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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曲清音訝然地看向蘇允白,好半晌后,笑了。

    這一次,她的笑顯得真誠多了:“你倒是坦誠�!�

    蘇允白臉上的笑淡淡的,“我一直這樣。倒是你,這里沒別人,你大可不必辛苦維持社交面具�!�

    曲清音臉上的笑漸漸消失。

    她學(xué)著蘇允白的樣子看著前方,聲音顯得有些硬:“蘇允白,其實我很討厭你�!�

    蘇允白想了想,“那我虧了,我雖然不喜歡你,但也不至于討厭你�!�

    別看曲清音在蘇允白的短信里存在了那么長時間,可蘇允白還真從未將自己的情緒放在她身上過。

    在蘇允白這里,霍啟年的反應(yīng)和應(yīng)對,才是所有事的重點。

    但她們兩人這樣的關(guān)系,其實有幾分“情敵”的色彩。

    所以蘇允白難免會在意曲清音,會好奇她是個怎樣的人,有過怎樣的經(jīng)歷。

    至于說討厭……蘇允白捫心自問,她很難喜歡曲清音,可說到討厭,似乎也不至于。

    這話似乎踩了曲清音痛腳,她一下子就激動起來:“你撒謊!都說了不要社交面具了,你這時候還在裝大度,有意思嗎?”

    “裝大度?我懂了。你很清楚你的一些行為會惹人非議,招人討厭……你什么都知道。”

    “我當(dāng)然知道,我又不蠢。”曲清音冷笑一聲,“混這個圈子,面上的皮得畫得完美無瑕,可若是我自己心里真信了那張畫出來的皮……那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蘇允白垂下眼,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所以,你甚至?xí)䲟?dān)心我不知道。你一直希望我主動撕破臉……”

    那些短信……

    蘇允白深吸口氣。

    曲清音面無表情:“我的確沒有想過要掩飾。別說我卑鄙,一開始我也很痛苦,我三觀正�!乙�!

    “可是我很快發(fā)現(xiàn),你也好,他也罷,從來沒有阻止過我。”

    “他也就算了,可是你……”曲清音轉(zhuǎn)頭看她,“蘇允白,有時候我甚至很懷疑你到底愛不愛他。如果愛他,你為什么還能這么冷靜?你就真這么圣人?”

    蘇允白道:“我現(xiàn)在是真的討厭你了�!�

    曲清音“哈”了一聲,似乎十分不屑,“終于不裝了?”

    蘇允白沉沉地吐了口氣:“我之前說不討厭你,是因為我一直認(rèn)為,如果你真的跟他有什么……他背叛了婚姻。我應(yīng)該追究他的問題,沒必要抓著你不放。

    “可你是故意的。”

    曲清音用力鼓掌,“好一個深明大義,是非分明的蘇老師!可說到底,你不過是有恃無恐罷了。你覺得自己占了正義的一方,能理直氣壯地審判他,審判我!

    “可是蘇老師啊蘇老師,你到底問沒問過他,當(dāng)年他究竟為何要跟你結(jié)婚?

    “你總該不能以為,是因為愛情吧?”

    她呵呵地笑,像是聽到了什么荒謬的笑話。

    第44章

    他跟你結(jié)婚,是因為你合……

    蘇允白心里有一道聲音正瘋狂尖叫:“不要聽!阻止她!這個女人不懷好意,

    她的話肯定都是假的!她在試圖激怒你!她是嫉妒……她在胡言亂語!”

    這道聲音那么蠻橫,在蘇允白的意識里轟鳴、震顫。它用盡了它全部的能量,不斷地給她示警,

    要她逃離現(xiàn)場。

    可同時,蘇允白心里還有另一個自己,

    一個更加冷靜、理智,也更加清醒的自己。這個自己告訴她,

    她正在接近真相。

    一個可能很丑陋,

    但她一直耿耿于懷的真相。

    蘇允白深吸口氣,

    幾乎用盡了全身力氣才能忍住不顫抖。

    而后,

    她“作死”地對曲清音露出一個有恃無恐的笑:“不然呢?”

    她平靜得過了頭,

    甚至因此顯得傲慢,近乎于挑釁。

    曲清音果然被挑釁到了。

    這一瞬間,

    她看著蘇允白的眼神,簡直像是能噴火。

    她一字一頓:“你!撒!謊!”她道,

    “你甚至都不知道方家的事……”

    方家?

