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
程南絕光著膀子半靠在床上，胯間搭了個被子角，他曲起一條膝蓋，腿毛間還閃爍著汗水的光澤。
手機響了一聲，是條短信，程南絕捋了把頭發(fā)，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喬明飛的父母都是高中老師吧？他們知道喬明飛跟男人干這種事嗎？
號碼是陌生的，但程南絕不用猜也知道是誰。
洗手間的水聲停了，喬明飛擦著頭發(fā)走了出來：“你去洗吧程哥�！彼D了頓：“大半夜的怎么又抽煙了？”
“過來�！背棠辖^把煙在煙灰缸里按滅，對喬明飛招招手。
喬明飛把毛巾扔到一邊，跨到程南絕身上，趴了下去。
程南絕摸著他還濕著的頭發(fā)，沉默了半晌，問：“要是你爸知道你跟男人談戀愛了，會怎么樣？”
喬明飛肩膀忽然僵了一下。
他想了想，說：“我不知道，如果讓我猜，結(jié)果可能是最差的那種�！�
“如果有我一直陪著你，你會害怕面對這件事嗎？”程南絕問。
喬明飛抬起身子看著他：“陳書選拿我威脅你了？”
程南絕摩挲著他的臉，嘆了口氣，把手機遞給他。
喬明飛拿過來看了一眼，臉色漸漸變了。
“他怎么會認(rèn)識我爸？”
“這種社會關(guān)系隨便花點錢就能查到，陳書選最不缺的就是錢�！�
喬明飛起身坐到一邊，愣愣地半晌說不出話來。
“明飛�！背棠辖^伸手搓搓他的胳膊。
“你別擔(dān)心，這事兒我跟陳書選談，我不會讓他……”
“不跟他談。”喬明飛轉(zhuǎn)過臉來，擰著眉看著程南絕。
“我回去跟我爸談�！�
第57章
56
程南絕看了他半晌，嘆了口氣，說：“明飛，不用這樣，我知道你是為我……”
喬明飛盤腿坐著，兩肘撐在膝蓋上，歪著頭想了想：“你要去找陳書選談，不也是為了我嗎？你能跟他談什么？為了讓他保守秘密，認(rèn)他當(dāng)?shù)俊?br />
程南絕笑：“我倒也沒那么好說話�！�
“程哥�！眴堂黠w拉著程南絕的手放在手里捏了捏：“你都說了你不想跟他們扯上任何關(guān)系，咱倆這事兒，遲早也得跟我爸他們說，所以不如就從我這兒入手，陳書選那邊你甭搭理他了�！�
程南絕笑著看著他，看了半天：“硬氣了啊，感覺都不一樣了�！�
“是吧？”喬明飛笑笑：“我這不是有你了嗎，反正最后誰都不要我你也會收著我的。”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右耳，笑道：“我做好這邊也穿孔的準(zhǔn)備了。”
程南絕的笑瞬間消失：“別說這種話�！�
喬明飛伸手摸了摸程南絕小腿上的腿毛，他還挺喜歡摸的，自己腿上光溜溜的，皮膚又細(xì)又白，很羨慕程南絕的爺們兒腿，“程哥，我現(xiàn)在就想跟你在一起，我確定這就是我想過的日子，所以就算我爸跟張清云一樣，我也認(rèn)了……這事兒早說早了，不然永遠(yuǎn)在我心里堵著，陳書選是個契機，我不躲了�！�
程南絕把他按到自己懷里，嘴唇貼著他的眉心，貼了很久。
他揉揉喬明飛的后腦勺，在他脖子上一下一下捏著：“那我跟你一塊兒回去�！�
“嗯？“喬明飛額頭抵著他的肩膀，笑了一聲：“回去挑釁��？”
