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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宣璣無言以對。

    說來也真是奇怪,他跟盛靈淵私下相處,兩個人其實都是小心翼翼、柔腸百結的風格�?上�,甜的時候沒人看見,一有戰(zhàn)事,就滿世界都知道了,在別人眼里,他倆好像天天開戰(zhàn)似的。

    王澤說:“我感覺他剛才看你那一眼不對勁�!�

    宣璣:“嗯?”

    王澤:“好像想包個泥坯,把你埋地里烤了�!�

    宣璣:“……”

    不同種族之間還能不能互相尊重了?他也沒有一天到晚把刺身和糖醋鯉魚掛嘴邊吧?

    王澤說:“我們燕隊,這么多年,沒跟知春擺過臉色,沒在人前人后說過知春一句不好,你倆怎么不是在吵架,就是在奔赴吵架的路途中?”

    宣璣兜里的東西早在飛來飛去的時候掉干凈了,于是從王澤兜里摸出根煙,很發(fā)愁地從鼻子里哼唧了一聲:“可說呢。”

    山盟海誓才縫上不到一宿,“核心機密文件”就泄了個底掉。

    什么狗屎運?

    他遠遠地綴在盛靈淵身后,猶豫了一下,又跟王澤咬耳朵:“唔……問你個事�!�

    王澤最好事,立刻應聲:“哎,你說�!�

    “有些……呃……不知道怎么說,雙標的事,引起家庭矛盾了,”宣璣含糊地說,“你給指教一下,怎么辦好?”

    “那種雙標?”王澤問,“你負責賺,我負責花,你擅動財政大權是罪該萬死,我刷爆信用卡是‘沒吃你家米’的那種?”

    “不是財務問題,是……”宣璣卡了一會,也想不出來別的了,于是擺擺手,“行吧,也差不多�!�

    王澤認認真真地反問:“為什么這種混蛋玩意都能有對象,就我沒有?你給指教一下,是因為我臉黑嗎?”

    “但如果……”宣璣輕輕地說,“他有豪賭的毛病呢?”

    王澤想了想:“不過了�!�

    宣璣:“……”

    “雖說平時有點磕磕絆絆正常吧,”王澤說,“但要是你不信任他,他也不信任你,那還過什么?一天到晚唱‘智斗’嗎?沒勁。”

    宣璣把煙夾在手里,半天沒往嘴里送,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jīng)燒都只剩下一個煙頭。

    他發(fā)現(xiàn)自己乍一聽王澤說“不過了”的時候,除了啼笑皆非,并沒有什么其他的感覺——因為盛靈淵沒有和他“過”過。

    異控局大樓里滿地焦灰,金龍也熏成了黑壁虎,伏在一塊石磚上,成了一副死畫,再也不會動了。以盛靈淵的耳力,按理能聽見宣璣和王澤在幾十米之外嘰嘰咕咕地說話,但他們說了什么,他一個字也沒聽清,耳朵里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嗡嗡”作響,震得他連四肢一起發(fā)麻,手心都是冷汗,插在兜里,一直在抖。

    盛靈淵不太情緒化,他的敵人都要求他十二分的冷靜,身邊不是敵人的,當然也沒人敢氣他,再加上剝離朱雀血脈多年,他的喜怒哀樂都淡如水,不太感覺得到了。

    來到這個世界不過月余,大悲大喜、大驚大怒已經(jīng)烈火潑油似的,把他遲鈍的心肺炸得千瘡百孔。

    赤淵沒著,他倒是已經(jīng)快著了。

    “能量監(jiān)測器沒反應……”

    旁邊的外勤們竊竊私語起來。

    “地下部分破損不多,正在檢修�!�

    “幾個危險區(qū)域運行正常�!�

    “那個……”王澤意意思思地走過來,把電話開免提,對盛靈淵說,“肖主任說,那棵樹和樹上的藤好像不是一體的,剛剛藤條的靈附在了老局長身上。”

    盛靈淵回頭看了他一眼,除了臉白,他眼神很平靜,甚至比平時還柔和一點。

    王澤把手機遞給他,心想:“沒怎么生氣啊�!�

    宣主任在慫什么?

    肖征進了老局長住過的單間,一邊檢查他的個人物品,一邊在電話里把自己這邊碰到的事講了一遍。

    盛靈淵聽得很仔細,聽到“丹離把他們封在影人冢”一句的時候,輕輕一挑眉。

    王澤忙問:“大佬,怎么了?”

    “共主的影人生下孩子的事并不多見。畢竟誰也不像妖王一樣,后宮里養(yǎng)著百十來個影人,而且一般來說,影人終身都是為主人而活的,跟其他影人之間不大會生情,產(chǎn)子也多半是應主人的要求,生出來的孩子自然是他們主人處理,”盛靈淵緩緩地說,“至于生出來沒有主人會怎么樣,這種情況我倒是沒見過,也可能像他說的一樣,是一團支離破碎的執(zhí)念死胎�!�

    他聊起妖王來,像說隔壁老王那么熟悉,一圈人聽得驚疑不定。

    肖征在電話里問:“你怎么知道?妖王有百十來個影人是哪里記載的,有根據(jù)嗎?”

    宣璣干咳一聲,絞盡腦汁地試圖給他把破碎的馬甲縫上:“雖然沒有正式官方記錄,但也是過去民間口口相傳的……”

    “記載怕是找不到了,”盛靈淵打斷他,負手而立,看著焦黑的樹干,他說,“朕也只親眼見過一次……只是有一點很奇怪,丹離當年把這些執(zhí)念封在樹里,為什么過后沒有上報,是覺得只是死胎、不值一提么?”

