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就懂,找了男朋友就可以結(jié)婚,然后就生……”
夏晚窘迫的一把捂住她的小嘴巴,“好,好,我信了�!�
小老頭背著手,踱步到了門外,看著一屋子的大孩子、小孩子,笑著搖搖頭。
許燕春血糖高吃不了甜食,夏晚捧著小小的一塊蛋糕,坐在孩子們中間,活脫脫的一個孩子王。
盯著蛋糕突然想起,自已這段時間生病的有些無理取鬧,不由的覺得好笑,怎么還對著比自已小的孩子耍起了小脾氣。
淺淺的抿了一口奶油。
“唔……”
沒有林緒買的好吃,下次見到問問他是哪里買的。
孩子們鬧過之后,又被夏晚趕回去寫作業(yè)了,她慢慢的收著殘局。
許燕春坐在小板凳上打毛衣,小拇指勾著線團,繞了一圈,間隙抬起頭來,“小夏,你最近是不是有情況了?”
“�。渴裁辞闆r?”,抹布上都是奶油,夏晚走到水池邊,浸濕了用手搓了搓。
“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夏晚的指尖一頓,垂下眼睫,“沒有�。 �
“嬸都是過來人,沒什么不好意思的,”許燕春好像勾錯了一針,低頭皺眉又拆了一行,嘟囔一聲,“怎么又搞錯了�!�
“啊?什么?”
“這下對了,”許燕春又穿上鉤針,重復(fù)一遍,“我說,這沒什么不好意思的,秦梅好幾次看你發(fā)呆傻笑,在我面前都說好幾遍了,我看著也像,最近都春光滿面的,誰家的小伙子啊?是不是你同學(xué)��?”
一番話,在夏晚的腦袋里炸開了花,嗡嗡作響,嘴唇囁嚅著,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原來她和林緒的相處模式,在他們看來是……像談戀愛嗎?其實那天她聽見了那個醫(yī)生的話,她還是任由自已的情緒掉進去。
這一晚,夏晚失眠了。
在腦海中一遍遍回放那些帶著林緒的記憶,在悄然不覺中,她依賴信任這個男孩,即使他的年紀不大。
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放在眼前,讓她不得不承認——她喜歡上林緒了。
同時她又清楚的明白,他們中間隔了一千多公里的距離,三歲的年齡差距,永遠都是不可能的。
然而人的內(nèi)心就是這么玄妙,道理都懂,困難和阻礙也能預(yù)料,卻還是控制不住的想和他靠近。
夏晚頹喪的嘆了一口氣。
再說了,林緒從來沒有對她說過什么,指不定她剃頭挑子一頭熱。那就好好隱藏自已的心意,還有半年她就會離開了,到時候什么都會淡去的。
周一早上,許燕春帶來了一個不好不壞的消息,告訴他們,下午縣里有領(lǐng)導(dǎo)來視察。
具體也沒說視察什么,反正老師和孩子們都忙碌起來,從打掃衛(wèi)生整理著裝開始。
作為映秀小學(xué)的一枝花,夏晚被派去跟許燕春一起接待,應(yīng)上級要求夏晚還化了個淡妝。
夏晚覺得是個機會,抱著厚厚的一沓資料,敲了敲許燕春的辦公室門。
“進來”
許燕春在埋頭找上次縣里發(fā)的表彰勛章,想掛到宣傳欄上。
夏晚在一旁安靜的等著。
許燕春頭也沒抬,好像在意料之中,“你想這次在縣領(lǐng)導(dǎo)面前提一提加生理課的事,是吧!”
“你怎么知道?”夏晚驚訝極了。
“半年了,我還能一點摸不到你的脾性嗎?”
“聊聊吧,”許燕春讓夏晚把門帶上,并讓她坐下,悠悠開口,“你想怎么勸說?”
