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然而不知哪句踩中陸堯的雷點,他站在床邊,突然用手推了她一把。旋即好像一只進入戰(zhàn)斗狀態(tài)的獵豹,整個人化作動物,肌肉繃緊,動作迅猛,眨眼間將她完全地壓制在身下,逃無可逃。
沒有言語,沒有鋪墊,神情甚至晦暗不清。
陸堯單手扼住她的下巴,低頭親了過來。
他的吻橫沖直撞,充滿硝煙與掠奪的氣息,大約裹挾太多的負面情緒,因而顯得兇狠。
姜意眠一度認為這也是一種忍無可忍的宣泄,形同裴一默爭寵失敗后的啃啃咬咬,戚余臣濕漉漉的舔舐跟眼淚。
她漸漸察覺到,所有陷進感情里的男性角色都會變成原始動物,淪為壞了牙齒的獅子,佯兇的紙老虎,要不就是愛撒嬌的小狗。
而普通人遇到這種動物應(yīng)該怎么辦呢?
摸摸頭,親一親,抱一抱,花點時間哄一哄,而后就可以輕易地翻過頁去。
親吻不過是他們不安的表現(xiàn),同時是她的鞭子,糖果,她用以安撫小狗的簡單手段。
她這么想的,也這么做了。
稍微仰起一點脖頸,彎出驚人漂亮的弧度;
憐憫地搭把手,勾住他的肩膀,碰一碰他的舌頭。
她以為這就能夠撲滅他的火氣,殊不知眼角余光里流淌出來的媚意,唇齒間氤氳的、猶如紅果熟透了的氣息,恰恰暴露一個真相:這個沒心沒肺的主人有的是狗狗,早就如法炮制地哄過好多條狗狗,因而深諳于此。
于是一切沒能朝預(yù)料的方向走去,反而愈發(fā)滑向失控,仿若暴風雨來臨的前夕。
她就像條窒息的魚,沒有水,在燥熱而洶涌的空氣里一點點蒸發(fā)。
在瀕臨斷氣的時刻,陸堯放過了她的嘴唇,指掌則往下移,松松地攏住咽喉。
“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嗎?”
意眠剛要回答。他居高臨下地望著她,貼在一起的身體泛著滾燙,聲線卻是低低的,沙啞的。嘴里吐出來的話語,近似審判:“——你沒興趣知道�!�
“所以我也沒興趣聽你繼續(xù)撒謊�!�
“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我越相信你,你就有越有滿口的謊話在等我。”
有一剎那,陸堯不小心露出脆弱無力的一面。
他沉默幾秒,收緊手指。又恢復(fù)成沒有表情的臉,像她從未認識過的陌生人,一字一句道:“我愛你,但不是隨便讓你玩弄的傻瓜。再有下一次,你一定會死在我手上。”
被掐住脖子的臉龐漲紅,姜意眠毫不懷疑他的決心。
她艱難地呼吸著,謹慎發(fā)問:“如果我說記住了,然后呢,今晚就能到此為止?”
陸堯回答,他今晚要睡在這里。
“……”
怎么還給繞回去了?
姜意眠猛地踢向床頭柜,腳背一陣疼痛,放在那里的裝飾花瓶砰然摔地。
仗著對方被這意外的聲響分神,她眼疾手快地掙脫了束縛,想往門外跑。
遺憾這一下起身過快,頭重腳輕。轉(zhuǎn)頭只見清冷的月光下,床上站起來一個模糊的人形,分成虛浮的好幾道影,同時往這邊撲。
——活像驚悚片必備的生死追擊戰(zhàn)似的。
腦海里劃過這個不合時宜的想法,她側(cè)身躲開,改跑向衛(wèi)生間,嘩啦一聲扯上推門。
可惜沒來得及上鎖,一只手從縫隙里擠出來,皮肉被夾得通紅猶不肯抽出。
“這是玻璃做的�!�
陸堯站在外面,影子膨脹龐大,語調(diào)反而異常的平淡。
但他正在生氣。
非常生氣。
但他再生氣也沒打破眼前不堪一擊的玻璃門,否則下午剛出醫(yī)院,今晚非得有人再進去。
姜意眠背靠著門,想了想,決定開門談判。
“談戀愛需要循序漸進,家暴和強女干都是低劣的違法行為�!�
“你認同這兩點嗎?”
