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今后，不管是什么恩恩怨怨都一筆勾銷了！”
平安對最后這句話有點不太懂，不過將姜綰帶過來給江雪過生日這一點聽懂了。
他乖巧地點頭。
江雪繼續(xù)道：“還有件事需要平安幫忙！”
平安揚起小臉看向她。
江雪道：“在院子里的墻邊，就是那棵梧桐樹下面，我藏了一個包包，那是我準(zhǔn)備要給你爸爸做的禮物�！�
“你去幫我挖出來，偷偷給我拿過來，不過不要打開，也別讓別人看到了！”
平安不解：“為啥要藏在樹下？”
江雪似乎早就想好了托詞，笑瞇瞇地解釋：
“那個女人沒來之前，我是打算給你爸爸做個禮物的，后來你后媽來了，我心里難過，也做不下去了！”
“看著做了一半的東西，觸景傷情，就給埋在了樹下！”
“如今，我要走了，想要在臨走前將那個禮物做出來，這樣我離開也沒有什么遺憾，而且我不在的日子里，你爸看到那個禮物也會想到我！”
平安嗯了一聲，當(dāng)下站起身一溜煙地跑走了。
他很快在那棵梧桐樹下挖出來一個鐵皮盒子，因為用的年頭久了，盒子上面的皮有些斑駁難看。
平安是沒打算打開的，不過這盒子似乎有些重，抱起來走了幾步摔了一跤，盒子摔開了。
平安低頭去撿，發(fā)現(xiàn)里面不過有幾個鋸條和砂紙！
他撓了撓頭，心說這里也沒有什么禮物啊，這鋸條和砂紙能做啥禮物。
畢竟是孩子，也沒多想，將東西裝好偷偷摸摸地回來給了江雪。
江雪拿到東西笑得更加溫柔：“平安真乖，以后要聽你爸爸的話哦！”
平安重重地點頭，正要再說些什么，外面走廊響起了喬連成的呼喚聲。
平安深深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開門走了。
遠在鎮(zhèn)子上的姜綰，今天賣肉賣得還不錯。
她覺得是因為她果斷放棄了婚姻，一心搞事業(yè)的緣故。
看吧，她就說，一心搞事業(yè)的女人運氣都不會太差的。
至于她家里懶著不走的那個男人，她壓根沒放在心上，感覺他也就是心里愧疚才賴著的。
等過幾天，他假期完了還不是要回去工作。
到時候哪里還有時間想自己。
兩人一個在鎮(zhèn)子上，一個在軍營里，時間久了就不惦記了。
就算感情怎么深厚的人，拉開了距離都會讓感情變淡呢，何況是她們壓根沒感情的。
姜綰做好最壞的打算就是拖到年底離婚，要是運氣好，或許兩三個月就解決了。
中午吃飯時，今天食堂又剩了不少，姜綰猶豫了一下，有心不管他。
轉(zhuǎn)念又一想，他干活，她管飯也是付工錢，這樣兩清。不然好像自己又欠了他似的。
何況，之前那段日子里，喬連成也沒少給她打飯。
現(xiàn)下不過是還了他的照顧之情而已。
于是她也沒吃，和午陽借了幾個飯盒，把剩菜都給打包了。
今天食堂吃的饅頭還剩下八個，她都帶走了。
回到家里卻沒看到喬連成。
姜綰屋子里外瞅了瞅，見果然沒有，忍不住自嘲地嗤笑了一聲：
“還以為能堅持三天呢，結(jié)果兩天都不到。”
看著自己特別打回來的兩大飯盒的菜就感覺好諷刺��！嗯，走了好，以后最好都別來了！
洗了手，她獨自一人坐在院子里的樹墩子上吃飯。
剛狠狠咬了一口饅頭，門外便響起了喬連成的聲音：
“綰綰，給我們開門！”
姜綰詫異地抬頭，便瞧見喬連成扛著被褥卷站在門口，手里還抱著一大卷的被褥。
就跟搬家一樣。
姜綰有點發(fā)傻，喬連成見狀又喊了一聲：
“開門啊，愣著干啥，我兩個手都占著，要是你不開門，我可要用腳踢了啊，到時候門倒了還得修！”
