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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她心想,哥哥八成是醉糊涂了。

    自己不是七歲九歲,而是十九歲。

    早就過了書上所說的,男女不同席的年紀(jì)。

    但哥哥身上的味道很好聞,像剛停了一場陣雨的叢林,清新又濕潤的木質(zhì)尾調(diào),一點溫柔的清涼感。

    莊齊閉了閉眼,在他的氣味里鎮(zhèn)定下來,就這么任由他抱著。

    可他的呼吸近在眼前,反復(fù)令她想起剛才荒謬的臆想。

    就親一下。

    就小小地親一下好了,這輩子可能就這一次,沒關(guān)系的。

    心里有道陰暗的聲音這么鼓勵她說。

    莊齊鬼使神差的靠近了一點點。

    夜深星稀,流水般的月色從窗戶里泄進(jìn)來,照見她一張一翕的粉嫩的嘴唇。

    莊齊最終大膽冒進(jìn)地吻了下去。

    她揣著少女的滿腔心事,遞上了一個極虔誠的吻,興奮激動到手抖。

    貼上哥哥的那個瞬間,莊齊仿佛看見清溪兩側(cè)的桃樹上開滿了花。

    東風(fēng)一吹,花瓣搖搖晃晃的,灑落在她的面前,下了場迷人眼的亂雨。

    后來唐納言松了勁,莊齊忙不迭地爬走了,手腳并用,一下退化為四肢動物。

    她的臉色頹唐而不安,迅速離開了這個危機四伏的地方。

    走出唐納言房間時,莊齊重重地閉了一下眼,淚水滑落到下頜。

    她知道,她做了非常錯的事情。

    莊齊也在心里鄙夷這樣可恥的行為。

    但更令人厭惡的,是把控不好洶涌情感的自己。

    她因此一夜都沒睡好。

    隔天一早,莊齊就收拾了一箱子衣服,趁她哥哥還沒醒,連辛伯也沒有叫,自己打車回了學(xué)校。

    第2章

    想要占為己有

    chapter

    2

    就這樣,莊齊在學(xué)校躲了她哥哥很久。

    在這期間,唐納言給她打過電話,關(guān)心她的學(xué)習(xí)和生活。

    當(dāng)時莊齊在圖書館,口袋里手機忽然震動幾下,嚇了她一跳。

    再一看見哥哥兩個字,細(xì)白的手腕緊跟著顫抖起來。

    林西月坐在對面,小聲問她:“怎么啦?臉色突然這么不好?”

    莊齊揚了一下手機:“沒事,我出去接個電話。”

    “嗯,快去吧。”

    她小跑出了門,走到圖書館的外墻邊坐下,短促地叫了句:“哥哥�!�

    “怎么了?”唐納言聽見她聲音不對,他說:“不舒服嗎?”

    莊齊說:“噢,不是的,在圖書館呢,跑出來接你電話�!�

    唐納言笑了下:“那也不用跑,就算你沒接到,我再打就是了�!�

    “嗯�!鼻f齊垂著眼眸,撿了根樹枝子在地上亂劃:“你找我有事嗎?”

    他坐在辦公室里,兩根手指拈住一頁文件說:“小齊,怎么這兩周都不見你回家?”

    莊齊頓了下,撒謊前,她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說:“快考試了,要復(fù)習(xí)的功課很多,我怕做不好�!�

    聽筒里清潤的聲音默了一息。

    唐納言說:“這樣,那你要按時吃飯,別太累了。”

    “好�!鼻f齊的頭發(fā)被風(fēng)吹起來,她撥了撥:“哥哥也是,少喝一點酒,仔細(xì)身體�!�

    唐納言點了下頭:“不用擔(dān)心我,去看書吧�!�

    她掛了電話。

    素白的臉因為一個拙劣的謊言開始泛紅。

    莊齊相信,哥哥也一定聽出來了,這根本就是一個借口。她經(jīng)由他的手長大,說什么話,做什么事,低頭的瞬間是在想什么,幾時高興,幾時想擺臉色,都瞞不過哥哥的眼睛。

    但他是公認(rèn)的謙謙君子,對著外人尚且溫和通達(dá),從不叫人下不來臺,又怎么會去揭穿妹妹呢?

