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的臉就更紅了,捏著那枚青玉佩,看不得他這樣得意,小聲說:“那萬一來人比你更厲害呢?”
少年俊秀美好的臉上是意氣風(fēng)發(fā),聲音含笑:“那我也會變得更厲害啊,我的仙元之力也會更厲害�!�
隗喜抬頭看看他,瑩瑩月光下,他好像在發(fā)光,她也笑了起來,點點頭:“嗯!”
聞如玉低頭也看著她,抓著她垂在胸前的頭發(fā)輕輕摩挲兩下,再抬起臉時,耳朵很紅,他湊過來,溫?zé)岬暮粑幌驴拷?br />
他毫無征兆的,將唇貼在她的唇上,氣息相觸。
隗喜的呼吸一下就凝住了,剎那間,心跳快要飛騰起來。
她下意識抓住聞如玉衣襟,張嘴緩和住快喘不過來的氣,聞如玉的手按在她后背心處。
少年掌心不算寬厚,卻有溫暖的熱意自他掌心匯入她背心之處,那股熱流驅(qū)散了她心臟的不適,她的呼吸漸漸正常起來。
他的唇一直貼著她的唇,不曾離開,也生澀得不會亂動,就只是不離開。
少年的氣息好像是清甜的。
隗喜的臉漲紅了,心跳一直好快,咚咚咚,咚咚咚咚,他的唇卻是那樣軟,她第一次覺得心跳急促起來也是甜蜜的。
……
一邊回憶著,隗喜一邊走著,唇角一直有淺淺的笑。
白天一直趕路,即便隗喜有心想將外城都逛一遍,最好能去接近內(nèi)城的地方看看,可身體不允許她再干熬下去,明日一大早還要起來觀禮,那大典從寅時末就開始了,從祭祀為始她都不想錯過,所以她往客�;�。
一路上除了人多擁擠一些,沒什么別的麻煩。
回到客棧,隗喜要了水洗漱過后,就換了衣服睡下了。
她睡下后沒多久,窗外悄然出現(xiàn)兩道黑影,手中掐了一道法訣,白色的光一閃而逝。
樓下巡樓的守衛(wèi)沒有被驚動,臨近大典,守衛(wèi)更森嚴(yán)了,無人敢鬧出大動靜。
“這女人真是一個人,沒有同行的人,你看清楚了?那真是聞氏嫡系的青玉佩,刻有白虎,有金色刻紋的?”男聲有些粗糲,帶著些質(zhì)疑。
“看得不能更清楚了!就是青玉佩,你真啰嗦,一會兒我拿到玉佩那你別用!”女聲潑辣不耐煩。
男聲立刻低弱下來:“只是擔(dān)心你看錯,萬一一會兒鬧出動靜,那玉佩又不是青玉佩的話,不是白得麻煩還什么都沒撈著嗎?也不知這女人是聞氏哪個嫡系弟子的紅顏,竟舍得給她,她都沒脫凡�!�
女人道:“你管她是誰……守衛(wèi)走遠(yuǎn)一些了,快破窗我進去�!�
客棧每間房外都有法陣護著,鎖了門后自動開啟,是商家為了保護住客布下,但善于偷摸之道的人總有些手法偷溜進去。
女人身姿靈巧,靠男人在窗那兒用術(shù)咒撐著,閃身進入。
因為知道那戴著青玉佩的女人不足為懼,所以她什么手段都沒使,直接奔到床邊,伸手摸向隗喜脖子里的紅繩。
可僅僅是剛剛碰到,那瞬間青玉佩上爆發(fā)一道刺眼的金光,強盛的力量瞬間將女人擊飛。
“砰——!”
這樣大的動靜,睡夢里的隗喜一下驚醒過來,就看到屋子里的東西都被掃蕩得凌亂不堪,屋子的門都被沖撞大開,有個女人吐了血倒在門邊位置。
窗口原本守著的男人也被那股力量往下?lián)袈洌谎策壍氖匦l(wèi)抓了個正著。
這間屋里這樣大的動靜和仙元力量波動,附近乃至樓上的人都被驚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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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nèi)城中心的空中山島上,九重蓮殿后竹林。
汩汩冒泡的詭異黑水,水汽繚繞,浸泡在里面的男人身上卻覆著一層冰霜,眉眼隱在冰霜之下看不透徹,卻驀地眼睫一顫,吐出一口血來。
他睜開眼,一雙眼因無情無緒而顯得空茫茫的。
但很快,他皺了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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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動靜?今天竟然有人敢鬧事么?”客棧樓上上房里,穿著粉裙的少女從過道里探出頭往下看。
她的身旁有穿著白袍的青年緩緩走來,也往下看了一眼,眉頭微蹙:“這力量,該是真圣境了�!�
“這般厲害,至少該是哪家的長老了吧?那也該住內(nèi)城啊,難不成像我們一樣來晚了才住在外城?這間客棧里住的大多是各家送來獻(xiàn)給那聞無欺的女子啊,前兩天上房這兒是有人打過架,但這是下房傳來的動靜……想不通,哥,我去看看!”粉裙少女說著,人已經(jīng)往下躥去。
白袍青年有些無奈,似是擔(dān)心她鬧事,也跟了上去。
下邊,隗喜捏緊了脖子里的青玉佩,臉色發(fā)白但一下猜到發(fā)生了什么,立刻起身穿衣,將玉佩在衣服里藏得嚴(yán)嚴(yán)實實。
巡邏守衛(wèi)上來時,她已經(jīng)穿戴整齊。
倒在門口的女修看起來年紀(jì)不大,二十來歲的模樣,口吐鮮血倒在那里。
守衛(wèi)看了看地上昏迷的女修,再看看從屋里出來的貌美凡人,皺緊了眉,雖是不解,但還要問一句:“因何在此打斗?”
