(zé)……一切因他而起,本就該他自己去面對和了斷。
第127章
(上)這是我何家傳媳婦的!
地下室中,等待了一陣的眾人開始心生疑惑。“大佬不會趁機一個人跑了吧?”崔東東道,“小馬上去看看!”
小馬應(yīng)聲而起,一溜小跑出了地下室,不一會兒就扛著一小箱啤酒下來了。夏六一跟在他身后,手里端了一盤玻璃杯。
“大佬一個人在廚房里哭鼻子呢!哈哈!”小馬大大咧咧地說,被大佬從后踹了一腳。
幾人湊上來幫著大佬一起開瓶倒酒。玻璃杯中滿溢起泡沫,最后都重重地碰在了一起!“干杯——!”眾人一起喊道,“誓同生死!誓救大嫂!”大杯的啤酒一飲而盡!
崔東東許久沒有這樣豪爽地飲酒了,率先扣下了空杯,發(fā)出酣暢淋漓地一聲嘆息。她突然發(fā)現(xiàn)桌對面的夏六一一口未飲,正平靜地看著她。
她猛然意識到了不對勁,低頭看向玻璃杯,視野開始搖晃——酒是他們自己開的,杯子卻是夏六一準(zhǔn)備的。
“大佬怎么沒喝啊?”“喂,大佬耍賴皮哇。”其他人也飲完了酒,紛紛鬧了起來。崔東東在喧嘩聲中朝夏六一的方向伸了伸手,掙扎道,“小六,不要……”
話未說完,她已經(jīng)趴倒在了桌上。
片刻之后,夏六一獨自一人走出了地下室。烏雞迎上前來,他對烏雞道,“把他們搬去客房,蓋上被子別著涼了�!�
“是�!睘蹼u應(yīng)道。他雖然對今天發(fā)生的事不知情,但夏六一先前開口找他要迷藥,令他察覺了一絲極度危險的跡象�!按罄�,您真準(zhǔn)備一個人出去嗎?不然我跟您一起去吧?”
夏六一拍了拍他的肩,“你留在這里保護好大家,就是幫我最大的忙,多謝。”
“大佬別這么說,是我應(yīng)該做的�!�
夏六一轉(zhuǎn)身上樓,進入了何家人所在的客房。何阿爸仰面躺在床上歇息,見他進來,掙扎著要起身,夏六一快步而近,在欣欣和吳媽之前就將他攙扶了起來。
“吳阿姨,欣欣,不好意思,我有話單獨跟何老先生說。”夏六一道。
“好好好,你們好好說,別激動啊�!眳菋寗竦�。
“是啊,阿爸,你別氣壞身子�!毙佬酪驳�。
她們一起退了出去,還幫忙關(guān)上了房門。何阿爸黑著臉?biāo)﹂_了夏六一的手,看也不看他,自顧自拿起放在床頭柜上的煙桿。但還沒點燃火,夏六一已經(jīng)“撲通”一聲跪在了他的面前。
何阿爸嚇了一跳,“你這是做什么?你老實交代,是不是阿三出了什么事?”
夏六一低著頭,“是,他遇到了一些危險,因為我�!�
何阿爸肅厲的目光瞪向了夏六一。夏六一緊接著道,“但您請放心,我一定會把您的兒子平安送回來。”
“我兒子自打認(rèn)識你,有一天是平安的嗎?!”何阿爸怒道,“我一開始不阻止你們來往,是看你人性尚存,沒想到你這個人壞到骨頭里去了!那個傻仔還跟我說是他先追求你的,你以為我真的相信嗎?你欺騙他的感情,騙他走上歪路,現(xiàn)在還讓他落入危險?!”
他用煙桿子狠戳夏六一的胸口,“夏先生,夏大佬,你這個人有心嗎?你會覺得痛嗎?!早知道是這樣,我和阿三當(dāng)初就不該救你!”
