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林玉秀撐開窗戶一條縫隙,看著他們二人離開的背影,尤其是程青枝身子有意無意的往程松兒身上貼時,忽然覺得眼球被一根針深深刺痛。
他緊咬著牙:“我嫁人后,程青枝他過得好嗎?”
“好著呢�!毙焓甯袊@:“自從程松兒轉(zhuǎn)了性子,程青枝的日子過得別提多好了,不但頓頓有肉吃,程松兒對他也是各種體貼,除了做飯幾乎什么重活都沒做過,比咱們村任何男人過得都好。”
一說到程青枝,徐叔就更加覺得自己的寶貝兒子可憐:“當(dāng)初我還在心疼人家過得苦,現(xiàn)如今......輪到人家可憐咱們了。”
“程青枝還不配可憐我�!绷钟裥愫莺菡f道:“我就算過得再苦,那也是地主家的姑爺,比他好不知道多少倍,他如今的生活都是仗著有程松兒,沒有程松兒他連條狗都不如!”
“是啊。”徐叔長吁一聲:“男子嫁人就如同第二次投胎,嫁得好一輩子享不盡的福,嫁的不好......早知道程松兒如今變得這般踏實可靠,當(dāng)初還不如把你說給她,咱們兩家知根知底,又是鄰居,她一定不會虧待你......”
“......爹,你原來曾想過把我說給程松兒?”林玉秀愣了半晌。
“只是有過這樣的想法而已,畢竟程松兒轉(zhuǎn)性之后,又是買各種東西,還裝修房子,看起來像是掙了不少錢的樣子,但.....我也拿不準(zhǔn)她是不是一時興起,而且我看你似乎也不是很瞧得起程松兒的樣子......正好那個時候劉家叫了媒人過來,我尋思程松兒哪比得上地主呀,就把這件事擱置下了�!�
林玉秀咬著唇,表情緊繃的有些猙獰。
徐叔也十分后悔:“可惜,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本以為你嫁給地主女兒是享福,誰知道是進(jìn)了火坑,你二姐也不是省心的,偷偷把你彩禮錢給了一個戲子,你大姐娶不成夫郎,更是氣得不肯回家,你說說咱們家這是造了什么孽�。吭趺词裁雌剖露稼s上一起?”
“什么戲子?”林玉秀皺起眉。
“就是上次來咱們村子里唱天仙湖的戲子,叫什么柳兒......”
林玉秀沉聲:“我的彩禮,買一個戲子還不夠嗎?”
一提這件事,徐叔氣不打一處來:“哼,那個小騷蹄子,說什么五十兩只能報答戲班班主的養(yǎng)育之恩,要想娶他還得再要十兩銀子。他賤人想得美,一個下九流的戲子,永遠(yuǎn)也別想進(jìn)咱家們。”
“但是......”徐叔猶豫了一下,難為情的看著林玉秀。
“爹,你想說什么就直說吧�!�
徐叔無奈的說道:“你二姐被戲子迷惑我管不了,但是你大姐她一直老實本分吶,本來說好的夫郎因為給不起彩禮錢,如今黃了,她心里急我也急,我將自己的私房錢拿出來湊了一些,可是還差了些,不多......就十兩�!�
林玉秀低頭沉默。
半晌,他說道:“爹,你知道我在劉家的處境,有下人監(jiān)視,還有公公婆婆管束,我的錢也不多�!�
“是啊,我知道,讓你給十兩銀子實在是難為你了,但是現(xiàn)在能幫你大姐的只有你了啊�!毙焓鍩o奈的道:“咱們都是一家人,就應(yīng)該相互扶持,讓這個家人丁興旺起來......”
“......”
徐叔看他沒反應(yīng),咬了咬牙:“你大姐不像二姐,她是個老實忠義人......說句不好聽的,將來劉珍要是真的走了,她還能做主把你從劉家接回來,不然你一個鰥夫在劉家,無依無靠又無子女,以后可怎么辦?”