程南絕笑：“我先不露面，你跟你爸談好了，我再登門，要是談得不好，我就去帶你走�！�
“行，就這么定了，你跟我一起我心里也踏實點兒�！�
程南絕本來想著挑個周末回去，但是事兒一旦決定好了，喬明飛就一刻都等不了了，他翻來覆去直到后半夜還沒睡著。
程南絕迷迷糊糊地拍拍他的背：“別怕，不行就以后再說，不急這一時。”
“要不就明天吧，程哥，我怕等兩天我一冷靜，慫勁又上來了�！眴堂黠w嘆了口氣，背過身去，程南絕閉著眼把他往懷里摟了摟，從背后抱著他睡了。
請假的難度在喬明飛這約等于無，度假村的裝修工程基本已經(jīng)到了尾聲了，不需要他再天天在工地盯著，給李無爭打電話的時候，李無爭連請假理由都沒問，直接說：“玩兒你們的去，這邊你甭管了�！�
程南絕一大早就出去了，說有點事兒，讓喬明飛先準(zhǔn)備著，下午倆人啟程。
喬明飛給家里打了個電話，秋實一聽說他要回來，高興得什么似的，連連說好。
掛完電話，這一上午喬明飛心里都忐忑地不行，一想起要回家面對喬致遠(yuǎn)和秋實，想到要面對的情景，喬明飛就手心冒汗，坐立難安。
程南絕進(jìn)門的時候，他懵圈的腦子一時都沒反應(yīng)過來。
他盯著程南絕看了有十秒鐘，才終于吼了出來：“你頭發(fā)呢�。 �
程南絕摸了摸剃到比喬明飛還短的青茬，笑著說：“不好看嗎？”
喬明飛震驚過后，簡直氣暈了：“你，你……你干什么啊�。 �
程南絕把幾個禮品袋放下，笑著走過來：“至于這么難以接受嗎？”
喬明飛后退一步，擰著眉指著程南絕的腦袋，說：“……你把我最喜歡你的一個點給弄沒了！”說完扭頭進(jìn)了臥室。
程南絕愣了一下，趕緊跟了進(jìn)去，喬明飛甩掉拖鞋斜靠在床上憤憤地劃拉手機。
“你，喜歡我長頭發(fā)��？你也沒說過啊……”程南絕在床邊坐下，捏捏他的腳踝。
喬明飛坐起來瞪著他：“我還沒來得及說呢，我喜歡你的點挺多的，來日方長我想慢慢說，誰知道這還沒等張嘴你就先下手給毀了！”
程南絕笑，把他腳踝又拉過來摩挲著：“不是還能再留嗎？又不是不長了，等見完你爸我再留起來，行吧？”
喬明飛看他一眼：“你是為了見我爸把頭發(fā)剃了？”
“是啊，你爸當(dāng)了幾十年老師，估計比較嚴(yán)肅正統(tǒng)，我那個發(fā)型太不符合他要求了，怕給他印象不好。”
喬明飛看著程南絕彎起的嘴角，憋了半天，嘆了口氣。
“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覺得你頭發(fā)好看，又野又帥……你說剪就剪了……”喬明飛心情一下子有點低落：“又是因為我……”
程南絕低下頭對上他的眼睛：“這么嚴(yán)重呢？我寸頭真的這么丑嗎？”
喬明飛抬眼看看他。
不丑。
很帥。
這個發(fā)型顯得程南絕又年輕又利索，整個人更添了幾分強勢硬氣，襯得五官線條更加英挺凌厲了。
可是喬明飛還是喜歡長發(fā)的程南絕，他皺著眉盯著程南絕看了半天，嘆了口氣，伸手掛他脖子上，不說話。
程南絕捏起他的下巴，親親他的嘴，喬明飛張開嘴含住他，親了半晌，喬明飛又嘆了口氣：“感覺跟親別人似的……”
程南絕一下沒忍住笑了出來。
喬明飛摸著他扎手的頭發(fā)茬，喃喃念叨：“感覺好陌生啊，程哥……”
