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可有那枚褪色的戒指,有那段刻骨銘心的故事。
之南再不想她以后和林瑤一樣每每回首,皆是痛和遺憾。
“在上海我迷路,你背我回家的那晚,我趴在你肩膀上,好寬好有安全感;你回頭看我,明明累到極致還對我笑,眼里仿佛只能容得下我一個人�!�
之南抬頭看天,苦味涌上喉嚨,她沉沉地呼出一口,“那時我就在想,就這樣下去是不是也很好,受委屈你會哄我,吃東西你會讓我,被欺負了你會替我討回來,會有人全心全意的愛我�!�
“如果我找不到你.....就對著天上那顆最亮的那顆星星數(shù)五百下,那個傻子說過的,他一定會出現(xiàn)在我面前�!�
今夜萬里無云,星朗月寐,那顆最亮的星星就在頭頂,一耀一耀。
是屬于他們的童話。
等喉嚨那陣刺痛和酸楚漸漸消匿,陸一淮才察覺眼前要模糊得蕩出水花。
他后悔了。
后悔用剛才那些話去刺他心愛的姑娘,她前半生已經(jīng)過得那么苦了,他又為什么要去揭她傷疤。
他們明明有那么多過去。
男人還未從那股心疼勁里緩過來,卻聽見她說:“陸一淮,我們就到此為止吧�!�
陸一淮懵了,倏然看她:“什么意思?”
她從石階上坐起來,抬眸仰望他。男人愣怔不懂的模樣像是一條找不到回家路的小動物。
酸楚瞬間回涌到之南鼻尖。
“本來是想等你從英國回來說的,現(xiàn)在也一樣�!�
她說,“陸一淮,我們分手吧。”
“南南,你在和我開玩笑嗎?”
像是覺得不可置信,陸一淮自顧自呵了下,那聲卻跟哭似的。
他上前兩步抓住她肩膀,“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這種話能隨便說的嗎?”
“你剛才還說愛我……”
這兩句話無疑天堂和地獄,上一秒確認她愛自己的陸一淮還未從心安里清醒,就被她從懸崖邊推了下去。
他死死盯著她,連夾在指間的煙頭燙著皮膚都沒發(fā)現(xiàn)。
之南走過去,替他把煙頭扔掉,搖頭間將淚意忍了回去。
“陸一淮,之前我是真的喜歡你,現(xiàn)在也是深思熟慮和你說這些話�!�
二三[0六九(二"三?九六
陸一淮腦海有片刻暈眩和空洞,仿佛抓著棵救命稻草:“因為他?”
“是也不是�!�
之南搖了搖頭,說,“你都找到了這,那你肯定知道我母親就是你們在訂婚宴那晚討論的林瑤�!�
說成“討論”二字還算美化。
那晚她是牢籠苦苦掙扎的玩獸,他們是看臺上美酒作樂的王公貴重,她在心碎撕裂的聲音里聽到他們用只言片語調(diào)侃林瑤這個不值得的女人。
那是她母親。
顯然陸一淮也察覺到了癥結(jié)所在。
“我沒有!那晚我并不清楚...”他想為自己解釋,上前抱住她,
“我道歉,南南,我給你道歉好不好?”
