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或許是因為大病初愈,她坐起來時只覺得手臂有些無力,還虛弱的咳了兩聲。
程青枝神情頓時緊繃起來如臨大敵:“松兒,你是不是還覺得哪里不舒服?你告訴我,我去給你找大夫�!�
程松兒搖搖頭:“我沒有不舒服,就是覺得喉嚨有些干�!�
“我這就去給你倒水�!背糖嘀谋涞牡孛嫔险酒饋恚D(zhuǎn)身去炭火爐上燒著的水壺里倒水。
程松兒看著他的背影,單薄蕭條脆肉的仿佛一陣風(fēng)來就能吹倒,原本合身的衣服,此刻穿在他身上竟然有些寬大了,真不敢相信短短十幾天的時間就能讓他產(chǎn)生這么大的變化。
明明她好不容易養(yǎng)胖了一點的人,經(jīng)過這場病卻又消瘦成原來的樣子,瘦的讓她心疼。
一杯水很快倒好,程青枝急急忙忙端過來給她喝。
滾燙的水從杯壁灑了出來,他的手指被開水明顯燙了一下,燙的他手指蜷縮,但他沒有哼一聲,而是將水吹了吹在遞給她喝。
程青枝的照料體貼入微,無微不至。
喝了一杯水后,程松兒明顯感覺好多了,喉嚨也舒暢了。
“你昏迷的這幾天,吃不下任何東西,只能勉強(qiáng)喂你一些湯湯水水,你一定很餓吧?我這就去給你做吃的�!背糖嘀Σ亮税蜒蹨I,嘴角扯出一絲勉強(qiáng)的笑意。
“不用了�!背趟蓛豪∷骸澳阏疹櫸疫@么多天一定很累了,快回去休息吧,我已經(jīng)沒事了。”
“......”
這句話不知觸動了他哪根神經(jīng),好不容易逼下去的眼淚再次蔓延上來。
“你昏迷前也是這樣跟我說的�!彼嬷劬ο胱屪约翰灰蕹鰜恚裳蹨I還是順著他的指縫不斷溢出,他嘴唇哆嗦著哭道:“你說你沒事了,讓我不要擔(dān)心�?僧�(dāng)晚你就發(fā)了高熱,全身燙的像火焰一樣,我怎么也喊不醒你......”
他大哭著,像路邊無助的孩子:“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我怕你真的不回來了.....我怕你走了,你不要我了...就剩一個空蕩蕩的軀殼在這里......”
“我......我怎么會走呢?我不是一直在這里嗎?”她試圖安慰他,用手擦拭著他的眼淚,但越擦他哭的越厲害。
這時徐叔來了,他直接敲了敲門問道:“青枝啊,松兒還沒醒嗎?”
程青枝隨便用衣袖擦了擦臉,轉(zhuǎn)身開門出去。
“你怎么哭的這么厲害?是不是松兒她......”徐叔語氣不詳。
“沒有�!背糖嘀γ偷卮驍嗔诵焓宓脑挘骸八蓛核堰^來了。”
“真的?”徐叔驚喜的走進(jìn)屋,看著已經(jīng)醒來的程松兒開心的笑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我一直在心里求神祈禱,一定要你快點好起來,果然你醒過來了,真是上蒼保佑�!�
“徐叔,你幫我照顧一下松兒,我去給她做些吃的�!背糖嘀ψ吡顺鋈ァ�
“好好好�!毙焓妩c頭答應(yīng),找了個凳子坐在程松兒屋里。
和一個中年男人獨處一室,程松兒頗感別扭,她說道:“徐叔你回去吧,我這里沒什么需要照顧的�!�
徐叔搖頭:“那可不行,你是為了救我家玉秀才昏迷的,好不容易醒過來,我可不能再怠慢你,不然我沒辦法向青枝交代�!�
“交代?”程松兒疑惑道。
徐叔嘆了口氣:“那天半夜,青枝突然跑到我們院里敲門,說你發(fā)了高熱怎么叫也叫不醒,他跪在地上哭著求我們救救你。
正好那天下午玉秀也發(fā)了高熱,我們請了大夫來診脈,留了幾服藥。心想你發(fā)了高熱,也可以一起服用。
誰知玉秀吃了藥第二天就好了。你卻一點效果也沒有。
程青枝慌了,要去找大夫。那時外頭著鵝毛大雪,路上的雪特別厚都快堆到腰了,村里好幾個人的房子都被雪壓塌了,路上一個人也沒有,別人也不敢把牛車驢車借給他,怕出事。他就準(zhǔn)備走路去給你找大夫。
我們勸他太危險了,離這里最近的大夫住處足足有30里路,風(fēng)雪這么大,他很可能會被埋在雪里,在路上就被凍死。
可他不聽,固執(zhí)的要去給你找大夫。
你知道他說什么嗎?