一滴淚水忽地墜在他的煙桿上,他呆了一呆。夏六一抬起頭來定定地直視了他,他看見了夏六一濕紅的眼睛,看到那雙烏沉沉的眼眸里無法遮掩的深切的哀痛與自責(zé)。
他自己也落下淚來,“我家阿三是個乖仔,讀書也認(rèn)真,對人也善良,從小到大,從來不讓我操心。你找誰不好呢?為什么偏偏要找上他……”
夏六一的心被何阿爸的話戳刺得鮮血淋漓,他沒有何初三那樣能言善辯,面對何阿爸的指責(zé),根本無言以對。他深愛著何初三,他沒有欺騙何初三的感情,可那又怎樣呢?他還不是害了何初三?他還不是令何初三身陷性命危險之中?
他深深地弓下腰去,給何阿爸連磕了三個響頭。何阿爸哽咽著起身拉扯他,“你起來!我跟你沒有關(guān)系!我不受你這個禮!你把我兒子還回來!”拉扯間夏六一脖子上的玉佛甩落了出來。何阿爸眼疾手快,一把將玉佛抓起。
“這是什么?!阿三給你的?!”
夏六一被他拽著脖子,眼里還汪汪地含著淚——堂堂一個黑道大佬哭得一張俊臉梨花帶雨。夏六一驚訝又茫然,老實交代道,“是阿三去大嶼山給我求的�!�
何阿爸一陣眼黑,天旋地轉(zhuǎn)地坐回了床上。夏六一去攙扶他,被他一聲怒喝,“你給我跪回去!孽障!”
夏六一趕緊跪回去了,怕何阿爸受了刺激氣出病來,還把玉佛往領(lǐng)口里塞。何阿爸破口大罵,“藏什么藏?!”他是真的氣得要抹心口了,“那個衰仔滿嘴胡說八道!這是我何家傳媳婦的!”
夏六一愣在當(dāng)場。何阿爸一看他那蠢頭蠢腦的模樣就來氣——得了吧!我還自我安慰做什么呢?!這個傻大佬一看就是被我那衰仔兒子哄到手的!誰能騙誰感情還說不定呢!
“你給我滾滾滾!還在這里廢話做什么!還不快點去把我兒子帶回來!”
何阿爸操起煙桿一通亂打,將夏大佬打出了房門。欣欣和吳媽焦急地守在外面,先是聽到里面的大罵聲,接著見夏六一滿面淚痕、灰頭土臉地出來。夏六一朝她們點頭致意,轉(zhuǎn)身匆匆跑下了樓梯。一邊跑,一邊捂住了胸口的玉佛,他滿心洶涌著感動與刺痛。
這是何初三第一次正經(jīng)向他示愛、第一次邀請他同居時送的。他記得何初三當(dāng)時還借了經(jīng)理的車,送了他一束鮮花,請他吃西餐,帶他去看他們的新“家”。他記得何初三的緊張、興奮與忐忑。他知道何初三不是故意騙他,是怕他覺得祖?zhèn)鞯臇|西太正式太慎重,怕當(dāng)時他對自己的感情還沒有到那一步,怕被他拒絕。
他除了滿手的罪孽,除了滿肩的重?fù)?dān),一無所有,一無所長,他憑什么值得何初三這樣的珍愛?他拿什么去回報這樣一份純粹的感情?他如何配得上?
他沖回地下室扛走了桌上其中一袋武器,獨自坐入了轎車之中。掰過后視鏡,他狠狠抹了一把臉,對著鏡子理了理頭發(fā)與衣冠。鏡中之人雙目微紅,臉上的神情漸漸由脆弱傷懷轉(zhuǎn)為了尖厲森冷的殺意,血修羅的煞氣冰凍了鏡面。
車如脫韁之馬,奔襲入夜色之中。
……
謝英杰親自參與廉署現(xiàn)場的偵查,后來又與趕來的廉署領(lǐng)導(dǎo)溝通。一直忙碌到深夜,他才坐上了回家的車。
兩輛廂式車一前一后、不遠不近地跟著他的車,里面載滿了他私人聘請的“安保人員”。車窗外刮起大風(fēng),吹得半開的車窗砰砰作響。助理按關(guān)了車窗,向謝英杰呈上一部新的大哥大。謝英杰面色陰沉地將聽筒移到了耳邊:里面?zhèn)鱽砹舜潭某榇蚵暸c竭力壓抑的痛叫喘息。
“說了嗎?”謝英杰道。
“他不肯說�!蹦穷^的殺手道。
第128章
(下)給我把他嗓子廢了!
