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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池柚:“……”

    黎青:“池柚?”

    池柚:“……”

    黎青:“喂�!�

    池柚:“……”

    黎青:“小變態(tài)!”

    池柚感覺到有一只手覆上自己的手背時,才回過神來,扭頭看向黎青。

    黎青的目光卻落在自己握住的池柚的那只手上,湊近來了一點(diǎn),用只有池柚能聽見的音調(diào)輕聲提醒:“注意你的手�!�

    池柚:“……”

    黎青:“不要在看著活人的時候,做出握解剖刀的姿勢。”

    池柚沉默了片刻,被掩住的手攥成拳,輕輕地從黎青的掌心里抽出來。

    她正想說些什么時,眼睛忽然睜大,視線有些僵硬地投向了黎青的身后。

    “老師——”

    白鷺洲竟然折返回來!

    此刻,白鷺洲就靜靜地站在黎青左后方的地方,雙手于小腹前握著一只棕皮手包,似乎是剛剛一出店就又立即回來了。

    池柚這會兒才注意到,白鷺洲今天沒有穿旗袍,而是穿了很日常的白色高領(lǐng)毛衣與白色長外套,看起來如初春三月橋下水,澄凈又溫和。只有那耳垂上的一對冰種翡翠耳墜,還殘了些許以往的清冷古典味。

    池柚早就習(xí)慣了追著白鷺洲跑,似乎每一次與白鷺洲的碰面都是她主動找上的白鷺洲。這一回,應(yīng)該是記憶中白鷺洲第一次“主動”地站在她的背后,等她回頭。

    意識到這一點(diǎn)后,池柚半晌都愣著。

    甚至不可置信地開始懷疑自己的眼睛。

    黎青順著池柚的目光看過去,也是很意料之外:“白教授?”

    白鷺洲淡淡地點(diǎn)點(diǎn)頭,算是回應(yīng)。她也沒有多同黎青說什么話,好像黎青這個人是誰、為什么會認(rèn)識她、剛剛又為什么會握著池柚的手,跟她一丁點(diǎn)兒關(guān)系都沒有。

    池柚呆呆地問:“老師,有什么事嗎?”

    白鷺洲:“確實(shí)有件事想找你。跟你未來的規(guī)劃或許有些關(guān)系,我想和你單獨(dú)好好聊一聊�!�

    池柚馬上點(diǎn)頭:“好�!�

    白鷺洲:“剛好,是晚飯的時間了,我要回一趟白柳齋。爺爺奶奶上次還念起過你,你就跟我去白柳齋吃個晚飯吧。”

    池柚更使勁地點(diǎn)頭:“好!”

    黎青看到池柚那個不值錢的小舔狗樣兒,不禁嗤笑一聲。

    “噯,沒良心的小變態(tài),這就又被傻乎乎騙走了�!�

    白鷺洲都已經(jīng)轉(zhuǎn)身要離開了,聽到黎青嘀咕的這一句,身形一頓。

    “……你是池柚的同學(xué)?”白鷺洲回過頭,看向黎青。

    黎青饒有意味地看回去,“是啊,同學(xué),兼舍友�!�

    “……”

    白鷺洲掃了眼旁邊的池柚,皺起眉,對黎青的語氣儼然有了幾分嚴(yán)肅。

    “不要這樣叫她�!�

    黎青:“不要怎樣叫她?”

    白鷺洲很是認(rèn)真地緩緩沉聲答道:

    “不要叫她‘變態(tài)’�!�

    話落,池柚怔怔地抬頭,眼睛里有黯淡而壓抑的光一瞬涌過。

    第007章

    ·回憶

    ·回憶

    “變態(tài)!”

    “她就是個變態(tài)!”

    “好可怕喔……”

    “把這個小變態(tài)趕出咱們班!”

    “對,趕出去!趕出去!”