他說:等在這里,你會死。他一定要救活你,把大夫給你找來,哪怕死在路上,他也絕不獨活。”
‘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侨粘糖嘀远ǖ脑捳Z忽然浮現(xiàn)在她的腦海里,她的心突然很難受,呼吸有些困難。
徐叔繼續(xù)說道:“后來他真的把大夫找來了,也不知道那么大的雪,那么冷的天,他是怎么撐下來的......又是怎么說服大夫的?他把大夫帶回來的時候,渾身凍得...都不像個人樣。
唉——大夫請來了,本來大家都以為你能好轉(zhuǎn),結(jié)果大夫卻說你的高熱已經(jīng)好了,至于你為什么昏迷,她也不知道原因。
青枝本以為自己帶回了希望,誰知卻是這樣的結(jié)果。
那一刻他整個人都崩潰了,哭著跪在地上,拉著大夫的袖子求她不要走,求她救救你,他說你不能死,你死了他怎么活�。�
他跪在地上不停給大夫磕頭,磕的滿臉都是血。
但大夫哪里肯理他啊,直接一腳踢開他就走了。
青枝看徹底沒了希望,癱軟著倒在地上,魂像被人抽走了一眼,呆呆的,一點活人氣都沒有。那場面......我現(xiàn)在想想都覺得揪心。
后來村子里漸漸有人傳,說你是入了魔障,魂被小鬼勾走了,越傳越厲害,甚至聚在你們院子前指指點點。
你都不敢相信,那時青枝簡直跟瘋了一樣,掐著議論你的劉素的脖子,眼睛里一片猩紅,倒像他入了魔一樣,癲狂的讓人害怕,把所有人都嚇走了。
他以前那么懦弱的一個人,為了你,能做的不能做的他全都做了。
就連玉秀想來看望你,他也不讓。
我知道他心里恨玉秀,恨他讓你變成這個樣子。
說實話,看見青枝變成那個樣子,我心里真的不好受,畢竟你是因為救玉秀才......
所以我每天都來探望你,順便也看看青枝,我擔(dān)心他出事,擔(dān)心他可能隨時倒下。
你生病之后,他的眼睛都快哭瞎了。
他寸步不離的守著你,拉著你的手不停喊你的名字,跟你說話,吃不下喝不下,燈徹夜徹夜的亮著,好好一個人,才半個月,瘦的就剩下一把骨頭�!�
說道動情處,徐叔聲音哽咽,不停用手帕擦拭眼淚。
程松兒沉默著,好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這時程青枝端著熬好的粥進(jìn)來,看著他憔悴羸弱的樣子,看著他額頭上鮮明刺眼的血跡,她的心仿佛被狠狠絞了一下。
“青枝做好飯了,那我就先走了。”徐叔站了起來,準(zhǔn)備離開。
“你昏迷了半個月,肚子里都是空的,我不敢給你燉大魚大肉,怕你的胃受不了,就先給你熬了一碗粥,你先墊墊肚子吧,等你痊愈了,你想吃什么我都做給你吃。”程青枝舀了一勺粥送到她嘴邊。
程松兒沒動,只是伸出手撫了撫他額頭上的傷口。傷痕很深,破了皮,有些地方結(jié)了痂有些還血肉模糊,這個世界的男子是最愛惜自己容貌的......