回W城開車要三個小時，程南絕換了輛大切，喬明飛坐在副駕，來來回回給他拍了幾十張照片。
程南絕戴著一副大墨鏡，彎著嘴角任他拍。
喬明飛盯著手機里那張臉，側(cè)面鼻峰挺拔，線條凌厲，利落的寸頭把他后腦勺完美的弧度顯露了出來，程南絕把車窗開了條縫，手指里夾著根煙，抽一口，煙霧在唇邊散開，照片定格在這一瞬間。
……帥瘋了。
喬明飛把照片一股腦發(fā)到了小群里。
“？？”
“……”
“……”
“這什么情況這是？？”
“帥慘了啊……”
“臥槽……！”
“好看，合適�！�
“我不答應(yīng)！喬明飛你把我哥還回來！”白桃發(fā)語音大喊。
程南絕一手把著方向盤笑，喬明飛對著手機嘆氣：“我也想讓他還回來呢，他剪的時候也沒跟我說……”
程南絕轉(zhuǎn)過臉看看他，笑得嘴角咧開，露出白牙。
到W城的時候天色還早，程南絕直接把車開到訂好的酒店，辦好入住，喬明飛磨磨蹭蹭地不想走。
程南絕問他是不是緊張，喬明飛
“嗯”了一聲。
“沒事兒�！背棠辖^笑笑：“你看情況，不能提的話就不提，這事兒慢慢來最好，你得給他們接受的時間，一定不要激化矛盾�！�
喬明飛點點頭，沒說話。
手機響了，秋實打電話來催，問什么時候到家。
程南絕抱了抱他，拍拍他的背：“去吧，我就在這兒等你，有什么事兒隨時給我打電話�！�
喬明飛仰起臉：“程哥給點力量吧……”
程南絕笑笑，捧住他的臉低頭吻下去，邊吻邊推著他往后退，一直到抵在墻上。
——
喬明飛的家住在離他們以前高中不遠(yuǎn)的老家屬樓里，他從小在這里長大，只是上了大學(xué)之后，他就很少回來了，哪怕寒暑假也只勉強回來待幾天。
喬致遠(yuǎn)不是個善于跟兒子交流的父親，他知道喬明飛跟家里有隔閡，但是也沒想著怎么溝通疏解，他花在自己帶的一屆一屆學(xué)生身上的心思，要比對喬明飛多的多。
老院里的一切還是那么熟悉，天色晚了，家家戶戶傳出嗞啦嗞啦的炒菜聲，有香味兒飄出來。喬明飛心口有些壓抑，這熟悉的一切并未讓他感覺親切，反而越走近，越覺得心慌，難受。
敲門之后來開門的是喬致遠(yuǎn)，他也是剛到家的樣子，外套還沒來得及脫。
“爸。”喬明飛笑著叫了一聲。
“回來啦。”喬致遠(yuǎn)笑呵呵地：“回來就回來，帶這么多東西干什么，你工作之后寄回來的東西不少了，你秋姨說了多少遍不讓你亂花錢”
“隨便買了點兒�！眴堂黠w把大包小包的禮品袋放在旁邊。
他想說這些東西都是程南絕買的，只是沒說出口。
秋實端著菜從廚房快步走了出來，“明飛，可算回來了！”
喬明飛笑著說：“姨�！�
秋實撩起圍裙一邊擦手一邊走過來，一臉笑意，笑著笑著眼圈有點紅了，她把喬明飛從肩膀捏到手腕：“都不想家嗎？再不回來都過年了�！�
“剛?cè)肼氼^一年都比較忙，接下來就好了，我以后會經(jīng)常回來看你們的。”
秋實一個勁打量：“倒是也沒瘦，看著比上次回來長了點肉，我還怕你一個人不會照顧自己�！�
“我都……挺好的�！眴堂黠w笑笑。
喬致遠(yuǎn)不擅長搭話，就在旁邊笑盈盈地忙活著擺碗筷杯碟。
秋實讓喬明飛把外套脫了，拉著他往廚房走：“來幫我端菜，都是你愛吃的，今天學(xué)校沒我的課，你上午一打電話，我就出去買了一大堆，就想回家給你吃頓好的。”
喬明飛心里熱乎乎的，緊張的情緒緩解了不少。