姜綰回神，嗤笑一聲：“真是，我都說我要搬走了，你搬這些東西回來是干啥？”
嘴上不悅的數(shù)落，還是上前開了門。
可大門打開的時候，也看到了站在喬連成身邊的平安。
平安也抱著一卷被子，不過因為個子小剛好被門擋住了，姜綰沒注意到。
父子兩個進門，直接朝著屋子里去。
姜綰有點懵逼，幾步追過來問喬連成：
“你這是干啥，平安為啥也來了？”
“就我這破地方，你是打算要他住在這里嗎？”
喬連成笑了笑：“是啊，我打算讓平安去鎮(zhèn)上的學(xué)前班上課。”
“這樣上學(xué)時也能跟得上�！�
姜綰看了看平安。
平安今天似乎心情不佳，別扭地扭過頭不看她。
姜綰黑著臉道：“喬連成，你有病啊，他才五歲！”
“你要是想要讓我照顧他，那就大錯特錯了。我平時還要賣肉，沒時間理睬他！”
喬連成不在意地道：“對啊，你平時需要賣肉，剛好讓他幫你收錢找錢，這樣還可以鍛煉他處事應(yīng)變的能力�！�
“士農(nóng)工商，商最末，你居然要一個孩子學(xué)習(xí)擺攤，你就不怕丟臉嗎？”
喬連成神情嚴(yán)肅地糾正：“不，什么士農(nóng)工商商最末，那都是扯淡，堂堂正正地做人，不偷不搶，頂天立地才最高尚！”
“我的平安做什么都好，只要他能堂堂正正做人便好！”
姜綰再次無語了。
人家都把話說到了這個地步，她還能說啥！
最后她無力地?fù)]了揮手，算了，隨他們便吧！
回到院子里的樹墩子上，看著面前的飯盒順口問了一句：
“你們吃飯了嗎？”
喬連成理直氣壯地回答：“還沒有，我們十一點多就往這邊來了。平安你吃了沒？”
平安委屈巴巴地道：“我還沒去找陳阿姨吃飯，你就把我叫走了�！�
他是中午被爸爸拖出來的，然后父子兩個走了近一個小時到這里的。
平安走這一個小時還要抱著自己的被子卷，感覺這一個小時比以前瘋玩一天都累。
姜綰氣悶地低頭吃了幾口，丟下筷子：
“我吃飽了，你們吃吧！”
這會她心里想的是，幸好我今天飯菜打得夠多了。
她應(yīng)該狠下心不管的，只是，終究沒有那么狠的心！
看來，以后平安要是真在這里蹭著不走，她打飯還得多打一個人的。
這叫什么事啊，她是要離家出走，要和喬連成分居鬧離婚。
怎么就變成了拖家?guī)Э诘某鰜韱芜^啊。
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留在家屬大院呢。
想到這里她郁悶地轉(zhuǎn)頭看向喬連成，兇巴巴地喊：“不是白給你們吃的，交伙食費�。 �
“一個人十塊，兩人二十！”
“不然一個米粒都別想吃！”
喬連成也不惱，伸手從口袋里掏出來一摞錢塞給了姜綰：
“這是我這個月的工資，都給你當(dāng)伙食費，不夠我再給你拿！”
姜綰低頭看了看，兩張大團結(jié)，剩下都是一塊和五毛厚厚的一摞，算起來能有四十多！
沒客氣，直接收起來，這是他們的伙食費又不是家用的，她收的理所當(dāng)然！
平安原本還蔫蔫的心情不佳，可當(dāng)走到了姜綰面前，看著她牛皮紙袋子里裝著的幾個白花花的饅頭后，心情立馬開朗起來。
“啊，這窩頭咋這么白？”他眼巴巴地看著問。
一雙烏黑的眸子亮晶晶的。
第155章
平安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姜綰看到他一副土包子的模樣，莫名有點心酸，她拿起來一個饅頭塞給他：
“這是白面的，叫饅頭，很好吃！”
平安抓著饅頭饞得直流口水，卻還是轉(zhuǎn)頭看向了喬連成：
“爸爸，我可以吃嗎？”
喬連成點頭表示可以。