“我沒有怪你,那晚的你對此毫不知情,我不可能欲加之罪�!敝蠐u了搖頭,往后退,
“我只是從那刻前所未有的清楚,我不想要那樣的生活�!�
“陸一淮,可能連你自己都不清楚你在女孩子眼里是個多么香餑餑一樣的存在,家世無敵,帥氣多金�!�
這些話陸一淮曾經(jīng)當(dāng)面和她說話,當(dāng)時只為引誘,現(xiàn)在整個人卻感覺被丟在冰窖里。
“就像你說的那樣,你比誰都不會輸?shù)模绻@樣的人對我有所青睞,哪怕只有兩分,我也會毫不猶豫的跟著他�!�
說著說著之南的淚就落了下來,“我很長一段時間都在想,這是女孩子所能達到的人生巔峰吧,我算是撿了大便宜�!�
那是在她不清楚自己過去的時候。
可隨著積年信件重啟,酒瓶里十幾個罪證得以見光。
之南才發(fā)現(xiàn)自己無形中在走和林瑤一模一樣的路,繁華或者敗落,一模一樣。
嵩杰慧勝,林瑤勝;嵩杰慧敗,她亦然。
她們的命運皆系在一個男人身上,家族身上。
跟著陸一淮,她將早早獲得了一個身份——他的妻子,然后戴好面具陪他在官場和商場里浮沉;運氣好的話她將是陸家炙手可熱的孫媳婦,然后小心翼翼掩藏好過去,過著舉世繁華,燈迷紙醉的日子。
曾經(jīng)的她奉為圭臬,現(xiàn)在卻膩了倦了。
她不想要這樣的生活。
那封信像是補全了她殘缺人生的一角,有個聲音在腦海里振聾發(fā)聵。
比起勾心斗角留在男人身邊,盼其牙慧施舍;比起朝花夕拾的愛情,她甚至覺得,自由更加重要。
“陸一淮,你沒覺得嗎?自始至終我們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我不認同你們的行事做派,就像你們看不起我的小家子氣一樣。”
之南和他破碎的目光相撞,說,“階層默認,我在你身邊永遠就是個依附一般的存在,從朋友到家人,哪怕我家世清白,父母和樂,我也將永遠兢兢業(yè)業(yè)護好這個跨越階級的身份�!�
“可我本來身份是梧桐村的林之南,你如果走過那條長巷就該知道,那才是我真正的過去。”
若說江廷的存在讓她長了顆伸手觸天的野心,那么陸一淮便是讓她明白此路不通,另擇他選。
“我這里就這么不堪?難以忍受?”她將他的生長環(huán)境說得一無是處,陸一淮心里千瘡百孔。他呵了聲,不無嘲弄。
“那他呢,他能給你你想要的?”
他說著自己都覺得可笑,“也是,你選擇帶他來這里,他該對你的過去知無不曉。”
“哪像我,百般隱瞞還是我自己屁顛屁顛跑來的!我這舔狗當(dāng)?shù)�。�?br />
夜風(fēng)拂來,之南看他肩膀微塌,左手拇指還被香煙燙了道疤。
她心里驀地一疼。
有些事情是機緣巧合,幾次陰差陽錯都有溫時凱的參與,他率先了解她難以啟齒的部分。
從她放棄給陸一淮打那個求救電話開始,他們便注定越走越遠。
“你想好了嗎?”
握緊的右手反復(fù)攥緊,驟然松開,他問。
男人眼里明滅閃爍,像是深夜激蕩翻涌的湖泊。他死死盯著她臉上的一絲一毫,像是在盼著她搖頭,盼著她反悔。
之南何嘗不知道,她像是逼自己下決心一般,很快說:“想好了!”
“真要分?”
“嗯。”
她一個字果決斬斷他們的未來,陸一淮胃里泛起痙攣,五臟六腑都在扯。他突然笑出幾聲來,像是從鼻子里哼出來。
等再次看向她時,已無笑意。
“林之南,這就是你的喜歡?”
“你說了那么多理由不過是因為你沒將我陸一淮真真正正放進你的人生安排里,從來沒有�!彼麩o情揭她的短,“所以遇到任何麻煩你唯一的念頭就是往后退,然后斬斷手臂以求自保�!�
“你甚至一邊動心一邊保留,不相信我陸一淮是真的愛你,有承擔(dān)你負責(zé)你過去和未來分分秒秒的決心�!�
“你問我走過那條街是什么感受?我告訴你,我除了心疼什么都忘了干凈!”
之南幾分驚愕,陸一淮眼里似有水花涌動,被男人壓了下去,“我看到我的姑娘過去吃了那么苦,當(dāng)我應(yīng)有盡有的時候她卻連那個筒子樓都出不來,我恨不能早點出現(xiàn)在她生命里�!�
“你口口聲聲只問我會不會我告訴江廷,會不會毀掉你的未來,而我所做這一切不過是想讓她安心;想告訴她,在我身邊她不用東躲西掩那么辛苦。”
“不用沒日沒夜守著那些我不在乎的秘密,我陸一淮通通都知道!”
