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老館主突然提出,要去一趟京都。
南傾猜到了他這一趟的目的,六月二日,衛(wèi)毅衛(wèi)蒲父子的案件正式開庭。
老館主回來之后沒提過這件事,但一直在等著這一天。
她頷首,知道老館主不會讓人陪,只是安排司機送他去機場。
這些日子,上面收集了無數(shù)證據(jù),撕開一道口子之后后面的證據(jù)只會越來越多。
從四月中下旬開始,不斷有涉案人員被送上法庭接受法律的審判。
祁郁他們一個多月的時間都處于高負荷工作狀態(tài),收集各種證據(jù)鏈,每天都在會議上討論刑法的問題。
衛(wèi)毅衛(wèi)蒲父子的罪證太多,涉及了大半本刑法罪責,又是萬眾矚目的案件,被放在了最后。
這次之后算是一個終結,這段時間云城邊境涉事的地方勢力、少數(shù)民族自管轄區(qū)域領導人物全部被一次性押上法庭。
一部分人員被上面壓下了消息悄無聲息的處理,一部分則被放出來作為震懾。
如今,衛(wèi)毅衛(wèi)蒲父子的案子正式開庭,老館主孤身一人踏上了前往京都的行程。
只有衛(wèi)毅真正落網(wǎng)的那一刻,才算是這個事件的終結。
中央最高法院,臺下坐滿了各政界大人物,老館主穿上了軍裝,肩上胸前是沉甸甸的功勛章。
而他所坐的,是證人的位置。
律師上場。
祁郁領頭,同席的三位律師,每個人手里都抱著沉甸甸的一沓資料。
律師袍穿在他們身上,神圣而嚴肅。
隨著法官開口,罪犯被押上法庭。
衛(wèi)毅衛(wèi)蒲父子頭上蒙著黑布,由四名特警押著,從臺后走出來。
他們手上腳上都銬上了沉重的腳銬,隨著步伐的移動,摩擦在地面發(fā)出“唰唰唰”的猙獰響聲。
老館主正襟危坐,幽沉鋒銳的目光落在這兩父子身上,一身的氣息冷冽淡漠。
特警押著兩父子坐在被告席,將他們的手腳全都拷上,然后直接扯掉了他們頭上的黑布。
衛(wèi)毅衛(wèi)蒲父子短暫的適應之后,抬眸正迎上老館主那雙精銳沉冽的眸,心頭猛地震了一下。
一個多快兩個月的煎熬,衛(wèi)毅肉眼可見的滄桑狼狽,衛(wèi)毅一夜之間原形畢露,六七十歲的面容皺紋橫生,那雙狹長的鷹目透著一股子陰狠的勁,更多的是無法掩飾的疲憊與蒼老。
一個老了的壞人,這么形容更準確。
他適應了法庭的光線后,看到的就是老館主冷毅的面容。
冷笑扯唇,衛(wèi)毅強撐著擠出一抹得意挑釁的笑,看向老館主的眼神儼然沒有作為敗者的落魄,反而在刺激著老館主,向他炫耀著自已的戰(zhàn)績,其中夾雜的還有諷刺。
仿佛在說,你贏了又如何。
你的妻兒家庭都死在了我手里。
你拯救了所有人,卻拯救不了他們。
作為多年的對手,衛(wèi)毅最了解往老館主的哪兒戳最痛。
正如此刻,他目光猙獰的盯著老館主,挑釁十足。
第
227章
【死刑】
他輸了,但他也不能讓老館主好受。9639
然而,他錯了。
面對他的挑釁,老館主只是一身風輕云淡的坐在那兒。
他正面迎上衛(wèi)毅的目光,眸中是歲月沉淀的冷靜與平淡。
若是往前十多年,此情此景,衛(wèi)毅會得逞。
可如今,歲月更迭,見證了無數(shù)生與死的界限,看透了太多事情的本質。
