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幾點了?”君特問。
“吵醒你了?”
君特背對著他,褶皺的被單蓋住了他大半赤裸的軀體,只露出一小片肩膀。阿爾弗雷德湊上去,輕輕吻了一下。
老實說,事情怎么會發(fā)展到這個地步,他也說不清。道歉過后,君特要求參觀“老房子”�!拔也幌牖蒯t(yī)院�!彼f,“你的房子很有趣……但上次我沒仔細參觀�!�
“參觀?”阿爾弗雷德打趣,“那不是博物館。”
“挺像博物館的,不是嗎?”
“我沒那么多錢收藏珠寶古玩……不過我收藏了幾把古董槍,你可以看看�!�
很快,車開到了金頓宮。對于二人的突然到來,管家略顯驚訝。庭園寂寥,草叢中閃爍著星星點點的野花。君特站在二樓臥室的大窗前凝神張望,他的頭發(fā)淋濕了,衣服也被雨水打濕了半邊。
“我囑咐園丁留下草地�!卑柛ダ椎掠迷〗砉∷�,“野生的環(huán)境比較有趣�!�
“出太陽時一定會有許多鳥兒飛來飛去。”君特抓著浴巾,他脫掉了鞋襪,光腳踩在厚實的地毯上�!拔铱梢越栌媚愕脑∈颐�?”
阿爾弗雷德一陣心跳加速,“請�!�
“還得借你衣服穿。”君特一枚枚解開襯衣的扣子,“我的衣服……”
接下來,事情就發(fā)生了,一切都順理成章。很難在這種情況情況下保持理智,雖然阿爾弗雷德永遠唾棄他的沖動,可他絕不后悔。他慶幸自己做得還不錯,起碼保持了應有的禮節(jié)。
“幾點啦?”
君特抓住阿爾弗雷德的手,“你又在啃我的脖子�!�
“我在吻你的腺體�!�
“不,你就是在啃我的脖子�!�
阿爾弗雷德摟住君特,試圖將他的身體扳正,君特卻用被單捂住了臉。他在笑,笑了好一會兒。阿爾弗雷德被他笑得心生忐忑,剛才的慶幸變成了懷疑:“怎么了?”
“沒什么。”君特在被單下悶聲笑道。
“你不舒服?”阿爾弗雷德強行掀開被單,君特瞬間蜷成一團。剝去外殼,他真的十分瘦小,纖細的骨骼明白無誤地昭示著他作為omega的特征。抱在懷里時,他輕得像一朵云。阿爾弗雷德撫摸君特的后頸,“感覺如何?”
“我得去洗澡。”君特嘀咕。
他身上散落著一些淡紅色的痕跡,這讓阿爾弗雷德終于感到一絲悔意�!澳愕钠つw很軟�!彼弥讣馀鲇|君特腰間的指痕,“疼不疼?”
“還好�!�
“‘還好’指的是疼,還是不疼?”
“介于中間�!�
“然后呢?”
“然后?”
“滿意嗎?”
阿爾弗雷德抱住那團小小的綿軟的云,“我想聽聽你的評價�!�
君特的腦袋動了動,“我覺得——”
覺得怎么樣?阿爾弗雷德不安地等待答案�!拔蚁肫鸬谝淮蜗铝钆诒Z炸敵方陣地——演習,不是實戰(zhàn)。大地在腳下顫抖……硝煙散去,山坡上炸得到處是坑坑洼洼的彈坑�!本嘏呐乃男”�,“就是這個感覺�!�
說完,他便從阿爾弗雷德的臂彎中鉆出去,搖搖晃晃地走進浴室。
推遲的午餐成了下午茶。君特蜷在一張寬大的椅子里,垂著眼睛快速吃掉一大碗牛奶布丁。阿爾弗雷德食不知味,他實在弄不明白君特的意思。
“你的廚子手藝很好�!�
“謝謝。”
“我還想再來點。”
管家走下去了,君特眼巴巴地望著阿爾弗雷德,“你怎么不吃?”
“我在想你說的話�!�
“我說了很多話�!�
“就是炮兵……什么的。”
“你不喜歡指揮炮兵嗎?”