    唐納言把手機丟在桌上,他從抽屜里摸了包煙,站起來,走到窗邊,撥開銀色打火機,偏頭點燃了。

    他抽了一口,就把手架在了窗臺上,白煙繚繞在他的指間。

    總部大樓外種著兩排梧桐,陽光從粗壯的枝葉間落下來,一地晃蕩輕擺的影子。

    唐納言靜靜地出了一會兒神。

    從妹妹上大學(xué)以來,仿佛就同他生了隔閡,日常見著,兄妹也說不了兩句話,總是他問幾聲近況,莊齊就要回房間,或者出門去見朋友,行跡匆匆。

    她自己也許沒發(fā)現(xiàn),每次她站起來,說困了想睡覺的時候,手腕一直在抖。都不用細(xì)細(xì)推敲,一看就知道是編出來糊弄他的。

    也罷,她高興糊弄,他也只能聽。

    這是小孩子長大以后,所有長輩的最后歸宿,避免不了的。

    只是他也鬧不清,究竟是小莊齊人大心大,還是他哪里做得不好了。

    敲門聲響了兩下,唐納言不緊不慢地掐了煙,走回桌邊。

    他揚聲說了句:“請進(jìn)�!�

    “唐主任,老夏催著要的審計報告,我看他這會兒不在,先交給你�!眮砣耸菍徲嫴康母犊�,他手上拿了一份材料,遞給唐納言。

    唐納言翻了翻,“這次集團(tuán)內(nèi)部業(yè)務(wù)審查,沒什么問題吧?”

    付群說:“問題肯定是不老少,看怎么整改吧,有些也確實是避免不掉的,真落實到工作里,哪有那么合規(guī)�。俊�

    唐納言給他派了根煙,笑說:“你講這種話,我怎么聽著那么別扭�!�

    “嗐,到了下面,當(dāng)然要板起臉立制度了,這不是在你老兄跟前嘛。”付群笑著用兩只手接過來,夾在了耳朵上頭,他說:“將心比心,我們也是在業(yè)務(wù)部門待過的人,互相理解�!�

    他點了一下頭,看了眼手機,是辛伯打來的電話。

    唐納言當(dāng)面接了:“對,不用去接,她還是不回家,等考完吧�!�

    付群算了下,閑談著問了一聲:“齊齊讀大三了吧?”

    唐納言說:“大二,九月份升大三,期末了,忙。”

    “那也不一定,她學(xué)習(xí)那么用功,期末怕什么的,別不是談戀愛了。我家小外甥女就是,每次去學(xué)校都喪著臉的,打從談了個男朋友以后,連家也不回了�!备度侯H有經(jīng)驗地告訴他。

    室內(nèi)昏淡的光影里,唐納言夾著煙的食指關(guān)節(jié),細(xì)微地跳動了下。

    過了一會兒,他平靜地笑了笑:“也有理,還真是說不準(zhǔn)。”

    付群沒發(fā)現(xiàn)他任何的不對勁,仍絮絮說著話。

    他問:“集團(tuán)百年慶典這個事兒,老夏交給了江宏坤?”

    突如其來的煩躁,讓唐納言也點上了煙,深吁了一口。

    他的聲音冷了下來:“他是文宣部的負(fù)責(zé)人,這一塊兒他不抓誰抓?”

    付群話里有話:“我看他最近也沒什么心思吧,家里一團(tuán)亂麻,又要走關(guān)系,去爭江城華泰的一把手�!�

    “管那么多。”唐納言伸手撣了下煙灰,笑說:“誰家沒本糊涂賬呢,是吧?”

    本來要延伸下去的閑言又被對面撥了回來。

    付群有些懊悔,明知道唐納言是從不議論人的,有什么事都會擺到面兒上來講,他還起這么個話頭。

    這位公子哥兒給了他一點好臉,他就放肆得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唐納言的高明之處,就在于他明明是敷衍搪塞你,但你仍會覺得舒服。

    他溫和的嗓音,不疾不徐的語調(diào)速度,一派沉穩(wěn)的舉止,像化育萬物的春雨,很難令人不喜歡。

    付群連忙起身告辭:“那我就先走了,辛苦你�!�

    唐納言周到地送他出去:“分內(nèi)之事,不說這個�!�

    他走了以后,唐納言踱回到位置上,獨自坐了很久。

    ==

    放假第一天的傍晚,莊齊站在宿舍樓下,等辛伯來接。

    算算日子,她真的很長時間沒回去過了。

    但昨天期末考試完,總在學(xué)校賴著不肯走,怎么也講不通呀。

    要是起了疑,哥哥脾氣教養(yǎng)再好,也要來領(lǐng)人了。

    六月的京城雨水豐沛,只是刮了一陣小風(fēng),就有細(xì)雨落下來。

    司機到得很準(zhǔn)時,黑色奧迪在面前停下時,她用一只手擋在頭頂上,小跑著上了車。

    辛伯連車都還沒來得及下,更遑論給她打傘。

    他唉了聲,往后遞過去一盒紙巾:“沒淋著吧齊齊?你應(yīng)該等我一下的。”

    莊齊扯出兩張,從左邊臉頰擦到右邊,她說:“像這樣的斜風(fēng)雨,打傘也要淋濕的,干嘛還勞動您呀�!�

    辛伯感慨地摸了摸方向盤:“我老了,動作不如你快嘍。小時候去學(xué)校接你下課,你還背著書包到處望呢,我人都站到你面前了�!�

    “是啊。”莊齊把紙團(tuán)揉在手心里,她笑了笑:“您都接送我這么多年了,再要您累著,顯得我這人多不懂事兒�!�

    辛伯說:“是不是很久沒回家了,才上大二就這么累嗎?”