    蘇允白的確從沒聽說過什么方家。

    但這瞬間的她,敏銳得驚人。

    蘇允白道:“你指的是那個曾經(jīng)狂熱地迷戀啟年,

    又試圖用家里的權(quán)勢逼迫他就范……你指的是這個方家?”

    曲清音臉色微變。

    蘇允白知道自己賭對了,

    神情故意顯得意味深長:“我不僅知道這個方家。我還知道啟年就是因為這件事承你的情,所以一直給你幾分薄面。

    “但現(xiàn)在看來,他似乎給你太多薄面了�!�

    蘇允白說著,

    嘴角微微向下一撇,

    又很快收回。

    只是這么一個動作,

    就將輕蔑和諷刺完美融于其中。

    ——蘇允白在霍曼英身上看慣了這種表情,深知這表情的殺傷力。

    果然,都不用她再刺激,曲清音整個人都被氣得幾乎失了理智:“你得意什么?你又知道什么?你才是那個應(yīng)該被同情的可憐人!”

    這瞬間,

    曲清音的神情甚至顯得有些得意:“你知不知道,當(dāng)年就是啟年安排的我出國,連學(xué)校都是他替我找的。

    “我本科是學(xué)播音主持的,因為他的安排,我后來才轉(zhuǎn)學(xué)了法律……

    “開學(xué)頭一天,是他親自陪我去的。他細致地替我安排了住房,陪我買了車……

    “甚至于,連我家里的菲傭都是他親自請來,親自關(guān)照的。

    “我一個電話,他就能拋開那么大一個公司的事務(wù)來看我……

    “我學(xué)法律學(xué)得不太順,他公司法務(wù)部的所有員工,有一個算一個,只要我能看得上,就隨我挑來當(dāng)私人家教,他另外給加班補償……

    “我生日時,會收到他替我定的花和蛋糕……

    “這么多年,我身邊親近的人都以為我有一個正等著我回國結(jié)婚的男朋友……

    “如果你管這樣叫‘薄面’的話,那這樣的薄面,我愿意受著!”

    蘇允白再能粉飾太平,這會兒也忍不住變了臉色。

    這一次,嘴角下撇,面露不屑和輕蔑的人,換成了曲清音。

    她整個人都沉浸在幸福里,高高在上,洋洋得意:“你以為他陪你一個闌尾手術(shù),就是愛你,就是體貼你,就是愿意回心轉(zhuǎn)意了?

    “多自作多情了!你沒見過他真正細致體貼起來是什么樣子……

    “可是我見過,我感受過!

    “曾經(jīng)滄�!憬形胰绾胃市�?!”

    蘇允白有一瞬間幾乎喘不上氣來。

    可越是如此,她反倒越是冷靜。

    她甚至還嫌棄暴風(fēng)雨來得不夠猛烈:“既然如此,既然你們這么相愛,為什么還會有我的存在?

    “相愛的人卻另娶,這就是你們的愛情?”

    “你懂什么!他是在保護我!”曲清音的反駁那樣理直氣壯,近乎擲地有聲。很顯然,她就是這么認(rèn)為的:“方家勢大,比之霍家更大……也是,你這樣的出身,哪知道真正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是什么樣子的……

    “方家不僅勢大,他們家還是B市霍家的頂頭上司。方家小姐更是這一輩的方家唯一的女孩,說一句是公主都不為過。

    “公主想要什么,自然就有什么。她要啟年,方家就不容啟年拒絕。

    “啟年礙于B市霍家的前程,一開始不敢拒絕她拒絕得太狠,就跟方小姐吃了一次飯。

    “你知道那位方小姐有多瘋狂嗎?啟年在吃飯時,跟服務(wù)員笑了兩次——就是很禮節(jié)性的笑而已。

    “結(jié)果第二天那位服務(wù)員就出車禍了,差一點就癱瘓。

    “那可是一條人命!”