陸光明一身血污蜷縮在地,雙手被綁在身后,受傷的腿上纏著一條止血的束帶。他渾身都是被棍棒抽打的青紫血跡,一雙眼半睜半闔,瞧著已經(jīng)失去了意識。一盆水嘩地潑在他臉上,他鼻息微弱,仍是毫無反應(yīng)。殺手彎下腰去,將他先前脫臼的手臂一下子拼了回去!筋骨曲扭的痛楚令陸光明睜大了眼睛嘶叫出聲,“啊——!啊——!”
殺手隨即將大哥大湊到了他的臉邊。謝英杰森冷的聲音響起,“我的錢在哪兒?”
陸光明的聲音由呻吟喘息漸漸變成了低弱的笑聲,“哈,哈哈哈……”
“我的錢在哪兒?!”謝英杰咆哮道。殺手緊接著一巴掌扇到了陸光明的臉上!
陸光明哇地咳出一口血來,喘了幾聲道,“掌柜的一口氣丟了五個億,這么大的蠢事恐怕說出去都沒人相信吧?哈哈哈哈!辛辛苦苦一輩子,現(xiàn)在買棺材的錢都沒有了,你雇了這么多殺手,你有錢付給他們嗎?”他對眼前的殺手樂道,“喂,你老板已經(jīng)發(fā)不起工資了。你還在這兒瞎賣命?”
殺手凌厲的一掌接著扇來!陸光明被打得眼前一黑,栽倒在地。嗡嗡作響的耳邊隱約聽見了謝英杰的怒喝,“把姓何的小子拖過來!”
不多時,幾個殺手將何初三從隔壁房間一路拖拽了過來。何初三雙手被綁,與陸光明一樣滿身都是被毆打的傷痕,白襯衫上血污斑駁。他肩上的子彈擦傷沒有被處理,皮肉翻卷著凝固出血塊。他緊閉著雙眼,面色潮紅,因為傷口的感染已經(jīng)發(fā)起了低燒。
殺手拎著何初三的衣領(lǐng)將他扔到了陸光明面前,一盆水潑醒了何初三。何初三虛弱地撩開眼皮,無神的瞳孔映出了陸光明滿是血與汗的臉。
“你們是朋友吧?你今天死了那么多同事,還忍心看見他也死在你面前嗎?”電話里陰冷的聲音道。
陸光明一下子從地上彈了起來,“不要��!”但他當(dāng)即就被兩名殺手牢牢摁在了地上!眼睜睜地看著一副手銬勒住何初三的喉嚨,緩緩收緊�!拔艺f!我說!你們放開他!”
何初三被扔到地上,嗆咳著蜷縮起身體。陸光明緊接著道,“你的賬戶是被廉署以機密事由查封的!要解封需要提交申請還需要許sir的簽章!許sir已經(jīng)被你害死了!”
“小陸主任跟了許sir這么多年,模仿他的簽字應(yīng)該不在話下吧?”謝英杰卻道。
陸光明震驚地看著殺手遞到他面前的筆與申請單——那是提前備好的!而且就算有許sir的簽名,亦還要廉署的公章和一系列嚴(yán)格的手續(xù)流程,謝英杰這么做,一定是因為在廉署有內(nèi)奸能幫他去辦理!今天出了這么大的事,謝英杰卻不急著逃亡,難道所有的證據(jù)和證人都被他“處理”了?!