林玉秀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徐叔,良久,他臉上露出一個沒有絲毫溫度的笑。
“好。”他答應(yīng)道,聲音冷淡:“我會幫大姐想想辦法�!�
“爹就知道你是個好孩子�!毙焓謇氖郑⒕握f道。
他當(dāng)然知道自己是在逼林玉秀,但是沒辦法,就算再心疼兒子,也始終沒有女兒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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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過了一個冬天,山里基本沒有什么草藥,程松兒找了半天也才只找到一些白蒿,這些白蒿看起來跟路邊的野草差不多,貼著地皮生長,藥食兩用。
她忙活了幾個時辰才找到半個小背簍,估計也就賣十幾文錢吧,流淚。
反觀程青枝他那邊卻收獲頗豐,采了滿滿一籃子的野蕨菜。
山里的蕨菜漲勢喜人,光看高度都有40公分了,每摘一根都會發(fā)出一聲清脆。
“松兒,今晚我們吃蕨菜炒臘肉,再做一個涼拌蕨菜好不好?”程青枝笑著,一身深灰色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卻顯得極為爛漫。
“好啊�!背趟蓛弘S意的坐在一個土坎上,錘了錘酸痛的背說道。
一個冬天都吃白菜蘿卜土豆,她屬實吃膩了。
“累了嗎?”程青枝提著籃子坐到她身邊,柔聲說道:“我給你揉揉肩吧。”
說著,一雙纖細(xì)修長的手輕輕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手中微微用力,程松兒立即感覺肩膀立刻舒服起來,讓她忍不住嗯了一聲。
她如夢初醒,猛地站了起來。
程青枝嚇了一跳,一個不穩(wěn)從土坎上滑了下去,他落到一簇草木中,綠油油的葉子蹭著他纖長的脖頸。
“松兒你怎么了?”他于草木中抬起頭來,丹鳳眼無辜的望著她,眸光還隱隱有些委屈。
程松兒拿起挖草藥的工具,有些愧疚的伸出手拉他起來:“沒什么,就是突然感覺自己不累了,我們繼續(xù)走吧�!�
“......好�!背糖嘀ι斐鍪终∷�,忽然他臉色微微一變,抓著自己的脖子。
“怎么了?”程松兒見到他表情突然異常,便問道。
“好...好癢...”程青枝用指甲不停撓著脖子,脖子上很快紅了一片,仔細(xì)就能發(fā)現(xiàn)他的脖子上長出了大大小小像被小蚊子叮后的小包。
在他用手撓的時候,手也在無意間碰到了旁邊的葉子,很快他的手背也變得奇癢難耐。
程松兒眼神一緊,忙將他從土坎下拉了上來,她一把抓住他的手:“不能撓�!�
“是小蛇麻草�!彼粗鴦偛疟怀糖嘀τ|碰到的那株植物說道,這東西的莖葉上都生長了密密的細(xì)蟄毛,被這東西碰到的人會立馬覺得奇痛難忍,而且又癢又疼。
“可是...我好難受....就像被毒螞蟻咬了一樣...”
看得出來程青枝忍得很辛苦。
“千萬不能撓,否則傷口很容易潰爛�!背趟蓛赫J(rèn)真的說道。
程青枝被她的話嚇著了,潤澤的眼眸泛出澹澹水光。
他捂著自己的脖子,聲音顫顫:“松兒......我會不會毀容?”