陸堯不說話,眼角收束的線條銳利如刀。
“好。就當你默認了�!�
“如你所愿。我們可以不提以前的事,可以繼續(xù)進行為期一月的五百萬交易。前提是你必須控制情緒,不要使用強迫手段,不要半夜嚇人�!�
“另外,不要想做一些超過現(xiàn)階段的親密行為,除非我們的關(guān)系有所進展。你有其他意見嗎?”
與其一見面就你死我活做仇家,不如放下以往重新來過。
這道理聰明人心知肚明。
過了良久,陸堯說:“你得給點甜頭�!�
協(xié)議達成。
至少今晚的危機解除。
意眠松了口氣,踮腳親他一下:“夠嗎?”
“不夠。”
話落,視野一陣旋轉(zhuǎn),待她反應(yīng)過來時,身體已經(jīng)徹底懸空。
新一輪索取又降臨了。
她好像沒有骨頭的軟物,被摁著腦袋,全部掛在他身上。唯獨光裸的足腕,連著一截細白小腿懸在空中,隨著舔咬而輕微晃動。
不知什么時候,誰不小心觸到花灑開關(guān)。冰涼的水嘩嘩落下,凍得人發(fā)抖。
水汽從周遭一路蔓延到眼睛里,可能姿勢不對�?赡芷つw內(nèi)外的冷與熱起了沖突,總之腳背忽然抽了筋,表皮突出一根細骨,疼得厲害。
小騙子掉下生理性的眼淚。
陸堯低眼,視線從她濕淋淋的臉上一掃而過。
“這招對我沒用�!�
他說得相當冷酷。
騰出來的右手卻將它捉住,用炙熱的掌心包起來,堪稱輕柔地按摩起來。
——嘴硬心軟。
陸堯這人怕是被騙一萬次都吃不了教訓(xùn)。
站在客觀角度,姜意眠如是評價。
不過能用脖子以上解決的麻煩都不算大麻煩。
她一邊想著,有點犯困,趴在對方的肩上抹了把臉。側(cè)頭就能看到浴室里的鏡子,‘姜小姐’全身綿軟潮紅,被情欲染上一層誘人的光澤,骨子里卻有股散漫不當回事兒的惡人勁兒。
陸堯被澆得濕透,身體輪廓清晰可見。
兩人連體嬰兒似的黏糊在一起,狼狽又澀情。
只是他們都忘記了一件事。
先前的花瓶砸碎聲,乍然響在夜里,必不可免地驚醒了某些人。噠噠噠的腳步聲隱沒于水聲之下,旋即傳來焦急的敲門聲:“寶貝,你睡了嗎?剛才是什么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想不到吧,這是個半個狗血惡女副本。
陸堯
x
惡女
=
高嶺之花
x
貪財貪色但不負責的小妖精
陸堯
x
眠眠
=
嘴硬心軟的被騙ptsd
x
業(yè)務(wù)熟練詐騙犯
精彩程度竟不分高低。
第148章
誰是男朋友(4)
感謝姜媽媽的到來。
當她在短短十幾秒內(nèi)編出‘做噩夢,夢游打翻了花瓶,接著到洗手間打開花灑,邊哭邊淋水,最后被聞聲而來的哥哥及時阻止’這么離譜的理由后。
對方不但信了,還主動提出今晚留下來女兒過夜,好聲好氣地將謊言背后的罪魁禍首,——陸堯,請了出去。
在那之后還貼心提議,她們可以睡前看一會兒電影緩解心情。
再次感謝。
雪白的墻面投影上一部年代久遠的黑白喜劇片,姜媽媽看得喜笑顏開。
意眠看了眼時間:凌晨兩點三十五分。
手機震動,顯示收到兩條短信。
第一條:【明天去你家,還是學(xué)校見?】
沒有備注,看上去不像垃圾短信,她發(fā)了個問號。
對面秒回:【約會】
【別到家里來。】
免得碰上陸堯,兩位好友驚覺撞女友。
回完新建聯(lián)系人并備注為傅斯行,她心里還有些疑惑,這人居然到這個點還沒睡?
第二條短信:【死了嗎?】
姜意眠回復(fù):【沒有�!�
過了兩秒:【嘖。禍害遺千年�!�
怎么說呢。不是微信聊天,沒有表情包,單憑這兩句話很難揣測對方的真實語氣。
乍一看有種落井下石的感覺,不過也有可能是朋友之間的調(diào)侃用語?
她對著這行字若有所思。
“寶貝,是不是不喜歡這個電影?”姜媽媽注意到女兒的走神。
“有人發(fā)短信過來,我回一下�!�
“啊,好�!苯獘寢屢е�,忍了半晌,終究忍不住問:“哥哥他……有沒有對你做一些不該做的事情啊?”