夏晚把資料放到桌上,把已經(jīng)在腦海中斟酌了的很多遍的說辭對著許燕春說了出來。
“這樣可以嗎?”她還是要在征求一下領(lǐng)導(dǎo)的同意,“就算不成功應(yīng)該也能在領(lǐng)導(dǎo)心里留下一顆種子,等到時機成熟,自然也能開花結(jié)果。這不是什么難以啟齒的事情,更不該成為一個女孩子的負擔(dān),既然世界分男、女,自然應(yīng)該尊重他們的不同�!�
許燕春欣慰的看了她一眼,“小夏啊,你們年輕人見識廣,有心了,可惜,你……”,許燕春長長的嘆了一聲,停頓了半刻,最后說,“還是替這里的孩子謝謝你�!�
這沒說出口半句兩人都心照不宣,夏晚頓時羞愧不已,垂下腦袋,“許主任,那我先出去了�!�
許燕春沖她擺擺手,“去吧!”又埋頭開始找東西,“放哪去了,我這個記性哦!”
直到下午,校門口停了一輛半新的五菱宏光的面包車,從里面下來幾位梳著背頭穿著樸素的中年男人。
快到門口夏晚才反應(yīng)過來,是來視察的縣領(lǐng)導(dǎo)來了,這出場未免也太樸素了一些。
直到許燕春喊她,夏晚才回過神來,跟在許燕春身后迎了過去。
這些領(lǐng)導(dǎo)倒是沒什么架子,許燕春一路介紹,校長跟在一旁補充,夏晚就一路陪著笑。
轉(zhuǎn)到五年級門口,一位穿著中山裝的領(lǐng)導(dǎo)朝里看了一眼,瞇著眼睛笑了聲,“現(xiàn)在的孩子都挺有個性的��!”
許燕春跟著朝里看了眼,小聲咒罵一句,“這三個小崽子”
葬愛家族三人組,倒是套上了校服板板正正的坐著,就是那頭發(fā),一根根豎起來,像是接受信號的天線似的。
“許主任,不好意思,今天上午排練了元旦節(jié)目,這三個孩子還沒來的及卸妝,我下次一定注意�!毕耐頊惤S燕春的耳朵,虛心致歉,聲音不大,但是足以讓在場的人聽見。
許燕春反應(yīng)了幾秒,接過話頭訓(xùn)斥了幾句,“下次注意了,學(xué)生就算是表演,也不可以如此奇裝異服的,還是要積極向上些�!�
“嗯嗯,好的”
前面的領(lǐng)導(dǎo)沒再說什么,轉(zhuǎn)身下樓去了,抬腳下到最后一個臺階,身著中山裝的領(lǐng)導(dǎo)朝著身后道,“小姑娘你是教什么的?”
許燕春對著夏晚使了個眼色,夏晚下了兩步臺階,站到他旁邊,回道,“陳主任,我目前帶三年級的語文和四年級的數(shù)學(xué)。”
“哦,你怎么會選這里來支教?”
其實這個問題好答也不好答,地點是學(xué)校分配的,她們本來就沒有選擇,答案雖然正確但是不標(biāo)準(zhǔn),說些為人類做貢獻的假大空的話術(shù),夏晚又不愿意說。
她微微一笑,回答道,“因為我來自山外,而他們在山里。”
第30章不要靠近我
陳少秋朝著她看了一眼,下樓去了,待他們都聚在會議室里,夏晚還是鼓起勇氣,闡述了一遍自已提交的課程申請。
在一群中年男人中間,夏晚沒有一絲羞怯,她侃侃而談,“性教育的意義在于,不該因為懵懂無知的年少,好奇窺探于女性的裙底,就要求她們只能穿上長褲,這不僅是保護女性,更是在教會男性尊重�!�
張校長和許燕春站在一旁,像看著自家孩子出息了一般,驕傲又自豪。
最后她說,“他們和我們,和城市里的孩子沒有什么不同,他們聰明,善良,對于這個世界同樣充滿好奇,可他們的世界卻很小,小到只有那個騎電動車20分鐘就可以環(huán)繞一周的地方,書本是他們?nèi)ヌ骄窟@個世界的唯一途徑�!�
臨上車時,陳少秋伸手攔住即將要關(guān)閉的車門,對著夏晚說,“你說的問題,我們回去會認真商討的�!�
夏晚彎腰鞠躬,“謝謝,陳主任�!�
“你很聰明��!小姑娘�!�
夏晚知道她的那些小伎倆瞞不過這些官場上的老狐貍,也坦白道,“謝謝陳主任,沒有當(dāng)面拆穿,那幾個孩子其實過得很辛苦,我不想當(dāng)眾過多責(zé)罰他們,他們偶爾窺探到外面的一角,便以為是全部,這也是我們老師的失職�!鞭D(zhuǎn)而微微一笑,又把話說回來,“再說誰的青春年少不想獨樹一幟呢?領(lǐng)導(dǎo)是過來人,肯定都能理解的。”
陳少秋爽朗的笑了兩聲,這個姑娘實在聰明,但是也不是令人討厭的自作聰明,說的倒也誠懇。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夏晚”
“我記住了�!标惽锫狭松祥T。
“???”