“這和指揮沒關系�!�
君特吃下了第二碗布丁。整個下午,他一直蜷縮在那張大椅子里,若有所思地盯著雨中的草地。
夜里,君特換上了睡衣。阿爾弗雷德親手解開了睡衣的衣帶,瘦小的身體露了出來。
“可以嗎?”他問。
“請。”君特用被單蒙住臉,但并沒有要求關燈。他似乎對親密的接觸沒多少經驗,僵硬地躺著,任由擺布。午間,他逃去浴室洗澡時,阿爾弗雷德注意到床單上浸潤了一小塊血痕。是他太粗暴了么?他沒有進一步動作,只是撫摸與親吻。君特開始小聲喘息,“癢�!�
“我把你弄疼了?”
“我的腳踝扭傷了,你知道的�!�
“中午……你流血了。”
“啊,很正常。我經常磕磕碰碰,也許腿撞到了什么地方……”
“君特,”阿爾弗雷德拽下被單,“看著我�!�
籠罩在昏暗的燈光中,君特耳尖通紅。他的皮膚又軟又熱,汗津津的�!耙奶靻�?”他坐起來,去找他的手表,“讓我看看到底幾點了——”
“我討厭你戴手表�!卑柛ダ椎抡f出了心里話,“我想,有好幾次,我都想把那塊手表偷偷扔了�!�
“為什么?”君特訝異,“我得看時間。”
“那是馬克西米安送給你的�!�
“說起來——說起來,我很想說話,不知道為什么�!本刈尠柛ダ椎绿上�,“你趴在我身上,就老是啃我脖子。實話實說,我有點怕。狼捕捉獵物時就是咬喉嚨�!�
阿爾弗雷德把他拽到身前,“這是alpha對omega表達占有欲。”
“alpha跟狼差不多,捕捉獵物是天性,但我不太愿意成為獵物。”君特微微一笑,“我的手表,唉,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手表的來歷?”
“你的國王送給你的�!�
“沒錯,米克送給我的禮物。我來講講�!�
他興致勃勃地抬起手腕,阿爾弗雷德不悅地望著那塊表盤,指針在滴滴答答轉動�!澳菚r候……那時候停戰(zhàn)了。米克十九歲,我十六歲。你已經回安格利亞啦,是俘虜你之后發(fā)生的。米克是我的同學,我們一起念軍校。米克的愿望就是占領整個大陸,擴展薩克森的疆土——”
“這種想法……”阿爾弗雷德沉吟,“糟透了�!�
“建功立業(yè)嘛!他命里注定要成為薩克森的君主。”君特說,“他和我約定,要去前線指揮軍隊與敵人廝殺。我先開拔去了庫福爾登,他寫了一封又一封信,告訴我他是多么渴望能與我并肩作戰(zhàn)�?墒莾赡�,我等了兩年,也沒等來我的王儲。有一天傍晚,敵人的進攻漸漸平息。我在營指揮部休息,一份報紙擺在地圖邊�!�
“報紙是前天的,頭版頭條是米克和呂西安的大幅合影。薩克森的王儲訂婚了,與一位出身高貴王族的美人兒。這是天大個好消息,不是嗎?我倒是有點傷心。自以為是米克的朋友,他訂婚的消息我竟然是從報紙上得知的!這時營副參謀送來一個郵包,我打開一瞧,是米克的信……和這塊手表�!�
他低頭摩挲表盤,“米克在信中誠懇地道歉,說他不是故意不告訴我,而是訂婚太緊急,他抽不出時間。他與呂西安一見鐘情,兩國王室希望他倆盡快晚婚。他保證結婚后立刻動身參戰(zhàn),要我好好保重。因為我花粉過敏而呂西安王子最喜愛百合花,老國王決定在婚禮上布置大量的鮮花,所以他就不邀請我回施普雷參加婚禮了。手表是個紀念,他叮囑將手表永遠戴在手腕上,這樣一來,看到手表就能想起他——他的精神與我同在。”
第35章
阿爾弗雷德握住君特的左手,將表帶解開,把手表放進床頭的抽屜。君特立刻抗議,“……還給我�!�
“等天亮了再給你�!�
“那是我的手表!我可以放到枕頭下�!�
“不行�!�
“為什么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
“生氣了?”
他伸長手臂去拽抽屜的把手,被阿爾弗雷德擋下。“我是alpha,在床上聽我的omega津津有味地談論令一個alpha,當然會不高興。”他用被單裹住君特,“這是一個人人皆知的淺顯道理�!�
“又是你們那套奇談怪論�!本剜托�,“占有欲……之類的……”
“要是我談論我的那些‘朋友’,你難道會開心么?”阿爾弗雷德反問。
“我正要問你呢,我喜歡你那位長得很漂亮的‘好朋友’——不過你的每位情人都很漂亮就是了。”君特突然話鋒一轉,“在那之前,請問有酒么?”