小蛇麻草不但觸碰了他的脖頸,還蹭到了他左側(cè)臉下頜線這一塊,如今也已經(jīng)紅了起來,一抹還有一些小疙瘩,如果真的潰爛了,流出惡心的膿液,他整張臉就徹底毀了,成了人見人嫌的丑八怪......到時候,他更加沒有資格留在程松兒的身邊。
“別怕。”程松兒安慰著他。
她努力回憶著藥譜中的記載,一般小蛇麻草生長的地方附近都會生長一種名叫臭蒿的植物,這兩種植物相生相克。
她在小蛇麻草附近開始仔細(xì)搜尋,果然不遠(yuǎn)就發(fā)現(xiàn)了跟藥譜上記載的一模一樣的臭蒿。
她將臭蒿的葉子摘下來放在石頭上砸出汁液,被砸爛的碎葉子混合著汁液流了她一手,她來不及處理,就直接用手心捧著他的脖頸,將程青枝被蟄過的地方全部覆蓋。指尖在他弧度優(yōu)美的下頜線上輕輕涂抹。
“舒服點了嗎?”她問。
綠色的汁液在兩人肌膚之間,幽涼沁滑,藥草的味道苦澀之中帶著一絲清香。
程青枝呼吸一滯,被她指尖蹭過的地方泛起病態(tài)般的酥麻。
第45章
.賣慘賣慘
“臭蒿的汁液可以解小蛇麻草的毒性,你感受一下是不是比剛才要好多了?”她湊近了些,手指將他的下巴輕挑,捏著他的下巴軟肉在他下頷處輕輕地一圈圈的涂抹。
“......嗯�!彼粑贝�。
鮮明針扎一樣的刺痛仿佛在她靜水流深一般的撫摩下,如解藥的藥性緩緩散開,熾熱的疼痛開始緩解。
“那就好�!背趟蓛核砷_手,溫?zé)岬闹讣忾_始遠(yuǎn)離他。
被她抬起的下巴被迫輕仰起頭,初春的陽光刺破山林中遮擋的枝葉,炙熱的落盡他的眼中,密布的盡是肉眼可見的失落。
這段時間,他能夠明顯感覺到程松兒對自已有意的疏遠(yuǎn)。
雖然她表現(xiàn)的還是和平常一般無二,可總是在抗拒兩人之間有任何越界的親密,即使他主動近身,她也會不著痕跡的遠(yuǎn)離。
就如同剛才他主動上前為她捏肩一樣。
如果不是他剛才故意滑到小蛇麻草旁邊,故意被毒草蟄傷,她或許連親近一下自己都不愿意。
程青枝心中發(fā)酸,不明白程松兒對待自己的態(tài)度怎么就在一瞬間發(fā)生了天差地別的變化。
更不明白為何她的眼中還是一如往常的溫柔春水。
他被這種不親不疏的距離折磨的快要發(fā)瘋了,他寧愿被程松兒用帶倒刺的枝條打一頓,抽的渾身血肉模糊,□□上的極致折磨,也比感受到程松兒冷漠態(tài)度強。
“我多采點臭蒿回去,這幾天按時涂抹應(yīng)該很快就能好。”她說完便要再去采摘臭蒿。
但腰間忽然被一股力量輕輕拉扯住,她一回頭,她的腰帶被程青枝勾住。
“怎么了?”她問。
程青枝低著頭,眼眶不受控制的紅了起來。
他伸出被蟄過的手,薄唇微顫:“還有這只手�!�
“什么?”她不明所以。
程青枝咬著唇,微紅的丹鳳眼活像被人欺凌了一樣,語氣里透著莫名的委屈:“還有這只手沒有涂藥�!�
程松兒恍然大悟,又弄了一些汁液淋在他的手上,好生仔細(xì)的涂抹。
“我這人做事粗枝大葉,你別介意�!彼皖^,將他的手捧在手心里,如珠如寶的對待。
程青枝眼神淪陷,被程松兒放在手心的感覺原來是這樣的。松兒的手...好軟,溫溫柔柔無限綿軟,像堆積的天鵝絨毛,被陽光曝曬過得棉花,散發(fā)著無限溫暖的氣息,悄無聲息的征服著他......
他只想就此沉陷,恨不得在她面前跪下,將臉埋進(jìn)她的手心里,汲取著她偶爾施舍的愛意。
“涂好了,還有哪里覺得不舒服嗎?”她抬頭來看著他,瞬間有些臉紅心跳。
此刻的程青枝正看著自己,即使側(cè)臉涂抹了藥汁也難掩其美貌,尤其是那雙微紅的眼睛,柔弱中含情脈脈。
“沒有了�!彼曇羧崛�。微紅的丹鳳眼就像落滿櫻花的池水,水波溶溶漾漾,揉碎滿池春色。
真是......我見猶憐啊。
他要是在床上哭起來......一定會更好看吧?
莫名出現(xiàn)的危險思想讓她臉色一紅。
程松兒你這個老色批!