    宣璣:“……”

    王澤:“……”

    肖征:“……”

    燕秋山那邊“啪”地一聲,原來是他沒注意,臨時拿來當拐杖的長樹枝脫手了。

    “瞎子銀翳說,畢春生的第一個陰沉祭出了問題,錯把當年跳進赤淵的人皇盛……叫了出來……”燕秋山后脊的汗毛豎起了一片,硬是沒敢當著盛靈淵叫出那個名字,“你……您……”

    除了宣璣和隱約知道一點什么的王澤,所有的外勤全都往后退了一步,不約而同地按住了各自的武器。

    有些人,放在歷史書里是供人瞻仰的,為人津津樂道,但詐尸人世就有點恐怖了。

    特別他還是被陰沉祭文喚醒的,人們對他殺畢春生,受雷刑的一幕記憶猶新。

    “哦?”盛靈淵含笑的目光轉(zhuǎn)過來,看向燕秋山,“他還說什么了?”

    那神色就跟他第一次在赤淵出現(xiàn)時一樣。

    燕秋山下意識地把知春往身側(cè)藏了藏:“他說赤淵里召出來的應該不是您的真身,更像是平時帶的東西,日久有靈�!�

    “赤淵里埋的,是朕以前用過的一根通心草。朕后半生耳目不便,日常事務常要用通心草溝通�!笔㈧`淵說,“至于陰沉祭,第一個陰沉祭沒有出問題,他想找的就是朕�!�

    王澤:“但……”

    “朕的神識既然已經(jīng)驚醒,也沒那么容易再躺回去,通心草身被雷打碎,自然會去找自己的軀體,可巧當時就在附近�!笔㈧`淵的目光轉(zhuǎn)向宣璣,眼神跟看別人毫無差別,甚至沖他一點頭,“托你的福,多謝�!�

    宣璣:“……”

    燕秋山皺了皺眉,又說:“他們想讓我在高山王子墓里寫陰沉祭文時,對我說千人活祭只要殺一次就夠了,其實是騙我的,當時就是為了讓我做誘餌,引出您,然后讓微煜王對付您�!�

    “不是引微煜王對付朕,是要引朕殺微煜王。陰沉祭實際有兩場,第一場,是用千人活祭喚醒朕神識,第二場是以‘貪嗔癡’三魔為祭品的大陰沉祭,借朕的手斬殺祭品,然后像當年妖族公主殿下用大陰沉祭賦生朱雀神像一樣,賦生了那棵樹。嘖,真是大手筆……至于朱雀神像么,”盛靈淵像是有些倦意地嘆了口氣,“那說來話長了�!�

    他懶得多說似的,朝宣璣招招手:“愛卿,你講吧�!�

    第104章

    宣璣腦子里一時一片空白,

    忽然之間,

    他好像回到了大學課堂——正跟同學對戰(zhàn)消消樂,

    被老教授點名道姓地捉起來回答問題。

    周圍所有的小眼睛都朝他射出目光,只有盛靈淵似笑非笑地站在人群外,像在看他,

    眼睛里又沒他。

    “我……”

    宣璣愣愣地看著盛靈淵,有那么一瞬間,他忽然意識到,

    他心里是存著一份妄想的——他想把盛靈淵藏起來。

    編出“劍靈”這個瞎話的時候,

    宣璣記憶還沒恢復,完全是出于潛意識。

    其實認真推敲,

    解釋盛靈淵的來歷雖然麻煩,但也不是不能說,

    雖然改朝換代過好多次,連封建帝制的底盤都崩了,

    但盛瀟畢竟也是人皇�,F(xiàn)在這種各族血統(tǒng)混雜、稀里糊涂地過成一國的局面是他一手締造,他不想毀了這些。

    只要他不想復辟,他和這個世界就沒什么本質(zhì)矛盾。

    是宣璣自己想要把他藏起來,

    一方面,

    他想把一切新鮮的、過去沒見過的好東西都堆在盛靈淵面前,恨不能把三千年份的聲與色一起灌進他六感里,另一方面,他想用自己把盛靈淵……或者說人皇,同這個世界隔離開。

    當年世情如滔天海浪,

    而困在劍里的朱雀天靈是大浪中一只小小的蜉蝣,拼盡全力也只夠絕望地回一下頭。沉重的無力感凝成了一個玻璃盒子,卡在他的心窩上,他想把盛靈淵裝在里面……局里那份權責協(xié)議簡直像給他量身打造的。

    然后就可以在沒有人知道他們前世今生的地方,假裝前塵往事都不存在,歷史沒有遺留問題。

    可是東方已經(jīng)露出即將破曉的一線天光,太陽就要照常升起了,然而前塵猶在。

    靈淵是人心里爬出來的魔物,一開始只是疲倦,想悄悄解決所有的事得一個長眠,后來知道一切,大概是看出了他心里秘而不宣的妄想,一直縱容著他、陪他玩而已。

    王澤聽他哼了一聲就沒后文了,小心翼翼地問:“宣主任,你怎么結巴了?”

    電話里的肖征說:“老局長臨死前,一直在說‘告訴彤’,這個‘彤’指的就是你吧?你是什么人?”

    “對啊,”王澤反應過來,震驚地轉(zhuǎn)向宣璣,“宣主任,您到底芳齡……不是,高壽了?怎么還能這么青春靚麗的?”

    宣璣:“……”

    拜這黑鯉魚一通攪合,宣璣勉強回過神來,擺擺手:“說來話長了……別在雪地里站著說了,有坐的地方嗎?”

    電話里的肖征想了想,報了個地址,聽著離西山不遠:“是個農(nóng)家樂,我熟,還算安靜,我這邊整理完老局長的遺物,一會那邊見�!�

    外勤們被一個又一個爆炸新聞炸得找不著北,只好依著慣性,在現(xiàn)場留夠了人手,處理廢墟里的安全隱患,然后做夢似的來到肖征說的地方集合,跟黃局他倆碰頭。

    半個小時以后,他們到了永安西郊的一處——

    “這他媽……”王澤倒抽了一口氣,“能叫‘農(nóng)家樂’?這是‘莊園’吧?”

