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沈總？”
“沈總！”
一些或是和沈玲合作共事，或是她部下的公司成員紛紛站了起來。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著實嚇了他們一跳，眼下弄的大家都不知所措。
沈玲看著在場的眾人，對那些支持她，跟隨她的人，只是微微點頭示意。
而對于那些騎墻派，或者偏向于沐江的人，她也留下了一句話：
“諸位，即使伱們看不慣我，不喜歡我，亦或者是沐江的盟友，下屬，也請你們記住一句話。
只要利益不沖突，我說的話你們不用反駁�！�
幾人聽到這句話微微一愣，原本想要脫口而出的阻攔，也悄無聲息的憋了回去。
他們莫名看向沐江。
利益！
沐家的利益并不是沐氏的利益，之前沈玲有些話已經(jīng)說的很明白了，沐江想跑，也的確有跑的可能性。
而眼下的情況，確實不值得他們?yōu)殂褰^續(xù)表忠心了。
至少，應該觀察一下再說。
“諸位，再會。”
沈玲說完這些話后，整個人就像是泄了氣一樣，瞬間萎靡虛弱起來。
既然是真的抓捕，她和沐江的待遇自然是相同的，被帽子叔叔戴上了手銬，即將被帶離。
這一刻，沐晚秋似乎才意識到母親狀態(tài)的不對勁。
她的脊背不再像以前那樣筆挺，她的眼神也沒有以往那么的犀利，就連走路的腳步，都變得比之前更虛浮了些。
“媽，媽……”
沐晚秋沖了上去，但她的追逐被帽子叔叔們攔住，而沈玲只是回頭看了她一眼，表情依然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沐晚秋，別鬧�！�
“可是媽……”
“好了，聽話�！�
“……”
“晚秋，我生來就是高山而非溪流，記住，你也是�！�
“我�！�
“做好你應該做的事情，別再兒女情長，別讓我失望，沐晚秋！”
“我知道了，媽。”
沈玲終于還是被帶走了，沐江一樣，他們的罪名證據(jù)確鑿，除了教唆罪，組織賣淫罪那種離譜的罪名，聽起來有點扯淡外。
商業(yè)欺詐的罪名，可是沈玲二十年來一點一點收集起來的。
為了足夠真實，為了獲得信任。
她把自己也做進了局里。
沐江在商業(yè)上很多出格的違法行為，都是沈玲親自一手操辦的，而且做的很好，她根本就沒有想過全身而退，所以才能夠一擊斃命。
眼睜睜的看著母親被帶走，此時的沐晚秋孤零零站在原地。
慌神，發(fā)呆。
沒有了母親的庇佑，季風這個能夠給她帶來底氣的盟友也不在。
沐晚秋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驚慌失措。
她茫然的樣子，自然被會議室里的其他人捕捉，不少人微微搖頭，他們也在思考。
作為沐家的新任家主，沐晚秋，真的行嗎？
這種素質(zhì)，感覺有點欠妥啊！
等到所有帽子叔叔離場的時候，原本暫離的指尖團隊，卻在這個時候折返。
季風和沐晚秋四目相對了一瞬。
但讓季風有些失望的是，小富婆居然在這個時候躲開了他的目光。
唉……
季風心里有些嘆息，如果沐晚秋一直這樣子，一直沒辦法振作起來的話，那沈玲之前所做的一切，也都白費了。
就在這時候，沐曉月突然沖了上來，拽住沐晚秋的頭發(fā)就給了她一巴掌。
啪！~
響亮的耳光在會議室里游蕩。
“沐晚秋，你和你媽一樣，都是個賤種，你媽是故意的，我知道，你媽就是故意的。”
看到沐晚秋被打，溫暖的眼神明顯變化了一下。
可季風卻在這個時候攔住了她。
“如果連同輩的小雜魚都過不去，那沈阿姨的準備，也就白費了�！�
溫暖抿了抿唇，終究還是沒出聲。
此時會議室里的所有人，都在看著沐晚秋。
小富婆的臉頰已經(jīng)紅腫起來。
她的目光依然無神，卻不再呆滯，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感謝一下沐曉月。
因為對方的這一巴掌，直接打醒了她。
原本恍惚的目光頓時收斂，沐晚秋突然抬手，同樣一巴掌甩在了沐曉月的臉上。
啪！~
“沐曉月，我忍你很久了！”
