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那你趁現(xiàn)在趕快多吃點。”她忙往程青枝的碗里夾肉。
“松兒我吃不了多少的,你吃吧�!背糖嘀Φ椭^,看著程松兒這樣在乎自己,心中忍不住一軟,就連耳尖也微微泛紅。
“什么叫吃不了多少?再不吃以后就真的吃不到啦,你本來就瘦,多吃點�!彼阉耐肜锒伎旒訚M了。
“可是、唔......”程青枝忽然悶唔了一聲,口中被她塞了一片肉,點點油光沾在他的唇上。
“非要我喂你你才肯吃嗎?”她唇邊含笑:“你太瘦了,一陣風吹來我都怕你跑了,聽話多吃點�!�
程青枝的臉紅了個徹底,好像被蒸熟了的粉蒸肉,綿軟柔嫩入口即化。
“最近村子里的外來流民很多,你以后就別出門了�!背趟蓛汉攘艘豢诿诇骸澳闾�,我怕有人居心不良�!�
程青枝的好看,是那種想讓人犯罪的程度,不提防不行。
“......好。”程青枝緊緊攥著自己的衣服,心中既愧疚又難過。
他知道自己因為這張臉惹出了許多事情,就是個麻煩。
生父就是因為他長得漂亮,才會堅定的認為是他勾引了繼母,所以他逃走時才會選擇不帶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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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幾天時間,村子里的流民越來越多,有男有女還有幾歲的小孩子,瘦骨嶙峋的樣子和她剛剛穿越到這個世界里見到的程青枝差不多。
只不過程青枝即使在狼狽身上也是干凈的,眼神也清澈。
這些流民以前都往城里聚集,但是最近聽說城里因為收留的難民太多,直接關了城門。
導致許多千里迢迢來到這里的流民沒有地方可去,有的守在城門口死等,有的則就地在附近的村落聚集。
程家村不是個富裕的村子,但是村道里也時常能看見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難民。
剛開始時村里的長輩尊者還會施舍一點裝裝樣子,誰知后來流民越聚越多,天天等著伸手要吃的,就算是村長也拿不出來了。
各家自掃門前雪,程松兒好幾戶鄰居自己都沒得吃,哪里舍得施給別人一碗粥。
你要餓死就餓死,反正死的不是她們就行。
這些難民餓的要死不活,很快就鬧出了一樁大事。
夜里,幾個膽子大的流民偷摸去了人家的地里,把劉素家麥子地里即將成熟的麥子給割了一部分,自己烤著吃了。
天一亮,劉素剛跟自己妻主一起下地,就看見自己的麥子地空了一大塊,哭的那叫一個撕心裂肺。
“是那個天殺的王八羔子,割了我們家的麥子,你個沒爹沒娘的狗東西,我家馬上就要成熟的麥子啊,我家還有三個娃娃,你讓我們家今年咋活啊!”劉素坐在地上拍著大腿絕望大哭。
他的哭訴聲很快吸引了其他地里的村民,村子里的人都怒了。
因為他們知道要是不處置這件事,今天流民敢割劉素家的麥子,明天就敢把整個村的麥子都割了。
事關自己的利益,大家都義憤填膺,想把偷麥子的流民給揪出來,可哪有那么好找?