    那是個很有設計感的生態(tài)園,已經(jīng)基本建成了。

    它承包了一整座山頭,山下有兩個人工湖,大的是魚塘,小的是荷塘,田地這會還是空的,但已經(jīng)規(guī)整好了,分了區(qū),一整排度假別墅鄰水而建設,后面是球場,還有個果園——據(jù)說是葡萄酒窖的配套。

    肖征和黃局已經(jīng)從特別羈押所那邊過來了,在門口等他們。

    “親戚投資的,”肖征簡單地介紹說,“還在準備階段,沒開始對外營業(yè),我有時候為上班方便住在這,比較簡陋,但是挺安靜的,地方也夠大�!�

    怪不得他就跟長在局里一樣,什么時候有突發(fā)事件都能第一時間趕到!

    “我以前只聽說過富貴人家的孩子在哪上班就在哪買房,以為這就是‘窮奢極欲’了,”王澤喃喃地說,“沒想到,貧窮還是限制了我的想象力,肖爹,咱家這是什么神仙親戚,這么仗義?”

    肖征干咳一聲:“……我爸。”

    “嘖,你怎么說話呢?我們稱呼三代以內(nèi)的直系血親,會用‘親戚’這么見外的詞嗎?”王澤一臉嚴肅,“太過分了——也不帶我們?nèi)ヒ娨姞敔斔先思�。那什么,我爺在永安嗎?今年過年我給他老人家拜年去�!�

    肖征:“……”

    盛靈淵一直沒跟宣璣說話,好像忽然對西山的大好景致產(chǎn)生了興趣,沿途伴著朝陽欣賞了一路,坦然地接受著眾人或打量或揣測的目光。

    “我剛才偷偷百度了,”王澤跟上帶路的肖征,小聲說,“武帝的‘度陵宮’占地面積接近四千畝,肖主任,咱家莊園多大?”

    肖征沒吭聲,忍不住拉了拉衣領,王澤注意到,他把“風紀扣”扣上了。

    王澤偷偷瞥了盛靈淵一眼:“雖然燕隊跟我說……但這跟歷史書上畫的那個也不像啊,肖主任,你相信他是……”

    “我們在老局長的遺物里找到一根錄音筆�!毙ふ鲏旱吐曇�,從兜里摸出手機——拘留期間,電子設備一般是要沒收的,但“特別羈押所”畢竟是異控局自己的附屬機構,老局長在任數(shù)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加上年紀那么大了,因此他說自己寫字看不清,要求一根能口述的錄音筆時,特殊羈押所的負責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里面錄音復制備份到我手機里了,”肖征說,“你可以聽聽�!�

    王澤接過來插上耳機,打開一個音頻,就聽里面熟悉的聲音說:“……我叫向璋,差八天一百歲,但最近總有種感覺,恐怕是過不去這個坎了。留一個備份,以防萬一�!�

    王澤驚疑不定地抬頭看了肖征一眼——“向璋”是老局長的名字。

    肖征輕輕地一點頭:“嗯,是他�!�

    “我在舊社會里,是吃百家飯長大的,從小不知道父母是誰,跟著戲班子走南闖北,十四歲到了北方,覺醒了特能,是個力量系,一開始什么都控制不好,端碗吃飯不小心捏碎了碗,演出踩壞臺子……班主以為我是故意的,為這挨了好幾頓好打。”

    “后來有個‘二流子’要占我?guī)熃惚阋�,我護著師姐,拿拳頭推了那個人一把,沒想到那人就跟紙糊似的,斷了的肋骨扎進肺里,死了。鬧出了人命,苦主是個軍閥的小舅子,有錢有勢,戲班子嚇得連夜跑了,班主讓我自己找活路,別連累他們。我沒地方去,流浪討飯到了西山附近,剛剛變異的身體需要大量能量,餓得頭暈眼花,就想……不活了,找個地方把自己埋了。”

    “當?shù)厝嗽缬猩駱涞膫髡f,好多民間故事里都有‘神樹顯靈’的情節(jié),神廟遺址還在。但都說神樹飛升了,找不著了——其實是‘互助會’圍著神樹建了陣,普通人看不見。那天冥冥中,我被什么東西吸引著,迷迷瞪瞪地來到了傳說中的神樹下�!�

    “我想既然有緣,就拜一拜吧,保佑我下輩子投個父母雙全的好胎,就給神樹磕了幾個頭,磕完在旁邊找了棵歪脖子樹,準備上吊。”

    “吊了三次,一次樹枝折了,兩次繩子斷了,好像有人不讓我死似的,第三層從樹上掉下來,我不知道是摔的還是餓的,暈過去了,迷迷糊糊地做了個夢,夢見有人在我耳邊念了幾句口訣,然后跟我說‘你拜了我,就是我的弟子了,我讓你師兄來照顧你,好好活著吧,做點有用的事’�!�

    “再醒過來的時候,就看見一個白胡子老頭,喂給我一碗粥——就是我?guī)熜�。�?br />
    “師兄后來帶我見了不少當年的‘特能’,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唯一的共同點就是,有一天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變成了‘怪物’。大家伙互相幫襯,平時互相傳授從神樹那聽來的‘秘籍’。神樹會托夢顯靈,但不是每個人都能夢見,也不是每天都有,一般剛剛覺醒特能的人更容易被托夢,現(xiàn)在看來,應該是剛覺醒特能的人能量場不穩(wěn)定,更容易共鳴�!�

    “每次‘顯靈’托夢,都只有一瞬,只來得及說幾句話,大家誰聽見,就拿出來告訴別人,一起練……沒人私藏,藏也沒用,神樹好像看著我們似的,要是誰私藏了,下次就不托夢給他了,托夢給別人,還會傳一樣的口訣,瞞不住,還耽誤進度�!�

    “建國后,組織找了我們,說了想成立異控局的事,那天晚上,會里有好幾個兄弟姐妹同時夢見了神樹顯靈,第二天大家碰頭一商量,既然神樹自己愿意,我們就把大本營捐獻出來,都被吸收進了異控局工作�!�

    “異控局成立以后,神樹就不怎么給我們托夢了,好在我們建立了完整的能量監(jiān)控系統(tǒng),沒有神樹也能正常運行……后來我才知道為什么——原來我們這么多年拜的‘師父’不是那棵樹,是樹上纏的藤。藤鎮(zhèn)著樹里的東西,據(jù)說是個九州混戰(zhàn)時期留下的妖胎。近幾十年,赤淵越來越活躍,妖胎也越來越鎮(zhèn)不住了,樹和藤大部分時間在纏斗�!�

    “我一共夢見過三次神樹,第一次它救了我一命,給了我一段口訣,把我拉進了互助會。第二次是十年前,神樹突然托夢,告訴我‘涅槃石成,彤要出世了,他是朱雀后裔,赤淵只有他能平’。我還沒來得及問清楚‘彤’是誰,只看見一個族徽和一塊石頭,夢里就聽見一聲野獸似的咆哮,把我驚醒了�!�

    “百年過去,當年互助會的老人都走光了,除了我以外,身邊再也沒有人相信神樹的事,我跟別人說不清楚,只好暗地里尋找這個‘彤’和族徽,我把所有跟鳥有關的活動都訪查了個遍,又查了無數(shù)名字里有同音字的人,一直沒有頭緒,直到有一次小肖來我家,看見我打印出來的族徽圖騰,無意中說他好像在哪見過,眼熟。”

    “我找了十年沒找到這個人,才得到線索,趕緊把小肖身邊的人都排查了一個遍,最后懷疑落到了宣璣身上。這年輕人城府很深,試探了幾次,什么也試不出來,我借著退休換任的機會隱晦地邀請他來異控局工作,沒想到他居然同意了�!�

    “我本來想來日方長,有機會再找他開誠布公,可沒來得及。就像有人監(jiān)視著我似的,宣璣一上任,后面的事突然急轉(zhuǎn)直下,我以前犯過的一次錯誤突然被挖出來……還是以最慘烈的方式�!�

    “就在前幾天,我在羈押所里第三次夢見神樹……藤。這回只看見它卷著個四不像的怪獸,怪獸咬著藤身,互相都想勒死對方。那個怪獸上半身已經(jīng)長全了,大概三分之一的地方還是虛影,虛影上有無數(shù)密密麻麻的小字……我看過畢春生的卷宗,那是陰沉祭文。”

    “藤只說了一句話,‘陰沉祭成,人皇歸位’,我知道有什么事就要發(fā)生了,還不等聽完,夢里的陰沉祭文就劈頭蓋臉地朝我壓過來,捅穿了我的胸口。等我醒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胸口那塊地方黑了一大片,冰涼冰涼的,趕緊約見宣璣,但那黑氣蔓延得比我想象得快,可能已經(jīng)來不及……”

    后面音頻沒了,戛然而止。

    王澤:“什么情況?然后呢?”

    肖征搖搖頭:“錄音時間是兩天前,但羈押所的人員說,老局長那天之后日常活動一切如常,見人還笑瞇瞇的聊過天。如果這音頻真是他錄的,那后來……”

    王澤:“就像被控制了一樣�!�

    肖征說:“羈押所的人發(fā)現(xiàn)錄音筆掉在飯?zhí)�,上面有指痕,好像被人用力捏過,應該是老局長最后的意識,想辦法扔出去的……可是當時他們明明檢查過設備,卻發(fā)現(xiàn)里面只有一句自我介紹的音頻,文件被隱藏了�!�

    王澤:“那現(xiàn)在為什么又恢復了?”

    “我不知道。”肖征緩緩地搖搖頭,臉色很沉,“可能是對方陰謀得逞,在嘲弄我們,也可能……是另一個陷阱。”

    第105章

    生態(tài)園里有個會所,

    肖征已經(jīng)提前打電話叫人收拾過了,

    裝修得頗有品位,

    還沒人來過,正好“接駕”。

    朝南一面是拱形的大落地窗,中間有吧臺,

    半開放式。外頭一圈布藝的小沙發(fā)圍出個咖啡角,柔軟得不可思議。

    外勤們饑寒交迫、奔波了一宿,身累心更累。此時眼巴巴地看著充滿資產(chǎn)階級奢侈格調(diào)的沙發(fā)們,

    只想余生癱瘓在上面。個別屁股上長“吸鐵石”的同志——比如王澤,

    看見沙發(fā)就想往上盤,結果剛一彎腿,

    一轉(zhuǎn)頭,卻發(fā)現(xiàn)大家伙都拘謹?shù)卣局?br />
    盛靈淵沉默不語地抱臂站在落地窗邊,

    凝視著窗外幾棵開得像血的紅梅。他不落座,眾人誰也坐不自在,

    從上了年紀的黃局到需要拄拐的燕秋山,全只好直挺挺地戳在旁邊。

    王澤于是扭了扭腰,又站起來了,

    假裝自己剛才只是做個深蹲。

    “呃……”黃局見一時沒人開口,

    只好率先打破沉默,“那就我先說幾句吧。我這人不是特能,大家都知道。咱們局因為工作性質(zhì)特殊,下一任的負責人都是上一任指定的,可是到了向老局長這,

    他退休前卻跟組織打了一份報告,提出想找個普通人來接任他的工作。一來,日常行政管理工作就是給大家伙提供支持,也不需要什么特能……再一個,就是異控局成立幾十年了,老局長擔心特能們在局里工作時間長了,會跟普通人產(chǎn)生隔閡,所以希望增加局里普通人的比例。我以前負責過一些和異控局有關的對接工作,之所以被派來擔這個責任,本來就是硬著頭皮。”

    他說著,又苦笑了一下:“現(xiàn)在好,異控局幾十年都好好的,剛傳到我手里,連樓都塌了……我都不知道怎么交代�!�

    “時也命也,前后三千年,擊鼓傳花,正好砸您手上了,跟您是不是‘特能’沒關系�!毙^擺擺手,見盛靈淵沒有一點要發(fā)話的意思,只好發(fā)話,“都累了吧?別干站著了,坐吧�!�

    黃局說:“向老退休之前,跟我談起過你,說你跟局里關系一直不錯,幫過我們不少忙,只是身份來歷成謎。原則上,我們編內(nèi)人員的履歷必須清楚明白,我本以為你是他哪個世交家的,身世不一般,所以不方便告訴我這個普通人,沒想到你是這么個不一般法。能請教一下,你到底是什么來歷嗎?”