“你想喝酒?”
“可以的話,煙也來一點�!�
阿爾弗雷德披上睡袍,讓仆人送來葡萄酒和煙盒�!澳愕钠腿嗽诖蛄课摇!本嘏d奮地注視著酒杯,“他們私下里肯定議論紛紛�!�
“我想,他們認識你。你經常出現在安格利亞的報紙頭版。”阿爾弗雷德注意到君特貪婪的神色,“你很喜歡喝酒?”
“我兩年多沒碰過酒瓶了�!本貙⒈芯埔伙嫸M,阿爾弗雷德愕然,“這種酒可不是這樣喝的!”
這引發(fā)了君特的大笑。酒意迅速涌上面頰,他愉快地舉起酒杯,徑自注入酒液�!昂染凭褪呛染疲≡谇熬,大部分時間就只能弄到劣質的烈酒。即便如此我們也喝得十分盡興。假如弄到葡萄酒,那可真是一樁大喜事。米克嫌我喝酒的姿態(tài)不夠美。他花了大量的功夫教我分辨酒和酒杯的種類,聯系如何舉杯,怎樣講一篇優(yōu)雅的祝酒詞……先這樣,再那樣,麻煩得要命。我喝光了兩瓶好酒也沒學會,他氣急了,把一個大肚子酒杯摔得粉碎。他叫嚷道:‘君特!你這樣就像個農夫�!�
“‘可我就是農夫出身啊,我的陛下�!液榷嗔耍呎f邊笑。那次他關了我兩天禁閉醒酒�!本孛硷w色舞,“從那之后他禁止我喝酒。我才不聽他的……”
阿爾弗雷德點燃一根煙,“我不想聽他的事�!�
“這是我的事,不是他的。”君特奪過那根煙叼在嘴里。他似乎根本不會吸煙,煙氣嗆得直咳,“你的占有欲在作祟,阿爾菲。我認為這是很壞的、很壞的天性。你們怎么會認為omega是自己的所有物呢?”
“這是神的安排�!卑柛ダ椎履罅讼滤暮箢i,君特立刻縮了起來。他一手抓著被單,一手夾煙,“我不太會吸煙,因為——”
“因為馬克西米安不許你吸?”
“是啊,他不許。他還不許我跳舞�!�
君特喜悅的表情慢慢灰暗下去,“你看,他是國王,我是他的臣屬。我理應聽他的一切命令,可偶爾我也會想著反抗……這樣很、很……”
阿爾弗雷德揉了揉君特柔軟的頭發(fā),“我從未聽聞安格利亞的哪位國王嚴禁他的將軍吸煙飲酒,從古至今都沒有。在前線每個人一天發(fā)兩根煙,我的妹妹給我寄來郵包,全是她用攢的零花錢買的煙。”
“公主殿下也得攢零花錢?”
“我媽媽可不是那種大方的家長。她甚至不允許我妹妹戴小女孩喜歡的發(fā)飾。‘平民的玩意兒,低俗、劣質�!彼7卢敻覃愄氐目谖�,“我妹妹很傷心�!�
“哎呀,你們王室……性格很像,非常像�!本氐臒熑急M了,阿爾弗雷德取來煙灰缸,把煙頭按滅。“可‘占有欲’是所有alpha都具備的,我想你那位陛下也一樣�!�
“米克嘛,”君特微微一笑,隨即振奮精神,“不說我啦,說說你。你對情人一直這么溫柔嗎?據我們的情報人員發(fā)回來的報告,你是位貼心的情人�!�
“不�!卑柛ダ椎陋q豫是否移開酒瓶,“實話實說,一般是他們奉承我。作為回報,我會送他們禮物,珠寶、鮮花、衣服……維吉爾熱愛收藏藝術品,我送了他幾幅畫,畫廊買的,不貴,據說是新派畫家的作品,我看不懂,他卻能頭頭是道地講一大篇�!�
“或許是由于你送他的,他才愿意花心思分析畫作�!�
“他在大學念藝術史,是他的個人選擇——他真的喜歡那些畫�!�
君特去拿煙盒,阿爾弗雷德為他點燃,他不吸,單純夾在指間,“看來我也得努力取悅你,殿下。”
“你不用。你不是我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