隨著男人最后一句低吼,之南臉上已是一片濕濡。本文:來源扣>群?2-三(O_陸!92‘三9陸+
她張嘴想為自己辯解什么,可看著男人那雙通紅的眼,她恍覺他們沒有其他路可走。
從一開始,她就對他毫不信任。
“你想分就分吧,我陸一淮不需要這種輕如鴻毛又無關(guān)痛癢的愛�!�
他輕描淡寫,像是默認這是他們的結(jié)局,從她身邊擦過。
離開。
之南木在原地,她連頭都不敢回,害怕看到他在小巷越走越遠的身影。
有沒有可能這就是他們的終結(jié)。
“對了我有沒有和你說過,我們這群人看似外表光鮮,實則就那么回事�!鄙砗蟮穆曇粲行┑蛦。瑤е猿埃拔腋改干聛砭蛯⑽胰映鋈ヰB(yǎng),在外婆奶奶大小姑家來回轉(zhuǎn)�!�
“誰家遇到點麻煩就連行李打包將我扔到別家去,吃百家飯嘛,我早習(xí)慣了。”
有水花從男人眼角滑過,背著她,陸一淮情緒再不用隱忍,他臉微微抽搐著,“不過從那個時候起,我就在奢望生命里會不會出現(xiàn)一個女孩,她全然信任愛我,絕不會有放棄的念頭�!�
說著陸一淮自己都諷刺了。
“那個人,不是你林之南�!�
鄉(xiāng)間小路的窸窣動靜被風(fēng)卷過來,男人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歸于虛無。
他走了!他真走了!
男人擦肩而過的畫面仍反復(fù)停留在之南腦海,不停放映。她明明之前設(shè)想過無數(shù)次,可這次的心絞痛前所未有,幾乎要將她淹沒。
心底升起的強烈恐慌讓她想轉(zhuǎn)過身看看人還在不在,還未動作,肩膀就被一陣力道握住。
之南仰頭,眼前一面水霧,透過模糊的燈光,男人眼底的神色朦朦朧朧。
溫時凱伸手抹掉她眼角的淚。
又一顆淚珠跌落,在男人指腹砸開點點珠花,溫時凱像是被燙到,連著瞳孔都縮了縮。
她不說話,只無聲落淚。
可喉間吞咽的動作明顯是壓抑隱忍到極致。
溫時凱深深看著,有那么一瞬間無比嫉妒陸一淮在她心里的位置,可他已成為了過去式。
他避開少女額間的微微紅腫,將她擁進懷里,手沿著她頭發(fā)安撫下背脊。
萬千話語涌上喉嚨,他最終只說。
“回家吧。”
——
6000字,這一章后面應(yīng)該會修一下,修好了給你們說,然后我會在標(biāo)題寫個修字。
仙女們
二二三,陸一淮來救她(下一更3.23)
——
穿過長水鎮(zhèn)望不到頭的那條老街,東邊盡頭就是火車站。
快九點半了,飛蛾子在燈籠似的路燈光下打轉(zhuǎn),溫時凱的中拇指被旁邊少女攥在手里。
這一路上她安靜得出奇,埋頭沉默,給根手指就乖乖地跟著他走。瞧著地上差了大半截身高的影子,男人竟產(chǎn)生了一絲帶小孩的錯覺。
只是這個“小孩”連情緒低落都是靜悄悄的,讓人心疼。
“將檢舉信交上去有想過之后面臨的情況沒?”他不自覺開始找話題。
之南慢了幾拍,側(cè)眸看他。男人眼眸深黑,有光流轉(zhuǎn)。
他說的無非是秦家狗急跳墻之后的報復(fù),或者身份曝光殃及自身。
“想好了,我不怕他們來找我�!�
她聲音還有點嗡嗡的,說,“哪怕最壞的結(jié)果是以受害者親屬的身份實名舉報,我也能接受�!�
之南注意到不遠處火車站幾個大字若隱若現(xiàn),遠遠看上去,像是山里的燈籠房子。