心臟像被戳了一把刀子,一刀又一刀,鮮血堵在喉嚨口。
“疼嗎?”她啞著嗓子。
第35章
.留下留下
“......不疼的�!背糖嘀u搖頭,許久沒有打理的凌亂碎發(fā)掃在額前:“你半個月沒怎么進(jìn)食,身體一定很虛弱,快吃吧�!彼麆裾f道。
程松兒眼神閃動,低頭抿了一口。粥很清淡,里面放了些肉末,熬的十分細(xì)膩,就像涓涓細(xì)流從她的喉嚨里流淌過一樣。
喝完一碗粥后,程松兒想下床走走,但程青枝死活不讓,好像她此刻就是一件易碎的玻璃制品,無時無刻不需要小心翼翼的對待,不能又一點磕碰。
她無奈坐在床上,對他說道:“那幫我打點熱水來吧,我想擦把臉�!�
程青枝聽話的拿水盆去打水,不一會兒一盆熱水就端了進(jìn)來,濕帕子是熱水浸濕變得溫?zé)帷?br />
她接過帕子,卻不是給自己擦。
而是對程青枝說道:“過來,離我近點�!�
程青枝睫毛微顫,斜坐在床邊,半個身子輕輕往她身上傾斜。
她一手輕托著他的下巴,用帕子在傷口附近輕輕的擦拭著,將已經(jīng)干涸的血跡清洗掉:“我昏迷了這么久,你怎么也不擦擦你的傷口,上上藥,流了這么多血怎么可能不疼�!�
她看著都心疼。
程青枝沒有說話,就這樣靜靜的躺在她的手心里,眼神一眨也不眨的看著她。
“看我做什么?”程松兒指尖撓了撓他的下巴,柔聲問道。
“......你會討厭我嗎?”
“什么?”
“我的臉不漂亮了,有傷口,很丑。你.....會覺得我難看嗎?會討厭我嗎?”一顆淚珠掛在他的眼角。
“怎么會�!背趟蓛簻\笑著:“在我心里,你是最漂亮的,誰也比不上�!�
程青枝終于笑了,被淚水打濕的睫毛濕漉漉的壓著眼尾,額頭上的傷口像被揉爛的紅漿果,艷紅的汁液從裂口處緩緩流出,將壓抑的心事也一起排出。
看著他笑起來,程松兒沉重的心也跟著輕松了幾分。
她揉了揉他的長發(fā):“去把上次的藥拿來,我給你把傷口包扎了�!�
“好。”程青枝戀戀不舍的從她的掌心離開,幾秒鐘的時間就從他的房間里拿出了上次剩下的藥和布條。
由于程松兒靠坐在床邊,給他包扎姿勢很不方便。
他就脫了鞋子上床,乖巧的跪坐在她旁邊,雙手妥帖的放在腿上,溫順的垂下頭,像來到主人身邊的忠犬,乖乖的坐在主人腳下,尾巴輕微搖晃,把全身心都托付給了她。
程松兒強(qiáng)忍著想要揉揉他腦袋的沖動,給他包扎好傷口。
“這段時間傷口千萬不要碰水知道嗎?不然會發(fā)炎的�!彼诘馈�
“知道了�!彼c點頭,耳垂?jié)L燙。
下午快到飯點的時候,林玉秀來敲了門,說知道程松兒醒過來了,想請她過去吃飯,就當(dāng)是謝謝她救起林玉秀的恩情。
程青枝罕見的聲線冷漠拒絕了他,連門都沒有讓他進(jìn)。
或許是自知理虧,這一次林玉秀沒有再用吆三喝四的語氣跟程青枝說話,而是默默退場。
自從她病愈后,程青枝表面上還是和以前一樣沒有什么變化,但實際上卻變得更加黏人了。
那種黏人并非能簡單的看出,亦無法從他變現(xiàn)的尚且正常的語言里流露出蛛絲馬跡。
那種黏膩的感覺是無聲的,就像身處在浩大海洋里,被巨大水母的溫柔觸絲纏繞著,觸絲一寸寸從她的骨頭縫里鉆進(jìn)去,半點也分離不得。
程青枝此刻就像這樣,他恨不得寸步不離的守在她身邊,讓她一刻也不能脫離他的視線。好像她已經(jīng)徹底的成為他身體里的一部分。
吃過晚飯后,在程松兒強(qiáng)烈的要求下,程青枝終于回到他自己的屋里休息,不然真不知道他要靠這副孱弱的身子撐到幾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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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為她昏迷的太久了,晚上她不過睡了一會兒就左右也睡不著了。
尤其是她的腦子里,一直想著昏迷的時候做的那個回到現(xiàn)代的‘夢’。
究竟真的只是一場夢,還是她真的在昏迷期間短暫的回去了幾秒鐘的時間,然后再次魂穿了回來。
如果她的靈魂真的再次穿越了,是不是說明兩個世界的時間流速是不一樣的?