隗喜搖搖頭,臉上也露出疑惑來,又有些難為情的模樣,“不知道,我身體病弱,早早躺下了,被動靜驚醒后看到的就是這樣了�!�
守衛(wèi)看著面前的女人,確實,身上縈繞一股微弱靈力,應(yīng)該是半入道卻還未脫凡的普通人,臉色雪一樣白,透著病弱之色,確實打不起架來。
雖有些疑惑,但也算是信了隗喜的話,叫人將那昏厥的脫凡境女修抬走。
這時,在樓下抓獲了那名爬窗男修的守衛(wèi)上來,先看了一眼隗喜,神情古怪,又附在審問隗喜的守衛(wèi)耳旁,小聲說了什么。
隗喜垂下視線。
那女修是沖著青玉佩來的,或許還有別的同伙,或許是和守衛(wèi)說了什么。
她只當(dāng)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但手心里卻冒出汗來,若是他們問,她是否要如實說?她如果說那是聞如玉送的,他們會帶她去直接見他驗證之類的嗎?
一名守衛(wèi)疏散了周圍打量的人群,另一個守衛(wèi)卻是再次打量了隗喜。
“哥,你快看,她可真好看�!毕聵莵淼姆廴股倥脖皇枭⒆吡�,她踮起腳尖拼命往里看,偏頭對跟上來的青年小聲道,“不過瞧著有些眼熟,好像之前見過……啊想起來了!那不是上回我們路上遇到過的鐘離氏旁支的那位小姐嗎,叫什么來著?”
“鐘離櫻�!鼻嗄暌舱J(rèn)出來了那張臉,只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似乎對于這個結(jié)論有幾分躊躇,不過倒也不甚在意,只拉住了身旁還想過去湊熱鬧的妹妹,神色儒雅又威嚴(yán),“謝清芝,你少摻和惹事,別忘了我們來東云做什么的�!�
“謝長沨!你沒看見她有麻煩��?好歹有過一面之緣,咱們幫一幫啊!”被喚作謝清芝的少女嘟囔一聲。
青年,也就是謝長沨朝那兒又看了看,聲音醇厚:“倒也不見得需要我們幫�!�
隗喜以為守衛(wèi)會問她為什么會有聞氏嫡系青玉佩,卻沒想到對方什么都沒問,客氣地讓她安心住在這兒,便帶著那昏厥的女修離開。
她都沒機會開口說那是聞如玉送的。
隗喜想了一下,沒追上去多說,保持現(xiàn)在這樣安全的事態(tài)就行,明日觀禮,先遠(yuǎn)遠(yuǎn)看看現(xiàn)在的聞如玉是怎么樣的,讓她心里有個底再決定怎么辦,玉佩在她手里,按照聞如玉說的,那以他現(xiàn)在的實力,應(yīng)該很少有人能拿走,而且還能保護她。
她這樣想著,收拾了東西去了客棧給她新?lián)Q的房間。
隗喜不知道的是,東云聞氏的青玉佩,除了那些聞如玉告訴她的作用外,還有一點——只送給認(rèn)定一生的伴侶。
所以守衛(wèi)才沒多管這事。
第4章
第4章
他的魂體,是純黑色的�!�
不知多少種樂器彈奏出的祭祀樂聲傳遍整座九重闕都,神秘而空靈。
隗喜拎著那包糖從客棧出來時,天還沒亮,但街上已經(jīng)有許多人了,抬頭看時,灰青色的天空中除了星燈外暫時還看不見別的。
她隨著人群往內(nèi)城方向走,東云新家主會先從內(nèi)城乘坐鹿車巡游一圈,再是繞到外城來,也就是說,她還要等一會兒才能見到聞如玉。
不要緊,她很有耐心,等了那么久了,再等一會兒也沒什么啊。
隗喜下意識抬手整理了一下頭發(fā),心跳忍不住有些快。
人群里竊竊私語不斷,充盈在耳朵里。
“內(nèi)城已經(jīng)開始了吧?聽說新家主生得極為俊美,咱們走快點去看看!”
“祭祀之禮在九重蓮殿,聽說聞氏嫡系弟子都會穿白底繡金紋的氏族服飾,外披白色鶴氅,很是華美。”
“聽說這次其他家還有小宗門都送了貌美女修過來侍奉新家主,不知新家主收不收�!�
“肯定收啊,東云聞氏是兵家,入了殺伐道,修的功法至陽,歷代都需要許多女修侍奉,不過別弄不好都沒新家主生得昳麗呢!”