    白鷺洲邁進(jìn)云州三小六年級二班的教室時,看見一群小孩圍著某個座位正吵嚷喧鬧著什么,一個個嚷得面紅耳赤,神情激憤如戰(zhàn)場對敵。

    她不緊不慢地走到講臺邊,將拄著的手杖靠在一邊,拿起胳膊肘下的教案“啪”得一聲重重落在講臺上,震起薄薄一片粉筆灰。

    “……吵什么吵,沒聽見上課鈴?”

    白鷺洲面無表情地掃視教室一周,聲音肅冷。

    “給你們一分鐘時間,回到你們該回的座位上去。”

    一個小男孩尖聲說:“老師!你快過來看看啊,這個小變態(tài)書包里有被分成了好多塊的小老鼠,全是血!”

    旁邊的孩子紛紛瘋狂點(diǎn)頭:“對啊對��!”

    他們還特地分開了一條路,方便白鷺洲看到那課桌上被扯開拉鏈的書包。

    白鷺洲看了眼那只Hello

    Kitty的粉色卡通書包,以及包里血肉模糊的東西,又看了眼在座位上沉默著的小池柚。

    白鷺洲的表情依舊平靜,眼底似乎始終都沒起什么波瀾。

    孩子們顯然還在等她開口訓(xùn)斥池柚,或者直接把池柚拎去辦公室叫家長。

    可等了老半天,白老師都沒開口說話。

    終于,他們看見白老師的嘴開始動了,眼睛都開始蘊(yùn)起閃閃的期待的光。

    卻聽到——

    “你們還有二十秒。”

    白鷺洲低頭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坐不回去的人,抄半本《新華字典》�!�

    轟的一下,眾人干脆利落地散去。

    白鷺洲拿起粉筆開始寫板書。寫好半面黑板后,她轉(zhuǎn)過身,看到池柚正在垂著腦袋將收拾好的書包放回桌兜里。

    雖然池柚的頭垂得很低,但她還是能看見池柚那雙耷拉的睫毛下忍著淚花的眼睛。

    白鷺洲挪開目光,拿起教案,照常上課。

    這是下午的最后一節(jié)課,四十五分鐘后的下課鈴一響,孩子們興高采烈地背著書包沖出去,滿心都是放學(xué)后的玩樂時光。在他們那太過年幼而承載不了太多是非因果的腦袋里,儼然已經(jīng)將四十五分鐘前的事情全然忘記了。

    池柚還沒走,因?yàn)檠巯鲁貗寢屵沒從國外回來,她需要等白鷺洲一起回白柳齋。

    白鷺洲擦好黑板,慢條斯理地將教案都整理進(jìn)文件夾。

    她環(huán)顧已經(jīng)空無一人的教室,彎腰拿起手杖,拄著它慢慢走下講臺,走向那個還在座位上乖乖坐著等她的小姑娘。

    “老師�!�

    小池柚的雙手攥緊大腿上的牛仔褲,一雙眼還在微微發(fā)紅。

    白鷺洲蹲了下來,將手杖輕輕放在旁邊的地面上,細(xì)長雙手托起池柚的腳踝。

    她讓那嫩黃色的小皮鞋踩在自己的膝蓋上,撚起那散落得長長的鞋帶,繞起來,耐心地將它們打成規(guī)整又漂亮的蝴蝶結(jié)。

    “那些老鼠不是我切的,我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

    池柚小聲咕噥。

    “我不會把動物切碎以后就那么放在包里,全是血,很臟。我起碼會把那些碎塊縫起來�!�

    “三天內(nèi)我會查明白是誰搞的惡作劇,周五下午的班會上叫那個人向你公開道歉。”

    白鷺洲系好了鞋帶,托著池柚的腳踝放下去,輕輕撣了撣膝蓋上的灰。

    她沒有多質(zhì)問池柚任何話。池柚怎么說,她就怎么信。

    “可是老師,他們叫我小變態(tài),不是因?yàn)槲覜]有縫它們,對不對?”

    池柚的手指緊緊攥著褲子,攥得有點(diǎn)發(fā)白。

    “就算我把它們縫起來了,我在他們眼里還是個小變態(tài),對嗎?”