記住是什么意思?
待他們離開,夏晚長舒了一口氣,剛好學(xué)生也放學(xué)了。
如果提議通過了,后續(xù)的工作還有很多,但總歸是個好的開始,腳步隨著也輕快了些,一邊走,一邊想,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到了林緒家的小院。
林緒從屋里出來,夏晚抬起眸子便看到他笑吟吟的臉,視線落在他掌心的水杯上,隨即瞳孔微微顫動了下。
自從之前無意透露過自已的生理期,后來每在特殊的這幾天,杯中的溫水都會被他不動聲色的換成生姜紅糖水。
她收回視線望向林緒,他一直對她笑,眼睛亮晶晶的,她垂下眼眸抿了一口,連水溫都是正好的。
都說山里的男孩單純,哪里單純��?他多會啊!知道女生生理期要喝紅糖生姜水,會親自給她送蛋糕,哄她吃藥。
夏晚小口小口的喝了半杯,淺淺的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已隨意些,問,“阿緒,你對安安的每個老師都這么好嗎?”
她低頭又抿了一口,余光卻一直留在林緒的臉上。
聞言,他嘴角忽的壓了壓,笑意淡了些,沒有回答,轉(zhuǎn)而問起,“今天學(xué)校是有什么活動嗎?”
林安在一旁搶答道,“今天有幾個陌生叔叔來學(xué)校了,我們還把教室打掃的干干凈凈的,老師還幫我們擦了玻璃�!�
小孩子道不清楚原由,夏晚補充解釋說,“是縣里領(lǐng)導(dǎo)來視察工作�!�
林緒笑了一聲,“哦,難怪!”
她抬眸,“什么?”
“你今天很漂亮。”
夏晚呆呆的看著林緒,她今天只化了淡妝,涂的口紅也早已掉的差不多了,他很細心還是發(fā)現(xiàn)了。還有剛才的問題他避開了,沒有回答。
心臟像被突然撞了一下,倏的揪緊。
她突然就確定,她不是剃頭挑子一頭熱。
林緒,也是喜歡她的。
他從來不說,只會小心翼翼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記住她說的每一句話,然后笨拙的、摯誠的表達著他的心意。
她想他可真好�。∵@么好的人,是她喜歡的,是令她心動的,想要在一起的,但又是她沒辦法在一起的。
而她明知道這一切,作為一個成年人又在做些什么呢?自以為是的隱藏的很好,一邊貪念人家的好,一邊又想著他朝遠走,遺忘這里的一切,她恨自已的遲鈍,自已的自私。
“我先回去了�!毕耐韨}惶而逃。
還未轉(zhuǎn)身,一滴眼淚已從她的眼角落下。
看著她泛紅的眼眶,林緒真的嚇的夠嗆,“安安,我去送送你們老師”
“嗯,曉得了”
林緒提步追了上去。
這是夏晚腳程最快的一次,直到山頭轉(zhuǎn)角林緒才追上她,一把拉她的胳膊,“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嗎?”