隗喜聽了,眉頭微微蹙了一下,捏緊了手里的糖。
聞氏練的功法,她也聽聞如玉說過。
那時他們從那座有鬼冢的山上下來已經(jīng)三個月了,身上銀錢都花光了,窮得只能住在山洞里。
偏偏雪上加霜,她的心臟病發(fā)作了,她吃過兩顆聞如玉給的丹藥,距離上一回已經(jīng)過了一個月了,那丹藥若是去城里買,百兩銀一顆,或是十枚靈石一顆。
可他們拿不出這錢。
即便聞如玉經(jīng)常會去四大氏族遍布在各地的任務(wù)堂接任務(wù)賺點錢,但很多時候他下山除妖戮魔是濟世修行,沒有收入。
他們消耗大,一直很窮,她要吃藥,去靈氣重的地方還會昏厥,經(jīng)常需要隨身帶點藥丸子,而且,聞如玉要修煉,修煉除了吸納天地靈氣外,也可吸納靈石補充靈力。
那回聞如玉剛接完一個任務(wù)回來休息,他身上有傷,又處在即將破生死境的關(guān)鍵,那時她的病情也穩(wěn),所以他將靈石都吸納了療傷,怎知道剛吸納完,她的心臟病就發(fā)作了。
聞如玉忙給她喂了山里臨時摘的有微毒的藥草緩和心臟的不適。
她倒在少年懷里,面頰上的涼汗止不住,氣息紊亂,身體也好冷,但被他身上溫?zé)岬捏w溫包裹著,心臟的寒意也在被驅(qū)散,他看著她說:“看來我要再下山一回�!�
隗喜心里愧疚極了,他只比她大一歲,身上的傷口還在流血,她抓緊他衣袖,眼睛酸澀,自覺拖累了別人,哭了出來:“對不起,你別去了,先養(yǎng)傷吧,我吃這個草藥就行了。”
聞如玉純澈的眼睛看著她,笑說:“你這樣嬌氣,身上沒有一點靈力,一直吃這個會死的,不是說要做牛做馬的嗎,我都還沒等到呢�!�
隗喜不死心地攥住他:“可是你……”
聞如玉按住她的手,濃長的睫毛眨了眨,語氣純真:“我不會死,這一年時間,本就是用來入世修煉的,受點傷很正常啊�!�
隗喜阻止不了聞如玉,他背上劍回頭沖她笑了一下就離開了山洞。
她留在山洞里,抹了抹眼淚,讓自己堅強一點,整理不知道要住多久的山洞,撿枯草鋪成墊子,利用生物書上學(xué)到的知識在附近摘些能吃的果子蘑菇藏起來。
她每天都會去聞如玉離開的那條山路上等。
第七天的傍晚,聞如玉回來了。
他衣衫上沾了許多血,不知道是誰的,臉上也不少臟污,拄著劍走得很慢。
隗喜忙上前攙扶他,卻被他渾身的滾燙嚇到,他抬起頭來,一雙漆黑的眼泛出赤紅色,卻是帶著好奇地看她一眼,不知在想什么。
但很快他推開了她。
那是聞如玉第一次推開她。
她那時茫然而無措。
聞如玉從懷里掏出一顆藥,遞過來。
隗喜認(rèn)出那是什么,眼睛又酸了,接了過來,雖然此時說謝謝很蒼白,但她太想好好活著了,此時好像也只能說:“謝謝你……謝謝你�!�
“謝什么啊,以后你一起報答我�!甭勅缬襦洁欤袷菦]什么力氣,說話都變得慢吞吞的,只是嗓音依舊溫潤:“小喜,你這幾日最好要離我遠(yuǎn)一點,我要去山泉里泡著,無事不要喊我�!�
隗喜猛點頭,又紅著眼睛好奇不解看著他。
聞如玉走在前面,讓她跟在身旁一米開外,好像是在和她解釋:“聞氏的功法都是至陽的,力到竭處或是受重傷或是破境之時,會觸發(fā)淫、欲�!�
隗喜不過是才初三畢業(yè)準(zhǔn)備上高一,聽到后面兩個字,雪白的臉一下有些紅,“淫、淫、欲?”
似乎聽出她聲音里的羞澀和窘迫,聞如玉偏頭,盯著她緋紅的臉頰看了會兒,開口時,有種天真的直白,嗓音玉般溫純:“我能忍住,你別怕�!�
和一個十七歲少年談這個,隗喜實在很尷尬,她在現(xiàn)代雖然不能接觸太刺激的東西,但也因為好奇偷偷看過一些漫畫,低著頭紅著臉也不敢再看他,小聲應(yīng)了聲,話題便揭過。
后來聞如玉在山洞附近的冷泉里泡了三天。
隗喜這會兒聽著周圍人的竊竊私語,卻在想,難不成現(xiàn)在聞如玉修煉要很多女人侍奉了嗎?
她的心沉墜墜的,忽然覺得他和記憶中的聞如玉越來越遠(yuǎn)了。
或許……只是同名同姓?