陸光明心緒浮動,面色慘白,殺手替他解開了手銬,他顫抖著手提起筆來。但此時躺在一邊的何初三卻嘶啞地出了聲,“小陸!不要!就算你簽了字他照樣不會放過我們倆!一旦把錢還給他,所有人的犧牲都白費了!”
“何顧問!”謝英杰在話筒那邊冷笑道,“你不說話我都要把你的伶牙俐齒給忘了!說起大話來眼睛都不眨,你可真有做反派的潛質(zhì)!跟廉署合作什么?你應(yīng)該去金三角混!給我把他嗓子廢了!!”
殺手們立即拽起了何初三,從旁邊提來一壺滾燙的開水,直接就往他喉嚨里灌!蒸騰的白氣伴隨著何初三撕心裂肺的痛哼聲!陸光明大吼道,“我寫!我寫!!你們不要動他��!”
何初三被一腳踹到了地上,蜷縮起來咳出了幾口血。他痛得神智都混沌了,喉嚨仿佛被烈火灼燒,一時間再也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陸光明填完申請,殺手們將他倆拖拽進了隔壁的房間中。房門一鎖,陷于深沉的黑暗。
……
謝英杰掛斷了電話。先前在一旁低聲接了另一電話的助理趕緊湊上前來,“sir,夏六一還沒有找到,何初三的家人也不見……”“啪——!”
助理被謝英杰狠重的一巴掌扇到了車窗上。這位向來以嚴(yán)肅穩(wěn)重出名的副處長聲嘶力竭地咆哮道,“滾去找�。≌也坏教嶂X袋來見我��!”
轎車在路邊停下,助理連滾帶爬地下了車,上了后面一輛安保車,安保車趕緊調(diào)頭離開。
夜風(fēng)越刮越大,天空中零零星星地下起了毛毛雨。路邊參天大樹的樹葉發(fā)出海潮般洶涌的“嘩——嘩——”聲。謝英杰的車隊最終停在了他的別墅門口,那里已經(jīng)有十幾個他的私人安保在看守等候。他在眾人的簇?fù)碇�,下車進了小院。另外幾個安保穿起雨衣,在院外看守巡邏起來。
遠處樹蔭之下,小巷的角落里,夏六一緩緩顯露出身形。他肩上和腿上掛著槍套,背后背著他那對青龍雙刀,虎狼般尖銳的目光定在了越走越近的兩名巡邏安保的身上。
……
客廳中看守的安保聽到了大門外傳來的門鈴聲。他按下可視電話,屏幕上出現(xiàn)院外巡邏的同伴被雨淋濕的臉,頭發(fā)亂七八糟地貼在眉眼上。
“什么事?”
“雨衣被風(fēng)吹走,拿兩把傘。”對方的聲音夾雜著呼呼的大風(fēng)聲,聽不真切。
安保警覺道,“車上不是有嗎?”
“都吹走了。”
“好,你等等�!�
安保關(guān)閉屏幕,對室內(nèi)另外三名安保使了個眼色。三人都圍上前來,抽出了腰上的手槍�?拷T邊的安保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濃厚的血腥味迎面撲來!他們的同伴立在門口,喉嚨被割裂出一道大口,鮮血還在汩汩地向外流淌!他血淋淋的胸前掛著一支開著免提的大哥大,里頭突然發(fā)出刺耳的震響:“嗡隆——!”
安保們飛快地開了槍!子彈從消音管里打出,射入尸體之中,血肉霎時間炸裂開來!玄關(guān)處煙花一般接二連三地炸起鮮血,最后一顆子彈擊破了尸體的頭顱,腦漿糊了近門的安保一臉!