有些事,便也不再強迫自已一味的執(zhí)著了。
他知道衛(wèi)毅這么做的本質是什么。
無非就是走到了盡頭,想要用最后的“資本“讓他余生也不好過。
面對衛(wèi)毅的公然挑釁,老館主甚至連冷笑都沒有,于他而言,手下敗將,已經(jīng)沒有任何價值。
任衛(wèi)毅如何挑釁,老館主始終平靜。
沒在老館主臉上看到想要的表情,衛(wèi)毅一張臉像便秘一般僵在那里。
他咬著牙,目光猩紅。
還沒開口,法官入席先一步敲響了錘。
法庭肅靜,現(xiàn)場安靜下來。
審判正式開始。
衛(wèi)毅衛(wèi)蒲父子在云城邊境這幾十年悄無聲息的壯大勢力,幾乎籠絡稱霸了大半個云城邊境區(qū)域。
其中涉及數(shù)不清的人命、毒品交易擴充至好幾國,除了蛇蠱尸毒以外還有一個即將研制成功的精神控制類毒品。
在云城更是燒殺凌虐弄得民不聊生,非法占據(jù)山頭進行各種違法交易。
威脅當?shù)卣窟`法武裝、勢力壟斷……
罪證幾乎數(shù)不過來。
甚至衛(wèi)蒲是衛(wèi)毅從各地搜羅的所謂“優(yōu)良基因”女性,強制性違法生下的。
衛(wèi)蒲不是衛(wèi)毅唯一的孩子,在他之前甚至之后還有十多二十個孩子。
這些孩子從小就接受衛(wèi)毅的特殊教育,以達到他所謂的繼承制。
統(tǒng)一培養(yǎng)到十歲,然后進行非法的試煉。
試煉只有兩條路,要么成功通過,要么死在試煉殘酷的煉獄中。
衛(wèi)蒲是唯一通過試煉活下來的孩子,其他人甚至尸骨不存。
對衛(wèi)毅來說,孩子并非骨肉,而是他精心挑選的“基因載體”們帶著無上的榮耀才有機會生育他的基因。
若是基因不合格,那就是次品,次品就應該淘汰。
他的所謂的基地內(nèi)有精挑細選的優(yōu)秀女性們,在這里成為了他的玩物。
這些年他借著假死金蟬脫殼,獨占山頭酒肉糜爛,幾乎成了那里的王,掌控著所有人的性命。
在他們的山后面,有一整個拋尸場,警方抵達現(xiàn)場時,哪怕是見慣了各種血腥場景的特警們,也被滿山腐肉尸骨的血腥場面所刺激到。
只是想到那副尸骨遍野的畫面,就會生理性的反胃。
整場審判,一樁樁一件件,都是震撼人心的事實,那些作為罪證被搬上來的照片、視頻血淋淋的事實,只是隔著屏幕看著都會讓人心頭一震。
人性的陰暗面遠遠沒有下限,我們生活在法律與和平的庇護之下,若非親眼所見,無法想象得到這個世界會有這么黑暗血腥的一幕。
最后的審判,以衛(wèi)毅衛(wèi)蒲父子雙雙被判處死刑。
宣判這場審判的結局時,衛(wèi)毅衛(wèi)蒲父子倆的耳朵被堵住,他們聽不到最終的結果。
哪怕猜到自已的結局,可行刑日期對他們來說是未知的。
接下來的每一刻都隨時可能面臨死亡。
但你偏偏不知道具體到哪一刻。
對他們來說,到死亡的前一刻都是對身心的煎熬和折磨。
……
老館主在京都停留了三天,直到第三天下午,官方的人把老館主接了過去。
行刑場,衛(wèi)毅衛(wèi)蒲父子從法庭下來后就被關進了毫無關系與外界完全隔絕的小黑屋里。
整整三天的時間,只有吃飯的那一刻能見到一絲絲光亮證明這個世界還存在著。
此時此刻,夜晚臨近。
他們被關押在小黑屋內(nèi),下一秒,光突然亮了起來。