她在女尊世界待了一個多月,穿回現(xiàn)代之后,連奶茶里面的冰塊都沒有變化,說明在現(xiàn)代世界里時間可能才過了幾分鐘。
而就在她在現(xiàn)代愣神幾秒鐘后,再次穿越回女尊世界,時間卻足足過了半個月。
如果不是兩個世界時間流速不同,真的沒有辦法解釋。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是怎么穿回現(xiàn)代的?又是怎么穿回來的?這其中好像完全沒有規(guī)律可尋。
比起這個更讓她擔(dān)憂的是,下次穿越又是什么時候?她又是否會再穿回來?
如果她回不來,那程青枝他怎么辦?
程松兒有些煩躁的坐起來。
她披上衣服,準(zhǔn)備出去走走。
掀開門簾,沉沉黑夜里,卻見一點光芒從程青枝的房間里發(fā)散出來。
他還沒睡?
她皺了皺眉,悄悄走過去,掀起門簾的一角。
之前她做的那盞墨竹燈放在他的床邊默默的燃燒,程青枝坐在床上,床上堆滿了各種各樣的布料,他借著微弱的燈光在荼白色的衣料上穿針引線。
她記得,那是他說要做給她的衣裳。
他縫的很急,恨不得在天亮前就趕制出來,但針腳卻很嚴(yán)實,沒有一針是錯位的,但他的手上卻扎著密密麻麻的小針眼。
一滴血從針眼里滲了出來,他不在乎。明明臉上蒼白憔悴的讓人心揪,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下,但現(xiàn)在他的眼中只有衣服,整個人如同癲狂。
程松兒的手緊緊攥著門簾,他手里的那根針,就像刺進(jìn)了她的眼睛里。
她眨了眨眼睛,壓下眼里不斷溢出的濕潤,坐在他的身邊。
她摁住他的手:“哥,太晚了,休息會兒,睡覺吧�!�
程青枝抬頭,布滿血絲的雙眸里眸光比微弱的燈光還要迷惘。
“松兒......”他看著她笑,柔弱憐惜的像一朵嬌嫩的美人茶:“我睡不著�!�
“你難道不累嗎?”
“累啊�!彼曇粼谝股形⑷酰骸翱晌疫是睡不著,腦子里好像有個聲音在告訴我,讓我不要睡......不要像那晚一樣,你發(fā)了高熱我都不知道�!�
程松兒鼻尖微酸:“可是我已經(jīng)好了,我已經(jīng)沒事了,不會再發(fā)高熱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回來了,可是......”他聲音瑟瑟。
他不停捶著胸口,聲音凄楚亂顫著:“你愿意回來,我真的好開心......我從來沒有這么開心過,可我又覺得好難過...你會不會再次離開......我好難受,我好累有時我感覺真的沒有力氣了�!�
“可是...松兒...”提起她的名字,他迷惘難過的眼神便更加絕望:“可是我就是睡不著...我想守著你...我只要閉上眼睛,腦子里你昏迷的樣子就不停的閃過,我好難受......”
針扎進(jìn)他的手里,他絲毫沒有察覺出來,反而更加用力的緊握著,讓刺穿了他的掌心肉�!拔腋杏X我快死了......可我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答應(yīng)給你做的衣服還沒有做好......你想吃的柿餅,我還沒有買給你....”