    “我是……”宣璣又是一時語塞。

    他到底算是個什么呢?這是筆糊涂賬,要是說自己是“朱雀”,總覺得名不正言不順,腆著臉亂攀親戚似的。

    他當鳥的時候是死胎,變成劍靈,又毀了劍身。一場宿醉,人間千年,他是醒了忘、忘了醒,云里霧里,無可依托。

    唯有盛靈淵一寒枝能落腳,上面還結滿了經(jīng)年的霜。

    “問住我了�!毙^嘀咕了一聲,點了根煙,他雙肘撐在膝蓋上,對著盛靈淵的背影出了會神,“我是赤淵的守火人,你們撿重點問吧,我沒準備ppt,講不出系統(tǒng)的�!�

    黃局想了想:“那我就先從當務之急問起——老局長臨死前說的赤淵,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

    “赤淵是遺跡,是古戰(zhàn)場,也是休眠火山,”肖征插話問,“瞎子他們一直說的‘點燃赤淵火’,指的是火山噴發(fā)嗎?”

    “赤淵里的火不是普通的火,”宣璣回答,“古時候認為赤淵地火是‘魔氣之源’,你們可以理解成一個……異常能量源�!�

    王澤:“根據(jù)我多年觀影經(jīng)驗,感覺這不是什么好源頭�!�

    黃局問:“對人會有什么影響?”

    “對普通人沒影響,”宣璣說,“凡人天生自成一體,七竅不通,對靈氣和魔氣都不敏感。但身上有其他種族血緣的人會受影響,特能覺醒率會上升到一個空前的數(shù)字,能力會有不同程度地增強,但也會因為這個變得貪婪好斗。”

    他說到這里,頓了頓,終于找到了話頭:“早年間,赤淵還叫‘南明谷’,是朱雀族的棲息地。相傳朱雀是和南明谷相伴而生的,天賦神命,看守赤淵,是受人族和妖族供奉的神鳥。直到九州混戰(zhàn)的那位始作俑者應劫而生……”

    盛靈淵雖然背對著眾人,但落地窗反光,他能看見宣璣。

    這時代所謂的“沙發(fā)”可能不太適合正襟危坐,都很矮,宣璣坐在上面,兩條腿就跟沒地方折一樣,委屈地支著,盛靈淵感覺得到他一直在看著自己,但沒回頭。

    怒火把他五臟燒了個焦糊,這會沒燃料了,就剩下一堆冰冷的余燼如鯁在喉。

    他以前最怕那雙著火的翅膀,現(xiàn)在最怕那個孽障的眼睛。

    宣璣省略掉里頭的愛恨情仇,撿著重點,把九州混戰(zhàn)與赤淵的原理大致講了講,講得精簡又平鋪直敘。

    盛靈淵聽了一半,又不由自主地出了神。

    小劍靈聒噪話多,從小就貧嘴。沒辦法,雀舌——賣弄羽毛和口舌大概是鳥族的天性,不管講個什么事,他都要添油加醋、自己改編一番。

    他年幼時,帝師傳道授業(yè),教書和禮,也講經(jīng)史。

    剛開始講不了太深的東西,丹離就將古今人物都編成通俗易懂的故事,故事不能聽個熱鬧就算,頭天講了,第二天要讓他復述,再自己從中總結個道理。一來是為了訓練他說話總結的能力,二來是潛移默化的灌輸給他“人君之道”,

    讀正經(jīng)書的時候,小劍靈聽不完三句就能睡成燒雞,只有講故事環(huán)節(jié)有他,聽完還不消停,第二天丹離考試的時候總?cè)滩蛔≡谒R海里上躥下跳,盼著他忘詞好支嘴。可惜盛靈淵過耳不忘,劍靈沒有發(fā)揮的余地,寂寞得只好放飛想象力,自己編出一套野史出來。

    盛靈淵耳邊一套帝王將相,腦子里一堆沒煙的才子佳人,時常被他帶跑,莫名其妙地多了好多錯誤印象,后來自己能看書了,才慢慢糾正回來。

    等天魔劍出鞘,劍靈能到處溜達,那就更不得了了,陛下這輩子聽過的謠言一半是他造的,高產(chǎn)似那什么。

    盛靈淵還從來沒聽過宣璣用這種沉悶的方式說話,就像每個字都要在心上磨一刀似的,他說得惜字如金。

    失傳的歷史信息量太大,眾人聽完,一時都有些消化不良。

    好一會,肖征才艱難地調(diào)動起腦神經(jīng),問:“所以,你的意思是,總局大樓藤下枯樹里,封的就是妖王那些影人們沒出生的死胎……執(zhí)念。樹和藤就像當初朱雀神像一樣,因為常年受人祭拜,所以有了‘靈’。這個‘靈’是什么概念?所有的神像都會有靈嗎?為什么玉婆婆清平鎮(zhèn)祠堂里的那個沒有?”