還沒等他們分辨出這是送食物還是什么,甚至因為長久處于黑暗之中,精神崩潰。
突然強光刺激下,視線之內(nèi)一片白茫茫。
然后下一秒,“砰”的一聲槍響。
老館主手中握著行刑的槍,毫不猶豫的一槍爆頭直擊命門。
衛(wèi)蒲在槍聲落下的那一刻倒入血泊之中,甚至還沒反應過來死亡的來臨。
槍聲落下,血腥味難掩。
整個世界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衛(wèi)毅嚇得渾身冷汗,什么也看不到,但空氣中快速彌漫的血腥味讓他清楚的知道剛才發(fā)生了什么。
槍聲還在回響,可整個世界卻再次陷入黑暗的死寂之中。
衛(wèi)毅神經(jīng)緊繃著,等著自已的死亡。
到了這一步,死亡對他來說是解放。
可是,時間一點點過去。
他煎熬的就如同渾身爬滿了蠕蟲一般,每一片肉都在發(fā)麻。
那道槍聲卻遲遲沒有落下。
三天的折磨,衛(wèi)毅的精神已經(jīng)到達臨界點了。
小黑屋里,他瘋狂嘶吼大哭大笑,辱罵哀求。
想要死亡的到來。
可整個世界一片黑暗,安靜的只有他自已的回音而鼻子之間散不去的血腥味。
不停的刺激著他的大腦,不停的不停的折磨著他。
第228
章
無人接聽
在他徹底絕望,精神崩潰以為折磨還會繼續(xù)的那一刻。
整個世界突然一陣白光刺眼。
地上反復翻滾煎熬絕望的衛(wèi)毅僵在那里。
門口,老館主舉起手里的槍,咬牙控制著生理無法壓制顫抖的手。
左手搭著右手手腕,穩(wěn)住自已的手,那雙平靜的眸子變得鋒銳而凌厲。
瞄準目標,心跳在耳畔狂響。
四周參與行刑的人員們不自覺繃緊了神經(jīng),目光落在老館主顫抖卻堅挺的身影上,不自覺鼻酸。
這一天,他等了幾十年。
就連官方都特意下令,破例讓老館主親手解決衛(wèi)毅衛(wèi)蒲父子。
他是緝毒警察,是人民英雄,是為祖國安定付出了一切的奉獻者,更是一名丈夫和一位父親。
規(guī)定是為人服務的,這種時候,所有人都希望,老館主的后半生可以圓滿。
現(xiàn)場氣氛安靜下來。
隨著光照進去,原本地上痛苦翻滾的衛(wèi)毅僵住。
整個世界一片寂靜,他呆愣了片刻,視線逐漸恢復。
抬眼,隱約能看到門外光影之中那道模糊的身影。
太久沒見到陽光,此刻視線還沒完全恢復,但只一眼,衛(wèi)毅就知道對面的人是老館主。
是他的一生宿敵。
而他,剛才親手開槍射殺了他的繼承人。
此刻,槍口正對著他。
衛(wèi)毅帶著最后一絲倔犟,掙扎著,下意識的試圖從地上站起來。
他盯著老館主的方向,他的身影模糊,時過境遷,這個他曾經(jīng)最信任的二把手,正站在他面前。
某種程度上,他們都很懂對方,若不是立場對立,他們會是很好的朋友。
可此刻,一如既往,他們之間從來只有你死我活。
雙腿已經(jīng)麻木,衛(wèi)毅試圖站直身子。
然而,老館主的食指已經(jīng)扣上了扳機。
他手抖的厲害,兩只手勉強能控制住顫抖不停的手。
大腦神經(jīng)緊繃著,總覺得有什么在拽著自已往下墜。
呼吸也變得艱難。
但,哪怕如此,他的槍口從始至終都正對著衛(wèi)毅。
老館主咬牙,因為強迫自已保持穩(wěn)定,額頭滲出了汗。