如果說這個家里還有什么是能讓他稍微覺得放松的，那秋實這個在他大學(xué)時才進(jìn)家門，幾乎沒怎么相處過的后媽，絕對是給他關(guān)心和掛念最多的一個人。
菜擺了滿滿一桌子，豐盛得讓人不習(xí)慣。
這樣的一桌子菜，這樣熨帖的味道，以前那么多年在這個家里幾乎是見不到的。
跟性格強勢偏執(zhí)的工作狂張清云比起來，秋實是個很有生活的女人，她在學(xué)校帶的不是主課，平時沒喬致遠(yuǎn)那么忙，空閑時間總是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條，還會做一手好菜。喬致遠(yuǎn)跟張清云過了幾十年沒有過幾次回家吃個豐盛晚飯的待遇，秋實全都給他補足了。
喬明飛感激秋實。
當(dāng)初張清云一次次嘶吼著要跟喬致遠(yuǎn)離婚的時候，他表面沉默，內(nèi)心其實是崩潰的。那個家并不完美，差得遠(yuǎn)了，可再不完美，最起碼還算完整，只要看起來一切還是正常的，仿佛他也可以假裝自己是正常的。離了，一切就都分崩離析了，一切都在現(xiàn)實面前碎了一地。
喬明飛以前經(jīng)常會想那個家散了在多大程度上是他的原因，他也說不清楚自己是不是有愧疚在里面，但總歸都是他不想面對的。
秋實的出現(xiàn)，安撫了喬致遠(yuǎn)，她融入進(jìn)來，一點一滴彌補了這個家的裂痕，改變了這個家的氛圍，這也在很大程度上給了喬明飛的心靈喘息的機會。
第58章
57
趁著去洗手間洗手的功夫，喬明飛給程南絕發(fā)了個微信：準(zhǔn)備吃飯了程哥，你也出去吃點兒。
程南絕：叫了外賣，一會兒就吃。
程南絕：別緊張。
喬明飛笑笑，回了個“知道”，把手機揣回兜里。
喬致遠(yuǎn)嘴上雖然不善于表達(dá)，但還是高興地開了瓶酒，給喬明飛也倒上一杯，秋實趕緊說：“來來，給我也倒一點兒�！�
喬致遠(yuǎn)笑道：“你就別喝了吧�！�
秋實把杯子遞過去：“瞧不起我，我少來點兒沒事兒，明飛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我高興�！�
三個人碰了個杯，放下杯子秋實就開始不停地給喬明飛夾菜，吃著吃著氛圍就輕松了起來。
秋實問了很多工作生活上的事兒，喬明飛笑著回答，喬致遠(yuǎn)在一邊笑著聽。
“這也畢業(yè)了，工作也穩(wěn)定下來了，是不是也該談個女朋友了�！背缘貌畈欢嗔�，秋實也終于問到了正題。
喬明飛笑了笑。
“有合適的沒？”秋實碰碰他胳膊。
喬致遠(yuǎn)抿了口酒，也笑著看著他。
喬明飛拿了張紙擦擦嘴，坐直了身子，看著喬致遠(yuǎn)和秋實：“爸，秋姨，我確實……談戀愛了�！�
“真的啊？”秋實一下子樂開了花：“什么時候的事兒？也不跟家里說，啥時候帶回來看看？”
喬明飛笑了笑，看了看喬致遠(yuǎn)。
喬致遠(yuǎn)也有點驚訝，在他印象里，這個兒子在個人感情上是個非常晚熟的人，高中時他就發(fā)現(xiàn)喬明飛從來不跟女生走近，班上偷著談戀愛的小情侶的不在少數(shù)，對喬明飛有好感的女生也不少，但喬明飛態(tài)度總是禮貌而疏離，喬致遠(yuǎn)在這方面很是放心，一點都不擔(dān)心他會影響學(xué)習(xí)。