    “朱雀至靈之物,天地生,守赤淵,世代受供奉,遭同族背叛而滅族,是墮神之像;妖王逆天屠神,吞噬萬物,是世劫,死后,影奴就是他的活執(zhí)念,是群魔之始,”盛靈淵淡淡地說,“至兇至靈,得天地機緣才能生神智,其他那些泥塑石胚算什么。”

    “也就是說,神像本身的資質(zhì)是基地,‘崇拜’是養(yǎng)料,然后還需要一個陰沉祭,讓他徹底‘活’過來。”肖征說,“那……當時從樹里跑出的白影凝結成的人是……”

    宣璣:“對,妖王就長那樣。”

    王澤:“陰沉祭用了三個大魔頭當祭品,等于他吞噬了三個人魔的能量。所以剛才如果你們把他打爆了會怎么樣?”

    盛靈淵:“朕殺丹離,是用封魔釘釘其七竅,又以‘奪魂陣’和‘血池’浸泡他數(shù)年,同時燒了世上所有朱雀神像與人像,嚴令民間禁止崇拜偶像,前后花了數(shù)年光景,才把神像熬干,你當他那么容易殺?”

    “這種靈很難用物理方法打死。”宣璣嘆了口氣,說,“而且他通過陰沉祭吞噬了三個人魔的能量,像個氣球,把它打爆了,氣往哪放?一旦流進赤淵,點爆了赤淵的燃點,你想會怎么樣?”

    張昭拍拍胸口:“幸虧撤大招撤得及時……”

    “幸虧什么?”王澤抬手在他后腦勺上一拍,“那貨被困在樹里的時候就搞出個信仰四不像‘手辦’的邪教,現(xiàn)在活了,我看他怕不是要當傳銷之神。這么個玩意游蕩在外面,日子過不過了?”

    “那……那怎么辦?”張昭茫然道,“過去的辦法能借鑒嗎?”

    “怎么借?”宣璣掀起眼皮,“禁止傳播四不像圖?可省省吧,現(xiàn)在哪有當年那個動不動就誅人九族的執(zhí)行力度,你們連民間傳播的小黃片都管不了。”

    眾人一時沉默下來,肖征和王澤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去看宣璣。

    王澤說:“等等,我還有個問題,老局長——不是,附在老局長身上的那根藤,最后說的‘沒有第三十七根朱雀骨’了,是什么意思?前面還有三十六根嗎?”

    宣璣:“是我……”

    “是朕當年封赤淵的朱雀骨用完了,”盛靈淵不由分說地打斷他,一拂袖,“沒什么。愛卿替朕守赤淵,三千年勞苦功高,可以退下了,朕鎮(zhèn)得住赤淵一次,就能鎮(zhèn)住它第二次�!�

    “我是朱雀后裔,大不了把骨頭埋在那,”宣璣忍無可忍,抬高了調(diào)門,“不是替你守……”

    他話沒說完,一道黑氣猝不及防地飛出來,宣璣一時沒提防他,被那道黑氣封住了嘴。

    “沒出生的小天靈而已,你算什么后裔?意見倒多�!笔㈧`淵不咸不淡地說,他不再理會宣璣,轉(zhuǎn)頭矜持地對黃局一點頭,“管教不嚴,見笑。勞駕替朕召集各族后人,你們應該……”

    王澤“嗷”一嗓子變了調(diào),從沙發(fā)上一躍而起:“我去,兄弟,這是室內(nèi)!冷靜!”

    宣璣身上忽地暴起一團火光,眉心族徽鮮紅,旁邊外勤們?nèi)急钠饋矶汩_亂濺的火星。

    王澤可算知道什么叫“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了。

    封住他嘴的黑氣被離火裹住,宣璣目光死死地盯著盛靈淵,把那黑氣“撕”下來,一點一點嚼了。

    第106章

    宣璣這人雖然一直不太靠譜,

    但脾氣是沒的說的,

    肖爸爸整天放驢似的對他吆五喝六,

    從來也沒見他不高興過。

    眾同事不管熟的還是不熟的,從來沒見過他這樣,一時都被他嚇了一跳。

    燕秋山?jīng)]顧上拉架,

    先抱著知春躲遠了點,恐怕火苗燎著了知春亞麻做的頭發(fā)。

    張昭緊張地把手指搭在了他的“秒表”上。

    肖主任難得沒咆哮,會所太大,

    他也不熟,

    急忙打電話找工人問消防設施在哪。

    黃局作為普通人,真挺怕這些特能們一言不合就發(fā)大招的:“哎哎,

    沒必要,沒必要,

    發(fā)火的火不是這個火……”

    唯有王澤是個實在朋友,痛心疾首道:“宣主任,

    你想清楚點,單位都砸鍋了!下月還不知道要上哪喝西北風,不能在金主家撒野啊!”

    一句話,

    把眾人都說得悲從中來,

    也不知道這趕上的都什么破事。

    宣璣的嘴像是被什么東西黏上了,緊緊地抿成一線——非得這樣嚴防死守不可,因為他心里地震了一場,震開了表面上的“歲月靜好”與“相安無事”,露出陳年的舊沙石,

    暴土狼煙,胸口快裝不下了,只要一開口,就會攘得漫天都是。

    他想吼,想跳起來大吵一架,想把身邊礙事的、礙眼的雞零狗碎都一把火燒個干凈�?墒鞘㈧`淵就站在火光之外冷冷地看著他,像是一點也感覺不到那些火星的溫度。

    可不是么,連赤淵都只能燒焦他的肉體,捂不暖他的心。

    陛下這樣的人,怎么肯在大庭廣眾之下陪他吵架?