瞄準之后,他食指用力,緩緩扣下了扳機。
“砰……”
伴隨著血腥味再次彌漫開。
一槍正中眉心穿破腦袋,血霧飛濺在空中。
衛(wèi)毅掙扎著起到一半,身子一僵,然后整個人轟然倒了下去……
后腦勺重重著地,“嘭”的一聲悶響。
衛(wèi)毅終究死在了老館主的槍下。
親眼看著衛(wèi)毅倒下的那一刻,老館主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反而心頭沉沉的,他盯著前方倒在血泊中的身影,大腦緊繃著太陽穴拉扯著頭皮,那種整個世界都被繃緊了的感覺,無法放松。
良久,他雙眸充血幾乎是固執(zhí)的盯著那道身影,想邁開腿上前確認衛(wèi)毅是否死亡,確認這是否是他本人。
他害怕。
害怕這又是一出金蟬脫殼。
害怕因為一時疏忽,再次給他身邊的人帶來致命的傷害。
如果再來一次,他真的,沒有力氣了……
眾人都替老館主高興,可是一回頭卻發(fā)現(xiàn)他僵硬著身子站在那里,冒著冷汗渾身控制不住的顫抖。
就像是固化行為一般,整個人都是呆愣住的。
人群中,祁郁最先意識到不對,三兩步?jīng)_了上去想要攙扶他。
卻被老館主僵硬的抬手阻止。
祁郁定在那里,伸出去的手不確定的看著他。
老館主沒說話,眼睛始終盯著地上的尸體。
半晌,才機械般的挪動雙腿,步伐一深一淺的往里走。
看起來隨時會跌倒,可他的每一步卻又都走的穩(wěn),就像是一個破損的機器。
零件已經(jīng)損壞,但覺醒了自主的意識,靠著強大的心理支撐與信念托著破敗的身體,緩緩往前。
看得眾人心驚肉跳,又不敢打擾他。
兩三米的距離,老館主卻走了好久好久。
來到衛(wèi)毅面前。
他撐著膝蓋,蹲了下去。
那雙手因為緊握槍支泛著蒼白,手背的褶皺久久沒有緩過來。
眾人注視下,老館主對衛(wèi)毅的尸體進行了一遍又一遍的檢查確認。
身上的每一個細節(jié),他都確認了一遍。
他這雙手送給了無數(shù)人死后最后的體面,第一次違背信仰,一遍遍的反復確認眼前的人是不是衛(wèi)毅。
眾人看到他的動作,心頭一震,明白過來。
看似云淡風輕的老館主,其實比誰都怕。
怕往事重演,竹籃打水。
收尸的隊伍原本想上前,被祁郁抬手攔住。
眾人的目光落在老館主身上。
安靜的站在那里,看著他一遍又一遍的確認著,誰也沒有開口,更沒有人敢催促。
直到真的確認了眼前人就是衛(wèi)毅,而他這一次是真的死了。
老館主才如同一個硬撐著的支架,完成了任務之后,徹底松懈了下去。
跌坐在地上。
祁郁一直注意著老館主的背影,察覺他肩膀垮下去的那一刻,幾個箭步往前先一步護住了他往地上倒下去的身體,防止他的頭撞到地上。
看到這一幕,眾人被嚇了一跳,紛紛沖了上去。
祁郁將老館主抱了起來往外走,同時開口:“撥打120�!�
話落,他人已經(jīng)走了出去。
眾人跟上來,監(jiān)獄的獄醫(yī)先一步趕到現(xiàn)場替老館主檢查。
卻面色凝重:“老館主的身體已經(jīng)是極限狀態(tài)了,無論是體力還是各項機能�!�
“加上心理的壓力,這些日子一直靠意念強撐著,恐怕……”
后面的話他沒說,也不敢說。