那些人根本不承認,一來二去竟然扭打在了一起。
這些流民雖然飽嘗饑餓,但卻各個都是不要命的,比起顧念著家里老小的村民,下手的手段更是狠辣,掄起石頭就往人腦袋上狠狠的砸,砸地頭破血流。
互毆變成了單方面挨打。
這下是徹底激怒了整個村子。
本來糧食就少,離收麥子時間還有一個多月,每家的米缸都見底了,大家都是饑一頓飽一頓的。
在這種影響生死的情況下,整個村子開始變得極度排外起來。
村長聯(lián)合村里的年輕力壯的女人一起,拿著棍子刀子把那些流民都趕出了村子,并專門安排人守著進村的路,但凡像個難民的統(tǒng)統(tǒng)不讓進。
一番操作下來,村子短暫了恢復了一下平靜。
但很快新的問題出現(xiàn),村子的路可以守住,但是那么多地可都是露天的,這個山頭一塊,那個山頭一塊,根本把守不了。
而被村民趕走的那群流民,因為無處可去,只能在村子周圍徘徊。
以前還指望著村民施舍點飯吃,現(xiàn)在連這點希望都破滅了,干脆把目光轉向了即將成熟的麥子地里。
老弱病殘的就趁夜抹黑偷偷的割兩把麥子,身強力壯的干脆直接組織一會兒人,看誰家的地里沒有把守,一群人烏泱泱的沖上來全部割走,跟蝗蟲過境一樣,一根麥穗都不給你留。
一時間村內哀嚎遍野。
村民求村長去報官,讓官差來把這些流民全都帶走。
村長去了,結果失望而歸。
“官差不會來了,我去了衙門,衙役跟我說不光是咱們程家村有流民,隔壁的劉家村因為地多富裕,流民更多,損失更加慘重......聽說如今整個省內都是這個樣子。”祠堂會上,村長跟所有來商討事情的女性村民坦言道。
“那也不能就這樣算了!他們吃了咱們的多少糧食,把我們都逼得過不下去了!”劉素的妻主程力憤怒道。
“就是!”
“說得對,難不成咱們真的要餓死嗎!”
“這些流民現(xiàn)在已經跟流匪差不多了,看到什么就搶什么,真想一鋤頭砸死她們!”一個村民惡狠狠的說。
眾人紛紛附和。
村長搖搖頭說:“隔壁村的劉大地主知道嗎?娶了林玉秀的那個,家里多闊綽,田地多糧食也多,就因為有糧食,一些流民串通好了夜里群襲她們家想直接強搶糧食......幸好她家奴仆眾多,把這些亂民趕了出去。”
眾人一驚,這些人已經無法無天到這種地步了?
“死人了嗎?”一個村民問。
村長點頭:“死了,還死的挺多的,但是壓根沒人管。衙門也壓根沒派人來鎮(zhèn)壓,如今城里的局勢也沒比咱們這里好多少�!�
“真是太過分了!咱們這些種地的,每年給朝廷交了那么多糧,生死關頭她們居然不管咱們�!背塘o比憤恨。
“就是!”
“一群狗官!流民不管,饑荒也不管!”
“就知道讓咱們等死!”
一群人無比憤慨的痛罵著。
“那個......”程松兒舉了舉手,在一眾吐著唾沫星子狂罵的村民中,她的淡定顯得格外突兀。
她一舉手,將眾人的視線分分鐘匯聚了過來。
自從上次她在山里獵到了野豬,她在村里的口碑大大提高。
尤其在饑荒年代,像她這樣身強力壯又能打的女人,簡直就是鎮(zhèn)村利器。
“程松兒你想說什么?”村長看著她。
“那群亂民襲擊了劉地主,如果衙門沒有反應的話,那不就助長了亂民的氣焰?以后她們肯定會更加囂張�!�
村長點頭稱是:“你說的對,襲擊了劉地主之后,那些亂民看沒有官差來,直接到地里哄搶,劉地主幾百畝地什么都不剩了�!�
程松兒一個問題直接點醒了在場的眾人。
是啊,光抱怨有什么用。
官差跟死了一樣,說明世道已經亂了,這些流民現(xiàn)在全是危險分子,而且還有更多的難民源源不斷的從南邊來,就像成群結隊的蝗蟲,所過之境沒有一顆糧食生還。
更要命的是,還有一個多月才到麥子豐收的時節(jié),可是她們真的沒有糧食可以吃了。
即使她們三五天吃一頓飯,等著糧食成熟,但那些流民可不會給你這個機會,他們跟瘋狗一樣看到什么就吃什么......
眾人面面相覷。
等程松兒從祠堂里回來后,天色已經很晚了。
程松兒低著頭往家走,她只在影視劇里看過關于饑荒的情節(jié),沒想到真正身處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是多么的壓抑難受。
“松兒妹子�!笨熳叩郊业臅r候,背后忽然有人叫住她。
她一回頭,是徐叔。
“有事嗎?”她問。
“是喜事、一樁大喜事�!毙焓逍χf:“我大女兒要娶夫郎了�!�
“是嗎,真是恭喜你了�!�
徐叔笑得由衷的開心:“原本還以為娶不上呢,得虧了這場饑荒,原本娶個夫郎要十兩銀子外加一頭豬,現(xiàn)在只要兩斗小米就成了�!�
程松兒心里聽著有些不是滋味。
“你說這女婿娶得劃算了不?”徐叔還在沾沾自喜:“而且我那女婿男工也好,品行也好,是十里八鄉(xiāng)都有名的。呵呵,趕明兒我妻主和大女兒都回來,外頭世道亂,家里多幾個女人心里踏實些。對了,過兩天喜酒,你可以定要來呀�!�
程松兒有點驚訝:“你還要辦喜酒?”