    白鷺洲沒有起來,還是蹲著,打開自己的挎包,將池柚課桌面上的文具和書本都收進(jìn)去。

    她一邊收一邊問:

    “你不喜歡被這么叫?”

    池柚點(diǎn)點(diǎn)頭,嗯了一聲。

    “我想……跟他們一樣�!彼曇粲悬c(diǎn)顫抖,“我想做一個正常人�!�

    白鷺洲:“為什么想做正常人?”

    池柚:“因?yàn)橹挥心菢�,他們才愿意帶我一起踢毽子、跳皮筋,還會愿意對我笑,愿意接過我遞給他們的薯片和棒棒糖……”

    白鷺洲:“這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嗯?”池柚似乎還不明白“重要”這個詞語蘊(yùn)含的意義,歪著頭想了想,語序還染著孩童的黏糊,“我……我只是不想一個人被丟下,不想沒有人搭理我……”

    “本來想和你說:別人的看法與你無關(guān),做你自己就好。不過——”

    白鷺洲拉上挎包拉鏈,拾起手杖,拄著它慢慢站起來。

    “既然融入正常人的世界對你來說這么重要,那你平時就多花點(diǎn)時間,好好觀察觀察那些普通小孩的言行舉止。你不是學(xué)習(xí)很好嗎?像學(xué)習(xí)書本一樣,去學(xué)習(xí)正常人的做法就好了�!�

    池柚盯著白鷺洲,很認(rèn)真地點(diǎn)點(diǎn)頭。

    白鷺洲又拎起那個被血弄臟的書包,甩到肩后掛好。

    她一邊的肩掛著裝滿了小學(xué)生文具課本的成人挎包,一邊的肩掛著Hello

    Kitty的卡通小書包,拄著短手杖,對池柚說:

    “走吧,回家�!�

    池柚從凳子上蹦下來,跟在白鷺洲的身后,做起一條青澀的小尾巴。

    夕陽西下。

    在橘粉色的晚霞余暉里,一高一矮的兩個人走在少人的校園小道上。風(fēng)將樺木葉吹得沙沙作響,空氣里有小花壇里傳來的溫馨香氣。

    麻雀落在枝頭,啄洗翅羽。

    風(fēng)中挾著初夏的些許燥熱,校門口,賣冰棍的小推車那邊隱約傳來售賣小奶糕的吆喝聲。

    吆喝聲裝在劣質(zhì)的電子喇叭里,老奶奶念的每個字都像剛?cè)诨_一點(diǎn)的雪糕,黏黏糊糊的,十個字里面聽不清八個。

    拉著絲,裹著漿。

    遠(yuǎn)方電線桿上,細(xì)長線繩隨飛鳥的起落而顫晃。

    走著走著,池柚忽然小聲問:

    “書包弄臟了,明天該怎么辦呢?”

    白鷺洲沒回頭,語氣平淡地說:“等晚上忙完了工作,我?guī)湍阆础!?br />
    池柚:“那明天好像……也……干不了……”

    白鷺洲:“它干之前,我會每天替你把課本和文具帶來學(xué)校�!�

    池柚:“替我?guī)�?�?br />
    “嗯�!卑樦抻媚抗馐疽饬艘幌伦约杭缟系某扇丝姘熬拖瘳F(xiàn)在這樣,裝在我包里就好�!�

    “……謝謝您。”

    池柚很輕地說。

    白鷺洲:“沒事,沒有很重�!�

    小學(xué)生的課本而已,沒幾本書。

    池柚搖搖頭,“不只是謝這個。”

    白鷺洲:“嗯?”