“什么?”
那個號碼回撥過去,已是無法接通。
姜意眠掛斷電話,偏轉(zhuǎn)視線,瞧見身邊的人憂心忡忡的臉色。
果然做媽媽的比較細心,就算嘴上不說,怕是直覺上也有所懷疑了吧?
“他嫌我半夜發(fā)出噪音妨礙他工作,我說夢游沒法控制。我們在浴室里吵了一架,他說不過我,就故意擺臉色給我看�!币勒赵砀憟虻南嗵幠J剑幊鲂碌恼f法。
姜媽媽拍胸脯:“原來是這樣,嚇死媽媽了。怎么又吵起來,哥哥很生氣嗎?”
——她很會撒謊,這點陸堯真沒說錯。
“沒關(guān)系,讓他氣著好了,反正不能拿我怎么樣�!币詮垞P的語調(diào)安慰了一句,意眠隨即扯開話題:“對了,我新?lián)Q的手機號碼有好多人知道嗎?”
“前兩天你老師打電話過來找你,還有今天下午雯雯不是來醫(yī)院了嗎?媽媽怕學(xué)校里有人急著找你,就拜托她們到班級群里說了一下你的事情,讓她們有事打新的號碼。
“怎么啦?這么晚還有人找你?媽媽是不是做錯了,不應(yīng)該把這個事放在外面說?”
“沒有,同學(xué)問我什么時候回學(xué)校而已�!�
“那很好哦!你不要不回人家!”
“嗯,我有回復(fù)的�!�
又聊了幾句,困意上來便睡。
第二天全家人都起來得早,飯桌上,陸堯突然提出讓‘妹妹’待會兒跟著他去公司。
姜媽媽無比警覺地抬起頭:“眠眠過去做什么呀?她不懂那些東西的。”
“看多了就懂�!�
“可是……我和你爸爸說好了,家里的生意都給你,眠眠以后不碰這個,不用學(xué)的�!�
她左看看,右看看,可能過分畏懼兒子,決意掉頭勸女兒:“還是待在家里吧。寶貝你好久沒有陪媽媽逛街了,下午我們?nèi)ベI新衣服怎么樣?”
陸堯坐在主位,姜姓外人分坐兩邊。
同時被兩道目光盯著,姜意眠搬出提前準備好的說辭:“我答應(yīng)朋友今天返校。”
原因信口拈來,“過段時間還有新的比賽,我們想早點做好準備�!�
涉及到學(xué)業(yè)上的事情,另外兩人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妥協(xié)。
“快吃。”陸堯面無表情:“送你去學(xué)校�!�
姜意眠低著頭,依然照著自己的節(jié)奏來。
陸堯再沒說什么,坐著等她。
兄妹倆的相處氛圍隱隱生出變化,有好轉(zhuǎn)的趨勢。這本應(yīng)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可姜媽媽心臟撲通撲通地亂跳,直覺有哪里不對。
送兩人出門時,她眼尖瞧見隔壁門也開了,忙喊:“斯行,你的車今天借阿姨開一下好嗎?你要去哪,剛好讓堯堯送你一程呀�!�
陸堯不免為那個昵稱冷臉:“家里還有五輛車�!�
雙手雙腳各開一輛都夠數(shù)了。
“可能我的車價格便宜,開著沒有負擔�!�
傅斯行微笑解圍,二話不說便將車鑰匙遞出去。這之后還淡然自若地跟意眠打招呼:“早上好,出院的第二天,感覺有好點嗎?”
聽說她要去學(xué)校,他道:“好巧,我也要去那里。”
姜媽媽聞言喜不勝收,趕緊將他推上副駕駛座,以此隔開一對兒女。
“路上小心啊,寶貝注意安全。”
她高抬雙手揮揮,駛出視線范圍的車里,則安靜得詭異。
也對。兩個彼此不知情的秘密男友并排坐,一個等著女朋友向好兄弟坦白交往的事實,一個尚不清楚抱著什么想法,似乎暫時沒有對外透露兄妹私情的想法。
這就好比把兩個炸彈放在一起,一個定時,一個隨機,誰都說不清哪個先爆。一個處理不慎,保不準連鎖反應(yīng)一塊兒爆個痛快。
本著多說多錯的原則,姜意眠機智地裹上毛毯,從上車的那刻開始裝睡。
傅斯行好似回頭看了幾眼,低笑一聲:“最能闖禍的人住了幾天醫(yī)院,倒是變老實了�!�
——這是在談?wù)撍?br />
陸堯:“你很了解?”