    “方家只手遮天,這樣的人命關(guān)天的事,抬抬手就擺平了。他們甚至把這件事當(dāng)作一個教訓(xùn),殺雞儆猴,想讓啟年服軟,乖乖地做公主的駙馬爺……”

    曲清音冷笑,“可啟年哪是那么好的脾氣?他本來就很不耐煩方小姐,這事一出,他就再也不見方小姐了。

    “方小姐開始頻繁地騷擾啟年身邊的人。尤其地,只要啟年對任何一個適婚女性表露出哪怕一點點善意,那人就會因此倒霉。好一點的不過受點皮肉傷,破財消災(zāi)也就罷了;倒霉一點的,就跟那位服務(wù)員似的,甚至有生命危險。

    “消息傳回了A市。

    “你可能不知道,啟年曾經(jīng)是整個A市最受歡迎的男人。方家小姐的事沒出之前,他只要放出消息想聯(lián)姻,A市任何一家,他都能隨便挑。

    “沒人能拒絕啟年。

    “可這件事一出,即便女孩子們自己愿意,她們家里人也不會同意的�!鼻逡粽f到這里,面露苦澀,“大家族也有大家族的為難。方小姐那么瘋狂,沒有任何一個家族敢冒險。

    “一是的確怕被針對——畢竟,你不能跟一個有權(quán)勢的瘋子講道理。二也是要臉,怕人家背后說他們?yōu)榱藱?quán)勢賣女兒。

    “啟年是多驕傲的人啊,他也不會在這時候去拖累別人。況且,A市的這些人都是知根知底的,他若是還想在A市立足,就不能這樣坑人。

    “可方家的那位小姐實在太煩人了。啟年是真的想擺脫她……”

    曲清音說到這里,看向蘇允白,語氣竟然還有點酸:“正好,那時候你就出現(xiàn)了。你其實……很合適�!�

    很合適?

    蘇允白覺得諷刺極了。

    一直以來,所有人都以為是她高攀了霍啟年。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還能從別人嘴里聽到一句“合適”。

    而說這話的人,竟然是曲清音。

    世事啊,真是荒誕極了。

    曲清音不甘不愿地承認(rèn)道:“你的個人條件其實很優(yōu)越,就是沒有個好家世。而正好,啟年那時候最不需要的,就是家世�!�

    原來是這樣。

    竟然是這樣!

    蘇允白覺得可笑極了。

    她從未想過,她的婚姻追究到底,竟然就是這么簡簡單單的“合適”二字。

    可不是合適嗎?

    霍大少多驕傲的人,哪能隨隨便便將就什么網(wǎng)紅明星嫩模?——以霍大少的出身,以霍家自恃豪門的身份,恐怕會覺得這些人跌份。

    可她就不一樣了。高學(xué)歷,長得不差,個人素質(zhì)過硬,留學(xué),副教授……樁樁件件,都可謂十分體面。

    更妙的是,她家里就一個年邁的外婆。她沒家族拖累,沒任何糟心事——這也就意味著,霍大少還不需要擔(dān)心妻族扒拉著霍家吸血。

    這都不是合適了,這簡直是完美!

    天作之合!

    至于方小姐的報復(fù)……怎么會呢?A市是霍啟年的大本營,他還護不住自己的妻子了?

    怪不得呢,當(dāng)年結(jié)婚前,霍啟年跟她談戀愛的時候——還能稱是談戀愛吧?——他對她幾乎無微不至,處處關(guān)照。她去哪里他都得派車接送,有時候甚至還會安排保鏢隨行。

    她以為這是在意,這是愛。

    可不是得用心“愛”嗎?沒了她蘇允白,哪兒去找一個方方面面這么合適的擋箭牌?

    真正愛的人得小心呵護,所以送走他鄉(xiāng);不愛而剛好適用的人則留在“戰(zhàn)場”,人盡其用。

    多簡單的道理?

    怪不得呢。怪不得霍曼英處處看她不順眼,卻從來沒想過鼓動霍啟年離婚。

    怪不得當(dāng)年霍啟年也曾柔情蜜意,與她舉案齊眉。

    那他后來又為什么不再小心維護這段婚姻了呢?

    蘇允白都覺得佩服自己,這會兒她竟然還能這么平靜地思考:“方家敗了?什么時候的事?”