在沐曉月震驚之余，沐晚秋突然抬起了腳，一腳踹在沐曉月的肚子上。
沐晚秋也是長期練舞蹈的，肢體力量絕對沒有問題。
這一腳踹下去，沐曉月當即跪在地上，嗚咽著起不來了。
“保安，把人帶下去。”
沐晚秋的吩咐無人答應，門口的保安已經(jīng)走了進來，但他們看了眼沐曉月和沐晚秋后，又把目光移向了那些高管，股東。
似乎沐晚秋的話，在這種時候并不能起到?jīng)Q定性作用。
那些高管們也無人出聲，誰都不愿意在這種時候先開口。
明明大家都在互相看，卻沒有一人說話，詭異的沉默讓氣氛越發(fā)凝重。
沐晚秋深吸了一口氣，她先是看了季風幾人一眼，緊張和不安讓她的手指都在顫抖。
這種時候她只能雙手環(huán)抱，裝作傲慢的姿態(tài)，來隱藏自己心中的不安，緊張，還有恐懼。
母親被帶走，季風卻來到了這里。
再聯(lián)系之前他們告訴自己的事情，沐晚秋知道，自己不能退了。
她不能總是躲在別人的后面，她需要自己站出來，做一些應該做的事情！
小富婆已經(jīng)把下嘴唇里面的肉咬破，血液順著唾液，浸染了她的牙縫。
但這種痛疼和血腥味，也讓她逐漸清醒。
看向那些個高管，沐晚秋突然有種小時候第一次上舞臺的感覺。
女孩的直覺告訴她，現(xiàn)在就是一個新的舞臺，只是她不再是舞者。
她要承載母親留下的東西，她不能再去當縮頭烏龜。
她不能再去當小孩子，她是沐晚秋，是繼承母親意志的沐家二房長女，她是沐晚秋，她是要成為沐家家主的人。
喝……
抬起頭，小富婆的臉上閃過一絲以往沒有的神態(tài)。
沒人知道那是什么，季風和溫暖也猜不到，只是她已經(jīng)開始了自己的說辭：
“指尖未來的項目股份還在我手上，我母親說，只要利益不沖突，我說的話你們不用反駁。
我想，大家應該明白這是什么意思�！�
在這句話之后，終于有一位副總反應過來。
“小李，小周，沒聽到晚秋小姐的話么？趕緊給沐曉月帶下去�！�
“額，是。”
被保安拽下去的沐曉月頓時驚叫，她和之前被帶走的沐江一樣，歇斯底里。
“沐晚秋，等我爸出來，我一定弄死你，我不會放過你�！�
沐曉月終于離開，場面也在這一刻回歸了安靜。
可會議室的安靜并沒有被打破。
一直到季風突然鼓掌，掌聲拉回了所有人的思緒：
“有趣的一幕，真是不枉此行�！�
沐晚秋的看著季風，心中莫名的有些酸楚，直至今日，她才終于明白自己到底差在哪。
所有人，都生活在殘忍的現(xiàn)實里。
而她，過去一直生活在童話故事里。
童話故事是愛她的人所營造，但那不是現(xiàn)實，現(xiàn)實是連季風這個自己喜歡的人，都在瞞著自己。
他明明知道一切，卻只字未提。
沐晚秋知道是自己能力不足，因為她弱，因為她笨，大家都看不上她，告訴她真相也只能壞事。
所以，童話故事該結束了，她也要回歸現(xiàn)實了。
“喝……諸位，剛才沈玲女士開啟了臨時董事會，提議罷免沐江先生董事長職務，現(xiàn)在，我提議臨時董事會，繼續(xù)。”
眾多高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雖然沒有人同意，但也沒有人去反駁。
罷免沐江？
似乎這需要9位董事中至少6位同意才行，而沐江和沈玲本身就是兩位董事，這意味著現(xiàn)在剩下的7人，只要有2人反對，哪怕是棄權，這事都辦不成。
這不是一件小事，大家的錢也都不是大風刮來的。
沐江、沈玲被抓，公司群龍無首。
不管怎么說，也不管是說話，還是背鍋，現(xiàn)在總要弄個話事人出來才行。
那么……
“附議�！币粋�斑禿的中年人，突然開口，他是沈玲的心腹，也是在所有人都搖擺不定時，最精準的一步棋。
“老劉，你認真的？”
“這有什么認真不認真，公司快倒閉了，如果真的倒閉，你們手里的股份，都是紙�！�
很簡單的一句話，卻在這個時候起了決定性的作用。
“附議。”
“附議�！�
“附議�！�
附議的聲音此起彼伏，在眾多董事全部都同意臨時董事會繼續(xù)后，那個斑禿的男人再次站了起來：
“我同意罷免沐江董事長職務�！�
眾人：……
不少人面露遲疑，罷免董事長這種事情，通常來說是不會這么輕易發(fā)生的。