不知想起什么,她濕潤的眼里竟劃過一絲可惜。
“在可惜什么?”溫時凱注意到了。
“之前我從縣城跑出來的時候就是去的這個火車站,當(dāng)時為躲避連勝的追捕還撒了很多毛爺爺當(dāng)擋箭牌�!敝险f,“早知道就不撒那么多了。”
“一兩萬呢�!�
溫時凱有些啼笑皆非。
“小財迷吧你,如果當(dāng)初沒跑出來多個一兩萬也沒地花。”
“對哦�!�
之南悻悻然摸了下鼻子,但眼里的一絲強顏歡笑被溫時凱捕捉到,他也不戳破。
她不想沉浸在那股子情緒里強自可惜,他又怎么會去揭她的短。
這會街上人很少了,在無數(shù)個路燈光的朦朧只有他和之南兩個人。
當(dāng)時考慮不開車來浙東一是怕打草驚蛇,二是對這里地形不熟,在人煙稀少之地未嘗不會有被夾擊的可能。
只是沒察覺她家鄉(xiāng)竟是如此荒涼,這鮮無人煙的地界,溫時凱感嘆應(yīng)該開車來的同時也生出幾絲警覺。
扣裙>貳三,二三九-六
倏忽,身后傳來摩托車的聲音。
之南正要拉著溫時凱再往里面挪挪,車子卻從她邊上縫隙擦過,同時一直大手猛地將她背包一扯。
“誰——”
她大驚失色,條件反射往回拽。
然而對方力氣大,在書包瞬間快要脫落手上,旁邊一只大手伸來。
用力扯回。
溫時凱神色冰冷,護著之南往后退。
幾輛摩托車迅速駛上前將他們包圍,下車都是些批褂子的混混,嘴里銜著根煙,手上棍棒和刀子玩得窸窣作響。
“不好意思啊小兄弟,這地盤是我的�!迸蓬^的黃毛對他抬了抬下巴,“想過去可以,將你身上的東西留下�!�
溫時凱冷眼看著,這群人雖是一副痞子裝扮,可個個身形硬朗健碩,眼里的那股凜然是市斤混混絕對裝不出來的。
他側(cè)眸和之南對視了一眼。
顯然之南也察覺到了,心里擰成一團,用力握了握他的手。
“想要包是嗎?”夜色里,溫時凱的臉色格外平靜,從容將背后的包取下來。
黃毛:“你兩的包都得交上來,還有手機。”
“行�!�
他點了點頭,眼里卻沒有半分情緒,包遞出去的時候男人也掏出了手機。黃毛上前去接,溫時凱卻眼神一凜,包順著帶子用力往甩過他臉,拉住之南胳膊就往回跑。
黃毛一行人臉色猙獰,迅速追上去。
這時,對面同時駛來幾輛摩托,車前燈光如利刀劃破黑夜。
溫時凱察覺到不對,拉著之南轉(zhuǎn)道往左邊小巷飛奔。
身后腳步聲越逼越近,如鞭炮炸開平底驚雷。之南頭也不敢回,腳步如飛間感覺心跳撲通,連著呼吸都被哽住。
“別怕!也別往回看!”
男人的聲音割裂在風(fēng)里,一如既往地沉著穩(wěn)重,正如手臂他極有安全感的力道。
之南如藤蔓一般死死回抓他握緊的手,她能感覺到身后的腳步只離她半米只隔,在頭發(fā)要被扯住之際,前面的大手狠狠一拉。
他們調(diào)換了位置,本該落在之南后背的刀刃直接劃破男人手臂,落下道血口子。
之南瞳孔一縮:“溫時凱!”
溫時凱側(cè)頭避開來人的第二刀,松開之南的同時回身一踹,一腳踢向黃毛腹部。
似有骨骼碎裂的聲音,黃毛跟個破布袋子飛出半米,滾落的刀刃被溫時凱迅速撿手上。
他的眼神在黑暗中跟匹狼一樣,誰靠近他便抓住其手臂狠狠一折,隨著痛苦的悶哼,他一腳踹向其腹部。
然而人越來越多,并未因為他身上帶刀而有半分忌憚,像是被下了死命令。
溫時凱察覺到不對,回頭沖之南喊:“快走!”
這時,拿著根木棍的男人狠狠朝他砸來。
之南:“小心!”