你怎么能饞人家的身子?!
她低下頭,默念了幾遍八榮八恥,然后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道:“那......我們回去吧�!�
她正要往回走。
“松兒......”程青枝叫住了她,細(xì)眉微微顰蹙:“......我的手涂了藥汁�!�
程松兒明白過來,他的左手上涂著藥汁,右手還提著籃子,山路本就崎嶇,況且上山容易下山難。
“我?guī)湍闾嶂@子吧�!彼鲃由斐鍪帧�
但沒等來沉重的籃子,而是他柔弱無骨的手。
他紅著臉,小聲問道:“不用麻煩你,我牽著你的手就好......我能牽著你嗎?”
程松兒內(nèi)心泛濫的不成樣子,臉上卻做出一副面無表情狀:“......可以�!�
得到了許可的程青枝大了膽子,食指如同稚嫩嬰兒一樣勾著她的小指。
救命!......這也太犯規(guī)了!
程松兒抿著唇默不作聲的任由他牽著,知道下了山兩人的手才松開。
他們剛到家,就看見門前站了一位不速之客。
“松兒姐姐,青枝哥哥,終于等到你們回來了�!绷钟裥阏驹谒麄冮T前,笑意柔和。
他如今已為人夫,雖然在地主家里過得不好,但面子上卻做足了,連衣裳也是用綢緞做的,陽光一照熠熠生光。
程青枝眉頭一皺,眼神冷漠。
“你怎么來了?”程松兒納悶問道。
不在自己家里待著,跑到她門口干嘛?
還一口松兒姐姐、青枝哥哥的叫著,真肉麻。
“我今日回門,從家里帶了些點心回來,想著給你們也送點�!�
說著,林玉秀向身后的小喜使了一個眼色。
小喜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是一盞瓷盤,瓷盤里乘著幾塊雪花一樣的糕點。
“這個是雪花洋糖,城里有名的糕點鋪里帶回來的新品,搶手的人,我公公好不容易托人帶回來的�!绷钟裥愣诉^托盤走到程青枝面前,笑意和善:“青枝哥哥,你來嘗嘗�!�
程青枝后退一步,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絲毫沒有給他面子的意思。
若換做出嫁之前的林玉秀他早就惱地罵街了,但現(xiàn)在他非但不生氣,反而看著程青枝側(cè)臉涂抹著的青綠色汁液,面露擔(dān)憂:“青枝哥哥,你的臉怎么了?”
程青枝抿了抿唇:“沒事,只是被小蛇麻草蟄到了�!�
“怎么這么不小心呀,會不會破相?”林玉秀一臉緊張。
一說破相,程青枝面露不悅。
男兒家最在乎的就是這張臉,聽得別人說自己的容貌一絲半點的不好。
尤其說話的那人還是跟自己一直有舊怨的林玉秀,肯定是在咒自己早點毀容。
“瞧我這張嘴�!绷钟裥阋庾R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拉著程青枝的手解釋道:“青枝哥哥我剛剛是在擔(dān)心你,你別多想,正好我從家里帶了些藥膏回娘家,抹上之后立馬就不痛不癢了,見效極快......小喜,還不快去拿來�!�
“是�!毙∠裁Σ坏耐焓逶豪锱�。
“不必了,我們抹點臭蒿汁就好了。”程松兒瞟了一眼‘和善溫柔’的林玉秀。
他這次回來的變化未免也太大了,突兀的有點讓人不敢相信。
說她小心眼也好、愛記仇也好,但她實在不敢接受林玉秀莫名其妙的善意。
更加不敢讓程青枝抹上他送過來的藥膏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小時候她宮斗劇、宅斗劇看得不少,不少角色都是用了反派‘好意’送來的藥膏導(dǎo)致破相毀容。
抹點臭蒿汁,雖然好的慢些,但至少保險。
用林玉秀的藥膏......她實在不敢讓程青枝冒這個險。
這么漂亮的一張臉,要是毀容了她會很傷心的。
“臭蒿汁好的慢,療效也不好�!绷钟裥阏f道。
這時小喜已經(jīng)將藥膏拿了回來。
