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宋七月笑得花枝亂顫，“好吧好吧不開玩笑了，不過小柚子你怎么回答得這么籠統(tǒng)呢？昨天‘吧’，還‘大概’，什么情況�。俊�

    提起這個，池柚剝?nèi)馄さ膭幼魍�滯住�?br />
    “因?yàn)椤�…昨晚老師親了我，但是我問我們有沒有在一起，她又不承認(rèn)，她說要選黃道吉日告白才行�！�

    宋七月呆了呆，隨即嘆為觀止地看向白鷺洲：

    “真不愧是你啊，表甥孫女�！�

    一個池柚，一個白鷺洲，這倆人的腦回路真是各有各的奇葩點(diǎn)，她此等普通人真真望塵莫及。

    黎青若有所思。

    “奧，那你倆就還沒在一起�！�

    池柚的嘴巴動了動。

    半晌，她還是沒說出什么話來，只低低地：

    “……嗯�！�

    池柚發(fā)現(xiàn)自己沒法反駁黎青這句話的時候，心里有一小片地方浮起了隱隱的委屈。

    不知道為什么，她腦子里忽然出現(xiàn)之前看的那些愛情，里面的主角因?yàn)閷訉诱系K不能在一起時，女主總會自憐自艾地嘆一句：名不正，言不順。

    她現(xiàn)在就是名不正，言不順。

    池柚放下了筷子。

    她忽然不想幫白鷺洲剝?nèi)馄ち恕?br />
    白鷺洲很快用余光注意到了池柚的變化。不止是�？�，池柚還垂低了睫毛，嘴唇抿緊，過了一會兒，更是沉下肩膀嘆了口氣。

    池柚在不開心，白鷺洲能感覺到。

    但她不知道，池柚為什么會突然不開心。

    第092章

    昂貴的飯吃完后，

    白鷺洲說想先帶池柚去買衣服，之后還要去看看家電，定一下新鮮的盆養(yǎng)花，

    問黎青和宋七月的打算。

    黎青和宋七月今天都沒別的事，便說陪她們一起逛。

    白鷺洲去的服裝店向來不便宜，

    宋七月一進(jìn)去就開始吐槽不知道自己拉著一個窮鬼是怎么有勇氣踏足這種地方的，

    黎青只是輕笑著跟在后面，

    說你挑唄，我再刷爆我的獎學(xué)金卡就好了，宋七月呸她一口。

    白鷺洲悄悄拉過池柚，

    說：“你去逛，喜歡什么就拿什么，多少件都可以�！�

    池柚正要說話，卻見導(dǎo)購小姐走過來，

    打斷了她們的交流。

    看起來白鷺洲應(yīng)該經(jīng)常來這里買衣服，

    導(dǎo)購小姐認(rèn)識她，準(zhǔn)確地稱呼出她的姓：“白小姐，這次想來看看什么類型的襯衫？”

    白鷺洲：“我不買，給她買�！�

    她示意池柚的方向。

    導(dǎo)購小姐飛快觀察了一下池柚的外形。

    池柚的臉顯幼態(tài)，

    臉小眼睛圓，

    人已經(jīng)二十二歲了，外貌看上去卻只有十八九歲的樣子，

    清澈得像窄瓢舀起的淺淺一拘泉水。

    白鷺洲是這家店的會員，

    敬業(yè)的導(dǎo)購小姐清晰地回憶起尊貴的會員年齡，三十出頭，

    她記得準(zhǔn)沒錯。

    于是導(dǎo)購小姐自以為很有眼力見地接話：

    “這是您家的小侄女吧？或是別的什么小親戚？難得見您帶孩子來逛呢�！�

    “孩……”

    白鷺洲怔了一瞬。

    隨即，她的臉色沉沉地垮了下來。

    一旁的宋七月都要笑吐了，

    黎青也笑得掩住嘴。

    “她不是我侄女�！�

    向來不屑說廢話的白鷺洲難得認(rèn)真地回了這句陌生人的廢話，并拐了彎暗示她和池柚的關(guān)系。

    “你看我今天穿什么衣服，給她搭配同色系情侶款�！�

    導(dǎo)購小姐愣了足足三秒，才連忙向白鷺洲致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們二位是……”

    她馬上仔仔細(xì)細(xì)地看白鷺洲的穿著。

    “白襯衣敞衫外披，里面黑色修身吊帶裙……那我就也給她搭黑白色系的衣服？”