瘋了吧,這個時間段辦喜酒?
“是啊。這可是我們家第一次娶女婿。”
“還是簡單點吧�!彼竦恼f。
村里多少人吃不起飯,你別太拉仇恨了。
“松兒妹子,你是不是擔心我們家請不起��?你放心,玉秀在劉家得寵,這些天生怕我們餓著,給我們送了不少糧食來�!毙焓逵行┑靡馔危骸皩α耍@些天都沒聞到你們家有肉味,是不是好久沒吃肉了?”
程松兒笑他被驕傲沖昏了頭腦,連現(xiàn)在是什么特殊的時間都忘記了。
如果她又這些糧食,才不會傻乎乎的都說出來。
雖然心里吐槽,但程松兒依然發(fā)揮了之前的優(yōu)越演技,活靈活現(xiàn)的哭慘道。
“可不是嘛,什么都瞞不過您。過年前買的糧食基本都快見底了,年前熏制的臘肉就還剩下半塊,你也知道,現(xiàn)如今半塊肉頂什么用啊,還是得有糧食才行,可惜我沒有遠見,不知道早點買糧食�!�
“是啊,是啊。”徐叔聽得連連點頭:“你又沒有田地,其他村民還能指望麥子成熟吃頓飽飯,你啥也指望不了,真是......得,過幾天來我家,我們要殺兩頭雞一頭鵝,正好讓你和青枝來我家解解饞�!�
“行,那就謝謝徐叔了,祝你家大女兒和新女婿早生貴女�!彼炀毜恼f著場面話,徐叔笑得合不攏嘴。
但她答應是一回事,去不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回了屋,程青枝早就做好飯正在等她回來,粥已經舀好,用碗蓋住,她回來的時候溫度正好不冷不熱。
但是粥很稀,非常稀。
連續(xù)幾天,天天吃稀粥,程松兒感覺自己都快成稀粥了。
就在程松兒已經對以后的一日三餐感到絕望的時候,程青枝突然端出一盤涼拌菜。
說一盤有點過分,不如說一碟更合適,量很少,也就像平時中餐館里面的骨碟一樣大小。
“這是什么?”她好奇道。
那菜是她從來不曾見過的,似乎是野菜,但是上面淋了辣椒油等作料,光聞聞就覺得很香。
程青枝微微抿唇,唇角笑意溫和:“村里人管這個叫螞蟻菜,是一種野菜,焯水后拌點作料就可以吃了�!�
程松兒一聽,皺起了眉:“不是讓你別處去嗎?外面很危險的�!�
程青枝貼著她的身子,眉眼笑意溫柔:“松兒說的話我不會違逆的,我沒有出去,一步都沒有離開,這是在我們家墻角跟上自己長出來的�!�
他拿起筷子體貼的為她夾菜,笑容嫻靜溫順:“我知道你一連幾天都喝稀粥實在辛苦,就一直想給你弄些小菜什么的,螞蟻菜剛剛在墻角冒頭的時候我就已經做好計劃要給你涼拌了,之后我就每天都去墻角看,給它澆水,希望它快點長大�!�
“只是等的時間有點久,菜也少......”他語氣有些失落,似乎在為不能給她做到更多而傷心,但很快他就振作過來:“但是味道還是不錯的,你嘗嘗看�!�
程松兒心中一滯,像被烘焙了一樣,渾身升起一股溶溶漾漾的暖意。
有這樣的人在身邊,她還抱怨什么呢。
第50章
.危機邊緣危機邊緣
祠堂議事后沒過幾天,程松兒在村里轉轉時,發(fā)現(xiàn)原本許多已經餓得氣息奄奄的人家忽然有了短暫的精神。
尤其是村子里的石磨邊排了好長的隊伍,大家手里都拿著大一大捧尚未成熟的麥子排隊等著上石磨。
程松兒走進一看,見一些村民將未成熟的麥子粒放進磨盤里開始研磨,不一會兒就將麥子粒碾成了一指節(jié)長并且很細的青色條狀物。
一群小娃娃圍在石墨邊,看見碾出來的東西立馬就迫不及待伸手吃了起來。
程松兒沒見過那東西,問道:“這是什么?”