林玉秀將藥膏塞在程青枝手里:“青枝哥哥,這是我的一番好意你就收下吧,要是你不想用,等我走后扔了也可以�!�
這番說辭竟然程松兒和程青枝都一時找不到理由拒絕了。
“不請我進(jìn)去坐坐嗎?”他的手里還端著雪花洋糖。
來者皆是客,讓人家就這么站在門口也不是回事,程松兒便將林玉秀請了進(jìn)來,小喜則在院子外頭站著。
本想將他請進(jìn)屋里坐一坐喝杯茶,走個過場就將人送回去,誰知林玉秀剛一坐下,就開啟一番推心置腹的說辭。
“松兒姐姐,我原本以為當(dāng)初你跟我說得那些話,是為了阻止我攀上高枝,等我嫁過去之后,我才知道自己辜負(fù)了你一番好意,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林玉秀神色哀戚。
程松兒倒茶的手一頓,一貫潑辣嘴烈的林玉秀突然這個樣子,她真的有點不習(xí)慣。
“不管怎么樣,你如今已經(jīng)嫁為人夫,就跟人家好好過日子吧,至少.....地主家日子比我們這些農(nóng)民好過許多。”她說道。
林玉秀苦笑著抹去了眼角的淚,忽然拉住了程青枝的手,滿眼愧疚。
“青枝哥哥,以前我未出嫁不懂事,如今等我嫁到地主家之后,我才知道我以前做了多少荒唐事......我對不起你,我其實并不討厭你,我只是被村里那些長舌夫背地里詆毀你的話蒙蔽了雙眼,所以才會刁難你......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程青枝冷漠的抽回手,眼底全是厭惡。
“行了,我哥并不在意那些,以前的事不要再提,你回去吧�!背趟蓛洪_始打圓場。
“可是...青枝哥哥真的會原諒我嗎?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好,可是......”林玉秀眼角帶淚,泫而欲泣的看著程松兒。
“我哥又不是壞人,都過去了。”程松兒表面笑著,心里冷冷的。
好家伙,果然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什么叫‘我只是被村里那些長舌夫背地里詆毀你的話蒙蔽了雙眼’?
一句話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
論背后詆毀,你林玉秀說的最多最毒好吧,這會兒開始賣慘博同情了?
第46章
.一起離開吧一起離開吧
林玉秀咬咬牙,猶豫道:“我當(dāng)然知道青枝哥哥他不是壞人,我只是想向他當(dāng)面道歉�!�
程松兒微微凝眉,行了行了,別裝啦。
裝白蓮花又裝不像,看得她難受死了。
“沒事,我接受你的道歉�!背糖嘀π闹欣淠恍ΓL久擠壓的仇恨怨氣恨不得在一瞬間噴發(fā)出來。
林玉秀故意在松兒面前對他示好,并把以前的自己說的多么無辜,順帶有意無意的刺激他一下,不就是想讓他在松兒面前露出失態(tài)的模樣嗎?
到時候林玉秀在柔柔弱弱的往松兒懷里一倒,反倒他自己成了潑夫。
這個不要臉的賤人!
這么多年,故意向原來的程松兒挑撥的是他,攛掇著原來程松兒將他賣到怡紅樓里的也是他。
幸好、幸好在最危急的時刻,松兒出現(xiàn)在他的世界,否則他早就在怡紅樓自盡了。
......自盡還是最好的結(jié)果,萬一他沒死成,等待他的將是千人騎萬人壓的地獄,那才叫生不如死。
他有什么資格乞求他的原諒?
不過嫁了個妻主是病秧子罷了,就在他面前哭哭啼啼,說自己過得有多慘,企圖博取松兒的同情憐惜。
他的眼神每一次落在松兒的身上時,都像帶著綿軟的鉤子,刻意施展媚術(shù)。
賤人!賤人!
程青枝在心中怒罵,強烈的嫉妒像蟲子一樣密密麻麻的咬著他的心臟。
嫁人之前自薦枕席不成,嫁人之后又舔著臉往松兒跟前湊,也不看看自己如今是什么身份,不要臉的蕩夫!