溫時凱側(cè)頭,卻來不及躲避,待要砸到他肩膀上時,一串鑰匙如箭般飛來,將木棍打落在地。
之南在驚恐未定的視線中看去。
陸一淮正站在巷口處,夜風(fēng)刮著他烏黑短發(fā),他眼神凌厲,仿佛藏在暗處的狼,兇狠而敏銳。
和少女目光對視的一瞬間,他有片刻停頓,挪開,然后一腳踹向上前攻擊他的人的膝蓋。
骨骼錯位,那人哀嚎一聲摔地上。
軍隊和練家子和區(qū)別就在于力道,招招都能要人性命。
幾個身形健碩的男人都被他撂在地上,腳往其胸膛一碾,痛得他們面容扭曲。
和這些人粗粗交手,陸一淮也察覺到了異樣。
他們并非簡單江湖身手,格斗和拳腳功夫都受過相當(dāng)專業(yè)的訓(xùn)練。而隨著一聲口哨,幾輛摩托和面包車停在對面的巷子口,十多個男人下車朝這邊走來。
很明顯是早有埋伏。
陸一淮渾身肌肉緊繃,他拉拽過那人的胳膊過肩扔墻上后,回頭盯著之南,黑眸凌然:“林之南,連勝回來了,就在那棟別墅里�!�
他說:“去找他!”
兩個背包被之南死死抱在懷里,她正要說一起走,卻見有人趁此偷襲陸一淮。
之南疾呼一聲:“當(dāng)心你后面!”
陸一淮側(cè)身躲開,冷眼將那人腦袋用力一擰。
攻擊溫時凱的兩個男人被他一一解決掉,有更多的人撲上來,但看著地上傷痕慘重,明顯開始忌憚,只站在幾步之外虎視眈眈盯著他們。
他眼神迅速示意溫時凱:“帶她走�!�
溫時凱和他深幽的瞳孔對視了一秒,還沒說話。陸一淮一刀解決掉想要揮棒上前的人,咬緊了牙關(guān)。
“快��!”
這時候不是爭鋒相對的時機,溫時凱自然也懂,手臂上的血幾乎染紅半件襯衣,他絲毫不管,抓住之南手腕就往巷子口另一個方向跑。
??1”б)9;8)448!5、7.
馬路上間或的路燈在他們奔跑的身影明暗流轉(zhuǎn),耳邊打斗哀嚎的痛苦聲越來越遠,之南三番五次回頭望去。
透過眼前水霧般的屏障,男人的身影淹沒在人潮里,他似有一瞬間和她對視,又似乎沒有。
她在心臟驟縮的酸楚和擔(dān)憂里,看到有根棍子直直砸在他的肩膀.....
——
這群兄弟聚在一起無非抽煙喝酒,閑話連片上天的扯,在煙霧繚繞的客廳連勝情不自禁想起之南說的那句——
和你在一起之后,難道要我過那種打打殺殺,煙霧繚繞的日子?
他心里不禁生起幾分怔然和空洞,起身去了門外,還未到鐵門,便看到新雇傭的門衛(wèi)大伯在阻攔兩人進來。
“連勝!”
他一出現(xiàn)在噴泉水池,之南便注意到了,立即朝他揮手。
陸一淮還在小巷周旋,她多耽擱便多一分的危險。
水池邊上的假山將連勝半張臉擋在陰影里,他站在原地看她,黑眸明暗交替,有一瞬間如電光火石般閃過。
連勝朝她走過去。
“發(fā)生什么事了?”
他不解看她,“你回來做什么?”