祁郁沉著臉,沒說話。
正好救護車抵達戰(zhàn)場,他直接抱著老館主就上了救護車前往京都軍區(qū)醫(yī)院。
收到消息的軍區(qū)醫(yī)院院長和各專家們準備好了一切,老館主剛被送過來就直接送進去進行了跨診室大會診。
祁郁等在外面,拿著手機翻了好幾次,不確定要不要告訴南傾。
吐了口氣,一向果斷的他猶豫了好久,才決定告訴南傾。
她有自已的思維,不需要用欺騙隱瞞來保護她。
帶著沉重的心情撥通了南傾的電話。
然而,無人接聽。
同一時刻的南城,檢察院剛接到一起碎尸案的報警電話,南傾剛隨隊抵達現(xiàn)場。
工作狀態(tài)的她從來不看手機。
電話沒接通,祁郁這大概猜到了南傾在忙碌。
他只能一個人守在外面,等著醫(yī)生最后的檢查結果。
一個小時后,門被打開。
軍區(qū)醫(yī)院的院長帶著一群各科專家走出來。
看到祁郁緊張的目光,一群人對視一眼,嘆了口氣:“老館主身體機能退化太嚴重了。”
“當初在云城時,他就是從鬼門關被搶回來的,雖然人活著,但傷的太重,骨頭內(nèi)臟都受到了不可逆的損傷�!�
“這些年他大概率是在日復一日的病痛折磨中活著,這次去邊境,過度疲勞,已經(jīng)到達了身體超負荷的極限�!�
“后續(xù)如何,我們恐怕也……”
第229
章
沒法兒交代
一群人臉上都是遺憾與無奈。
老館主能活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奇跡了。
若是一般人,早在四十幾年前就已經(jīng)死了,就連官方也沒辦法。
當初是祁家砸了無數(shù)錢,從世界各地找來了頂級的醫(yī)療團隊。
夜以繼日的與死神賽跑,用了一年多的時間,才把老館主勉強從鬼門關拉回來。
所有人都說他能一路走到這里是奇跡,而如今,挑戰(zhàn)再一次來臨。
在老館主進去的那一刻祁郁就已經(jīng)有預料了。
在外面等候的間隙他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之前負責給老館主治療的醫(yī)療團隊,隨時準備再一次與死神競賽。
面對軍區(qū)院長的話,祁郁眉宇緊鎖,試探性提問:“他現(xiàn)在狀態(tài)如何?”
這話換個意思問就是:還能醒來嗎?
院長面色凝重,正想說什么。
護土從里面跑了出來,神色激動:“老館主醒了�!�
她這一開口,所有人臉上都閃過了震驚與激動。
軍區(qū)院長連忙道:“祁廳長,先隨我們先移步!”
話落,軍區(qū)院長轉身率先沖了進去。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跟了上去。
祁郁心下一沉。
看他們的反應,大抵所有人都沒覺得老館主會蘇醒過來……
一群人來到監(jiān)護室,病床上,老館主已經(jīng)坐了起來。
正在摘除身上的身體機能檢測儀器,護土在一旁想阻止又不敢。
都快急哭了:“老館主,您現(xiàn)在真的不能隨便動,您先等一會兒,院長他們馬上就過來了,給您檢查了之后您再……”
“老館主�!�
軍區(qū)院長看到老館主摘下儀器,嚇得大步走過去,連忙道:“您是哪兒不舒服嗎?”