    曲清音的眼神十分復(fù)雜,既高高在上,又目露同情,仿佛在惋惜一個好用的工具即將退場似的:“去年。你如果去查新聞,也許還能查到�!蚧⑴南墶袆印愣�。

    “如果方家還在,啟年是不會來B市的。他其實已經(jīng)好幾年沒來了�!�

    蘇允白聞言,輕笑了下,呢喃道:“原來是這樣啊�!�

    曲清音被這笑一激,終于反應(yīng)過來不對勁了。

    蘇允白太平靜了!

    她怎么能這么平靜呢?她怎么還不歇斯底里?還不崩潰?

    哪有人聽了這樣幾乎顛覆性的事后,還能這么云淡風(fēng)輕的?

    曲清音下意識看向蘇允白。

    她就坐在那里,微微靠坐在長椅上,清瘦卻安然,眼里的情緒似乎特別安靜,又似乎特別深沉。

    就像是一口古井一樣,一眼看去,絲毫不見波瀾。

    曲清音被這樣的眼神一瞧,整個人如被當(dāng)頭澆了一盆涼水,一下子就清醒過來。

    “不對,你在虛張聲勢……你在詐我!”

    這瞬間,曲清音什么都明白了。

    她心里甚至嘶嘶冒著寒氣:“你其實什么都知道……你早有懷疑的,對不對?

    “你其實早就決定離開他了。你只是……沒辦法死心。”

    曲清音甚至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

    她現(xiàn)在相信蘇允白的愛情了——要有多愛一個人,才能愛到自欺欺人,愛到情難自已,奮不顧身,所以只能以這么決絕的方式,逼自己清醒,逼自己抽身?

    曲清音想起之間她說的話,自己都忍不住有點心顫。

    蘇允白……她都不會痛的嗎?

    曲清音面色復(fù)雜:“蘇允白,你真是我見過的,對自己最狠的一個人�!�

    她甚至有點佩服。

    蘇允白無動于衷:“沒必要。這算什么本事?沒傘的人才需要拼命奔跑。一無所有的人,才只能靠自己硬抗。

    “你比我幸運,你一直有依仗。”

    曲清音沉默下來。

    “最后一件事,”蘇允白看向曲清音,“你今天為什么來?”

    沒道理啊。

    她相信曲清音很清楚,她跟霍啟年即將離婚。換言之,她蘇允白已經(jīng)沒有任何威脅了。

    可曲清音為什么還要千里迢迢跑到這里來“點醒”她呢?

    總不能是因為霍啟年忽然愛上她了吧?

    這種可能雖然微乎其微又極其荒謬可笑,但這一次,她要死得明明白白。

    她不想給自己留任何一點退路了。

    第45章

    蘇允白身上,發(fā)生了某種……

    如果是以往,

    曲清音說不定還會有顧慮。可現(xiàn)在,她覺得無論她接下來的話是好是壞,蘇允白都不會回頭了。

    也是因此,

    她反倒能夠坦誠:“因為我聽說了一些事,說啟年似乎想挽回你。

    “那天他去了徐瑾之的酒吧……我不知道你們聊了什么,

    但就是從那天開始,他的態(tài)度就有點轉(zhuǎn)變了�!�

    蘇允白皺起眉。

    徐瑾之的酒吧?他們什么時候在徐瑾之的酒吧聊過了?

    等等,

    最近的一次,

    是不是就是原律師和許世緣勸她的那次?

    她說自己不會后悔,

    所以,

    他就一定要讓她后悔?

    這算什么?

    不講道理的、惡心的勝負(fù)欲?

    曲清音繼續(xù)道:“啟年不是個無情的人,

    但在感情上,他有點遲鈍。他會因愧疚而對一個人好。而我……我擔(dān)心你被打動。”

    她自嘲一笑,

    “現(xiàn)在看來,是我想多了。”

    蘇允白沒說話。

    她現(xiàn)在開始覺得有點惡心了。

    曲清音站起身來,

    “我該走了。走之前,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蘇允白抬頭看她。

    可能接下來的話有些難以啟齒,

    曲清音的神色有些猶豫。

    但再猶豫,

    她還是說出口了:“這些往事,你能不能別讓人知道是我告訴你的?我沒要求你裝作不知道這些事,我只是不想讓別人知道這些事都是我告訴你的。

    “我承認(rèn)我有自己的私心……”

    她是怕破壞了她在霍啟年心中的完美形象吧?

