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柳絮眼睛睜的大大的，就這么咽了氣。

    我看著她微張的唇，里面沒有舌頭。

    「啊，好一場主仆情深�！�

    余初寧笑得前仰后合，匕首都要拿不穩(wěn)了。

    血氣翻涌，我咬緊牙關，濃重的鐵銹味在口中蔓延。

    「舍不得的話，就去地底下陪她吧！」

    5

    當啷一聲，匕首應聲落地。

    「貴妃，你太放肆了�！�

    薛厲維持著投擲的動作，周邊人嘩啦啦跪了一地。

    余初寧捂著微微顫抖的手腕，退到了一邊。

    薛厲下來，拽著我離開。

    我又踢又踹，卻掙不開他猶如鐵鉗的手，眼睜睜看著柳絮的尸體橫躺在地上。

    而我離她越來越遠。

    「你不是被齊人抓獲，送來討好我的禮物，你是自愿回來的�！�

    「你回來是為了殺我，對嗎？」

    疑問句，卻是毋庸置疑的語氣。

    眼角余光處，我看到了一抹銀光閃爍。

    我毫不懷疑，只要答錯一個字，迎接我的就是萬箭穿心的下場。

    我猛地攥住他的衣領，雙眼猩紅：

    「對，我就是來殺你的！我現(xiàn)在恨不得啖汝之肉，飲汝之血！」

    我盯著他的眼睛，直看的他忍不住避開。

    「薛厲，我舍棄了國公府千金的身份，跟在你身邊從一個小小幕僚做起，顛沛流離整整七年。」

    「余初寧有母家，有親族，可我只剩下你了。」

    「現(xiàn)在，你就要憑借著一絲莫須有的質(zhì)疑，再殺我一次嗎？」

    我在賭，賭他心里對我僅剩的那一丁點情誼，賭他對余家并沒有面上那么放心。

    我看著他的眼神逐漸從懷疑變成愧疚，余光中的那抹銀色逐漸消失，我就知道我賭對了。

    「抱歉，阿淑，你，好好休息，我之后再回來看你。」

    薛厲的背影多少泛著一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我放飛信鴿，直起身子，嘴角扯出一絲笑意。

    從龍之功滿家榮耀，一著不慎卻也容易落得功高震主，引人懷疑。

    百口莫辯的滋味，也該讓余初寧嘗一嘗。

    6

    衣衫首飾，珠寶玉石如流水一樣源源不斷的送來，只是薛厲不曾露面。

    我隨手抓出一串紅珊瑚珠子放在手里把玩，都是以前見不到的稀世珍品。

    說來可笑，長兄才名揚京城，上受天子褒獎。

    私底下卻靠著剽竊妹妹詩文維持地位。

    因為害怕事情敗露，他說女子端莊，一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生生將我困在府中十五年。

    爹娘維護兒子，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更甚至，他為了防止我見了好東西【心大】，只維持著我最低生存水準。

    堂堂國公府嫡女，睡得是柴房，吃的是剩飯。

    手上的凍瘡長了又裂，我終于尋覓到出府的機會。

    公主要招收伴讀，全京城的貴女都要參加。

    因此才有了和薛厲的相遇。

    漫天飛雪，眾人嬉笑下他滿身狼狽，我只記得那雙眼睛。

    不屈不服，盛滿了野心。

    后來我總找機會去見他，幾個饅頭，一份傷藥，就是我能給他帶去的全部。

    他盯著我手上的凍瘡，鄭重地說：「有朝一日，我殺回魏國，坐擁天下，你便是我朝丞相�！�

    「女子又如何？女子也可笑談御前，指點江山�！�

    「那時候，你不必做任何人的附庸，你只做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