他盯著老館主的眼睛,不太確定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是否是清醒有意識的。
老館主看了他一眼,搖頭:“我沒問題�!�
話落,他看向一旁走過來的祁郁:“我的身體我知道,不用大費周章了�!�
話落,他扯下儀器,就要起身。
軍區(qū)院長想阻止,祁郁卻先一步攔住了他。
然后看向老館主:“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醫(yī)療團隊,您若是出什么事,我沒法跟傾傾交代�!�
“交代什么?”老館主平靜道:“我回去不就是交待嗎�!�
又不是死了。
他動了動手腕,示意祁郁:“鞋�!�
祁郁:“……”
他擰眉:“您這樣,我就給傾傾打電話了�!�
此話一出,老館主明顯脊背一僵。
然后冷哼一聲:“沒出息的東西,就會找老婆告狀。”
怎么還人身攻擊呢。
其他人聽著老館主“罵”祁郁,默默低下頭扭開臉。
這倆大佬他們誰也惹不起,這場面不敢聽不敢看。
他們也攔不住老館主,只能靠祁廳長了。
然而,祁廳長本人也拿老館主沒辦法。
他嘆了口氣:“沒出息就沒出息吧�!�
“那是你當女兒寵著的,您怕我也怕�!�
話落,他就要掏出手機。
老館主一擰眉,抬手指著浩浩蕩蕩的白大褂們:“你自已問問他們,我這種情況是不是換個醫(yī)療團隊就能挽救的。”
他一句話,現(xiàn)場一片死寂。
祁郁動作僵住,垂眸的動作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暗色。
軍區(qū)院長看了眼祁郁,低下頭沉默。
現(xiàn)場所有人都避開了他的視線。
這種沉默讓人絕望。
是的,老館主現(xiàn)在的情況甚至眾人都不知道該怎么開口,他能醒來已經(jīng)是奇跡了,一時半會兒他們也不敢輕易說什么。
相對于一群人的死寂,老館主卻表現(xiàn)的很淡定。
他清楚自已的身體情況,對這一切也早有準備,這個年紀,已經(jīng)沒有反復折騰的必要了。
他的人生已經(jīng)圓滿,剩下的,活著的每一天都是賺的。
伯侄二人對視,彼此都不愿意退讓。
終究,是祁郁敗下陣來。
他清楚老館主的性子,也明白他是真的不想再折騰,他這一生活的太累了。
不愿意再被傷痛折磨,也不愿意到最后連最后的尊嚴也交給醫(yī)院,交給無邊無際的治療。
離開時,祁郁聯(lián)系了軍區(qū)院長。
“他現(xiàn)在的情況,需要定期治療嗎?”
“或許,有沒有什么辦法可以讓他平時輕松一些�!�
軍區(qū)院長搖了搖頭:“醫(yī)學上來講,他今天能醒來已經(jīng)是奇跡了�!�
“我們建議,尊重他的意愿,讓他開心就好�!�
祁郁頷首,與軍區(qū)院長道別,而后開著車,載著老館主前往機場。
路上,老館主突然提議:“下午六點的航班?“
祁郁掌控著方向盤,頷首:“六點半。”
老館主聞言抬手看了眼時間,也就三點的樣子。
“別去機場了,找個茶館坐坐。”
這伯侄二人向來都是一個眼神都能懂對方的想法,所以反而語言的交流會很少。
兩個靈魂性格都很相似的人,會少很多溝通成本。
從小到大,老館主主動提出要喝茶,都是有嚴肅的事要說。
祁郁已經(jīng)猜到他要說什么了。
直接道:“您要喝茶我可以陪您喝�!�
“但我老婆那兒,沒辦法幫你瞞�!�
直接不給老館主開口的機會。
給他氣得瞪眼:“能不能有點出息?”
“你不說我不說,這事不就沒人知道�!�
祁郁面不改色:“您自已說的,疼老婆沒有錯�!�
“您怕您閨女兒知道您的情況逼著您去治療,我也怕我老婆知道我?guī)椭锛胰瞬m著她,讓我睡書房。”
他一本正經(jīng):“您年紀大了,忍一忍不是問題�!�
“實在不行還能撒撒嬌耍耍賴。”
“我不行�!�
“我剛結婚,怎么可能一個人睡書房�!�
他說的有理有據(jù),臉不紅心不跳的。
一副臉皮厚到底的模樣。
老館主直接無語了。
以前看祁郁對別人油鹽不進掰扯道理覺得有意思,如今到了自已,真是……恨不得他是個蠢的。
老館主冷哼一聲,直接不想搭理他。
祁郁開著車抵達茶館,看向老館主:“還喝嗎?”
老館主眼神都沒給他一個,賭氣似的拉開車門就要走下去。
祁郁神色緊張的看著他,卻見他背影微僵,下車的動作透著僵硬。
眸光沉了沉,祁郁終究是轉過頭沒有開口,也沒做出任何行動,只當做沒看到。
兩人來到茶館,老館主要了個靠窗的位置,自已開始煮茶。
祁郁就在對面坐著,給自家老婆匯報自已的機票行程信息。
直到一杯茶遞到他面前。
老館主道:“這茶好喝,能多喝一口都是賺的�!�
意思明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