    可能是心態(tài)變了,

    這瞬間,

    蘇允白竟然覺得這么小心翼翼的曲清音有點可憐。

    就像是曾經(jīng)的自己。

    自己又何嘗不可憐呢?

    蘇允白道:“我不是個喜歡說人是非的人,

    還不至于隨處漏口風(fēng)。事實上,我甚至得謝謝你跟我說這些。所以,”

    蘇允白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她竟然會跟曲清音說出這種話,并且,

    她還是真心的,“祝你們白頭偕老……我是認(rèn)真的!”

    曲清音似是有些被驚到了,甚至好長一段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反應(yīng),最后只能遲疑道:“謝,謝謝?”

    曲清音離開后,蘇允白仍然坐在原地。她的眼神落在虛空中的某一點上,卻很長時間都沒有聚焦。

    懸在半空中的另一只靴子終于落地了。

    早有預(yù)料的,不是嗎?

    清晨的太陽照常升起。陽光穿過小花園的樹梢,落到蘇允白的手上、身上,停得久了,熱度甚至有些灼人。

    蘇允白被這熱度吸引了心神,眼神不自覺地看向陽光停留的地方。

    左手手背上,留置針被白色的醫(yī)用膠布固定著,針口處已經(jīng)微微發(fā)腫,發(fā)青。再往上,是藍白相間、在陽光下顯得有些過于飽和的病號服。

    所有的這一切,都在提醒著蘇允白,她的病人身份。

    病人意味著虛弱,意味著情緒脆弱,意味著有些人能堂而皇之地扮演幡然醒悟,扮演浪子回頭。

    再回憶起入院以來的點點滴滴,尤其是自己曾經(jīng)有過的軟弱和眷戀……蘇允白只覺得惡心透了!

    所有的一切,一下子就面目可憎起來。

    蘇允白站起身。

    這里,一分一秒,她都不想再待了。

    王護工有點沒回過神來。

    這怎么忽然之間,女雇主就要出院了呢?

    雖然她的確好得差不多了,可還能更好啊!至少,開的中藥還得按時按點吃吧?

    女雇主十分堅持,甚至不容拒絕。

    王護工收人錢財,只好跟著跑前跑后地辦手續(xù)。

    半個小時后,王護工將幾乎裝滿了一整個袋子的藥遞給蘇允白,目送她上車離開。

    她心里實在有些不安,又一次撥出了霍啟年的電話。

    這一次,電話終于接通了。

    王護工心里都松了口氣,“那個,霍先生,小蘇要出院了,實在攔不住……”

    蘇允白搭的車還沒開出街角,她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她掏出手機一看,霍啟年。

    這通電話倒是提醒了她。

    蘇允白冷靜地掛斷電話,手指點到霍啟年名片的右上角,拉黑刪除。而后,她又點進微信,同樣一通操作。

    世界終于清凈了。

    蘇允白想了想,在她們幾人的群里發(fā)言:“我中午的動車,晚上到家,來我家聚餐嗎?”

    徐瑾之果然第一個響應(yīng):“咦?你要回來啦?身體都好了嗎?幾點到的車站?我去接你�。 �

    蘇允白回道:“大概是下午五點半。來我家吃火鍋��!”

    原律師:“可行。老規(guī)矩,鄙人要吃辣鍋。不過我今天得六點半下班,可能得七點才能到場。”

    許世緣:“我加入!我下班早,幺兒我陪你去買菜!不是我自夸,我挑菜簡直一絕!”

    徐瑾之:“[舉手.jpg]我提供酒水以及車載服務(wù)�!�

    “酒水?某人行不行��?不是剛挨了一刀嗎?沒錯,我指的就是幺兒。”

    “她不行我行!放心,買菜的時候我記得給她買點牛奶或者豆奶什么的,這是我最后的倔強!”

    ……

    一群人就這樣聊了起來。

    蘇允白放下手機,臉上終于露出點笑的模樣。

    *

    太陽將將落山,夜色還未籠罩。A大花苑北區(qū)第3單元101,此時氣氛已經(jīng)熱鬧起來。

    時間漸近七點,門鈴聲又響起。

    蘇允白起身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正是原律師。

    出乎蘇允白意料的是,原律師似乎有幾分心事重重的。

    蘇允白問她道:“怎么了?”