    白鷺洲淺淺點(diǎn)頭：“嗯。”

    池柚卻說：“我不要�！�

    白鷺洲側(cè)目看她，輕聲問：“不喜歡黑白色系？”

    池柚：“不是�！�

    白鷺洲：“那……”

    “我不要和你穿情侶款�！�

    池柚跨步，自顧自地往店深處走去。

    “我們現(xiàn)在又不是情侶。”

    導(dǎo)購小姐看著池柚走遠(yuǎn)，又回過頭看白鷺洲，不知此時該怎么做比較好。

    “白小姐……”

    剛剛在餐廳還無法猜透的池柚的心事，現(xiàn)在，白鷺洲大概猜到一點(diǎn)了。

    “沒事，你不用幫她搭衣服了，忙別的去吧，謝謝�！�

    白鷺洲禮貌地向?qū)з徯〗愦故住?br />
    導(dǎo)購小姐連忙答應(yīng)，又引白鷺洲她們?nèi)サ降却齾^(qū)休息，隨后退遠(yuǎn)。

    白鷺洲和黎青宋七月坐在一起，望著挑衣服的池柚，耳朵里有意無意地聽身邊兩個人聊天。

    黎青在說自己準(zhǔn)備讀博的事，說了一會兒后，又問起宋七月最近的打算。宋七月已經(jīng)做了相當(dāng)長一段時間的無業(yè)游民了，黎青勸她早點(diǎn)找個正式工作，像上次宋家伯伯說要招宋七月進(jìn)警察局做個輔警，那工作就不錯。

    宋七月冷笑：“讓我這小混混做警察，虧你和我大伯想得出來。”

    黎青：“怎么不行呢？我覺得還蠻合適的啊，你最熟悉那些小混混偷雞摸狗的勾當(dāng)，叫你去抓小偷，那不是事半功倍�！�

    宋七月：“你是勸我呢還是損我呢？”

    那倆人討論了一會兒宋七月做警察的可行性，半晌，才注意到白鷺洲一直沒說話。

    “想什么呢，表甥孫女？”宋七月問白鷺洲。

    白鷺洲：“沒想什么。”

    黎青笑道：“她在想，回家以后怎么哄小柚子呢�！�

    白鷺洲：“……”

    宋七月陰陽怪氣地“哦～”了一聲，和黎青一塊兒又笑了起來。

    白鷺洲漠然地說：“你倆很閑嗎，繼續(xù)討論七月的職業(yè)問題吧�！�

    “誒，不用討論了。”黎青擺擺手，“你看，以后七月做警察，我做醫(yī)生，小柚子做入殮師，這叫什么？這是殯葬一條龍啊。從受害到不治身亡到入土，我們都可以形成一條產(chǎn)業(yè)鏈了�！�

    宋七月笑得前仰后合，“哎喲，你要這么說，那我可有點(diǎn)興趣了！”

    白鷺洲：“……”

    宋七月：“就差表甥孫女了。表甥孫女，你說你這個教師職業(yè)怎么感覺有點(diǎn)沒用呢？要不你現(xiàn)在趕緊換一個，我們到時候還能允許你入伙。”

    黎青：“她教師職業(yè)是沒用，但人家又不止這一個身份�！�

    宋七月：“還有什么？”

    黎青：“民俗音樂演奏家，抬棺的時候她可以抱著她的琵琶，在旁邊充當(dāng)氣氛組�！�

    宋七月：“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倆人樂她們自己的，白鷺洲充耳不聞，目光還是追隨在遠(yuǎn)處的池柚身上。

    池柚的臉上沒有明顯的什么情緒，她只是很認(rèn)真地挑衣服，很有禮教地和導(dǎo)購姐姐說話。有時候拿下一件衣服，看一會兒，再看眼價簽，她會放回去，另挑別的。

    白鷺洲突然理解了電視劇里的霸總們，在服裝店揮手一指，說：這件這件，那件那件，全都給我包起來。

    她這時就很想走過去，把池柚看了價簽后放回去的衣服全部重新取下，叫導(dǎo)購小姐包起來。

    白鷺洲平時的物欲比較低，她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卡里越來越多的余額數(shù)字有什么意義。但這一刻，她為它們找到了一個意義。