現(xiàn)在喬明飛已經(jīng)22了，名牌大學(xué)畢業(yè)，工作出色，各方面拿出來都是出類拔萃的，被女孩子矚目，談戀愛了倒也是水到渠成的事兒。
喬致遠(yuǎn)笑道：“真有合適的，你自己看，家里不干涉你�！�
秋實說：“對對，你這孩子踏實，看中的姑娘肯定沒得挑�！�
“爸，秋姨，我談的……是個男朋友�！�
空氣安靜了一秒。
“嗯？”喬致遠(yuǎn)夾菜的筷子頓了一下，又繼續(xù)夾了過去：“你一個男的，怎么談個男朋友？”
秋實反應(yīng)了過來，她臉色有些怪異的看著喬明飛，張了張嘴，但沒說話。
“我……”喬明飛橫了橫心，語氣平靜地說：“我只能跟男的談，跟女生……沒辦法�！�
喬致遠(yuǎn)看著他，皺著眉，眼里滿是不解。
他還是沒反應(yīng)過來喬明飛是什么意思。
喬明飛緊張地手心里已經(jīng)全是汗。
他胳膊肘撐著桌子，面色平靜，其實已經(jīng)在暗暗調(diào)整呼吸。
“明飛……”秋實眼神有些不安：“是……取向那個意思嗎？”
“嗯�！眴堂黠w看了看秋實：“是的秋姨�！�
“取向什么意思？”喬致遠(yuǎn)問：“這個取向讓你談男朋友了？”
“孩子自己的事兒你就別問那么多了，他又不是小孩兒，感情的事兒自己做主就行了�！鼻飳嵧肜飱A了一大筷子菜：“來趕緊吃，都涼了�！�
“自己做主找了個男的談戀愛？”喬致遠(yuǎn)終于緩過來這事兒不對了：“你這不荒唐嗎？”
“爸，其實我一直沒告訴過你，我是同性戀，我跟女孩兒談不了戀愛�！眴堂黠w攥著手，拇指一下一下搓著食指骨節(jié)。
在喬致遠(yuǎn)說出荒唐這兩個字的時候，他知道終于到了要面對的時刻。
同性戀。
這三個字像一口洪鐘在耳邊撞響，把喬致遠(yuǎn)震懵了，整個人愣在那里。
他不是不知道什么叫同性戀，但他只是從一些傳聞里聽說過，一些不那么好聽的傳聞。
他也和大多數(shù)聽到那些傳聞的人反應(yīng)一樣，搖頭，難以理解，避而遠(yuǎn)之。
當(dāng)然這是比較有素質(zhì)的人的反應(yīng)，更多的，和“同性戀”三個字拴在一起的是“變態(tài)，惡心，不正�！蹦切┳盅蹆骸�
喬致遠(yuǎn)無論如何想不到，有一天他清俊內(nèi)斂優(yōu)秀的兒子會和這些字眼聯(lián)系在一起，他一時間臉上不知該做什么表情……
“爸，你可能一下子不能理解，但是我希望你能接受這件事，接受我的取向，我還是你兒子，什么都沒變，只是以后的另一半是同性，我們……”
“改過來�！眴讨逻h(yuǎn)打斷了他。
喬明飛愣了一下。
心尖上仿佛有一根看不見的細(xì)絲劃過，不見血，但那瞬間犀利的痛感讓他下意識地摒住了呼吸：“……什么？”
“把這個毛病改過來�！眴讨逻h(yuǎn)放下了筷子，說。
“老喬�！鼻飳嵹s緊給他使眼色。
喬致遠(yuǎn)視而不見：“我明白你說什么意思了，同性戀，是吧，把它給我改過來�！�
“我錯哪兒了？怎么改？”喬明飛問。
“你錯就錯在身為一個男人，就不應(yīng)該去跟男人搞在一起，你這是不正常�！�
喬明飛深吸一口氣：“你也想說我變態(tài)是吧？”
“對，這就是變態(tài)，這是……”
“喬致遠(yuǎn)你閉嘴！”秋實打斷了他。