而且即使發(fā)生，也很難通過，畢竟公司法擺在那里，董事長本人也不是毫無派系的。
可現(xiàn)在的問題是，董事長進去了，公司又在一個關鍵的時間點上。
很離譜，但卻是發(fā)生了這種事情。
怎么辦？真的要罷免沐江？
“我同意�！�
“你們是不是瘋了？沐江可是沐家家主�！�
“我知道沐江是沐家家主，但我也相信沈總的能力�！�
“沒錯，沈總既然開了口，我覺得這事已經(jīng)有結果了，畢竟沈總不會輕易去做一件事的�！�
“對，沈總既然做了，就一定會做到，大家應該都心里清楚怎么回事�！�
幾個股東不斷的交換眼神，可還是有人遲疑：
“可沐總才是老板�！�
“指尖未來的人都在那了，你們居然還在討論兩個被抓起來的人，是嫌自己死的不夠快嗎？”
董事們的議論沒有隱藏，聊著聊著，話題便轉向到了季風這里。
指尖未來的股權回購協(xié)議，給了沐氏公司很大的壓力。
大家伙都不蠢，都知道沐晚秋手上的股份，是目前沐氏唯一的希望，甚至于說，二房和大房一樣。
只要狠下心來徹底拋棄掉沐氏，那沐氏影像就只能申請破產(chǎn)了。
所以季風這邊是關鍵，而在沐家的情況錯綜復雜，一時間難以明了的時候。
沐晚秋本人，就成了重中之重。
“我也同意。”
“同意�！�
“一樣，同意罷免沐江董事長職務，不過我還有一個新的提議，我建議推選沐晚秋小姐，為沐氏影像新任董事長�！�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在場的所有人一愣，而沐晚秋也在此時呆滯了一下。
董事長？
這件事情季風和母親都沒有說過啊，不管是季風，還是沈玲，之前都只是讓她準備好成為沐家的家主。
但沐氏影像董事長的位置，兩人都沒有提及過。
這是個燙手的山芋。
小富婆下意識的看向季風，似乎是在詢問這件事是不是季風安排的，可季風也在此時微微蹙眉搖頭。
小富婆立刻就明白過來了，這是把她架在火上烤。
如今的沐氏影像，不能輕易接手。
但如果用家主位置做一個交換的話……
“抱歉，各位叔伯，前輩，沐晚秋資歷淺薄，能力不足，比起沐氏影像董事長的職務，我恐怕更需要為沐家家主的選定，做好準備�！�
一句很聰明的話，可以說，沐晚秋很少有那么聰明的時候。
沐氏破產(chǎn)，受到影響最大的必然是沐家，但其他股東也會有很大影響的。
眼下這個情況，沐晚秋就是在給股東們壓力。
讓股東們給沐家壓力。
她現(xiàn)在資歷淺薄，力有未逮，是因為她還不是沐家家主，等她成為了沐家家主，那自然也就不再淺薄，不再力有未逮了。
股東們互相看了一眼，越糾纏，越是糾纏。
他們其實不想搭理沐家的家務事，可利益的牽扯，實在太深了，有些事情到了最后，不得不做。
“沐晚秋小姐能力出眾，在沐江，沈玲不在的情況下，我是支持沐晚秋小姐成為新一任沐家家主的�！�
“我也同意，今天晚上，我便會給沐老爺子致電�！�
“我也是�！�
“我也一樣�！�
“那好，我在此宣布，本次臨時董事會，有關于罷免沐江董事長職務一事，通過！”
會議結束，人群卻沒有散去。
沐晚秋這個曾經(jīng)的小透明，如今突然變成了大家都需要去聯(lián)系，攀談的特殊對象。
小富婆也很有禮貌的和各位叔伯前輩打起了招呼。
一直到所有人都離開之后，會議室里只剩下了沐晚秋，季風，溫暖三人。
溫暖已經(jīng)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在所有人都離開之后，沐晚秋臉上的笑容已經(jīng)完全收斂。
她有些哀慟，這是一種溫暖感受過的情緒。
不過她也沒有在這種時候退出，說什么把空間留給沐晚秋和季風之類話。
她知道，接下來可能要發(fā)生些什么。
但沒人可以欺負季風，哪怕沐晚秋也不行。
長長的會議桌前，沐晚秋坐在左側，而季風溫暖坐在右側。
人已經(jīng)走光，季風也就沒有必要再繼續(xù)收斂的情緒和表情：
“有什么話，想問就問吧�！�
“季風，你是都知道的，對吧？”
“嗯。”
季風回答完之后，沐晚秋沒有暴起，沒有吼叫，也沒有抓住季風的領口大聲質(zhì)問。