“是啊�!�
傅斯行真敢接話。
說出來的話語似戲謔,似嘆息:“畢竟你們兄妹關(guān)系差到這個地步,阿姨又幾次拜托我好好照看她。到頭來只有我一個人追在她后面收拾爛攤子,還被連名帶姓地呼來喊去,連聲哥哥都沒有叫過。”
陸堯冷笑。
——請你認真想一想,連陸堯都笑了,冰山崩裂難道還會遠嗎?
眼看話題風險系數(shù)即將超標,姜意眠當機立斷,小聲嘟囔:“好吵。”
前方對話頓時戛然而止。
然而又過一陣,陸堯再次挑起話茬:“你去學(xué)校?”
話只說半截,傅斯行了然:“有個活動,請我去講幾堂課,陸老板有興趣來聽聽么?”
“沒有�!�
“我猜也是�!�
意眠支著耳朵聽了半天,后面全都是生意場上的事,話題安全程度評價:五顆星。
將近十五分鐘的車程,抵達學(xué)校后,她起初計劃下了車,頭都不回地往里走。離兩顆炸彈越遠越好。
可惜陸堯果然不容小覷,發(fā)話讓傅斯行先走,硬生生把她喊了回來。
“我今晚出差,后天回來�!�
咦,出乎意料的好消息。
盡管下面接的一句是:“姜意眠,你有兩天時間把外面的關(guān)系斷干凈。”
姜意眠一驚,以為他知道了什么。但看他的表情,夾雜著淡淡的厭惡,沒有生氣。
于是回過神來,他說的是原身的交友情況,不特指男女關(guān)系。
“你也有兩天時間考慮一下,是不是我們非得用這種糟糕的態(tài)度溝通�!�
不太喜歡對方說話的口吻,有種時時刻刻要吵起來的陰陽怪氣感。為了表示態(tài)度,她也冷冰冰地喊出他的名字:“陸堯。”
“叫什么?”他的視線追過來,下頜線繃得鋒銳。
不提過往,單純代入現(xiàn)有身份交往,這回他們的約定真有了書面協(xié)議,不得不遵守。
她皺著眉喊:“……哥�!�
陸堯猶不滿意,車停在原地不動,逼得后頭狂按喇叭。
“哥哥�!�
這個好了吧?
姜意眠催他:“你快走�!�
不然后面司機真要罵人了。
“親一下�!�
他又提要求。
她借口推脫人太多,陸堯語氣平淡:“親完你就解放兩天�!�
這話說的,姜意眠一時有點好氣又好笑,覺得這人真是別別扭扭,奇奇怪怪。
明明是他自己要做一些討人厭的舉動,偏偏又很有自知之明。她還沒說什么,他反而提前替她慶祝上了。
想起今天有太陽,出門帶了傘。
她撐起白花花的傘面,伸手遮擋,半彎著膝蓋湊到車窗前,很快很輕地親了他一下。
“行了�!辈唤o對方得寸進尺的機會,她后退兩步,目視漆黑的車輛再次發(fā)動離去。
“意眠?”
車先前停的位置空了下來,陳雯雯抱著書本站在那里,滿臉訝然。
*
“還以為你有段時間才能回學(xué)校,現(xiàn)在能看到你真是太好了�!�
不同于姜小姐天然的白膚紅唇,一頭絲絨般濃密墨黑的波浪卷發(fā),露出飽滿的額頭。
陳雯雯梳著平劉海,始終保持著高中時代被戲稱為‘學(xué)生頭’的平整短發(fā),只在耳邊別了一枚櫻桃形狀的小發(fā)卡。
原身的衣柜熱辣奔放,姜意眠挑挑揀揀好半天,勉強找出一套條紋格子的套裝。
上衣近似西裝改良而來的外套,版型寬松。下身則是一條A字裙,裙擺離膝蓋將近十五厘米,——這已經(jīng)是衣柜里長度最長的下裝。
搭上斜肩包、一雙短靴。下樓時驚得姜媽媽合不攏嘴,直說寶貝這樣打扮特別文靜溫良,好看得不得了。
但這一切跟陳雯雯的圓框眼鏡、過膝白襯衫裙和毛織馬甲比起來,到底‘溫良’不足。
兩個人并排走著,原本像紅玫瑰與百合花一樣對比鮮明。
只如今一方身體里換了魂,沒了精致的妝容、叮叮當當?shù)亩h(huán)手鏈,又少掉艷麗凌人的氣派。兩人多少有些撞路線,就成了微妙的粉薔薇與山花茶。
“那是姜意眠吧?她不是車禍住院嗎?”