    哪怕并沒有實(shí)踐，只是在腦海里過了一下這個想法。

    ——畢竟真要這么做，也是蠻有病的。

    白鷺洲意識到，她喜歡并享受這種，池柚為她原本無趣的生活一點(diǎn)一點(diǎn)填補(bǔ)上意義的過程。

    等池柚挑好了兩件衣服，試穿后確定要，白鷺洲就刷卡結(jié)賬，幫忙拎著兩個袋子帶著池柚走出店門。

    買完衣服，她們又去了樓下，看了一圈家電。

    好像沒什么需要買的，這里的家電白鷺洲家里都有，她便說以后要是想起來缺什么，再來買。

    她們又去了鮮花店。

    在鮮花店里，她們意外地遇到了熟人。

    這家鮮花店的老板是陶野，正巧過來巡店。

    自從海島旅行后，她們沒再見過面，說過約飯，但這期間發(fā)生的事太多，白鷺洲和池柚都沒什么時間。如今再次見到，陶野看她們已經(jīng)在一起了，沒有多問什么，只笑著送上祝福，親自幫她們挑花。

    “玫瑰是店里的招牌，要不要來盆玫瑰？”陶野問。

    池柚不反對。

    白鷺洲想了想，最后，買了一盆白玫瑰和一盆紅玫瑰。

    她們曾經(jīng)的起點(diǎn)與終點(diǎn)，作為紀(jì)念，種在家里吧。

    這一天逛下來，直逛到商場關(guān)門，她們才終于把計(jì)劃表上的行程都做完了。

    白鷺洲依舊充當(dāng)司機(jī)，依次把黎青和宋七月送回去，然后才帶著池柚回電視塔那邊的楓江林邸。

    回到家，白鷺洲先去洗澡。

    她有些累，但不想讓池柚看出來，所以需要盡快洗去馬上要浮于表面的疲憊。

    從浴室出來后，白鷺洲擦著頭發(fā)，看見池柚已經(jīng)將兩盆花搬到了她的陽臺，正蹲在地上收拾地上殘余的碎土。

    池柚已經(jīng)在次臥浴室里洗完了澡，穿著一件大白T，蹲在那里，只能看見兩條折起來的腿，白花花一片，都看不到她寬松T恤下的小短褲。

    “今天吃過飯后，你好像話變少了很多�！�

    白鷺洲走到池柚身邊，看著她。

    池柚沒有回應(yīng)白鷺洲這句話，只說：“花已經(jīng)安置好了，一會兒你躺床上，我?guī)湍惆茨σ幌履_踝�！�

    白鷺洲：“你……看出來我腳踝痛？”

    池柚：“逛一天了，你腳踝肯定痛，而且開車也會讓你的腳踝不舒服。我在想，過兩天看看駕校的廣告，我早點(diǎn)去考個駕照好了�！�

    白鷺洲：“也好，以后你想去哪兒，可以開我的車。”

    白鷺洲見池柚還是悶悶的，垂眸片刻，說起另一件或許可以逗她開心的事。

    “你知道嗎，我的車可以在水上當(dāng)游艇開�！�

    池柚“哦”了一聲。

    白鷺洲：“不感興趣？很好玩啊�！�

    池柚：“今天累了�！�

    白鷺洲：“累成這樣？”

    池柚：“嗯�！�

    白鷺洲放下擦頭發(fā)的手，浴巾隨意地垂落在她肩上。她伸出胳膊，將蹲在地上的池柚拉起來。

    池柚別過頭去不看她，“干嘛�！�

    白鷺洲問：“你不開心��？”

    池柚聳了聳鼻子，輕哼了一聲，“是啊，你才看出來�！�

    白鷺洲拉著池柚在床邊坐下，握著她的手，很輕地問：“可以告訴我為什么嗎？”

    池柚撅著嘴鬧了會兒別扭，才開口：“我不喜歡這樣�！�

    白鷺洲：“哪樣？”

    池柚：“朋友問起來的時候，我不能很確定地說，我們已經(jīng)在一起了�！�

    “嗯……”

    白鷺洲暗忖，果然和自己猜的差不多。

    “早上，黎師姐和宋姐姐在群里問咱們有沒有在一起的時候，我想了好久，不敢給一個確切的回答，只能說：‘不算吧，但也差不多�！�在餐廳的時候，她們又問起，我還是不能確定地回答，又是只能說：‘昨晚吧，大概�！�黎師姐說，我們不算在一起，我都不能反駁她。”