聞如玉這個名字很尋�!劅o欺才是這個新家主真正的名字。
“鹿車出來了!”人群里不知道誰喊了一聲。
隗喜立刻收回神,下意識朝前看,發(fā)現(xiàn)此時天色已經(jīng)大亮了,烈日灼灼在頭頂,金色的光芒鋪滿整座城。
但她發(fā)現(xiàn)大家都抬起頭,她茫然地也跟著抬頭。
只聽一聲鹿唳之聲,原來鹿車不是在地上行駛的,而是在天上飛的。
輕靈美麗的兩頭靈鹿從天空那一頭踏云飛馳而來,細(xì)碎的金光落下來,后面的車輦極為華貴,金色的車輪,白色車架精結(jié)構(gòu)精巧,雕琢著繁復(fù)華美的鏤空紋路,兩旁是金色的薄紗,用鉤子掛起,里面坐著的人若隱若現(xiàn)。
不過是影影綽綽間的容貌,光是側(cè)臉便可見輪廓深刻昳麗。
陽光太強烈了,隗喜瞇著眼仔細(xì)辨認(rèn)那張臉,有些遲疑地不敢認(rèn)。
她不由自主跟著人群走得快了一些,這大典是新家主上任的慶賀,也是一種勝利者的宣告,聽身旁的那些人說一會兒他會從鹿車?yán)锍鰜怼?br />
鹿車在半空太快了,隗喜忍不住跟著小跑起來,她的心臟有些難受,但她停不下來去吃草藥,生怕離鹿車太遠(yuǎn),一會兒看不清那人的臉。
終于,鹿車停了下來,下方的人也跟著停了下來。
隗喜蒼白著臉喘著氣,撫住胸口仰著頭。
白玉一般溫潤的手輕輕挑開了金色的薄紗,新家主從車?yán)锍鰜怼?br />
他穿著一襲白色的廣袖鶴氅,胸口繡著金色云紋,垂下來的長長衣擺上有金色虎形繡紋,烏黑的頭發(fā)用一根白玉簪半挽著,潑墨一半散了一半在身后。
隗喜呼吸急促,一點點抬頭看向那張臉。
……天上神官都不及那張仿若白玉雕成的臉,山青霧朦的瀲滟之色,和記憶里的一樣俊美如潤澤的玉,溫和清雅,不,不一樣,那臉輪廓更棱角分明了,寬肩窄腰,他變得更成熟高大。
還有,他的魂體,是純黑色的。
隗喜渾身發(fā)冷,額上瞬間冷汗涔涔。
和聞如玉結(jié)伴半年后,她終于可以引靈氣入體,嘗試著入道,成功吸納靈氣入體的那一天,她發(fā)現(xiàn)她看到聞如玉的身上有一層柔潤漂亮的光暈,她以為這是成功吸納靈氣的人都能看到的,高興地告訴他。
聞如玉卻有些茫然,溫聲細(xì)細(xì)問她看到的光是什么樣的,她認(rèn)真描述,他烏黑的眼睛里有些驚奇。
后來他拉著她跑去城里指著許多人問,她告訴他每個人身上的光都不太一樣,有的暗淡,有的漂亮卻渙散,他越發(fā)驚奇,又帶著她悄悄進了一處有邪祟作亂的山,指著那妖鬼邪物問她能不能看到他們身上發(fā)光。
隗喜已經(jīng)不那么怕那些長相丑陋的妖鬼邪物,認(rèn)真看了看,告訴他:“是黑色的,渾濁的,像是沒有希望沒有生機的那種黑色,無一例外�!�
聞如玉想了想,又拿出那塊青玉佩似乎查了查,再抬頭時,眸若清水,他淺淺笑著,很是驚嘆歡欣地告訴她:“你應(yīng)當(dāng)能看出人或者妖鬼邪物的魂體,我聽說過有人引靈氣入體會多一些特殊的能力,這應(yīng)當(dāng)就是你的能力。那可真好,往后你便能輕易辨人鬼妖邪,不易受騙,要知道不少妖邪會侵占人的肉身偽作是人在人世間行走�!�
——不少妖邪會侵占人的肉身偽作是人在人世間行走。
隗喜呼吸急促起來,用力揪緊了胸口的青玉佩。
不會的,聞如玉天賦異稟,又勤于修煉,不會被妖邪占身的。
他說去無咎大會,要進昆侖神山拿昆侖珠,他說他娘去過,他熟悉那里,不會有事的。
似乎是隗喜的視線太過滾燙,站在車架上的男人感應(yīng)到什么,低下頭來朝她的方向看來,如神佛一般漠然的一眼,如同看螻蟻,漆黑的眼睛清幽幽的,只在她臉上定住一瞬,很快便收回目光。
隗喜快喘不過氣來,渾身發(fā)抖,冷汗浸濕了內(nèi)衫,眼前瞬間模糊,看不清他的樣貌了,只看到他純黑如濃墨的魂體。
這不是聞如玉,絕不是聞如玉。
聞如玉不會用這樣冷漠的目光看她。
也不可能是失憶,因為聞如玉的魂體不是這樣丑惡的黑色。
妖邪……侵占……
隗喜再受不住這樣的刺激,心跳一陣急促跳動,昏厥了過去。
她手里拎著的糖也落在了地上,很快被人踐踏了去。
第5章
第5章
可她這樣弱,怎么樣才能替他雪……
“哥,她怎么還沒醒��?果然清心丹太普通了,再喂點別的吧?我這兒還多得是�!�
“方才那醫(yī)修的話你是半點沒聽,她有心疾,又是凡人之軀,氣息渾濁,承受不了太強的藥力,會經(jīng)脈爆裂而亡,她的心實在太脆弱了,經(jīng)不起半點波動�!�
“真可憐,她這樣美卻有這樣的病,老天爺怎么這樣壞呢?”