“出院了唄,我已經(jīng)能展望到美術(shù)樓重回腥風血雨的光景遼�!�
迎面而過的議論聲既多又雜,想來姜小姐在學(xué)校里也算風云人物?
陳雯雯仿佛全然沒有在意這些,挽著好朋友的胳膊,細細講解:“我們學(xué)校是中外合資的民辦大學(xué),比較出名的就是美術(shù)方面跟服設(shè)系。然后我們兩個都是油畫系的新生,你是這屆最有天賦的一個,上周剛在世界杯得獎,接下來還有個國內(nèi)的藝術(shù)大賽……”
一邊說一邊往教學(xué)樓走。
一棟棟林立的建筑樓邊,校園操場大的沒邊,分成好幾塊區(qū)域。
“這是去年擴建的,這兩年學(xué)校新成立了體育系�!�
陳雯雯抱著書本,無奈至極:“學(xué)�?赡軠蕚湟詫I(yè)比賽沖獎作為主要的招生賣點吧,招了很多體育生進來,設(shè)置獎學(xué)金鼓勵我們各種參加比賽。不過……之前你和體育系的學(xué)長發(fā)生過誤會,不太喜歡跟他們碰面的�!�
是嗎?
目光越過網(wǎng)格圍欄,捕捉到一個瘦長的身影。
那人挾著籃球左右繞開試圖阻攔他的對方球員,在籃框下騰空躍起。寬大手掌摁著球灌進籃筐,深灰色的球服好像也隨之跳躍起來,下擺微卷,露出一截雪白勁瘦的腰。
陳雯雯啊聲:“那不是……”
“從這里到教室要多久?”姜意眠問。
“五六分鐘吧。”
來得及。
她抬腳轉(zhuǎn)向籃球場。
恰巧球場上的比拼迎來中場休息,兩隊人擠成一團說說笑笑。他們有的站著,有的坐著。而讓她在意的那個人,支著一條長腿,臉上蓋條打濕的毛巾,正懶懶散散地倚在籃球架邊,有一下沒一下拍著球。
意眠走過去的時候,不少人停下討論,紛紛扭頭盯著她看。
氣氛有點古怪,她想。不過沒有停下腳步。
“祁放�!�
她站定在籃球框下。
那人動了動腦袋,毛巾從臉上滑下來。不但沒有應(yīng)聲,反而掀起眼皮,咚一聲將籃球砸在地上。
“又玩這套?”
他站直了身體,個頭很高,頭發(fā)微卷,發(fā)出非常嫌棄的一聲輕嗤:“姜意眠你小學(xué)生么,找祁放去那邊行不?”
“……”
兇兇的。
這個人長著祁放的臉,說起話來卻比陸堯更難聽。
姜意眠難得一怔,而后循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看到另一個平攤在草地上、放棄治療似的打著瞌睡的人。被兄弟們你一下我一下地搖醒,慢慢吞吞地坐起來,雙眼惺忪:“嗯?誰找我?”
同樣一顆卷毛腦袋。
是了,這個更像祁放。
那么她面前這個……究竟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眠眠:每一天都為世界和平而努力,為訓(xùn)狗事業(yè)作出貢獻。
——是的,我竟然將罪惡的手伸向了雙胞胎。
可是這個設(shè)定一般都是脖子以下的,脖子以上且容我想想,這美麗三角關(guān)系該怎么弄比較帶勁呢?
第149章
誰是男朋友(5)
“不好意思啊祁學(xué)長,都是誤會�!�
陳雯雯小步跑上前,拉住好朋友,對男生們簡略解釋了一番。
外形酷似祁放的那個人,單手插在口袋里,一看就不信這套說辭:“真要忘了,怎么她還記得我哥?”
“那是因為……”
陳雯雯并不清楚內(nèi)情,不由得看向身旁。
姜意眠:“看到他的時候忽然想起來了。但只想起名字�!�
“有本事全記著,光想起一個算什么。”
男生的臉瞬間變臭,一副想打人,但又不能對女生使用暴力,因此有火無處發(fā)的模樣。單聲音沉了下去,狠戾放話:“別讓我發(fā)現(xiàn)你裝病耍我們玩,不然你死定了�!�
接著朝她攤手:“人都撞成傻子了,怪不得死不回消息。手機拿來?”