    宣璣僵硬地站在那不知多久,被自己亂跳的脈搏震得耳鳴,一擺手,身上的火光滅了,周圍的木頭和棉麻物全都完好無損,沒有糊一個邊,他這時對火的控制已經(jīng)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然后宣璣用一種緩慢到有些拖沓的語氣,聲音沙啞地說:“昨天晚上的劣奴躬伏法陣一下死了那么多人,異控局大樓又出了那么大動靜,透出一點信,非得見報不可,聯(lián)系一下我們后勤善后科的人,不要造成恐慌�!�

    恐怖分子一秒變成愛崗敬業(yè)的后勤主任,黃局一臉沒反應過來。

    “這是第一,”宣璣接著說,“第二,是得盡快找個備用的中心,好在異控局這么多年了,已經(jīng)建成了一張大網(wǎng),不是只有總部一個點,現(xiàn)在各地分局的能量監(jiān)控設備還可以用,我們得把這張網(wǎng)絡重新連起來。”

    “還有,”盛靈淵若無其事地開了口,轉(zhuǎn)向肖征說,“你猜得沒錯,你們聽到的遺言,確實應該是被人隱藏之后又故意放出來的。”

    肖征一愣——王澤聽錄音,用的是耳機,他倆交流這件事的時候基本用的是耳語音量,盛靈淵那時候離他們至少三十米,這是什么耳目?

    “那‘藤’可不可信,姑且存疑,但它自己的說法前后不矛盾,”盛靈淵說,“它后來應該確實是被自己看守的東西壓制了。藤建所謂的‘互助會’,并非是與人為善,也只是為了獲得供奉而已,后來卻不再給人托夢,也不再發(fā)展新的信徒,應該是有心無力了。”

    宣璣一點頭:“確實,陰沉祭開始之后,白影能以虛影附身的方式在局里亂竄,藤卻只能在老局長死后才能借他之身說幾句話——其實藤能附身到老局長身上,應該也是妖王影放的。它剛成型,還很弱,雖然利用靈……陛下的手,破開封印它真身的禁制,但當時我們都在,要想聯(lián)手除掉它,它也躲不掉,所以事先刻意留下一些線索,引你們?nèi)ゲ�,再在那時候把借由藤和你們把消息傳回來,趁亂逃走�!�

    赤淵是他和盛靈淵最大的心結,在消息來得突然,信息不對稱的情況下,他們會一時分不清,妖王影的最終目的到底是獲得自由身,還是想要以自己為燃料,挖坑引火點赤淵。

    只要一個愣神,就夠妖王影逃之夭夭了。

    “讓他在外面興風作浪的時間越長,我們就越被動,”宣璣又說,“劣奴躬伏法陣也好,陰沉祭文也好,不太可能是他自己畫的,得有人替他跑腿動手,我們要盡快找出這個內(nèi)奸�!�

    王澤提問:“但他不是還能附身嗎?”

    被附過一次身的肖征搖搖頭:“是可以附身,但他附身的時候,我自己也是有意識的,如果當時時間稍微長一點,我覺得我大概率能擺脫它�!�

    “對,這個人一定得是忠實信徒。他還沒有實體的時候,我在總部見過他一次,那時他附在一個研究員身上,很容易就被萬年儀抖落出來了。他膽大包天,用人魔當祭品,別人是險中求富貴,他是在死地找生機,這事一環(huán)一環(huán),哪個環(huán)節(jié)不能瞞天過海,他都別想再見天日�!毙^說,“清平鎮(zhèn)的影魔剛死,我們才回永安,有人立刻就啟動了劣奴躬伏陣,我不想懷疑自己人,但……”

    “明白,”肖征一轉(zhuǎn)身,“我去調(diào)清平鎮(zhèn)事件所有參與和聯(lián)絡人員名單,再看看局里的監(jiān)控能不能修復�!�

    “肖主任,等等�!毙^又在他身后叫住他,“你這里有沒有安靜一點的地方……讓陛下休息?”

    肖征:“……”

    可能是他的錯覺,但他總覺得“讓陛下休息”那幾個字,是從宣璣牙縫里磨出來的。

    “當務之急”已經(jīng)讓人非常焦頭爛額了,相比而言,“赤淵火”萬一復燃怎么辦暫時被撂下了——畢竟還沒燃。黃局要匯報,眾人也都顧不上休整,忙了起來。

    肖征把鄰水的一個獨棟小別墅清理出來,請人皇陛下移駕了。

    一來獨棟比聯(lián)排高級,鄰水的那座算是“樓王”,黃局還沒來得及向上級匯報,這邊現(xiàn)在亂成一團,也不知道用什么規(guī)格“接駕”,高級點總歸沒錯。二來,那房子周圍沒鄰居,就一個水塘,那二位愿意動手愿意放火都行,不至于傷及無辜……肖征還順便讓人緊急檢查了生態(tài)園的消防系統(tǒng)。

    盛靈淵不客氣,謝也沒道一聲,宣璣沖肖征點點頭,一言不發(fā)地跟了過去,盛靈淵沒理他,也沒阻止。

    王澤探頭看了半天,做夢似的說:“我剛覺醒特能的時候,還以為自己已經(jīng)是世界上最魔幻的存在,萬萬沒想到……”

    肖征揉了揉眉心,苦笑:“是啊,以前以為自己只是天賦異稟,天生就是為人民服務的超級英雄,沒想到其實只是不知道什么品種的混血�!�

    他一邊說,心里一邊又升起隱憂,妖王影跑了,隱藏了三千年的秘密不再是秘密,以后會怎么樣?

    當然,有替父報仇的,沒聽說過誰替祖宗報仇,各族血混成這樣,什么世仇都是扯淡了,這倒沒錯。但問題是,普通人和特能之間本來就有齟齬,異控局成立之初就知道會有這個問題,所以對自己人制定了嚴苛到近乎不講道理的管理條例——因為就單個人來說,普通人相比特能永遠是弱勢的,就像是機動車撞行人,不管是誰違反交規(guī),責任也總是車主的,規(guī)則偏向弱勢群體是必然的。

    肖征出身于普通人家庭,父母除了特別有錢,沒有其他的特殊能力,全家都以他那點小“特異功能”為榮,認為他就是要保護地球的,對他只有支持,從來沒有要求。他知道自己是永遠站在普通人那邊的,但他也知道,像自己一樣幸運兒是少數(shù)。

    異控局“保護普通人”嚴苛規(guī)則的結果,就是出了鏡花水月蝶的大丑聞,后面又有月德公他們的騷操作,偌大一個系統(tǒng)里,還不知道有多少像燕秋山一樣的“意難平”。

    更不用說那些因為跟別人不一樣,在普通人世界里活得格格不入、到處被排擠的特能人。

    如果從此以后,這種隔閡有理論支持了,會怎么樣?