他的神明終究是要離開的,當(dāng)村里人說她的魂被小鬼勾走的時候,他就明白了。
她不是發(fā)了高熱,不是大夫醫(yī)不好她,而是她的魂魄已經(jīng)不在了。
她徹底離開了他,回了天上,她不要他了。
就留下這副空殼子在這里,徒留他一個人,痛苦的帶著過去的回憶,行尸走肉般的活著。
那一刻他真想就這么追隨者她一道去了,或許魂魄還能和她見上一面。
或許她還能開恩,愿意憐惜他,吃掉他的魂魄,讓他與她的身體融合,成為她身體里的一部分,生生世世永遠(yuǎn)永遠(yuǎn)不再分離。
“哥、放手,你受傷了�!彼ブ氖�,讓他放開。
但程青枝眼里只有一絲渺茫的光,手中的力道越握越緊,扎穿掌心的針尖在黑夜里冒著明晃晃的寒氣,向她的心口逼來。
“程青枝,松手!”她大喊,試圖掰開他的手指,讓他停止這種自殘式的行為,卻始終也掰不開。
“......”他沒說話,眼神無光,像入了魔。
“程青枝!”程松兒捧著他的臉,強(qiáng)迫他看著自己:“我答應(yīng)你,我不會離開你的,我會永遠(yuǎn)陪在你身邊。”
“......真的?”他的瞳孔像是收到了巨大的震動,不敢相信的說。
“真的�!�
“你真的不會離開我嗎?”他睜大了眼睛。
“嗯�!彼⌒牡膶⑺饫锏尼槹纬鰜恚抗鈶z愛。
“松兒——”他不顧一切撲在她的懷里,他肌膚滾燙,燙的像要將她融化,他開心的笑著,露出孩子般的天真:“松兒,我好開心,我真的好開心�!�
第36章
.蔫壞的小可憐蔫壞的小可憐……
當(dāng)晚程青枝抱著她,
第一次無所顧忌的哭了出來,好像是終于得到了她的一個承諾,終于可以不用再壓抑自己的情緒,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場。
程松兒就這么摟著,任由他倒在她的懷里哭訴這些天受的委屈和驚嚇,淚水打濕了她的衣襟,都能擰出水來。
終于在天將蒙蒙亮?xí)r,程青枝睡了過去。
連續(xù)好幾天沒有合眼,他睡得格外的沉。
程松兒托著他的頭小心翼翼的放在枕頭上,給他蓋好被子,看著他帶著淚痕的睡顏,心中五味雜陳。
她從來沒有如此心疼過一個男人,看見他掉眼淚心里就難受的緊,所以她才忍不住給了他一個承諾。
其實程松兒心里還是有些擔(dān)憂的,穿越極具不確定性,不受她控制,縱使她答應(yīng)了不再離開,也許她再一睜眼,自己又回到了現(xiàn)代,再也回不來了怎么辦?
她嘆了一聲,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或許現(xiàn)代那短暫的一瞬間,真的只是她的一場夢。
天亮了,她不忍心叫醒程青枝,自己去廚房隨便下了一碗面條湊合吃。
“程青枝就是這樣照顧你的?讓你自己下廚房做飯?”背后,林玉秀的聲音突兀的傳來。
程松兒都不想理他了,但又不想程青枝被人誤會,便說道:“他不眠不休照顧我這么多天,實在太累了,休息一下怎么了?”
說完,她背對著他繼續(xù)吃面。
林玉秀低著頭,沉默了一刻,說:“我明天就要出嫁了�!�
“真的?”她回過頭,瞪大了眼睛:“這么快?”
“馬上就要過年了,地主那邊想要我快點過去,趁著過年,喜上加喜�!绷钟裥闫届o的說道,但臉上看不出一絲喜悅。
喜大普奔�。。�!
程松兒感動的快要哭出來了,林玉秀終于嫁人了!
她和程青枝終于可以過清閑日子了!
“哦,那真是恭喜你了�!彼铧c笑出聲。
“但是我突然不想嫁了。”他的聲音有些冷。
“什么?”程松兒大驚。
你可不能不嫁啊!