“有人在十字巷口設(shè)伏,陸一淮現(xiàn)在還在那周旋�!�
掌心的那只手冰涼透骨,溫時凱用力握了握,像是要給她力量。他言簡意賅,直接表明意圖,說,“我們想借你庭院的越野車�!�
連勝的目光從他帶血的襯衣一瞥而過,他看向?qū)γ娴纳倥?br />
她正緊緊盯著他,眼睛濕透而透亮。
仿佛懇切,又難以說出口。
卻像一根細嫩火苗,轟地一下點燃他貧瘠落寞的心。
連勝正要說話。
卻有幾聲“砰砰”類似槍聲的巨響轟徹云霄,徹底割裂小鎮(zhèn)的寧靜。
之南一顆心驟然壓縮成點。
又是“砰砰”的兩下。
她整個人臉色刷白,腦子嗡嗡作響,只覺得心臟某處隨著那幾聲槍響徹底碎裂,要不是溫時凱撐著她,之南會立馬腿軟摔倒在地。
“上車!”槍聲一響,兩個男人皆是神色凜然,連勝立即折返,直接打開駕駛位。
等兩人坐上后座之后,車子一溜煙揚長而去。
明暗忽滅的越野車后座,兩旁路燈光時而在車里流轉(zhuǎn)。溫時凱的左手胳膊已經(jīng)被血染透,兩個手指長的寬度讓傷口看起來格外嚇人。
之南一邊將車上的毛巾用小刀隔開,撕成長條幫他包扎傷口,一邊用礦泉水瓶擦拭他手臂上的血跡。
“疼嗎?”之南不敢用半分力。
“還好。”
溫時凱搖頭。
他垂眸看她,少女半張臉都埋在黑暗里,動作看起來快速而有序,只有那微微發(fā)顫的聲音昭示著她的害怕和恐懼。
倏忽,一滴淚重重砸在溫時凱胳膊上。
冰涼水漬順滑到男人手心,濕濕黏黏,便有無數(shù)滴淚一同砸落下來。
之南嘴唇重顫,抹掉了淚,眼前依然是水霧一片,耳旁著魔似的回響陸一淮和她說的話。
“你甚至一邊動心一邊保留,不相信我陸一淮是真的愛你,有承擔(dān)你負責(zé)你過去和未來分分秒秒的決心......”
如果中槍的是他。
如果那幾槍全是打在他身上。
喉嚨似乎有陣哀鳴悄然而起,沿著身體麻痹心臟。
之南簡直不敢再往下想。
“別擔(dān)心,他肯定沒事�!�
溫時凱另一只手在她頭頂輕拍,末了將手蓋在她眼睛上,仿佛要將她從那驚恐的情緒中剝離。
他早知道的。
她寡情又重情。上心了便是個難以刮去的印記。
沒有人清楚溫時凱此刻有多嫉妒,陸一淮比他率先出現(xiàn)在她生命里。
這一幕被駕駛座的男人悉數(shù)看在眼里。
他的眼睛被車內(nèi)后視鏡襯得格外深黑,仿佛深夜的湖泊。他像是不適應(yīng)她的脆弱,不適應(yīng)這個她一樣。
他執(zhí)著地看著,辨別。
原來她也會有動情的一天,連勝竟一時分不清心里是何滋味。
直到少女控制好情緒,擦好眼淚,繼續(xù)幫溫時凱巴扎傷口,他才挪開視線。
大手連著轉(zhuǎn)了幾個彎,油門一踩駛進巷子。之南早已經(jīng)將腦袋趴了出去,眼睛通紅,死死盯著那個點。
前方仿佛有人影打斗,只是燈光寥寥,看不清楚。
之南在努力辨別那個形單影只的男人,似乎有個身影被逼在墻邊,十幾個人逼近。
突然,越野車發(fā)出極重的一聲鳴笛。四盞大燈齊亮,幾乎能亮瞎人眼。
趁著眾人回頭的空隙,陸一淮一腳踢掉了那人手里的槍。
連勝眼神狠厲,行動更快,方向盤抹了一圈,直直撞向前面那群人。
幾個男人還未來得及行動,車頭疾駛而來,他們只得先躲開。
越野車原地打了個掉頭,撞垮半個圍欄,車后門陡然打開,之南沖外面道:“陸一淮,你先上來!”
她手伸出去,半個身子都在外面。
和她眼神對視的片刻,她眼里的緊張害怕悉數(shù)被他瞧見,陸一淮只覺得心臟都塌了。
身不由己折返的自嘲在這一刻通通化為烏有,只有一壇酸水在胸口蕩啊蕩,不知是甜是苦。
他一個健步?jīng)_上去,車門關(guān)閉。
十幾個男人都是命令在身的,眼看這幾人逃出這個地界,為首的那個雙目赤紅,連滾帶爬起來又要開槍。
砰砰砰幾下,前擋窗玻璃悉數(shù)碎裂,連勝半個腦袋藏在方向盤下,大手一轉(zhuǎn),繞成無數(shù)個s形,揚長而去。
——
4200,仙女們,昨天那章我總覺得差點點,但是改暫時不知道從何上手。
有小仙女在問進度,目前已經(jīng)超過80%,這本書慢慢開始收尾。
然后這幾章官員落馬我并不是很了解這些,我努力寫,也多去看看政治,如果不合理仙女們給我提出來,我會盡力完善
二二四,三人行爭風(fēng)吃醋(重修)
“你哪里受傷了沒?”