程青枝現(xiàn)在只想要這個賤人快點滾蛋,他自己沒臉沒皮不要緊,別把松兒的名聲壞了。
“真的?太好了�!绷钟裥憷氖峙d奮道。
程青枝眼底劃過細(xì)微的厭惡,仿佛手上爬著惡心的蛆蟲。
“自然是真的�!彼阂种龀鲆桓睂捄甏罅康臉幼�,溫柔的對他笑�!爸幌M阋院竽苓^得好,孝順公婆,體貼妻主......雖然你妻主常年纏綿病榻,比不上尋常人家的妻主,但只要心誠一切奇跡都能出現(xiàn),說不定來年就能生個大胖閨女呢!”
林玉秀臉上的笑容一僵,眼底閃過一絲戾氣。
她勉強扯出一絲笑:“多謝青枝哥哥的美意,只是我妻主一直昏迷著,說出來不怕你笑話......”
“我至今仍是...處子之身呢。”林玉秀刻意將語氣放緩,輕柔的眼神宛若凝在草葉上的露珠,恨不得黏在程松兒身上。
故作曖昧的語氣,令人浮想聯(lián)翩的話語......
程松兒低下頭,只當(dāng)自己聾了什么都沒聽見。
但是程青枝被他下作的舉動恨得牙癢癢,眼神更是濕冷淬毒,若他是一條毒蛇,恐怕已經(jīng)沖上去狠狠咬住他的大動脈往里頭瘋狂灌毒液了。
他啪的一下放下手里的杯子,面帶笑容,眼底卻布滿寒霜:“處子之身再好,那也是未出閣男子最好,你如今已經(jīng)嫁人,卻還保持處子之身,便是恥辱。給妻家丟人,也給你自己丟人。玉秀啊,以后這話可別再說了,我不希望你如此輕賤自己�!�
林玉秀眼睛一瞇,眼眸中燃起一絲恨意。
隨后他故作天真的笑:“我哪能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你和...松兒姐姐都是我最信賴的人,我也只會說給你和...松兒姐姐聽,你們不會說出去的對嗎?”
林玉秀眨了眨眼睛,水盈盈的望著她。
程松兒尷尬偏頭:“嗯,我對這種八卦沒興趣�!�
林玉秀勾唇一笑,視線從未離開她的身上:“我當(dāng)然知道,背后議論人都是那些嘴碎的男子才會做的事,松兒姐姐才不會呢�!�
講真她小時候看一些粗制濫造的宮斗劇時時常在想,這么拙劣的演技,刻意的語氣,皇帝為什么會看不出來?
現(xiàn)在她明白了,皇帝一定故意裝傻,畢竟都是自己的愛妃,而且又是為了自己爭寵。
看著這些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妃子,為了爭搶自己的寵愛互相扯頭花,斗得死去活來,男人心里指不定多得意。
但是......程松兒尷尬的腳趾扣地,她對林玉秀真的沒意思,每每看到他憋著渾身的潑辣勁兒偏要故作純良的樣子,她就尬的渾身難受。
“時間也不早了,你的小仆人還在屋外頭等著你呢,快回去吧�!彼玖似饋�,準(zhǔn)備送客。
林玉秀看出了她的意思,也不強留,乖乖巧巧的跟她道別。
程松兒和程青枝站在門口送他,看著他才小仆人的陪伴之下回了屋,撩開門簾的時候還刻意的沖她嬌媚一笑。
救命!
程松兒轉(zhuǎn)頭就進(jìn)了屋。
桌子上還放著他送來的一盤雪花洋糖。
程青枝跟在她身后,看著桌子上礙眼的東西,眼底一陣厭惡,恨不得將這些玩意兒全部都扔到泔水里。
但是......程青枝纖細(xì)的睫毛無力低垂著。
松兒很喜歡吃甜食,連冰糖葫蘆那樣小孩子才吃的東西,她都喜歡的不得了,更何況城里爆火的新式糕點呢。
即使他心里對林玉秀再憎惡,他也不想奪松兒所愛。
“松兒吃些吧?”他坐在桌邊,將盤子往程松兒那邊推了推,眼神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