她也沒心思吃面了,趕緊問他原因:“你不是很喜歡地主家嗎?你連人家彩禮都收了。”
“彩禮收了還可以退回去�!绷钟裥憧粗�。
程松兒笑他天真:“說不嫁就不嫁?你以為婚姻是兒戲啊,人家可是地主,退親就是把地主家給得罪了,不過......好端端的你為什么不嫁��?”
林玉秀像是下足了勇氣,猛地抓住她的手:“因為我喜歡你,我想嫁給你�!�
“�。。 �
你神經(jīng)病��!
程松兒抽回手,明確的拒絕:“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么突然就喜歡上我了,但是我不喜歡你,更不會跟一個馬上就要成婚的新郎糾纏不清,你最好清醒點。”
說完她就要回屋,但林玉秀一把抓住她的衣袖,不讓她離開。
“你別走。”向來趾高氣昂的林玉秀,此刻竟然低聲乞求她:“你難道不是喜歡我的嗎?”
程松兒滿腦子莫名其妙:“我什么時候說過我喜歡你?”
林玉秀連忙說道:“從前你天天從我的院子前經(jīng)過,你會每天故意找借口跟我說話,甚至?xí)跊]人的時候故意說...說葷段子,想看我臉紅,而且你還親口對我說過情話,你說過你喜歡我的�!�
程松兒痛苦的閉上眼,又是原主到處拈花惹草,惹出來的禍。
“我喜歡你,這段時間我總是跟程青枝作對,就是因為我喜歡你,我不想看到你和他親密的樣子,所以才......我以為我只要嫁了人,就可以把你給忘了,但是自從你那天在水里救了我之后,我......”林玉秀在她面前,一點點將少男心事剖開。
“林玉秀,你明天就要跟地主家的女兒成親了,這個時候做出這種事于理不合。”程松兒嘆了口氣,直接打斷他的話:“你把你的名節(jié),你家里的名聲置于何地?”
“只要你愿意娶我,我可以現(xiàn)在就跟地主家退婚的�!绷钟裥阏f道。
“我不愿意�!背趟蓛汉菹滦模骸盎蛟S我以前是說過喜歡你,但那個時候我人混賬,是個男人我就招惹,我不止對你一個人說過情話,東街村的菡萏、下溝村的小九兒、甚至怡紅樓的小柳我都說過,你還是好好嫁人吧�!�
林玉秀攥著她的衣角,滿臉不忿:“你騙人,我知道,你就是看上程青枝那個小賤人了對不對!所以你才會這般對他好,事事體貼他維護(hù)他,對我卻不聞不問�!�
程松兒扯開他的手,對他的不忿絲毫不在意:“那也與你無關(guān)。”
她確實挺喜歡程青枝的。
如果說剛剛穿越到這個世界,對程青枝好只是單純的出于他悲慘身世的同情。
但是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如溫水般細(xì)致入微的照顧,實在很難不讓她動心。
尤其是她昏迷期間,程青枝為她做的一切,她說不感動是假的,有那么一瞬間,她甚至產(chǎn)生了一輩子待在女尊世界跟他廝守一生的想法。
反正外婆已經(jīng)過世,唯一讓她牽掛的人不在了,她去哪里都一樣。
女尊世界生活水平差是差了些,但是男人生孩子、料理家務(wù),對她來說誘惑力實在太大了。
而且女尊社會對女子沒有壓迫,她在這里生活的也挺自在。
只是.....
程松兒有些拿不準(zhǔn),在她昏迷期間,程青枝如此緊張的究竟是她還是原主。
雖說程青枝喜歡原主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以她小時候看的那么多虐文來看,這種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而且程青枝并不知道現(xiàn)在的‘程松兒’已經(jīng)換了一個靈魂,也許他就是斯德哥爾摩,愛上了曾經(jīng)虐待自己,然后又對自己好的女人呢?
要是最后發(fā)現(xiàn),程青枝從始至終愛的就是原主,那她不就尷尬了嗎?
林玉秀笑中帶悲:“這么說,我猜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