“……”
隗喜聽到耳旁有一男一女說話的聲音,恍惚著睜開眼睛,但眼前仿佛又出現(xiàn)了那個聞如玉冷漠而居高臨下的眼神。
他與她對視了,她能感覺他打量了她不止一眼,卻是將她當(dāng)作了不值一提的螻蟻。
對……妖邪侵占,他……聞如玉……妖邪侵占……
隗喜終于想起來了,她的眼前再次模糊,一下抽泣起來。
聞如玉說過的,一旦被妖邪侵占了身體,那就說明原本的魂魄已經(jīng)沒了,要么,被驅(qū)逐了,要么被吞吃了。
所以……
隗喜都不愿意去想那個字,一個人的靈魂如果沒有了,那他的軀殼即便還活著,他還會是他嗎?
不會了,不會了。
這和失憶不一樣,這是靈魂沒有了。
“哎,你別哭啊,剛才那醫(yī)修說了,你的情緒不能起伏太大的,哎哎,你別哭�。 敝x清芝正和她哥說話呢,就聽到身旁小榻上憋著氣一般的抽泣聲,低頭一看,忙站起身無措地安撫。
可隗喜沉浸在自己情緒里,旁邊有人此時讓她別哭,她的淚意就越發(fā)控制不住,抽泣的聲音也越來越大。
她渾身冰冷,仿佛有冰水漫過脖子,又漫過鼻子,再一點點將她吞沒,窒息痛苦。
聞如玉是她在這世界認(rèn)識的第一個人,他那樣溫潤純真,那樣善良美好。
他不嫌她弱小,帶著她一路走過那么多地方,他保護她,他賺錢給她買藥買裙子,他教她術(shù)咒,他給她介紹這個世界,教她可以養(yǎng)活自己的本事,他們分別時,他還說要給她尋仙草永遠(yuǎn)治愈她的病。
他這樣好,為什么會……被妖邪侵占了身。
當(dāng)時應(yīng)該阻止他去無咎大會的,或者忍著身體不適也要跟著他去,或者兩年前他沒回來時,她就該想辦法出桃溪村。
……可她去了又怎么樣,她不過是個拖后腿的。
隗喜再次痛恨這身體的脆弱,她捂著臉哭,她喘不過氣來,心臟緊縮的疼,“咳咳,咳咳咳咳咳……”
“哎你別哭了,你別嗆到了,哎!”謝清芝見隗喜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開始咳嗽,忙扶起她。
隗喜卻一下扶住榻邊,“嘔——”她控制不住身體的反胃與惡心,大口大口喘氣。
謝清芝見隗喜臉色開始泛紫,一時無措。
這時,隗喜感覺到背心處有溫?zé)岬臍庀⒂窟M身體里,驅(qū)散體內(nèi)陰寒之氣,緩解心臟的不適,這樣熟悉的感覺,她恍惚著抬頭,看到的卻是一張陌生男子的臉。
她哆嗦著嘴,臉上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謝……謝,咳咳咳,咳咳咳!”
又是猛地一頓咳,她覺得喉嚨里有血腥氣,她硬生生忍了下去。
深呼吸,深呼吸,先平靜下來,因為她就算是這樣哭死了,這世上不會再有人會傷心了。
或許……是她看錯了,要當(dāng)面近距離再看一次才行。
對,要當(dāng)面看。
謝長沨收回手,看著床上的女子額汗涔涔,頭發(fā)都沾在臉頰上,咳得緋紅的臉上是悲慟的神色,一時也不知該說什么,便看向別處,道:“不知姑娘是遇到了何事,但總要保重自己。”
隗喜點點頭,吸了吸鼻子,聲音還有些哽咽:“失禮了,多謝兩位,是兩位將我從外面救回的嗎?”
謝清芝坐在榻邊點頭道:“對啊,看到你忽然昏厥,我和我哥正好在后面,我趕緊扶住你了,當(dāng)時人這么多,你忽然倒下會被人踩死的�!�
隗喜坐直了身體,自己用手撐在榻上,再次輕聲謝過,“多謝兩位恩人相救。”
謝清芝眨巴大眼睛,眼瞼下幾粒小雀斑都似乎在此時變得害羞起來,“也不用謝啦,修者行走在外就是要行仗義之事的,哥,你說是嗎?”
她偏頭又用手肘推了一下旁邊的青年。
隗喜又看向那青年,模樣儒雅斯文,看著也是個溫和的人,她又想起了聞如玉,眼眶又濕潤了,同樣對這青年也露出個感激的神色。
謝長沨只點了下頭,沒多說什么,還偏過了頭。
謝清芝卻對隗喜解釋:“我哥見識短,平日和不熟的女子幾乎不說話,說話也要對著別處,他性格就是這樣,羞于見人,不過我哥是很溫和的好人,就是有點怪,你別介意�!�
確實這般的謝長沨:“……”
隗喜點點頭,也沒有多看那青年,只問那少女:“不知姑娘叫什么,我好記住恩人名字,如今我身無長物,日后一定會報恩�!�
謝清芝卻歪過頭有些奇怪的模樣,“沒事啦,不過一顆清心丹,不過……咦,你忘記了嗎?我們見過啊,來東云的路上,在一座小城我們見過啊,我是謝清芝,我哥是謝長沨��?我和我哥長得這般普通讓人記不住嗎?”