    池柚窘迫地笑了笑,解釋:“如果是以前的班主任老師,他肯定會直接給媽媽打電話的。雖然媽媽是相信我的……但是我懂,媽媽相信我是因?yàn)樗俏覌寢�。班主任老師相信大家的話,是因�(yàn)榇蠹叶寄敲凑f,也、也不奇怪,他是……班主任嘛,他要照顧更多的小孩子的,因?yàn)榘嗌喜恢褂形乙粋人……”

    雖然池柚口齒不太清晰,也有一點(diǎn)語無倫次,但白鷺洲明白她的意思。

    “所以謝謝您,老師�!背罔痔ь^望著白鷺洲,眼里閃著亮晶晶的光,“您愿意幫我洗書包,還愿意相信我哎�!�

    “師生之間,這不是應(yīng)該被感激的事�!卑樦薜坏�,“幫一個需要被幫的學(xué)生,和相信被冤枉的學(xué)生,都是一個老師本就需要去做的事情�!�

    池柚不禁咧開嘴笑,笑容燦爛得可愛,短胳膊不禁在身側(cè)一下一下晃了起來。

    白鷺洲看著池柚開心的樣子,眼里卻有些黯然。

    池柚……

    她作為一個孩子,本該從大人群體里得到的那部分體諒與理解,就因?yàn)樗焐蚶锊煌诔H说哪且徊糠�,居然變成了一種奢望、變成了一份得到之后竟會開懷至此的珍貴。

    真不知該嗟嘆,還是該苦笑呢。

    白鷺洲極輕地嘆了口氣。

    池柚聽到,也跟著“唉”了一聲。

    白鷺洲彎了彎唇,問:“你為什么學(xué)我?”

    池柚:“您是老師,我當(dāng)然要學(xué)您啦�!�

    白鷺洲:“你什么都要學(xué)��?”

    池柚:“對呀,這樣長大以后,我就可以長成和老師一樣優(yōu)秀的人了�!�

    白鷺洲:“你說的‘優(yōu)秀的人’,指的是什么樣的人?”

    池柚:“就是……就是能幫助別人、讓別人開心起來的人!”

    白鷺洲笑了一笑,緩緩說:

    “行啊。以后,就成為這樣的人吧。”

    池柚盯著白鷺洲,眼睛依舊亮亮的。

    她忽然很認(rèn)真地問對方:

    “那我以后和媽媽一樣學(xué)醫(yī),當(dāng)醫(yī)生,幫好多好多人,救好多好多人,老師您說好不好?”

    白鷺洲:“你覺得好就好�!�

    池柚:“老師您想看見我當(dāng)醫(yī)生嗎?”

    白鷺洲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與畫面,“嗯……”她只是輕輕嗯了聲,語氣模糊,再沒表更多的態(tài)度。

    池柚卻笑道:“那好那好,我就當(dāng)醫(yī)生啦!”

    池柚拽住白鷺洲的袖口,蹦蹦跳跳起來,兔子一樣拽著對方向校門口走。白鷺洲被拉著袖子,肩上的書包帶與挎包帶都不由地往下滑,她一邊扶起包帶掛回肩頭,一邊耐心地說“慢一點(diǎn)”。

    夕陽落下。

    粉橘色的余暉漸漸散去,微暗的暮色里,兩個人在林蔭小路的盡頭向右轉(zhuǎn)。

    第008章

    右轉(zhuǎn)過街頭沒幾步就是停車場,白鷺洲的車便停在這里。

    剛剛白鷺洲說要帶自己回白柳齋吃飯,池柚一時高興,沒想太多,走到車前面才想起把黎青一個人丟在咖啡廳有些不好,忙拿出手機(jī)給黎青發(fā)消息。

    【池柚:對不起啊黎師姐,不能陪你一起回宿舍了�!�

    黎青很快就回復(fù)了。

    【黎青:唉,小柚子心里最重要的果然還是那個姓白的。算啦算啦,難得看到你那么開心的樣子,就好好地去吃個飯吧。】

    【池柚:謝謝師姐[貓咪擠眼.jpg]】

    池柚發(fā)完表情包,一抬頭,才發(fā)現(xiàn)白鷺洲已經(jīng)打開車門等著她有一會兒了。

    在池柚收起手機(jī)低著頭向副駕駛座鉆時,白鷺洲忽然有些淡漠地開口,問:

    “她是你的師姐?”