喬致遠(yuǎn)看了眼秋實，結(jié)婚好幾年了，他還從來沒見過她急眼。
“不懂你就不要胡說八道，有這么說自己兒子的嗎？”秋實語氣有些著急：“這事兒我見得多了，沒什么大不了的，你別在這兒大驚小怪�！�
喬致遠(yuǎn)鐵青著臉：“別人我不管，他就是不行�！�
“為什么不行？！”喬明飛問。
“那不正常，是毛病就得改。”
“我改不了，我天生就這樣�！�
事兒沒發(fā)生到此刻之前，喬明飛死活都不敢想象自己在喬致遠(yuǎn)面前會這么寸步不讓，他躲了太久了，感覺自己曾經(jīng)整個人生都是在躲這一刻，他想過喬致遠(yuǎn)會是這種態(tài)度，但他從沒想過自己會迎著這種態(tài)度而上，再也不想退后一步。
可他還是難受的，難受得想哭，一口氣堵在胸口，心臟在里面“砰砰”亂撞，極力掙扎。
他努力克制著情緒，暗暗深呼吸。
好想把臉埋在程南絕懷里，跟他說程哥，我好難受啊……
“你長這么大從來沒用我操過心，沒有一步行差踏錯過，為什么？嗯？為什么會在這事兒上走歪路？”喬致遠(yuǎn)扶了扶眼鏡，整個人氣憤得難以置信。
“我沒有走歪路，這就是我該走的路，我只是順應(yīng)本能�！眴堂黠w看著喬致遠(yuǎn)，目光堅定地看著他：“我有權(quán)利去追求屬于我的愛情，去跟適合我的另一半一起生活，這不是錯……”
“你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了，你這就是不要臉！”喬致遠(yuǎn)猛地提高了聲音：“你簡直……”
“喬致遠(yuǎn)！”秋實怒目相向。
喬明飛呼吸都在顫抖，他看著喬致遠(yuǎn)。
“變態(tài)”、“不要臉”，這些字眼從對方嘴里沖出來的時候，他說不上來是難以接受，還是早有準(zhǔn)備，他只是覺得心里疼死了，就好像看見了另一個張清云。
……
“那你就當(dāng)我不要臉吧�！眴堂黠w說。
“砰”地一聲，一個杯子貼著喬明飛的耳朵飛過去，砸在了身后的墻上，碎裂的玻璃渣迸濺開來，在喬明飛顴骨處劃出一道血痕。
秋實跳了起來：“喬致遠(yuǎn)你瘋了嗎！他是你兒子！”
“我沒有當(dāng)了同性戀還理直氣壯的兒子！簡直是恬不知恥！”喬致遠(yuǎn)氣得大喘氣：“你出去千萬別說是我兒子，我喬家丟不起這個人！”
“喬致遠(yuǎn)你發(fā)什么神經(jīng)病，你這是偏見，是歧視！你也是當(dāng)了幾十年老師的人，這么點知識和素養(yǎng)都沒有嗎？！”
喬致遠(yuǎn)吼道：“他不是你生的，你當(dāng)然可以這么說！”
“爸！”喬明飛喊了一聲，喬致遠(yuǎn)這話說得有點犯渾了。
“別叫我爸，你要是不改，我就當(dāng)沒你這個兒子，我就當(dāng)你死了！”喬致遠(yuǎn)氣得腦袋發(fā)懵，愈發(fā)口不擇言：“你不要臉我還要呢！我這輩子沒做過什么丟人現(xiàn)眼的事，到老了被人戳脊梁骨，家門不幸！我寧肯你死了也不想傳出這種事丟這個人！你懂嗎？說我喬致遠(yuǎn)兒子死了也比說我兒子是同性戀好聽！”
喬明飛腦子里“嗡嗡”地響，心里最后一點星火也終于滅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