說到最后,她似乎有些委屈。
隗喜卻是茫然,搖了搖頭,聲音輕柔:“或許你們認(rèn)錯人了,我沒見過你們,我叫隗喜……或許,你們見到的那人,是鐘離家的一位小姐?之前也有人把我錯認(rèn)過,但我不是她�!�
她最初穿越在那座山上,就是岐陽鐘離氏的地方,不過是旁支所在,那時住在那里的鐘離旁支的人就在找他們離家出走的小姐,名鐘離櫻。
謝清芝睜大了眼,隨即打量隗喜的臉,道:“你與她長得可真像!不過仔細(xì)看看確實有些不一樣,她臉色紅潤,比你胖一點,又好像矮一點。”
隗喜在想著,這對兄妹姓謝,想來是南郡謝氏的子弟,同為四大氏族,且看穿衣打扮頗為華貴,應(yīng)當(dāng)身份不俗,雖然只是在外城住,但他們或許對現(xiàn)在的聞如玉的了解更多吧?
至少比她或者是帶她來的西陵舟更多吧?當(dāng)時她想著見到聞如玉就好,也沒深問西陵舟。
她現(xiàn)在想知道得更多一點。
隗喜再次深呼吸,打起精神,看著面前活潑可愛的少女問道:“謝姑娘,我想向你打聽聞氏新家主的事,不知你知道他是個什么樣的人嗎?”
聽到這話,謝長沨忍不住回頭快速看了一眼隗喜。
謝清芝卻沒多想,只眨眨眼道:“你可不要因為他長得好看就喜歡他啊,聞氏男子最好都別碰,因為他們都有很多女人�!�
隗喜顧不上尷尬,只語氣平靜道:“沒有喜歡他,就是有些好奇,他看起來很年輕�!�
謝清芝松了口氣,語氣輕快又八卦道:“你問到我算是問到人啦,我和我哥在家里很是打聽了一下他才出門的,畢竟我和我哥是偷出門來東云的。我聽我伯父說這人修煉極有天賦,受的是兵家傳承,但西岳楚氏的法家傳承也會一些,咒律很強,同時也擅陰陽家的法陣,墨家機關(guān)術(shù),不知去哪里學(xué)來的,反正很強�!�
她頓了頓,繼續(xù)說:“但這人性格不好,為人極為冷酷、傲慢,心狠手辣,說他是踩著聞氏嫡系的血上位,殺了二十九名聞氏嫡系子弟,其中包括三位長老,如此才是坐上家主之位,聞氏史上最年輕的家主。不過我暫時沒聽說他有什么女人,反正這次大典各家都會送人給他,他應(yīng)該都會收下,對了,她們就在這客棧上邊住著呢,明日就要入內(nèi)城了�!�
隗喜再次確定這不是她認(rèn)識的那個聞如玉。
聞如玉雖然也是受的兵家傳承,但他是以武止戈,不會這樣冷酷和心狠手辣,西陵舟只說了廝殺,沒說他把那些人都?xì)⑺懒恕?br />
“聽說……他是三年前從昆侖神山出來后才回的聞家?”隗喜聲音很輕。
似乎沒有人懷疑過聞如玉是被妖邪侵占,是那妖邪極為強大?
謝清芝點頭:“對啊,其他家的人都震驚了,從來沒有人從昆侖神山出來過,當(dāng)時誰都想向他打聽昆侖神山里面是如何模樣,但聞氏緘口不言,事關(guān)資源,也無處可探�!�
隗喜似乎對他很好奇的模樣,又問:“這幾年好像沒怎么聽說過這人的事。”
謝清芝就神秘兮兮道:“他從昆侖神山出來后受傷養(yǎng)傷,后來聽說被聞氏關(guān)押。現(xiàn)在外面?zhèn)鞯乃宦勈弦涣ε囵B(yǎng)是聞氏那群長老為了顏面自己傳出來的,我三伯父說當(dāng)時聞氏長老為了馴服他,給了他一頓苦頭吃,本意是告訴他沒有聞氏他算不得什么,但誰知道這人不馴傲慢卻很有本事,被關(guān)押著靠自己從生死境到觀星境再到如今真圣境。真圣境啊,各家也就那么幾個,上一個最年輕的突破真圣境的修者當(dāng)時一百零一歲,這新家主真的令幾大氏族都震驚了,極為有本事,我三伯父說他在昆侖神山得到了機緣,不肯奉給聞氏,如今誰都眼饞著呢,畢竟,真圣境之后,便是地仙境了,如今修界無一人是,誰占了先,誰就是至尊�!�
“原來如此�!壁笙草p聲道。
謝長沨卻是聽不下去了,很是無奈地道:“謝清芝,三伯父逗你玩的你也當(dāng)真。隗姑娘,我妹妹說的都是些沒有根據(jù)的玩笑話,莫要當(dāng)真了。”
隗喜抿嘴笑了一下,點點頭,可心里卻想,不論真假,但聞如玉的變化是從昆侖神山出來,所以……或許就是在昆侖神山里被什么東西侵占了?
那聞如玉的魂魄會不會被驅(qū)離后留在了昆侖神山?