槍煙之后,被打成篩子的尸體衣衫破裂,從晾衣架上栽倒在地。破損的大哥大跌在地上發(fā)出斷斷續(xù)續(xù)的“嗡……隆……”聲。但門外卻空無一人,小院門口的街道上隱隱約約躺著幾具人影。
安保們警覺地持著槍,探出頭去四處張望。正在這時,他們身后客廳的落地窗傳來幾聲脆響!幾顆子彈穿透玻璃與窗簾射入房中,沒有擊中任何人,卻在玻璃上留下了幾處蛛紋般的創(chuàng)口!跌落在地的大哥大中隨即發(fā)出摩托車沖刺的轟鳴,“嗡嗚——!”
緊接著“砰嘩——!!”一聲地動屋搖的震響,一輛摩托車騰空而起,撞破落地窗,從他們身后沖襲進了客廳!夏六一在半空之中蹬離了車身,凌空連開數(shù)槍!“砰!砰!砰!砰!”
尚在門內(nèi)的兩名安保應(yīng)聲倒下,其他兩人紛紛回頭向夏六一開起了槍。夏六一跌落在沙發(fā)上打了個滾,順勢翻倒沙發(fā)躲入底座之下。歐式沙發(fā)的厚重底墊被隨即而來的子彈打得木屑與羽絨齊飛!
夏六一避在沙發(fā)后,被彈雨逼得無法探頭。他眼角一瞥旁邊電視機上對方的倒影,從背后抽出一柄青龍長刀,翻身滾到沙發(fā)邊緣,狠狠將刀橫劈了出去!長刀脫手而出,緊擦地毯而過,在低空劃出一道奪目的光芒,眨眼間斬斷了安保的兩只腳腕!
飛濺的血花伴隨著凄厲的慘叫,受傷的安保哇哇墜地,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噴血的斷腳!劇痛令他迷失了神智,他凄叫著抓撓同伴的褲腳。同伴也被他的慘狀嚇得心驚膽懾,扔開手上打完子彈的槍,趕緊抽出了另一支槍。而夏六一就在這瞬息之間撲出沙發(fā),一槍擊中了他的頭顱!又另一槍給了地上傷者一個痛快!
夏六一快步上前撿起青龍刀插回背上,還沒來得及轉(zhuǎn)身背后已響起新的槍聲。在一樓內(nèi)各處巡邏看守的七八個安保都聽見動靜沖了過來。夏六一貓腰躲入就近的落地鐘柜后,子彈緊隨他身后擊在黃銅鐘盤上,發(fā)出清脆的“當(dāng)!當(dāng)!”聲。
他抬起左手,幾槍打掉了客廳正上方的大型水晶吊墜燈。兩米寬的吊燈轟然墜下,室內(nèi)陡然一片黑暗!“轟哐——!”巨燈墜地濺起一地碎渣,安保們都下意識地抬臂擋臉。
夏六一就在這時戴上一對護目鏡,用牙咬開一顆照明彈扔了出去。刺目的白光頓時在房間中炸開!他抽出雙槍,大步跨入了廳中,一邊走一邊左手抬臂“砰!砰!砰!砰!砰!”一連串槍響!打完子彈之后左手一扔廢槍,接過右手的槍,又是一陣“砰!砰!砰!砰!……”
白煙消散之時他已蹬上了樓梯,身后客廳中倒尸一片,死傷者在血泊中掙扎,鮮血滲透了厚厚的地毯。
第129章
(上)你舍得嗎?
夜風(fēng)越刮越大,天空中零零星星地下起了毛毛雨。路邊參天大樹的樹葉發(fā)出海潮般洶涌的“嘩——嘩——”聲。
謝英杰的車隊停在了他的別墅門口,那里已經(jīng)有十幾個他的私人安保在看守等候。他在眾人的簇?fù)碇�,下車進了小院。另外幾個安保穿起雨衣,在院外看守巡邏起來。
遠處樹蔭之下,小巷的角落里,夏六一緩緩顯露出身形。他肩上和腿上掛著槍套,背后背著他那對青龍雙刀,虎狼般尖銳的目光定在了越走越近的兩名巡邏安保的身上。
……
客廳中看守的安保聽到了大門外傳來的門鈴聲。他按下可視電話,屏幕上出現(xiàn)院外巡邏的同伴被雨淋濕的臉,頭發(fā)亂七八糟地貼在眉眼上。
“什么事?”