    池柚的頭低低地垂下，晃著腳尖。

    “買衣服也是。你說讓導(dǎo)購姐姐給我配你的情侶色，可我又還不是你的女朋友，我哪有資格呢。我現(xiàn)在就是名不正，言不順。”

    白鷺洲的唇角動了動。

    她像是想笑，但忍住了。

    池柚嘆了口氣，問：

    “白鷺洲，你的黃道吉日，到底要選在什么時候��？”

    白鷺洲看了看窗外的夜色，沉默須臾。

    然后她唇角終于彎起，弧度溫柔。

    “那就現(xiàn)在吧。”

    她說。

    “現(xiàn)在，我就和你告白�！�

    “現(xiàn)在？”

    池柚愣住，抬眼看向白鷺洲。

    “今天……是黃道吉日嗎？”

    白鷺洲：“是�！�

    白鷺洲拿出手機(jī)，按亮屏幕，看了一下上面的日期。

    “今天，四月二十二日，晚上十一點(diǎn)五十三分，是大吉大利的黃道吉日�！�

    池柚以為白鷺洲手機(jī)上有什么老黃歷，伸長脖子，想要看一眼，“誰說的，玉皇大帝？還是太上老君？”

    白鷺洲收起手機(jī)，“我說的�！�

    池柚驚訝：“你、你說的算數(shù)嗎？”

    “宋七月不是說，我是大仙嗎。”

    白鷺洲道。

    “大仙說的，怎么不能算數(shù)呢？”

    在池柚還在愣神反應(yīng)這個邏輯時，白鷺洲前傾了身體，圈起自己的食指與大拇指，圈成一個小小的環(huán)狀，清咳兩聲，讓聲音變得認(rèn)真起來。

    “池女士，請你想象一下，這是一枚戒指�！�

    池柚怔怔地看著白鷺洲。

    良久，她無意識地說了句：

    “池女士好像是在叫我媽媽�！�

    “好吧�！�

    白鷺洲妥協(xié)。

    “那還是叫名字。池柚，請你想象一下，這是一枚戒指�！�

    池柚：“啊……嗯。”

    “我現(xiàn)在鄭重地詢問你，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嗎？”

    白鷺洲舉了舉自己圈成環(huán)的兩個指頭。

    “如*

    果可以，我給你戴上定情信物�！�

    池柚來不及細(xì)想，這儀式來得太過突然，一向喜歡迂回表達(dá)的白鷺洲也太快地直入主題。她只知道，聽到白鷺洲說出“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嗎”這句話時，她整個身體的細(xì)胞像是從36度直接沸騰到100度，每一毫升血液都在她的血管里咕嘟嘟冒泡泡。

    燒得她的意識一片空白。

    她條件反射地，就點(diǎn)了點(diǎn)頭。

    “嗯�！�

    白鷺洲將環(huán)起的手指套在了池柚的手指上，微微用力，箍住她的指根。

    “好了，戒指戴上了。你以后，就是我的女朋友了�！�

    池柚想起昨晚，她說親過以后就算在一起了，白鷺洲還問：這么草率？

    這……

    現(xiàn)在這才是真草率吧。

    沒有她在愛情里看到的盛大表白現(xiàn)場，沒有鮮花，沒有氣球，沒有彩帶，也沒有捧著蛋糕隨時準(zhǔn)備過來一起慶祝的朋友。

    只有一間灰色與白色交替的冷淡房間，陽臺邊略顯可憐的兩盆玫瑰，甚至連燈都不是很亮，昏暗暗的，白鷺洲的臉都有一半浸在陰影里。

    盡管如此的草率，池柚還是紅著眼眶笑了出來。

    她吸了吸鼻子，糯糯地埋怨：

    “這么敷衍，你就把空氣戴我手上�！�

    “怎么是空氣呢�！�

    白鷺洲涼軟的手指更緊地圈住池柚的指根，很輕，卻又用這輩子最認(rèn)真的語氣說。

    “我把‘白鷺洲’這個人，都戴在你的無名指上了�！�

    第093章

    池柚是浪漫絕緣體，

    再浪漫的事在她眼里都很平常，可能是因?yàn)樗�還是沒辦法理解很多正常人類間的美好。

    但現(xiàn)在她覺得，她或許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之前一直不知道，

    這種感覺叫“浪漫�！�

    腦子里癢酥酥的，生出極度的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