他那么厲害,一定不會被吞吃掉的。
隗喜的呼吸又急促起來,她垂下眼睫,掩去了心思。
旁邊謝清芝還不滿地和謝長沨碎碎念說三伯父說得信誓旦旦必是真的云云,謝長沨又說三伯父那一日喝醉了酒,說的話當(dāng)不得真。
隗喜安靜聽著,稍稍緩和了一會兒情緒后,她抬頭打量了四周,發(fā)現(xiàn)這屋子格局和之前她住的有些像,不過更豪華一些,聯(lián)想到他們是在外城救的自己,那他們應(yīng)該也住在這家客棧。
隗喜從榻上站起來,“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不打擾兩位恩人了�!�
站起來時,她有些頭暈,謝清芝忙想攙扶她,但隗喜盡力立刻穩(wěn)住了身體,對她輕柔地笑了下以示感謝。
“那我送你回去�!敝x清芝也沒有挽留,依舊是活潑的模樣。
隗喜沒有拒絕她的好意。
乘坐輕云梯從九層下來到二層,隗喜回了自己的屋子,并讓謝清芝進來等一等。
這屋子簡陋得很,倒沒什么好瞧的,但謝清芝好奇隗喜要做什么,跟在她后面。
隗喜從床頭拿出自己的包袱打開,從里面拿出兩只香囊,轉(zhuǎn)身遞給身后的少女,輕聲說:“我現(xiàn)在沒有什么可回報兩位恩人的,這是我閑暇時縫的香囊,里面配了一些花草,有驅(qū)蚊蟲的功效,以及一點點除祟作用……不過我想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它挺香的,你聞聞看,喜不喜歡?”
她囊中羞澀,但也想回報一番。
謝清芝也瞧出來了,她笑著低頭嗅了嗅,又嗅了嗅,臉上露出很歡喜的模樣,“真的很好聞呢!我很喜歡,謝謝你�!�
隗喜彎著唇道:“你喜歡就好�!�
等謝清芝走后
,她臉上柔和的神情便一下子淡了。
周圍空寂得可怕。
隗喜洗了一把臉,又用帕子捂住臉安靜了會兒,放下帕子后,她出了門。
這座客棧是外城最高的建筑,最高層是第十二層,上面有個天臺可觀景。
隗喜乘坐輕云梯上到天臺,上面除了她還有別人在觀夜景,見到又一個人上來也沒多意外。
她轉(zhuǎn)頭看向內(nèi)城方向。
卻什么都看不到,更別提中心的九重蓮殿,只能看到一點星燈光暈以及或許是慶典的焰火。
隗喜的眼眶又濕潤了,她這樣一個人反倒是活著,為什么聞如玉卻活不成呢?
她的胸口洶涌起一股不甘與怒火,她情緒崩潰著,憑什么活著的是那樣一只妖邪?
她想給聞如玉報仇,她要給聞如玉報仇,她要把他被驅(qū)離的魂魄找回來!
……可她這樣弱,怎么樣才能替他雪恨呢?
第6章
第6章
今日卻可以當(dāng)做“戰(zhàn)衣”�!�
隗喜盯著內(nèi)城方向看,眼睛紅腫著,隔著衣服攥緊了脖子里的青玉佩,指骨青白,心臟刺痛。
她孑然一身,短命一條,或許活不了幾年,她不知道這世上有什么功法可以讓她這一具病弱的身體能修煉并能幾年內(nèi)追上聞如玉……不,是追上聞無欺殺了他的神魂。
聞如玉曾經(jīng)翻遍青玉佩里的各種典籍,雖多是兵家典籍,但也有許多別的,但沒有找到一種可以讓她修煉的功法。
而且聞無欺已經(jīng)真圣境了。
也就是說她想從修為上打敗他,起碼也要真圣境之上,以她有限的認(rèn)知里,這太難了,這世上誰能打包票能和他一樣幾年內(nèi)從生死境到觀星境再到真圣境?
這好比一個還在上幼兒園的小孩子說他幾年內(nèi)能博士畢業(yè)一樣,或許真的有天才可以做到,但隗喜對自己有清晰認(rèn)知,她這身穿而來的病弱身體幾乎不可能。
她甚至花了三年還沒脫凡。
而且修為越高,身體防御力便越強,尤其他們兵家修殺伐道的,沒有修為之人手持普通兵甲在對方有所防范時難以破體。
那時他們在凡世行走時,曾遇到過凡人山匪,那山匪見他們是兩個年紀(jì)不大的少年,且都生得貌美便生了歹意。
聞如玉沒有拔劍,赤手空拳幾招就將那些山匪打飛了出去。
有山匪在暗處放箭射被護在身后的她,聞如玉伸手擋了下。
事后隗喜很緊張自責(zé)地檢查他的手臂,忍不住眼睛泛紅道:“對不起,都怪我不好,我應(yīng)該更警惕一些的。”
聞如玉卻笑了,目黑唇紅,秋風(fēng)吹拂他額前的碎發(fā),柔軟地粘在眼睫上,他眨了眨,說:“你怎么總是說自己不好呢,你很好啊,你已經(jīng)很好了,這么病弱的身體能一路跟著我不叫苦,再說,那箭傷不了我�!�
隗喜聽著他輕柔認(rèn)真的語氣,低頭忍不住臉頰發(fā)燙,卻也發(fā)現(xiàn)那箭頭在他皮膚上連痕跡都不曾留下。
她不解抬頭,聞如玉偏頭朝她又一笑,聲音清越又少年意氣:“修者體魄本就因為淬體脫凡更為強悍,而體內(nèi)靈力能在周身形成護氣,受到威脅時自發(fā)防御,所以這等凡物可傷不了我�!�
所以憑聞無欺如今的修為,更難傷得了他,更別提是神魂了。
不提這些,只單單如何接近他便是一個難題了。
他住在內(nèi)城中心的九重蓮殿,而就連內(nèi)城也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進去。
隗喜摩挲著青玉佩,這是聞如玉送給她的,依照守衛(wèi)對這青玉佩的態(tài)度,她若是找到內(nèi)城守衛(wèi),說這是新家主贈送,或許會被送進去到聞無欺面前。
但是然后呢?