小家伙聞言欣喜不已，張口狠狠咬了一大口。
那入口微甜綿軟的口感，瞬間征服了他。
方才還一副要死不活好像是上戰(zhàn)場赴死的模樣，此刻便滿血復(fù)活了一般。
甚至都不用吃菜，就這么干咬著饅頭問喬連成：
“爸爸，以后我們都有這么好吃的饅頭嗎？”
喬連成哭笑不得，又忍不住地心酸起來。
不過他卻沒有馬上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飽含深意地看向了姜綰：
“以后你能不能吃到這么好吃的饅頭，得看你胖阿姨，要是她不肯留下你，那你只能跟著爸爸回去部隊啃窩頭了！”
平安明白了父親的意思，垂著頭沉默了片刻，再抬頭時，看向姜綰的眼神里帶著一絲討好。
“我可以留下嗎？胖阿姨！”
姜綰有點迷糊，不懂這個小崽子怎么忽然就這么乖巧聽話了。
不過她很快便坦然了，因為喬連成在，這小崽子和江雪學(xué)的，只要喬連成在就會很乖巧聽話。
喬連成前腳走了，他后腳便會化身惡魔。
“不留，這里是我租的房子，不是你爸租的。我還要賣肉，你回家屬大院去吧！”
姜綰毫不留情地拒絕。
她現(xiàn)在是鐵了心要擺脫他們獨自生活，愛誰誰，姐不伺候！
喬連成沒想到姜綰拒絕得如此徹底。
看到兒子那黯然的眸子，急忙說道：
“別說得那么篤定，左右我這兩天休假，別的等我休完假再說！”
姜綰翻了翻白眼，低頭看到喬連成拿著咬了一半的饅頭沒敢再吃，那雙烏溜溜的眼睛里帶著三分不舍七分渴盼。
心還是軟了幾分。
“吃吧，留不留下是兩說，現(xiàn)在這飯是給你們的，左右你爸都給錢了，快吃！”
平安抬眸看了看姜綰，一聽說給錢了，急忙將剩下的饅頭都塞進口中，小腮幫子撐得鼓鼓的，和倉鼠一樣。
下午休息了片刻，姜綰又去擺攤。
喬連成還在家里很執(zhí)著地抹墻皮。
卻將平安派了出來。
“跟著你胖阿姨賣肉去，這也是一種鍛煉�！�
平安很乖巧地答應(yīng)了，就跟在姜綰的身后走。
一般來說，下午都是三點半四點左右出攤。
這會買的人不多，起碼要五六點才是高峰期。
賣了一兩份后，姜綰閑了下來。
平安不知道哪里搬了一塊大石頭，坐在一邊很安靜地坐著發(fā)呆。
姜綰有些好奇地問了一句：“你爸是不是特別喜歡糊墻，他咋那么執(zhí)著地給我抹墻灰��！”
平安轉(zhuǎn)頭看了她一眼，起初似乎不想理睬，但頓了頓還是解釋道：
“我聽說，太奶奶就是因為房子塌了壓死的！”
姜綰微愣，難怪不久前說到奶奶喜歡孵蛋的時候，后面的話不再說了。
原來是不在了。
她很快捕捉到了這句話里的關(guān)鍵。
“房子塌了壓死的？”
平安嗯了一聲：“我是聽陳阿姨和陳叔叔說的�！�
他應(yīng)該叫陳嫂嬸嬸，只是他也分不清楚該叫什么，索性女的都是阿姨，男的都是叔叔。
他還小，也沒人和他計較！
頓了頓，平安繼續(xù)說道：“聽說，那時候連著下了一周的大雨，房子很多地方漏雨了，大家都不敢進去住�！�
“爸爸生病發(fā)高燒，太奶奶回去屋子里給他拿藥，房子塌了，太奶奶沒出來！”
姜綰詫異了。
所以，奶奶的死成了他內(nèi)心深處的一根刺，讓他很害怕這樣的草皮房子嗎？
他，其實是真的害怕房子會塌了，會把她壓在下面？
這一刻，姜綰的心里五味陳雜，說不清楚什么滋味。
在復(fù)雜之余，又有一絲絲的酸澀。
就在她愣神的功夫，平安忽然很嚴(yán)肅地看向她說道：
“喂，胖，胖阿姨！”
姜綰詫異地回神，聽到他的稱呼有些郁悶。
“干嘛？”
她也沒什么好語氣地問。
平安咬了咬唇道：“其實，爸爸很好的！”
姜綰微愣。
“你啥意思！”