一個排隊的村民解釋道:“這是碾轉�!�
把沒成熟的青麥子放到石磨里碾成小條,直接就能吃了。曾經是鬧饑荒的時候村民們迫于無奈應急的。
程松兒心一驚,看著石磨后排著的長長地隊伍,每個人的手里都捧著一大捆麥子。
她忙問:“你們現(xiàn)在把麥子割了,收成的時候不就沒有吃的嗎?”
村民無奈道:“那還能有什么辦法,家里能吃的都吃了,我的夫郎孩子都餓了三四天,再不吃就餓死了,我只管今天能吃上一頓飯續(xù)命,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吧。”
其他村民也都是這種想法。
“是啊,更何況那些流民越來越猖狂,天天網上來偷麥子,就算我們不吃,也白便宜了那群賤人,還不如我們自己吃�!�
“就是,等其他地方秋收了,朝廷有糧了,或許還能來賑災呢。”一些村民還抱著不切實際的想法。
“是啊是啊,只要朝廷能來賑災,咱們就有好日子了�!�
程松兒無言,如今整個朝廷縣衙基本處于放養(yǎng)狀態(tài),指望她們還不如指望自己。
“唉、程松兒,你家好像沒地吧�!眲⑺睾退拗鞒塘Ρе淮罄溩�,故意問道。
“嗯�!彼淅浯�。
“那你可慘了,我們這些有地的好歹還能撐到秋收,你說你地也沒有糧食也沒有,以后這日子可怎么熬呀�!眲⑺刈I諷道,他還記著程松兒之前不愿意將野豬肉分享給他的舊仇。
一個村民小聲在他耳邊說:“我前幾天看到程青枝那個小騷貨的廚房天天生活做飯,就尋思她家那么窮,還能生火做飯,就偷偷過去瞄了一眼,你猜怎么著?那粥稀的喲......簡直就是拿兩粒米在水里涮了涮。”
劉素捂嘴做作的笑著:“怪不得人家能頓頓生火呢,原來一頓飯就放幾粒米,呵呵窮成這個樣子了,還裝模作樣干什么。”
程松兒緊抿著唇,裝作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氣急敗壞的走了。
留下村民眾人在背后大聲譏笑。
等她走遠之后,程松兒才終于放松下來,她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現(xiàn)在所有人都知道她們家窮的揭不開鍋,就越不會將她們一家放在心上,以后她們做事就更加方便了。
她高高興興的回了家,正值五月中旬,天氣已經炎熱起來,烈日炎炎高懸在空中,猛烈而灼熱,惹得她連連冒汗。
她到家之后擦了一把汗,跟程青枝說道:“哥,今天咱們可以多熬點粥了�!�
程青枝有些意外:“真的?”