    原律師看著蘇允白,欲言又止。

    該不該告訴她,霍啟年正在外面蹲她呢?

    這時候,許世緣的話從門里傳了出來:“肯定是原律師對不對?丫就是會趕時間,瞧瞧!咱們剛?cè)f事俱備,只欠開煮,原律師就到了。

    “一到就吃現(xiàn)成,嘖嘖嘖……”

    原律師失笑,跟蘇允白搖了搖頭,一邊換鞋往屋里走,一邊跟許世緣搭話:“許世緣你出息了,既然知道是我,當(dāng)著我的面就敢講我壞話?”

    原律師既然沒說,那想必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蘇允白沒放在心上,隨手關(guān)上了門。

    幾人邊吃火鍋邊聊。

    話題最開始,當(dāng)然是在蘇允白身上。

    許世緣畫風(fēng)一向比較粗獷:“這才第五天吧,你怎么就出院了?肯定還疼吧?我老闌尾炎了,給我瞅瞅�!�

    說著甚至扒拉著蘇允白的衣擺,一副想看她傷口的模樣。

    蘇允白給攔了,“可別,雖然是微創(chuàng),可到底開了個口子了。吃飯呢,吃完飯再看�!�

    許世緣扼腕:“幺兒你不懂,就是得在飯前看啊�!�

    徐瑾之一臉微妙地看著許世緣,“你怎么這么重口啊,竟然還要就著助教的傷口下飯?”

    許世緣義正言辭:“說什么呢?我能是這種人嗎?我是想借著幺兒的傷口夢回當(dāng)年,找找敗胃口的感覺——我這是為你們著想!我怕我的飯量,全力發(fā)揮出來會嚇到你們!”

    原律師優(yōu)雅地擦了擦嘴角,拆臺道:“你別懷疑自己,你就是有這么重口。而且,你那不是怕嚇到我們,你是怕管不住嘴長胖!”

    許世緣也不裝了,憂愁地摸了摸自己的腰,再嫉妒地看著蘇允白:“幺兒,你怎么又瘦了!快把你的瘦身秘訣交出來!”

    蘇允白一挑眉,“很簡單啊。先遇上個渣男虐虐心,再來一場手術(shù),你也能輕輕松掉十來斤肉�!�

    她說得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模踔吝隱帶鋒芒。

    剩下的三人都聽得愣住了。一是為蘇允白這樣從容自黑,二是為她如今這樣鋒芒畢露的樣子。

    以及……渣男?

    蘇允白以前可從來沒這么說過霍啟年。

    這是發(fā)生什么事了?

    第46章

    霍總,我這個工具,您使……

    蘇允白換了個杯子,

    倒?jié)M了一杯酒,先敬徐瑾之:“一直沒跟你說一聲謝謝。謝謝你之前那么維護我……以及,對不起�!�

    對不起,

    為我在B市曾經(jīng)有過的那么一點點動搖。

    為我曾經(jīng)差點真讓你里外不是人。

    徐瑾之都有點手足無措了,“臥槽助教你別這樣啊。我是個場面人,

    但你沒這樣跟我場面過�。磕憬o我整不會了。

    “而且你現(xiàn)在這不是作大死嗎?你才剛手術(shù)完,怎么就能喝酒了?”

    原律師看了蘇允白一眼,

    若有所思。

    她新拿了個杯子,

    替蘇允白倒了小半杯牛奶,

    “道謝道歉都行,

    但別喝酒,

    喝這個�!�

    蘇允白沒拒絕。

    一杯牛奶喝完,她又倒了第二杯,

    看向原律師和許世緣,“第二杯,

    得謝謝你們�!彼D了下,嘆服道,

    “我現(xiàn)在想想,

    你們還真是了解我�!�

    大概一個月之前,她們四個人曾經(jīng)也有過一次聚會,地點是在徐瑾之的酒吧。

    那時候,

    蘇允白跟霍啟年已經(jīng)協(xié)商好了要離婚。蘇允白覺得自己的決心是堅定的,

    可原律師和許世緣多了解她啊,

    一眼就看清她的虛張聲勢。

    原律師曾經(jīng)說過一個理論,說“真正意義上的分開,得過兩個階段。第一階段,覺得他哪哪兒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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