還有上次那女修意圖偷盜,仙元之力迸發(fā)時,聞無欺有沒有察覺到什么?如果見上面,玉佩會不會被聞無欺拿走?
要是玉佩被他拿回去,她不止丟了聞如玉送她的心意,更沒有別的可以防身了。
這該是放到最后的與他攀扯上關(guān)系的辦法,因為那已經(jīng)不是聞如玉了,她無法預(yù)料拿出玉佩后他會怎么對待她。
聞如玉……
隗喜抹了抹眼睛,唇色發(fā)白輕顫,心里的戾氣與難過壓不住,腦子脹得發(fā)疼,她喘著氣,心跳根本無法平緩下來。
這一兩日聽來的傳聞忽然在腦中閃過——各家各宗門會在這次大典送許多女人給聞無欺。
那她能不能混進各家各宗門送給聞無欺的女人里混進去?
明日……對,謝清芝說明日她們會被送進內(nèi)城。
最好借此進內(nèi)城……而且,或許她可以因此有機會接觸到從前接觸不到的典籍功法呢?
東云聞氏,氏族之首,各種資源包括藏書該是最豐富的,或許里面就有她能修煉的功法呢?
還有,新的無咎大會不日就會開啟,拿到名額可以進入昆侖神山去找聞如玉的魂魄,或許……她也可以去報名呢?
就算來不及修煉功法,如果有青玉佩護身,名額應(yīng)該也拿得到。
但是昆侖神山里面怎么樣的,只有聞如玉……現(xiàn)在的聞無欺知曉,她就算在神山里找到聞如玉的魂魄也要能活著出來才行。
先要進內(nèi)城。
一定要進內(nèi)城能夠接近聞無欺,想辦法探知昆侖神山的情況,除此之外,暫時沒有別的機會能接近他了。
模糊的視線里,隗喜崩潰的心里生出清晰的念頭。
謝家兄妹或許有辦法幫她混進去,但他們救過她,就不要把他們牽扯進來了。
隗喜捏緊了青玉佩,最后看了一眼內(nèi)城方向,恰好高空又升起焰火,瞬間照亮周圍,她仰著頭,濕潤的眼底倒映出這一片火光,灼灼發(fā)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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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清芝說她們就住在這客棧里,既然是各家各宗門特地送來的人,應(yīng)當(dāng)不差錢,所以應(yīng)該都住在九層以上的上房。
隗喜又憶起謝清芝說來的路上遇到過與她長相相似的鐘離櫻。
鐘離櫻是岐陽鐘離氏旁支,長得美,好像還是什么特殊體質(zhì),當(dāng)初她剛穿越被錯認(rèn)成鐘離櫻時,聽鐘離家的人提起過,所以應(yīng)當(dāng)這次她也是這次被送過來的。
如果能替代鐘離櫻混進內(nèi)城,最方便不過了。
照理說,見過鐘離櫻的人看到她應(yīng)該都會發(fā)現(xiàn)她們長得相似,就如同謝家兄妹一般。
她跟西陵舟雖然來得晚,但住進客棧那天就出門逛了逛,回來睡下還遇到那偷玉佩的女修鬧出點動靜,惹出不少人圍觀,可當(dāng)時認(rèn)出她的人似乎沒有……那守衛(wèi)看起來也不認(rèn)識她。
這就說明,鐘離櫻的樣貌應(yīng)該沒太多人看到,或許是奇貨可居,鐘離氏的人將她遮掩保護得好。
而鐘離氏的人也不曾注意過別處動靜,所以不知道她這個與鐘離櫻相似的人的存在。
只是不知鐘離氏住在哪一層?
也不便去樓下問掌柜的,引起注意了便就不好了,等明早看看誰家穿著紫衣就知道了,那是鐘離氏族服。
隗喜一邊想著,一邊從輕云梯直接下到二層。
她一直安安靜靜的,又生得病弱纖瘦,窩在一邊低著頭沒引起人注意。
回到房間,隗喜收拾沐浴一番就躺下休息,讓自己的心臟能夠好好休息。
今天吃了一顆清心丹,應(yīng)當(dāng)一個月只要平緩情緒,不會突然發(fā)病瀕死了。
只是隗喜不論怎么催眠自己,都沒有一丁點睡意。
屋里如此安靜,似乎能聽到窗外的簌簌風(fēng)吹聲,她閉上眼就是穿越到異世后和聞如玉發(fā)生的種種,他溫聲說話的樣子,他狡黠又有些得意的模樣,他站在她身前替她擋去災(zāi)禍的意氣風(fēng)發(fā)的笑臉。
隗喜翻了個身,將臉埋進枕頭里,很快枕面就濡濕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