擋風(fēng)玻璃碎裂,駛?cè)肭奥泛诿C5膰篮�,風(fēng)呼嘯著往越野車里刮。之南眼神急切在他身上逡巡,“剛才我聽到幾聲槍響,你——”
“你擔(dān)心我?”
他忽然側(cè)過頭來,意味不明地盯著她。
之南沒說話,視線卻從他肩頭掃到腰腹,在尋找什么。
她鼻頭紅紅,睫毛一煽一煽間還有幾許淚花。
陸一淮看著,喉頭往下滑了滑,肩膀上的幾棒淤青被他自動忽略。
“就這幾個人,不至于�!�
之南將他全身上下找了遍,他襯衫袖子的紐扣落了,其余雖臟但完好,那幾搶不是打在他身上。
之南揪緊的半顆心落回胸腔,眼睛出奇的酸。
“林之南,我要個答案�!标懸换闯脽岽蜩F,“我要知道今晚那伙人突襲你的原因,你回這里又是因為什么?”
夜風(fēng)撩起男人額前的碎發(fā),凌亂浮動,眼眸黑而亮。
他知道她情感逃避嚴重,那點子喜歡抵不過她的錦繡前程,若不是這個特殊時機只怕他依然對她這部分一無所知。
“我母親你知道吧,就是上回你們在訂婚宴談?wù)摰哪嵌瓮?...”
或是提到舊人,連勝也透過車內(nèi)后視鏡往后瞧。
她神色再無意往那般遮掩冷漠,避而屈辱。
他能回來救她,于他雖是身手了得,但在她看來卻是九死一生,之南沒什么可隱瞞的。
很多事情講起前因后果也就是幾句話的事,林瑤前半生的屈辱和選擇不過寥寥片段,只是幕后黑手還站在這世界頂端,金錢如沙礫般在他們指間肆意穿梭。
這個可憐的女人早被他們忘了吧,她林之南怎能甘心?
“目前我只是想讓參與其中的人得到其應(yīng)有的懲罰�!敝下曇舭l(fā)顫,“今晚應(yīng)該就是他們派來的人吧。”
片刻的沉默,只余夜風(fēng)透過玻璃遮擋呼嘯而來。
有情緒在男人黑而沉的眼眸里醞釀,胸膛有股沖動隱忍著。他想細究,想反問為什么不是選擇第一個告訴他。
他想的更多。
她是唐文成的女兒!
這個消息從知曉那刻便震驚到現(xiàn)在。
他想起了唐雅楠,想起她一身名牌,氣質(zhì)優(yōu)雅的走在燕大校園。那么同樣年齡的她在做什么?
在酒店端盤子被人欺辱。
陸一淮想到剛才轉(zhuǎn)身就走的瀟灑之后,望著天上那顆一淮星奢望,她會不會有一瞬間在等著他回來。
于是停而折返,又不斷唾棄。
可還好他回來了,不然這部分屈辱和不平誰來替她負擔(dān)。
陸一淮:“今晚的人你覺得是唐文成派來的?”
“不知道�!�
之南琢磨不透,按理說他們不可能這么早知道消息,“也許還有別人�!�
“嗯。”
陸一淮一時無話,他人盯著窗外,壓下那股子想擁她入懷的沖動,開始快速分辨形勢。
她或許不清楚中央局勢,可常年在這圈子耳濡目染的他怎么會不明白。
她手里的材料要這樣一層層檢閱上去,到達天聽廣閱大眾不知幾時;而政黨固化嚴重,在權(quán)利面前那群人會無所不用其極讓她成為犧牲品。
他要怎么做才能完全護住她?
車窗倒影著男人那張臉,明眸像是染著盞煤油燈。
“去哪兒?”前座的連勝突然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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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南:“浙東機場,麻煩了�!�
兩人通過后視鏡對視了眼,她沒想到他能幫忙,一時之間有些五味陳雜。
連勝極快移開,剛抹了半圈駛?cè)肓硪粋車道,車子卻一個打滑,連著后座都狠狠一震。
那幾顆槍子怕是將輪胎打漏氣了,就這么開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