他眼里的關(guān)切快要溢出來了,一時情急沒了掩蓋,暴露出最真實的情緒,夏晚連連搖頭,“我沒事,我沒事,真的沒事……”
可就算是如此安慰他,也可以說是安慰自已,她的眼淚還是止不住的一滴一滴的滑落。林緒的呼吸都快停滯了,還是放輕了力道用指腹給她擦眼淚,他的手粗糲不堪,怕傷了她柔軟的皮膚。
突然悲從中來,夏晚反而哭的更厲害了,咧著嘴嗚咽出聲,肩膀都劇烈的抖動起來。
林緒都快瘋了,不知道她究竟怎么了,她又什么都不肯說,也不肯抬頭,只看到她越來越紅的眼睛和鼻尖,還有怎么擦都擦不盡的眼淚。
他想上前一步,抱抱她。
卻驟然被動止住腳步,慢慢垂下眼睫,有一只小手抵在他的胸口,或許是因為太過用力,骨節(jié)都泛著白。
她說,“不要靠近我”3702
話一說出口又瞬間后悔了,林緒果然怔怔的望著她,夏晚好自責(zé),雙手捂著臉,喃喃道,“對不起,對不起……”
林緒默默退后一步,“沒關(guān)系,不要哭了,我不知道你發(fā)生了什么?一時太著急了,我沒有別的意思�!�
他好心疼,不管她是因為什么原因而哭,他的心里都不好受。
內(nèi)心還有一種隱隱不安的感覺——晚晚,是因為他哭。
為什么?
途中還有做完農(nóng)活的村民經(jīng)過,止不住用好奇的眼光打量他們。
夏晚勉強止住眼淚,她知道不能再繼續(xù)了,最后只是看著林緒的眼睛,復(fù)述了一遍顯而易見的事實,說,“我是來這里支教的老師,還有半年我就會回去了。你明白嗎?”
“再見!林緒。”
說完,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流出來了,他的手還沒有觸碰到她的臉頰,夏晚就轉(zhuǎn)身走了。
他想他應(yīng)該懂了,她為什么哭了,原來這會讓她如此難過。
林緒站了許久,頹然的垂下手,喉嚨一陣一陣的滾動,手指漸漸收緊,長了繭的手指慢慢的摩挲著掌心,原來也并不舒服。
他嘴唇囁嚅著,“我知道��!晚晚,你不屬于這里,我只是……只是……”
眼眶也慢慢酸了。
第31章你會來嗎?
“還有一個星期就元旦了,我想學(xué)校還久沒有舉辦什么活動了,這次趁著元旦,學(xué)校決定舉行一次元旦晚會,各班有才藝的同學(xué)積極展示,”許燕春站在升旗臺上,對站在右邊的教師組說,“還有老師也要積極參與,教師組至少要報三個節(jié)目。”
說著他們的目光又不約而同的偏過來,秦梅直接點名夏晚,說,“小夏,這就是為你準(zhǔn)備的,張校長的越劇、和二年級班主任張兵的二胡是學(xué)校的傳統(tǒng)節(jié)目,還有一個就是給你準(zhǔn)備的。”
“……”
曹斌笑道,“可不是,我們一把老胳膊老腿的上去唱啊跳啊,也不好看��!”
夏晚耷拉著腦袋,“啊,這樣嘛……”
許燕春拍拍手,最后強調(diào)一遍,“大家好好準(zhǔn)備,解散,放學(xué)�!�
林緒家依然是大門緊鎖,夏晚不知道他是在忙些什么。
這個村落明明騎車20分鐘就能走完,可是就是一次偶遇都沒有,明明以前……
已經(jīng)快一個禮拜了,她突然明白,林緒是在躲她,怕是再也不會理她了。
映秀小學(xué)很久沒有這么熱鬧過了,夏晚想著盡可能的讓孩子都參與進來,所以三年級的表演節(jié)目是舞臺劇《十二生肖》。
她自已也是趕鴨子上架,舞蹈都廢棄很多年了,只記得學(xué)的第一曲舞蹈——《月光下鳳尾竹》
每晚放學(xué)同學(xué)們都很積極的留下來彩排,樂不思蜀,有時太晚了,夏晚只好趕他們回家。
“好了,今天就排到這里吧,晚上回去,作業(yè)也要按時完成啊!”
底下的小嘴巴異口同聲說,“好!”