她就這么靜靜坐在那里，靜靜的思考，仿佛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我媽媽她，到底怎么了？”
“三陰乳腺癌，轉移很久了，別多想�！�
季風的語調(diào)很平靜，可這話聽在沐晚秋耳朵里，卻讓她感覺到無盡的悲涼。
癌癥……
晚期，轉移。
她這個做女兒的卻一點都沒有察覺。
是應該夸贊沈玲隱藏的足夠好，還是該鄙視自己的神經(jīng)大條，不知道去關注自己最重要的人
媽媽……
“我在你們的眼里是不是特別沒用？連知道整個計劃的資格都沒有？”
季風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但他也明白，沐晚秋確實應該有所成長。
藏在屋子里的小白花，是承受不住風雨的。
“是�！�
沐晚秋低下了頭，她捂住自己的腦袋，似乎想要隱藏情緒，可淚水還是順著手腕滑落下來。
無力，無能為力。
真相就在自己的眼前，但自己一直都沒有任何察覺。
母親和季風確實有所隱瞞，但她自己能？
沐晚秋想到了母親那天晚上對自己說過的話，要接受一個人的離開，因為，那將會是一段新的開始。
當時的母親，已經(jīng)隱晦的告訴她了，而季風也曾告訴她，她將會成為沐家的家主。
但這些獲得，都是有代價的。
無論是季風，還是母親，都已經(jīng)隱隱提醒，提示了她，但她不懂，也不明白。
她猜不到季風接下來要怎么做，也聽不懂母親話里隱藏的那個她，就是她自己。
“所謂的聯(lián)姻相親，也是我母親安排的么？”
“是�！�
聽到季風的回答，沐晚秋的呼吸停止了幾秒，這一刻，她其實已經(jīng)明白了母親之前在機場時說的那句話。
“作為母親，讓你嫁給一個你自己喜歡的人，是我最后能夠為你爭取的事！”
她希望自己和季風結合。
她利用自己的情感，設計了自己醉酒之后的投懷送抱，因為只有那時候，自己才會放下那種可笑的矜持。
她利用沐氏的貪婪，提醒了季風要保全自己。
所以，媽媽早就爭取了，她想到了很多更好的辦法，偷偷為自己做了很多事情，盡可能為自己鋪墊好一切。
只是她太笨了，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明白。
天真和傻，其實就只有一線之隔。
她錯過了一切，又怎么能再去責怪別人？
果然，媽媽是最厲害的，一切都朝著她料想的結果發(fā)展了，她是真正天才，女強人。
可是，她怎么就高興不起來呢？
“我知道了。”
“抱歉�！�
“季風，我還有見到媽媽的機會么？”
“有的，阿姨早就準備好了一切，她會申請保外就醫(yī)�！�
“知道了。”
沐晚秋起身，先季風一步離開了會議室，沒有以往的情愫，沒有了曾經(jīng)的眷戀，她和季風的距離，突然變得很遠。
似乎，連朋友也不算了。
目送沐晚秋離開，溫暖微微嘆了口氣：
“我就知道，晚秋一定會很難過的，即使這所謂的欺騙，是為了她好……”
“人都是要成長的，她也不例外�！�
……
次日，就如同季風所說的那樣，沈玲申請了保外就醫(yī)，相關材料她早就準備好了。
她時日無多，所以一切都非常順利。
沐晚秋來到了醫(yī)院，即使心里有所準備，可她看到沈玲光禿禿的腦袋時，腦袋還是忍不住暈眩了一下。
“媽……爸也來了�！�
“來了？”沈玲倒是出乎預料的平靜，而在她的身邊，沐奎正沉默的為她剝著橘子。
聽到沐晚秋的聲音，向來瀟灑的沐奎沉默點頭，卻沒有和她搭話。
沐晚秋盯著父親，抿了抿唇，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最終還是沈玲開口：
“沐晚秋，我和你爸爸都是一個態(tài)度，我們希望你成為沐家的新任家主，這不是妥協(xié)，也不是開玩笑。
我始終都覺得，我女兒是一個很出色的人，以后，也會出色，咳咳咳咳，呵呵呵，咳咳咳……”
“媽，你別說了！”
看到母親的虛弱，沐晚秋心里更是難受，但沈玲只是微笑著搖搖頭：
“沐晚秋，你知道嗎，我一直都喜歡叫你的全名，因為那是我起的名字�！�
“媽，我知道了……”沐晚秋的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珠串。
“別哭，媽這關過不去了……”
沐晚秋捂住了臉，她一直自詡打游戲的天才，而這句話，在沈玲陪她一起玩游戲機的時候，也說過。
關關難過，關關過。
可若是關關不停，總會有過不去的那天。
小時候經(jīng)常陪她一起玩的媽媽，也會有過不去的一關。
“不會的媽，你一定會好好的。”
“傻孩子，癌癥會死，不會好，別說傻話�！�
“媽！”
“人吶，就像一棵樹，會有枯榮，興衰，樹的枝干延伸出一條條枝椏，就像人的每一個選擇，背后都是一條曲折的路。
不過現(xiàn)在是冬天了，葉子也都凋零了。
至于盡頭有沒有新葉，會不會開花，要等下一個春天才知道。
媽媽會停在冬天，但你會等到春天的�！�
“媽你別說了行嗎�！�
“你這丫頭，越來越不聽話了……”
沐晚秋很想安慰母親兩句，可她知道，沒可能了，轉移到了這個階段，那就是等死。
她還是和以前一樣，什么都做不了。
在家里出事的時候，在媽媽出事的時候，她只能哭，只能等。
“……”
“沐晚秋，在東苑的那套房里，我們平時約定的地方，我給你留下了點東西，挺重要的，用好它，夠你掌控公司了。”
“媽，你要做什么？”
這時候，沈玲突然撐起了自己的身子，對自己最愛的女兒擺擺手：
“好了，你去吧，讓你爸陪陪我�！�
沐晚秋欲言又止，但和沐奎對視了一眼后，終究還是選擇退了出去。
“好�！�
“想起來走走么？”沐奎握住了沈玲的手掌。
而沈玲也在這個時候反握住他。
“嗯�！�
她起身走在了病院的走廊，走出了回廊的陰影，走到了冬日的暖陽下。
“沐奎�！�
“在呢�！�
“你會不會生我的氣？”
“不會，我怎么會生你的氣？”沐奎搖了搖頭。
走了一陣子之后，沈玲似乎有些累，兩人就在病院的靠椅上坐下。
沈玲靠在了沐奎的肩頭，沉浸了很久，才突然說道：
“沐奎，我以前是不喜歡你的�！�
而沐奎像是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一般，語氣有些驚喜：
“以前？”
似乎是感覺到自己的老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沈玲嫣然一笑，對待家人，她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
“一見鐘情不假，但日久生情也是真。
沐奎，你是少爺脾氣，我也傲的不行，我們都太犟了，不過還是謝謝你，能陪我這一生。”
“沈玲，你也喜歡過我的，對吧？”
沐奎沒有得到答案。
因為她已經(jīng)靜靜靠在了他的脖頸間長眠，笑容恬靜，美麗，一如二十年前。
第一個告訴你下雪的人，一定喜歡你。
天空在這一刻飄蕩起雪花。
就像是喜歡你，會以初雪為期。
“沈玲，下雪了�！�
而喜歡下雪的理由，一定是想要和你白頭。
北風帶著愛人的思念，吹白了整個冬天。
【第258章
沐晚秋】
雪花如羽毛般輕盈，緩緩飄落在長椅上，走道上，草地上，還有沐奎和沈玲的身上。
歲月在他們臉上刻下了痕跡，
沐奎伸手輕輕拂去沈玲頭上的雪，他沒有出聲，但手指卻略帶顫抖，如同他此時的心情一般。
透過飄落的雪花，沐奎看著妻子的臉頰，仿佛看到了他們曾經(jīng)青澀的模樣，還有那些平凡而溫馨的過往。
是啊，其實他們心里早就已經(jīng)有答案了。
他們曾經(jīng)一起經(jīng)歷過困難，一起享受過幸福，如今，他們還是在一起，相互依靠，相互扶持。
可他們的大半生，為何都那么犟呢？
雪花不再只是自然的饋贈，更像是兩人愛情故事的見證，在這雪的畫布上，兩道身影顯得格外溫暖。
不遠處的草坪，沐晚秋靜靜的看著父母，卻沒有上前打擾。
她比自己想象中的平靜，沒有哭鬧，沒有歇斯底里，甚至比在病房里時，平靜的多。
而季風和溫暖就站在她身旁的不遠處，沒有作聲，這不是屬于他們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