    肖征胃里發(fā)沉。

    “不,我說的不是那個,”王澤說,“電視里的封建皇帝不都一言不合就‘拖出去砍了’嗎?在皇上跟前喘氣姿勢不對,鬧不好都誅九族……那個武帝不是歷史上有名的大暴君嗎?為什么宣主任敢這么放肆,我感覺剛才要不是咱們都在這,他要上爪子撓臉了——這得啥家庭背景啊�!�

    肖征順著他的話音若有所思:“確實,不過按理說,不管是朱雀后裔,還是什么所謂‘朱雀天靈’,都應該算外族吧?他這個可能算是‘外國政要’的待遇?”

    可是那年代有外交豁免的概念嗎?

    肖主任試圖用當今國際關系,分析盛靈淵對宣璣“犯上”的容忍,王澤聽了,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搖頭晃腦地游走了。

    什么外國政要待遇?那是亡國之君跟前的狐貍精寵妃待遇。

    生態(tài)園里本來就沒什么人,水塘中間的獨棟別墅更是幽靜,領路的是肖征家的服務員,給盛靈淵刷開房門,客客氣氣地說:“內(nèi)線電話號在電話機旁邊寫著呢,您有什么事,直接打電話到服務臺就行,一會要送早餐嗎?”

    盛靈淵還沒來得及開口,宣璣就截口打斷:“不用,謝謝,沒別的事,您忙去吧�!�

    服務員覺得他臉色不對,沒敢多說,答應著走了,剛從別墅里出來,就聽見“咣當”一聲,身后的別墅門摔得山響,服務員一哆嗦,踮著腳跑了。

    宣璣回手按在門上,一個跟他額間族徽很像的圖騰印在了門上,火焰色的流光劃過,籠罩了整個別墅,他的聲音壓在喉嚨里:“你剛才說我是什么?你再說一遍�!�

    盛靈淵一低頭,目光落到地面,不看他,要笑不笑地提起嘴角:“沒出生的小天靈,先天靈物確實稀罕,長得比太歲都慢,三千年,連人話怎么說都沒學好,也怪朕從小沒催你讀書——過來朕教你,兩方一拍即合,叫做‘盟誓’,你那一廂情愿,不能叫山盟海誓�!�

    他唇峰如刀:“不配。”

    “我就是一廂情愿,”宣璣眼角“突突”直蹦,快被自己的離火燒成炭了,氣急敗壞,他反而笑了,“怎么樣?陛下,你有本事解開嘛�!�

    盛靈淵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像是凍住了:“朕把你慣壞了�!�

    宣璣“哈”了一聲,光棍地把兩手一攤:“陛下您想怎么著?來——誅九族就不用了,我們跟恐龍一樣,早滅絕了。鞭尸你干過,不疼不癢的,也不過癮。我反正就這么一身了,也沒有備用的,給你,剝皮抽筋,清蒸紅燒隨便,反正……”

    盛靈淵手里的黑霧巴掌一樣,朝他扇了過去。

    宣璣也不躲,也不接招,就注視著那團黑霧,隨便他打:“反正山盟海誓單方面的,就算把我碎尸萬段,你也不疼�!�

    黑霧倏地散了。

    兩人隔著兩三米,中間壓著千斤重的沉默。

    盛靈淵被他氣得三尸神蹦極,偏頭痛都發(fā)作起來,抬手扶住墻。

    不知過了多久,宣璣臉上譏誚的微笑黯淡下去:“陛下,你天子當慣了,獨斷專行,誰的意見都不重要。你誰都不放在眼里,視線所及,沒有別人……也沒有我。我對你來說算什么,寵物嗎?”

    盛靈淵不想跟他掰扯,他一半的頭像被劈了下去,本來已經(jīng)安靜的朱雀血脈也躍躍欲試地要跟著大鬧一場,刺激了與它同源的“山盟海誓”,那些纏在盛靈淵身上的細線隱約露出形跡來,輕輕地排斥開與朱雀血脈融合得不好的黑氣,試圖安撫他絞痛的心口。

    盛靈淵輕輕一瞇眼——等等,同源?

    “靈淵,我有時候想……”

    咱倆是不是只有過去,沒有未來�。�

    宣璣話沒說完,突然感覺到了什么,驀地抬起頭:“你……”

    “你剛才說什么?我有本事……”盛靈淵急喘了口氣,臉上一點血色盡失,“解開?”

    天魔氣緩緩朝他心脈聚攏,把沒有融合完全的朱雀血脈包裹起來——他剝過一次,一回生二回熟。

    盛靈淵晃了一下,勉強撐著墻,卻笑了:“你所謂禁術,不就是……仗著一點同源的朱雀血么?”

    第107章

    盛靈淵的身體是個人造的奇跡——他是擁有四分之一朱雀血的天魔,

    而朱雀血本來是魔物最大的克星。

    他就像個能說會笑的南明谷,

    火海中棲神鳥。

    他是著火的雪人、沸騰的冰。

    煉出這么個天魔,

    可以說是先民智慧的極致了。結果他自己暴殄天物,一點都不知道珍惜,把無縫的“天衣”活生生地拆了,

    以至于現(xiàn)在雖然是原裝的身體,卻總有類似“排異”的反應。

    而宣璣施加在他身上的“山盟海誓”禁術,原理是通過某種聯(liá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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