“雨衣被風(fēng)吹走,拿兩把傘�!睂Ψ降穆曇魥A雜著呼呼的大風(fēng)聲,聽不真切。
安保警覺道,“車上不是有嗎?”
“都吹走了�!�
“好,你等等。”
安保關(guān)閉屏幕,對室內(nèi)另外三名安保使了個眼色。三人都圍上前來,抽出了腰上的手槍�?拷T邊的安保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濃厚的血腥味迎面撲來!他們的同伴立在門口,喉嚨被割裂出一道大口,鮮血還在汩汩地向外流淌!他血淋淋的胸前掛著一支開著免提的大哥大,里頭突然發(fā)出刺耳的震響:“嗡隆——!”
安保們飛快地開了槍!子彈從消音管里打出,射入尸體之中,血肉霎時間炸裂開來!玄關(guān)處煙花一般接二連三地炸起鮮血,最后一顆子彈擊破了尸體的頭顱,腦漿糊了近門的安保一臉!
槍煙之后,被打成篩子的尸體衣衫破裂,從晾衣架上栽倒在地。破損的大哥大跌在地上發(fā)出斷斷續(xù)續(xù)的“嗡……隆……”聲。但門外卻空無一人,小院門口的街道上隱隱約約躺著幾具人影。
安保們警覺地持著槍,探出頭去四處張望。正在這時,他們身后客廳的落地窗傳來幾聲脆響!幾顆子彈穿透玻璃與窗簾射入房中,沒有擊中任何人,卻在玻璃上留下了幾處蛛紋般的創(chuàng)口!跌落在地的大哥大中隨即發(fā)出摩托車沖刺的轟鳴,“嗡嗚——!”
緊接著“砰嘩——��!”一聲地動屋搖的震響,一輛摩托車騰空而起,撞破落地窗,從他們身后沖襲進了客廳!夏六一在半空之中蹬離了車身,凌空連開數(shù)槍!“砰!砰!砰!砰!”
尚在門內(nèi)的兩名安保應(yīng)聲倒下,其他兩人紛紛回頭向夏六一開起了槍。夏六一跌落在沙發(fā)上打了個滾,順勢翻倒沙發(fā)躲入底座之下。歐式沙發(fā)的厚重底墊被隨即而來的子彈打得木屑與羽絨齊飛!
夏六一避在沙發(fā)后,被彈雨逼得無法探頭。他眼角一瞥旁邊電視機上對方的倒影,從背后抽出一柄青龍長刀,翻身滾到沙發(fā)邊緣,狠狠將刀橫劈了出去!長刀脫手而出,緊擦地毯而過,在低空劃出一道奪目的光芒,眨眼間斬斷了安保的兩只腳腕!
飛濺的血花伴隨著凄厲的慘叫,受傷的安保哇哇墜地,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噴血的斷腳!劇痛令他迷失了神智,他凄叫著抓撓同伴的褲腳。同伴也被他的慘狀嚇得心驚膽懾,扔開手上打完子彈的槍,趕緊抽出了另一支槍。而夏六一就在這瞬息之間撲出沙發(fā),一槍擊中了他的頭顱!又另一槍給了地上傷者一個痛快!
