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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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火鍋店生意也很好，有閑錢后我又開了家書店，每天就坐在樓上看看書。

    宋朝每天指揮交通曬得黝黑，然后故意領著一群光棍來店里蹭吃蹭喝。其中不乏對我有意思的男孩，我也沒有刻意拒絕他的好意。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我就算徹底和往事告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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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人生就是有很多意外。

    我沒有想到會再次見到陳夢娟，遇見她的時候，我的火鍋店已經(jīng)開了有兩年了。她戴著一副寬大的墨鏡，很好地遮掩住了所有的神色，來到我的火鍋店里，也沒有點菜，只坐在座位上發(fā)呆。

    服務員主動去詢問有什么需要，她說她要見店里的老板，有眼力見的員工見她一身名牌精致的打扮，不敢怠慢，所以立刻轉(zhuǎn)報給了我。

    對于她為什么能找到我這點，我毫不意外，畢竟她有著那么大一家企業(yè)和當?shù)佚嫶蟮娜嗣}。我只是意外，她為什么會突然找上我，畢竟沒什么人會喜歡面對自己人生的失敗品。

    「我又要離婚了。」她說。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將面前的茶水遞給她，默默地等著她說。

    「在有孩子之前，我和他的關系已經(jīng)有點僵硬了，我以為生了孩子以后會緩和我們之間的關系，沒想到生了孩子以后就孩子教育的問題，我們又產(chǎn)生了更大的分歧。

    「當時離婚的時候，她也才三十六七，這幾年保養(yǎng)得又很好，所以當了一回高齡產(chǎn)婦，快四十歲又生了孩子。

    「我不明白，他為了等我等了十七年，但為什么在跟我結(jié)婚以后反而變了一個人一樣？

    「是因為得到以后，白月光就變成白米飯了嗎？他竟然罵我，指責我在婚姻里折磨他，他甚至教唆孩子不要跟我親近，我是他親媽啊，我能害他嗎？

    「為什么？為什么你們都這樣不理解我？你爸當初跟那個小三勾勾搭搭的，意圖把你養(yǎng)廢，只圖你手里面那套房產(chǎn)，為什么你還要選擇他不選擇我？」

    我忍不住打斷她：「糾正一下，陳女士……我當初并沒有選擇他，是你主動提出讓我跟著他的�！�

    「可你……」她啞然。

    我們互相對著沉默了一會兒，她突然問我：「聽說你大學休學了一年，去住院了……不會是因為我吧？……你爸爸給你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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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的欠條，最終錢也沒有給你吧？他連自己的女兒都騙……」

    「如果我說是呢？」安穩(wěn)了好幾年的生活給了我勇氣，我好像第一次這樣鄭重地看著她，質(zhì)問她，「如果我說就是因為你呢？」

    她不甘心地說：「憑什么？你爸爸從來不掙錢給家里面，也從來不管你的吃喝拉撒，甚至連你讀幾年級他都不清楚，他從來都不算是一個合格的好父親，但為什么你要恨我呢？」

    「我也不清楚啊，陳女士，可能感情上的事就是這么莫名其妙吧�！�

    她憤恨地說：「都說升米恩，斗米仇……」

    「是吧，可能真的是因為升米恩，斗米仇吧，我有時候真的寧愿你像李國慶一樣冷漠不關心我，也不想你這樣打著愛的名義反復折磨我，捆綁我�！�

    「你其實跟李國慶一樣，都不愛我，他因為覺得我一個女孩沒有利用價值，所以從來都不肯正眼看我，直接放棄我；

    「而你，因為覺得我有利用的價值，讓你炫耀或者幫你養(yǎng)老，或者滿足你年輕時的愿望，所以肆意地折磨我，壓榨我的價值，在察覺到我失去價值以后，又果斷地放棄我。

    「我不知道天生就不被父母喜愛拋棄的小孩和被父母委以重任加以壓迫的小孩哪個更不幸福？但不幸和不幸之間產(chǎn)生的痛苦是一致的，也同樣都是因為自私的父母而導致的�！�

    我說話的表情和語調(diào)情緒很冷靜，但不知道為什么手一直忍不住地在顫抖。

    「我只是想告訴你。

    「我不幸福。

    「從小到大，我從來沒有感受過所謂父親或者母親的愛。甚至在喝你精心煲了六個小時的湯的時候，我都覺得痛苦得難以下咽。

    「如果情緒可以變成實物的話，那你一定在湯里下了半公斤的毒藥�！�

    陳夢娟表情很激動的樣子，她想說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該怎么反駁。

    「我有次在街上看到一個小孩躺在地上耍賴，要他媽媽給他買六個不同口味的冰淇淋，他媽媽揍了他一頓，然后只給他買了一種冰淇淋，說下次再換其他口味，一次只能吃一種。

    「我朋友說他媽媽一定會慣出一個熊孩子來的，這樣教育孩子不好。

    「但是我很羨慕，我忍不住跟了他們一整條街。我從來都沒有耍賴的勇氣，也沒有撒嬌的權(quán)利，也沒有發(fā)脾氣的本事，對于一個小孩子來說，肆意妄為的背后是受寵和愛給出的底氣。」

    「你有沒有想過我其實也是一個小孩啊，李國慶和你離婚的時候，我其實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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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歲，你們誰也不要我，我一個人過日子。

    「我住了十六年的家不能回，連學校也不敢去，怕李國慶糾纏著我要房子，你知道李國慶不會給我生活費，所以故意把錢全都打給他�！�

    「媽媽，你不愛我，你真的從來都不愛我，你一點都不愛我，你只愛你自己�！�

    陳夢娟很憤怒：「你知道什么！你知不知道這都是因為你……」

    「因為我什么？因為我只是你手中順手的工具而已，一旦發(fā)現(xiàn)這工具不順手了沒有價值了就要隨手拋掉。」

    陳夢娟：「你當我是什么圣人嗎？以德報怨，為兒女當牛做馬，別人對我不好，我還要笑臉貼上去伺候�！�

    我抹掉臉上不知道什么時候流下的眼淚：「那是我的錯嗎？作為一個孩子對母親有愛的期待是我的錯嗎？你從來不真心夸我，拿我當作炫耀自己的工具，經(jīng)常打我出氣，任何事沒有做到讓你滿意你也要打我�！�

    「你把我打得腦震蕩，肋骨骨折，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一整晚，你不怕我會死嗎？你有沒有把我當作一個人看待？你有沒有把我當作你活生生有血有肉的孩子看待？」

    我站起來像個小孩一樣蠻不講理地用手指指著她，「傻子都看得出來你根本不愛我！是我愚蠢！是我愚蠢，今天還在這里坐著期待聽你說什么！」

    陳夢娟惱羞成怒：「五十萬！我不愛你我還給你五十萬！你知道那是多少錢嗎？你知道多少人要奮斗多少年才有五十萬嗎？」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五十萬對于那個時候的你只是充值一張美容卡的錢而已，對于現(xiàn)在的你只是買一個包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