她點頭,現(xiàn)在正好是村里人最瞧不上她的時候。
尤其是有了那個在她家廚房偷窺的村民的背書,那些村民就更加不會懷疑她。
“今天你多做點,把兩頓粥都煮了,下午就不要生火了�!�
那個偷窺村民的話也點醒了她,頓頓生活做飯確實惹人懷疑,而且為了避免以后再被人偷窺,程青枝做飯的時候她都要好好守著才行。
“好�!背糖嘀]有問她原因,只要她說什么,他立馬就照做,乖得很。
不一會兒一鍋濃稠的粥就出鍋了,為了防止別人看見,她們干脆就在布滿熱氣的廚房里湊合著吃了起來。
一口粥一口腌蘿卜,一直空落落的肚子終于有了飽腹感。
但渾身也被汗水洇濕透了,快到夏天的布料本就單薄,程青枝身上也只穿了薄薄的兩層,廚房里熱氣蒸騰,又悶又熱,將肌膚也蒸出了薄薄的櫻花粉色,柔軟的耳根也紅得幾乎透明,仿佛連血管都清晰可見。更有汗珠凝在他濃密的睫毛處,像纖柔的花瓣垂掛著晶瑩的淚珠。
或許是因為呼吸困難,程青枝扯了扯因為汗水打濕兒緊貼肌膚的衣襟,精致的鎖骨微微起伏的胸膛,猶抱琵琶半遮面。
汗水像算好時機似的從他的額頭一路向著纖長的脖頸蜿蜒,順著鎖骨精巧優(yōu)美的弧度一路向下延伸,薄汗輕衣透。
程松兒紅著臉,移開視線。
忽然程青枝低低的笑了一聲,聲線柔軟好似被揉爛。
緊接著輕柔若浮云般的柔軟觸感在她的額頭輕貼著,恍惚間似乎還帶著淡淡的香氣。
“怎么出了這么多汗?”程青枝溫柔體貼的用手絹為她擦拭臉上的汗,額頭、臉頰、脖頸、甚至連耳垂都不曾忘記。
下垂的手緊緊攥著衣裙,程松兒覺得呼吸仿佛更加艱難了,像快要窒息似的,臉上的汗珠冒的更加淋漓,好像剛從溫泉水池里撈出來,渾身上下都冒著熱氣。
“這么熱嗎?”程青枝靠近了些,柔軟的聲音宛若蠱惑,微微上挑的丹鳳眼在廚房蒸騰的水霧間顯得深情迷亂,整個空間都變成了粉紅色。
救命......太色清了。
她差點從小凳子上摔下來。
“可......可能是廚房里太熱了,我出去透透氣�!彼柿搜屎韲担椒チ鑱y的開了門。
新鮮空氣鋪面而來,程松兒深吸一口氣,去后院的井口打了一桶涼水往臉上澆了幾次,終于將撲通撲通亂撞的心跳穩(wěn)了下來。
“唉、你收到徐叔的請?zhí)藛幔俊焙笤翰贿h處突然傳來幾個人議論紛紛的聲音。
程松兒趕緊多了起來,她家后院有一條路可以直接通往后山,幾個中年男人正提著籃子送山上下來,應該是去挖野菜了,可惜這些人忙的灰頭土臉,籃子里卻空空如也。
“收到了,你是沒看到徐叔當時臉上笑得那個勁喲、嘖,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娶女婿了一樣�!币粋男人撇了撇嘴。
“可不是嘛,他現(xiàn)在可得意了,說什么林玉秀嫁了地主,人家地主還是獨女呢,跟我們炫耀以后地主家的家產全是他兒子的�!�
忽然一個人冷笑道:“人家如今可闊綽了,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還大言不慚的跟我炫耀說他花了兩斗小米就娶了一個女婿,生怕別人不知道他現(xiàn)在還能拿出兩斗小米似的�!�
“聽說他辦喜酒的時候還要殺雞殺鵝呢�!绷硪粋男人眼里明晃晃的嫉妒:“真是人比人氣死人,我們一家五口都要餓死了,他還能頓頓大魚大肉。”
另一個男人嫉妒的咬牙切齒:“是啊,村頭有個帶著兒子的老鰥夫,為了活命,把自己的親兒子論斤賣給了人販子,才賣了兩斤小米,他倒好,又那么多糧食不知道接濟鄉(xiāng)里,反而跟我們炫耀來了�!�
“聽說那老鰥夫前腳剛賣了兒子,后腳小米就被村子劉素夫妻倆搶了,氣得他直接上吊死了,連個收尸的人都沒有,尸體直到臭了才被人發(fā)現(xiàn)�!�
“死了就死了唄,再這么餓下去,說不定過幾天咱們也要賣兒子,說不定......”說道凄涼處,一個男子竟然哭了起來:“饑荒賣兒賣女賣夫郎的事還少嗎?說不定過幾天妻主連我也要賣了。”
突然,男人惡狠狠的看著徐叔的院子:“說到底,就是因為有人為富不仁,守著吃不完的糧食,眼睜睜看著咱們遭罪餓死�!�
眾人突然憤慨起來,都恨恨的盯著徐叔的院子:“就是!這個老東西!他怕是巴不得看咱們遭罪呢,咱們活的越不像個人,他心里肯定就越得意�!�
“你們說、他有本事殺雞宰鵝,是不是說明他家還有更多糧食沒拿出來?”忽然一個男子話鋒一轉,意味深長的說。
一個男子立馬附和道:“肯定有啊,他兒子可是地主的姑爺,他們家能少的了糧食?你還記得吧,當初地主家從彩禮的時候,給的糧食也不少,光酒就是兩大壇子�!�
“你看他們家的柴房里,上著兩把大鎖,肯定里頭藏著好東西�!�
此言一出,眾人的眼神紛紛貪婪的盯著徐叔家的柴房,滿眼垂涎。
“可是......”剛剛哭泣過得男人突然皺起了眉:“咱們私下說有什么用啊,人家不給咱們,而且徐叔家里可有三個女人呢,霸道的很�!�
“三個又怎么樣?咱們村的女人也不少,惹急了咱直接強搶,難不成你想餓死?還是你想讓你的妻主把你賣到窯子里換糧食?”男人狠狠剜了他一眼。
“不能不能,那我還不如死了算了�!蹦腥诵邞嵉恼f道:“只是徐叔家畢竟是地主的親戚,咱們要是得罪了他,林玉秀也不會放過咱們�!�
“要不說你沒腦子呢,咱們跟那些流民一樣,天一黑臉一抹,誰知道誰是誰啊�!�
第51章
.獻毒計獻毒計
“難道你是想......”剛剛哭過的男子驚詫不已的捂住嘴,卻還是沒有捂住泄露的聲音。
男人立馬上前扇了他一巴掌:“你他爹的想死啊,叫這么大聲!”
說罷幾個人人警惕往周圍看,確定沒人了之后才松了一口氣。
“咱們要是強搶,徐叔他們家肯定會阻攔的......到時候會不會鬧出人命啊�!蹦腥诵⌒牡恼f道。
另一個人冷哼了一聲:“你要是膽子小那你就別饞和,反正到時候餓死的不是我們家,我也不會被落到賣兒賣女的下場。”
這句話一說,剛才還猶猶豫豫的男子立馬閉了嘴。
是啊,大家都活不下去了,哪還會顧忌別人的死活。
就像那個把兒子賣掉的老鰥夫,他兒子還有兩年就要出閣的年紀,這個年齡段賣給人販子,指定是賣到窯子里去了。
他記得之前村里有人說程松兒要把她哥哥賣到怡紅樓,雖說都是做小倌,人家怡紅樓好歹達官貴人多,吃得好穿得好,可窯子......
那服侍的都是粗俗的山村野婦,甚至還有乞丐,身上什么臟病都有,兩個銅板就能上一次,還經常舉止粗暴,想拒絕都不能,嚴重的不到幾年時間就會因為染上臟病而死。
男人想著自家兩個兒子,心漸漸狠了下來,他絕對不能讓自己的孩子落到這樣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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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六,林家大女兒林蕓娶夫李氏,在村里打擺喜酒。
雖說因為鬧饑荒酒席的規(guī)模還比不上林玉秀出嫁之前的他們宴請全村殺豬宰羊的場面,但是殺了兩只雞,一只大肥鵝,鍋里還熬著濃稠的米湯,足以讓整個程家村都嫉妒紅了眼。
但是表現(xiàn)上她們還是嘻嘻哈哈的過來給徐叔道喜,順道拖家?guī)Э诘膩硖铒柖亲印?br />
林玉秀也來了,因為最近世道亂,劉家還專門派了好幾個家仆隨行左右。
這些家仆各個五大三粗,而且饑荒之年在地主家里頓頓吃得飽,體力更是沒得說,手上還拿著家伙事,原本是防備路上的流民的。
但現(xiàn)在她們的出現(xiàn)讓原本蠢蠢欲動的一些人不得不暫時停止計劃。
林玉秀在院子里掃視一圈,幾乎整個村子里的人都來道喜了,卻唯獨不見程松兒,不由得問道:“爹,程松兒她可是咱們家的鄰居,她怎么沒來?”
徐叔忙著熬粥,說道:“她生病了,就沒來,只托青枝給咱道了一聲喜�!�
林玉秀看著程家緊閉的門窗,心里擔憂他的病情,忙舀了一大碗剛熬好的雞湯,還特意添了一個大雞腿往程家送。
他正想著推開院子的門,程青枝匆匆迎了出來:“你來做什么?”
程松兒不在,程青枝也沒別要在他面前裝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