夏晚走下講臺收拾起花花草草、小樹的道具。只聽一個小同學(xué)喊了一聲,“林安,你哥哥來接你了�!�
夏晚指尖一頓,卻又突然不敢回頭,僵硬的梗著脖子。
他的半個身影掩在黑暗里,女孩盈盈而立,長發(fā)披肩,穿著一條月白色的長裙,雖然沒有看到她的臉,但是林緒知道她此刻很漂亮。
其實,他從來沒有奢望過能和她有進一步的發(fā)展,關(guān)于戀愛,他想都不敢想。
可是晚晚那么好……他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已想見她,想對她好,想把好的一切都給她。
林緒低頭看了眼自已紅腫難看的手,他忘了,他也沒什么好東西能送她,這注定是一場沒有結(jié)果的暗戀,只是他原本以為可以持續(xù)到她離開,持續(xù)到晚晚找到男朋友,他再默默退出她的生活。能作為朋友陪她一段時間,他已經(jīng)很滿足了。
哪知道夢境這么快就被擊碎,他都不知道晚晚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
是他太主動了嗎?
他的腳趾在破舊的棉鞋里動了動,明明可以在外面等的,他又沒有控制住自已來看她了。
這樣沉靜的氛圍,林緒再也難以忍受,快速的移開視線,轉(zhuǎn)身就大步向門外走去。
“哥,你等等我啊!”林安一邊脫道具衣服,額頭上還貼著一個小兔子,慌亂的喊了一聲。
夏晚聞聲一轉(zhuǎn)頭,只看見一截黑色的衣角,倉促間提著裙擺就追了上去,連羽絨服都忘記套上了。
甚至她自已都不知道追出去要做什么?要說什么?只是好久沒有看到他了。
林緒在夜幕中走的飛快,到了摩托車前面才止住腳步,聽到身后的腳步聲,他的心臟都在往下沉,緊緊的閉上眼睛,根本不敢回頭。
夏晚站在他身后,輕輕拽了拽他的衣袖。
他一直沒有回頭,是不是……還在生氣啊?
夏晚搖了搖他的胳膊,林緒沒動。夏晚又搖,又搖,抿著唇,就一下一下的搖,兩個人就僵持在那里,誰都不愿意移動位置,看誰先妥協(xié)。
林安挎著大書包,從身后跑來,“哥,你干嘛走這么快��?喊都喊不應(yīng)�!�
大眼睛在他們兩個臉上瞅來瞅去,奇怪的看著他們,“夏老師?哥?”
林緒低頭接觸到林安的目光,嘆了口氣,終于認命的轉(zhuǎn)過身。
他還是穿著常年不變的黑色,像是曬不黑一般,膚色還是白皙的,可能是騎車過來,鼻頭凍的有些紅。夏晚松開手,視線停在他手上一秒,復(fù)而抬頭看著他,他也在看她,一臉無可奈何的表情。
林安還站在身邊,夏晚抖著嘴唇問,“元旦那天……你……你會來看表演嗎?”
夏晚倒不是故意結(jié)巴,實在外面冷太多,她只穿了一條貼身的單裙,站久了難免凍的牙齒打顫。
她是處在老師的身份在邀請他參加學(xué)�;顒訂幔磕撬忠允裁瓷矸輥砟�?她的朋友?還是家長?見她身形單薄,領(lǐng)口還露著一片雪白的肌膚,不禁皺起眉,“外套呢?”
“在里面,”夏晚指了指教室,“剛練舞很熱就脫了�!�
林緒真想把棉服脫下來給她披上,想起她的話,又生生止住這個念頭,“你快去回去吧!”
是不耐煩了嗎?不想看見她了嗎?
況且他還沒有說會不會來,夏晚好失望,那這些天自已這么拼命排練是為了什么呢?甚至還特意去買了一條合適的裙子。
林緒見她還傻乎乎的站著,眉頭皺的更緊,“快進去吧,這里冷�!�
“哦……”夏晚實在沒有理由再待著了,只好轉(zhuǎn)身往回走。
林緒看著她的背影,還是第一次看她穿裙子,修身長裙,顯的她腰很細,雖然未施粉黛,但是還是很好看。
“哥?哥?”