夏六一快步上前撿起青龍刀插回背上,還沒來得及轉(zhuǎn)身背后已響起新的槍聲。在一樓內(nèi)各處巡邏看守的七八個安保都聽見動靜沖了過來。夏六一貓腰躲入就近的落地鐘柜后,子彈緊隨他身后擊在黃銅鐘盤上,發(fā)出清脆的“當(dāng)!當(dāng)!”聲。
他抬起左手,幾槍打掉了客廳正上方的大型水晶吊墜燈。兩米寬的吊燈轟然墜下,室內(nèi)陡然一片黑暗!“轟哐——!”巨燈墜地濺起一地碎渣,安保們都下意識地抬臂擋臉。
夏六一就在這時戴上一對護目鏡,用牙咬開一顆照明彈扔了出去。刺目的白光頓時在房間中炸開!他抽出雙槍,大步跨入了廳中,一邊走一邊左手抬臂“砰!砰!砰!砰!砰!”一連串槍響!打完子彈之后左手一扔廢槍,接過右手的槍,又是一陣“砰!砰!砰!砰!……”
白煙消散之時他已蹬上了樓梯,身后客廳中倒尸一片,死傷者在血泊中掙扎,鮮血滲透了厚厚的地毯。
……
……
夏六一沖上了二樓,臨近樓梯口時一個俯身,險險地被一顆子彈擦著發(fā)端而過!開槍的安保緊接著被他的回?fù)舯频枚慊貕�,安保持槍的手緊張得發(fā)抖,眼睛緊緊盯著墻角。突然一片衣角掠過墻邊!安保大吼著將槍中所有子彈都打了出去!破破爛爛地落在地上的卻是一件外套——而且還是他的死人同伴的。
夏六一轉(zhuǎn)瞬間繞墻而出,“刷——!”一聲錚響!青龍刀橫劈入墻板之中,刀尖倒映出走廊上方的燈光。順光而下的刀刃上,托著一顆大睜雙目的頭顱,下方血淋淋的無頭尸體緩緩滑落到了地上。
“啊——!”不遠處響起了中年婦女驚恐的尖叫聲。
夏六一抬起森冷的目光,看向了躲在走廊盡頭的一男一女兩個家傭。他抹了一把面上飛濺的血滴,單手從墻上拔起了血刃。他神情詭厲得猶如地獄而來的修羅,一步一步向兩個家傭走去。
男傭?qū)⑸眢w擋在女傭前面,兩人都嚇得瑟瑟發(fā)抖。但夏六一只是走近了他們身邊,瞥了一眼他們,又向他們身旁大開的房間門里掃了一眼。
“謝英杰在哪兒?”夏六一冷聲問。
兩人緊抿著嘴不說話,冰冷的刀尖旋即抵住了男傭的喉嚨。躲在后面的女傭發(fā)出一聲尖叫,“不要!不要!老爺在樓上書房!在書房!”
夏六一收回了刀,轉(zhuǎn)身而去。剛跨出幾步就聽見身后的風(fēng)聲!他敏捷側(cè)身一躲!一把水果刀擦破了他的腰側(cè),帶出幾滴血絲!他順勢握住對方的手腕朝墻上一撞,水果刀啪嗒墜在地上。
男傭偷襲不成,狂吼著以身軀撲倒了他。兩人在地上纏斗不過幾秒,男傭的聲音戛然而止,胸口插著水果刀,被夏六一掀翻在一旁,腦袋無力地垂了下去。
女傭眼見丈夫被殺,發(fā)出了更加刺耳的尖叫聲。她撲上來拼命地抓撓夏六一,一口咬在了夏六一的手臂上,夏六一吃痛地將她推了出去!她腳步不穩(wěn),眨眼摔下樓梯,只聽得幾聲重響,再無聲息。
夏六一沖到樓梯口看她,只見她軟倒在地帶血的身軀。他粗重地喘息著,低頭看了看她留在自己手臂上那個血肉翻卷的牙印。
謝英杰在三樓書房之中等著他。夏六一持槍踹開房門,只見書桌之后,一張椅子背對他朝向窗外。風(fēng)雨呼呼地吹打在窗玻璃上,當(dāng)啷作響。夏六一警覺地觀望著房中各處。謝英杰緩緩地轉(zhuǎn)了過來,雙手搭在扶手上,一臉冷淡泰然,“進來吧,沒有別人�!�
夏六一緩步踏入了房中,槍口始終對著他的腦袋。謝英杰站了起來,繞過書桌走近了他,“你是夏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