平安努力讓自己很成熟，很平靜地說：“我爸爸很好，長得好看，人也好！”
“他好像很稀罕你，以后還請你好好照顧他�！�
“��？”忽然轉(zhuǎn)變了畫風(fēng)，讓姜綰詫異又驚詫。
她忍不住走過來，在平安的額頭摸了摸。
“沒發(fā)燒啊，怎么說胡話了！”她忍不住低聲嘀咕。
平安甩開了她的手：“你才發(fā)燒，我沒��！”
姜綰更加詫異：“你是怎么了，你不是很討厭我！”
平安垂著頭，有些難過地道：“我不是爸爸親生的�！�
姜綰這會就有點驚悚了：“確定自己沒有發(fā)燒嗎？要不我今天不賣了，帶你去看醫(yī)生吧！”
平安搖頭，有些憂傷地看向了遠處的人沒發(fā)燒，以前我不知道的，一直到那一天，我去陳阿姨家里吃飯�！�
“因為忘記拿東西，離開后又折回來拿本子，聽到了陳阿姨和陳叔叔說話�！�
姜綰的心咯噔一下，忽然泛起了一絲的心疼。
“他們說了什么？”她有些擔(dān)憂地問。
平安道：“她們說，爸爸似乎有些喜歡你了，他們還說你是好人，只是有些做事不拘小節(jié)�！�
“雖然我不知道啥叫不拘小節(jié)�！�
根據(jù)平安講述，還原了當(dāng)時陳嫂和陳參謀的對話。
陳嫂：“姜綰其實還不錯，心腸好，人也不是保守古板的。要是平安跟著姜綰，日子錯不了。”
陳參謀：“是啊，只要不是那個江雪就好。江雪太壞了�！�
陳嫂詫異：“你們也知道她壞了？”
陳參謀哼了一聲：“我們也不是瞎子，她干的那些事，就連她哥哥都瞧不上，也就糊弄一下平安還好。”
陳嫂輕嘆：“誰說不是，平安不是喬連成親生的，雖說喬連成為了報答平安父親的救命之恩，收養(yǎng)了這孩子，可也不能為了這個孩子毀了自己一輩子的幸福啊�！�
陳參謀默了默：“要不了多久，江雪就會被送走，到時候，孩子慢慢教就好了�！�
“實在不行，等孩子上學(xué)了，和喬連成建議一下，給孩子送去寄宿學(xué)校。聽說現(xiàn)在燕京城已經(jīng)有寄宿學(xué)校了。這樣也不會影響兩人感情�！�
“回頭他們有了自己的孩子，或許感情就好了。”
“只是，有些可憐了平安。”
第156章
小崽子其實也蠻可憐的
陳嫂咋舌：“你說說，江雪多不是東西，平安那孩子也很善良，要是沒有江雪攪合，一家人好好過日子多好！”
“回頭有空讓東升勸勸平安，可別跟著攪合父母的感情了！”
后面他們又說了什么，平安不知道了。
因為他已經(jīng)因為難受而離開了。
聽到了平安的敘述，姜綰心里酸酸的挺不是滋味。
平安繼續(xù)道：“我還是很喜歡江雪阿姨，我懂事起，爸爸就很忙，只有晚上回來，有時候晚上也不會回來。”
“是江雪阿姨一直陪著我，給我講故事，給我買飯吃也會給我做衣服。”
“江雪阿姨就像是我的媽媽，大院里的孩子都有媽媽，我想，要是我有媽媽也應(yīng)該是江雪阿姨這樣的！”
“我不喜歡你，因為你好賭，什么都輸光了�！�
“聽到陳阿姨的話，我也明白你為啥當(dāng)初要將我給賣掉了�！�
“畢竟，我不是爸爸親生的，還因為我，讓你的日子不好過�！�
“所以，我不怪你了！”
姜綰聞言看著面前這個長得黑不溜秋，但是眸子卻很清澈的孩子。
她的心里似乎更加難受了。
平安繼續(xù)道：“我還是很討厭你，可如果爸爸稀罕你，愿意和你過日子，我不會再反對的！”
“只要，你能把爸爸照顧好就好！”
說著，他轉(zhuǎn)頭再次看向了遠處的人群，一雙小眼睛早就變得通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