林緒回過神來,“走吧,回家吧!”,把掛在車把上的頭盔給小家伙套上。
“手冷的話,放我的口袋里”
“嗯”
夜晚山間的風(fēng)冷到骨頭里,剛才熱到發(fā)癢的手指也漸漸沒了知覺。
“哥,你今天怎么來接我了,天這么冷,干嘛跑一趟,我和劉浩哥可以一起回家的�!绷职驳男∈謹n在他的口袋里,貼著他的身體,總算有個不漏風(fēng)的地方了。
不知道是不是風(fēng)大,他沒有聽見,林安等了一會兒,前面沒有一點兒聲音。
“哥,那你會來看表演嗎?周五下午你是不是要上課��?我們班表演的是《十二生肖》夏老師排的,可有意思了。”林安好像想起了什么,激動的拽了拽他的口袋,“對了,夏老師還會跳舞呢,穿著那個裙子轉(zhuǎn)圈圈,可好看了�!�
林緒的身體僵了一瞬,心情復(fù)雜,“到時候看情況吧!”
“哦”
夏晚簡單的洗漱,也鉆進了被窩里。
她睡到凌晨兩點的時候做了一個噩夢驚醒了,她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眼角還有淚,卻怎么也想不起來,是什么樣的夢了。
擦干眼淚,看了眼墨黑的天。
忽而想起林緒的手,好像凍瘡很嚴重,這么冷,還是要騎車上學(xué)嗎?沒有手套、圍巾嗎?
想著想著便再也睡不著了。
第32章元旦晚會
學(xué)校的禮堂荒廢了很久,沒有好看的燈光,也沒有華美的服飾,但是沒有關(guān)系,一點兒也不影響孩子們的快樂。
舞臺上只有一個粗制的音響,夏晚看了眼時間下午五點,時間差不多了,起身去換衣服。
她出來的時候,學(xué)生們都“哇”了一聲。
月白色的長裙曳地,露出一小截腰身,第一次化了全妝,讓人著迷,讓人屏息。
她用纖細的紅色絲帶把頭發(fā)捆起來,絲帶垂下,空氣劉海柔美,還有三個才輪到她表演,因此還要在后臺待一會兒。
一群小孩圍過來,所有的贊美都變成一聲聲的“哇塞!”
夏靜的坐著看著這群小孩,個個都涂了紅臉蛋,像年畫娃娃一般可愛。
手指觸及到身后隨身攜帶的包,微微勾起嘴角,里面有軟乎乎的圍巾和手套,她不禁站起來,指尖挑開后臺的簾子,現(xiàn)在場上的是張老師的二胡表演,底下的家長烏壓壓的一片。
夏晚搜索了一圈,實在看不清,不過她昨天都和林安說了,他們班的表演靠后,到時候他哥應(yīng)該放學(xué)了,來的及的。
這時從門外進來一個人,低著頭,一身黑衣,頭頂落了一層雪。
夏晚目光隨著他落座,直到他抬起頭,一臉的絡(luò)腮胡,旁邊的人驚呼了一句,“吆,下雪了啊!”
她才收了視線,微微嘆了一口氣。
主持人開始報幕。
“接下來就是三年級的舞臺劇《十二生肖》大家掌聲歡迎�!�
她再次抬眸,時鐘已經(jīng)轉(zhuǎn)到了五點半,稍稍有些晃神,還有一個節(jié)目就到她了,他來了嗎?
燈光一暗,又重新亮起,這次聚集在夏晚身上。
林緒推開門,卻沒有進去,隱在門外的角落的,空氣進了肺,有一瞬間的刺痛。
花一般的少女,長發(fā)挽起,明眸朱唇,膚色盛雪,月白色的長裙仿佛鍍上了一層細微的光暈,音樂緩緩響起,她的腳尖隨著律動跳躍,光下,她纖細的手指也剔透般美麗。
臺下不管是家長還是老師都在看她。
冬天里最溫柔的光,悄悄的落在她身上,黑發(fā)上的紅色彩帶安安靜靜的垂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