    “剛剛跟我一起的那個姐姐嗎?”

    池柚剛坐下,被白鷺洲這一句話問得忽而有些不安,兩只手抻直了按在膝蓋上,手指撚著褲子攥來攥去。

    “她……說算也算吧。我們現(xiàn)在讀研是同級的同學(xué),不過之前讀本科的時候,我跟黎姐姐也在一個學(xué)校,那時她是大我一級的師姐�!�

    白鷺洲點(diǎn)點(diǎn)頭。

    “嗯。有這樣一個聯(lián)系緊密的同學(xué)是好事,你們是同行,以后不論各自在哪工作,有事都可以互相幫襯。”

    “……啊,是�!�

    池柚也跟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眼神飄向腳下,嗓音小到有些模糊。

    白鷺洲繞到另一邊上了車。

    她系好安全帶,輕輕擰動鑰匙,打著車子。

    “老師……真的很像我的家長呢�!�

    車開始走了。

    池柚看著車窗外開始變化的景物,扯起唇角笑了一笑。

    “您和我說的很多話,媽媽,姥姥,姥爺,好像也都和我說過。比如……催我找規(guī)培的單位,勸我擺正心思去想一想未來發(fā)展的事。還有、還有詢問我身邊出現(xiàn)的朋友,然后又拉扯回‘前途’這個問題上,你們?nèi)绻肋@個人會對我的未來有幫助,臉上就會出現(xiàn)很欣慰的表情�!�

    白鷺洲扶著方向盤,眉目平靜。

    “我的確是你的長輩。”

    池柚:“……”

    她別開臉,眼瞼驀地抽了一下。

    白鷺洲又開口,似是不經(jīng)意,卻又緩慢鄭重得仿佛語重心長:

    “應(yīng)該沒有誰會不把自己的小學(xué)老師當(dāng)做長輩吧。”

    池柚扭過身,胳膊支在車窗邊,撐在頰邊的指骨陷進(jìn)腮肉里。

    她裝作去看路邊一閃而過的小野貓,也裝作沒聽到白鷺洲那句話的樣子。

    九月的云州已經(jīng)開始慢慢變冷。

    車窗縫隙里吹來的風(fēng)撩起池柚額前的碎發(fā),發(fā)梢撓過她的眉心,她用指腹蹭了蹭癢的地方。手放下來時,指尖還帶著秋風(fēng)的冰涼。

    “好冷哦�!�

    池柚無意識地喃喃自語。

    白鷺洲在開車的間隙向旁邊瞥了一眼。

    她看見池柚抱著胳膊縮在皮座椅里,瘦瘦小小的一個,白色短袖T恤和淡藍(lán)色背帶牛仔褲在這小身體上都顯得有些太大了,普通版型也穿成了寬大碼的感覺。

    因?yàn)槌罔质峭巴獾模园樦捱多看了兩秒她的背影。

    池柚在耳后的位置編了一條小辮子,辮子的起始位置別了一只白貝母做翅膀的蝴蝶發(fā)卡,光影變化,貝母上便閃起珊瑚般的彩光。

    蝴蝶像是落在了開滿七色花的秋夜花園,鋪滿鱗粉的翅膀,折射著不可降解的夏天。

    “……”

    不論如今什么年紀(jì),池柚總是會讓白鷺洲想到那些玻璃櫥窗里擺著的布偶娃娃。

    那么天真,那么純白。小辮子上都束滿“可愛”兩個字。

    白鷺洲忘記自己在剛剛的那兩秒里有沒有笑過。

    她只是在回過頭看路時,恍惚地變更了一下表情。后知后覺的,也不記得剛剛自己的大腦里在想什么。

    她關(guān)了副駕駛那邊的車窗。

    “……冷就少吹點(diǎn)風(fēng)。”

    也沒問一下池柚的意見,就算關(guān)心,語氣都透著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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