拿到手機,他打開微信噠噠摁了一串。而后瞥一眼睡得天昏地暗的祁放,掏出自己手機,照著通訊錄亂七八糟又按了一通。
整個過程時長不到兩分鐘,完事兒他將手機拋回來,轉(zhuǎn)頭撿起籃球,“休息夠沒,下場還打不打了?”
“那得看你想不想打��?”
“小學(xué)妹都來找你了,不得去約會?”
男生們擠眉弄眼地笑,得到一聲不耐煩地:“不打別打,說什么廢話。”
“意眠。”陳雯雯連忙拉了拉她:“我們得走了,不然趕不上。”
“嗯�!�
前往教室的路上,姜意眠得知,剛才打籃球的那個叫祁妄,是祁放的弟弟。
——雙胞胎。
她在前頭副本接觸過一次相應(yīng)的情況,可祁放有雙胞胎弟弟這件事卻聞所未聞。是本來就有,當時與劇情無關(guān)才沒有提起?還是之前沒有,這回突然冒出來的新人物呢?
剛才祁放的表現(xiàn)也怪。
他被喊起來,說聲你好,自顧自倒頭又睡,神態(tài)陌生得好似根本不認識她。
越想越不對勁,到教室點完名,她取出手機。
通話記錄沒有新增,聯(lián)系人數(shù)目不變。
里里外外翻一通,這只被別人動過的手機,唯獨微信里多了兩個好友。
一個【老公1】,用著動漫人物的頭像。
一個【老公2】,原始頭像。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懶鬼祁放是第二個。
于是改掉備注,發(fā)給祁妄:【?】
祁妄回得很快:【?干嘛】
【請問備注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我還沒到可以結(jié)婚的法定年齡�!亢镁脹]碰現(xiàn)代聯(lián)絡(luò)工具了,意眠慢慢地打出第二條消息:【而且網(wǎng)絡(luò)搜索了一下,法律規(guī)定不能同時跟兩個人結(jié)婚,重婚犯罪�!�
祁妄:【??你裝傻還是真傻?】
過了好幾分鐘,屏幕上跳出一個問號。
他都要氣笑了:【被車撞一次連打字都不行了?輸入半天就個符號】
【我他媽沒跟你結(jié)婚,誰要和你結(jié)婚】
【只是談個戀愛而已,你追我,非要管我喊老公,懂?】
對面沉寂半晌。祁妄的手機拿起來又放,放下去又拿,來來回回數(shù)好幾回合,才等到巨龜速的一條回復(fù):【三個人一起談?】
他噼里啪啦敲屏幕:
【反正分不清誰是誰,怎么談戀愛,不就一起談?這話你自己說的,別想跟我耍賴】
【懶得跟你說,我打球去了】
兩分鐘后:【中午陪我們吃飯,再鴿有你好看的】
一口氣四條消息,接下去無論怎么問,對面活像冬眠的熊,不肯回了。
徒留姜意眠對著聊天記錄泛頭疼。
陪我們吃飯,重點在于‘我們’兩個字,所以姜小姐這是做了什么?
一次性追兩個學(xué)長。
一次性喊兩個男生老公。
除去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哥哥和鄰居,難道她還談了一段三個人的戀愛?
想起那兩張一模一樣的面龐,姜意眠不禁問道:“陳雯雯,失憶前的我到底是什么樣的人?”
*
原身的性情、喜好、處事準則全部超出理解范圍。她無意以個人三觀批判他人行為,但若想辨明所謂男朋友們的真假,摸清自己的處境,必然要對此擁有進一步調(diào)查。
“啊,這要怎么說?”
始料不及的提問,好像令陳雯雯不知如何回答。
“按實說就行�!�
她看了看講臺桌上侃侃而談的班主任,絞盡腦汁:“我覺得你長得很好看,審美好,畫畫也厲害。然后特別……大膽,自信,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胸有成竹的感覺。”
沒有聽到想要的重點,姜意眠直接問:“感情方面呢?我經(jīng)常談戀愛?”
“沒有的,你以前說過對待男生的三不原則:不走心,不負責,不戀愛……”
“……”
還是太籠統(tǒng)了。
“我們學(xué)校有貼吧嗎?用的人多不多?”
貼吧是一個八卦滿天飛的地方。假如姜小姐真的備受關(guān)注,又促成一樁三人行,一定會有人逮住蛛絲馬跡,在網(wǎng)絡(luò)上留下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