    “嗯�!鼻f齊不愿意多談其他,聳著鼻子,做了個夸張的表情說:“累得要命。”

    車開進(jìn)大院后,莊齊接了辛伯的傘,下了車。

    她剛站定,就被周衾喊了兩嗓子:“齊齊!齊齊!”

    莊齊對辛伯說:“您先回去吧,幫我放一下包。”

    “好的。”

    天色昏暗,細(xì)雨洇潤著道路兩旁深綠的灌木叢。

    她撐著傘走過去,站到周衾面前說:“你怎么傘都不打一把?淋成這德行。”

    “故意的�!敝荇揽康秒x她近了一點,把臉伸過去:“就是想讓你幫我擦一下�!�

    他們在一起長大,從小學(xué)到高中都沒有分開過,只不過周衾去了清大數(shù)學(xué)系,這才見面少了。

    莊齊拿出帕子,輕柔地給他抹掉額上的水珠。

    擦完后,她有些嫌棄地丟給他:“咦......你幫我洗干凈�!�

    周衾即刻接住,笑得頗有點自作自受的意思。

    他說:“那我還不如自己擦呢,真是。”

    “好哇�!鼻f齊轉(zhuǎn)身就要走的架勢,她說:“那你下次不要叫我了�!�

    周衾是周家的小兒子,但卻不是周夫人生的。

    這在人多嘴雜的大院里已經(jīng)不是什么秘密。

    至于他的生母是誰,現(xiàn)在在哪兒,恐怕連他父親周吉年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對外一律只稱是從福利院領(lǐng)養(yǎng)的。

    有人曾扯下這塊遮丑布,沒分沒寸,半真半假地問周吉年:“您這運氣也太好了,隨手領(lǐng)一個,就挑著了和自己這么像的,比親兒子還真呢�!�

    周夫人鐵青著臉不說話。

    周吉年也只能笑笑:“緣分,緣分�!�

    雖然是進(jìn)了門,但周夫人對他并不算好,哪怕她沒有自己的孩子。

    讀小學(xué)的時候,周衾總是餓著肚子來學(xué)校。

    大伙兒問他怎么了,他說他刷牙慢了一點,媽媽把早餐全收走了。

    周衾生得好,白白凈凈的,斯文俊秀,性格又十分和順,在班上人緣很好。

    她還記得,那會兒他和鐘且惠坐同桌,她每天都把糕點裝在餐盒里,帶來學(xué)校給周衾吃,眼觀八方地替他打掩護(hù),防著老師過來。

    只不過,后來鐘家出了一點事情,鐘且惠隨父母去了江城。在這之后,周衾的同桌就換成了莊齊。

    身世同樣坎坷的少男少女,從此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周衾為人沉默,不愛講話,但很善于傾聽,無論說的出口,說不出口的,莊齊都愿意和他聊。

    雨絲飄飛中,周衾拉住生氣的莊齊:“我就是要讓你看它呀,一只小貓�!�

    “真的呢�!鼻f齊才知道他為什么會淋雨了。

    一把大黑傘斜立在雨中,遮住了一只病弱的瘦貓,它的皮毛臟兮兮地黏在一起,已經(jīng)辨認(rèn)不出顏色,看上去可憐極了。

    莊齊又奪過了帕子,發(fā)揮最后一點余熱,給貓揩了一遍臉。

    用完了,仍舊丟回給周衾:“這下真得洗了�!�

    “知道了,大小姐�!�

    她說:“我們給它找個地方吧?可是我哥哥不讓養(yǎng)呀�!�

    周衾亮出兜里的東西:“我媽媽也不會允許的,看見我她已經(jīng)夠煩了。不過沒關(guān)系,你覺得把它放那間舊倉庫怎么樣?你看,我連貓糧都帶上了�!�

    莊齊點點頭:“走吧�!�

    “那你撐一下傘,我把它抱起來。”

    “嗯,慢點兒�!�

    他們一開始是走著,后來嫌走太慢了,干脆在雨里跑起來。

    兩個人笑著打唐家門口經(jīng)過。

    蓉姨眼尖,停下手里的活計說:“哦喲,齊齊真是傻掉了,和周家的瞎跑什么呢,回來一定濕噠噠,要著涼的呀�!�

    窗外風(fēng)雨如晦,唐納言站在一樓的菱花窗邊,手上端了杯已經(jīng)冷掉的茶。

    他就這么看妹妹跑過去,初夏的風(fēng)浮動她的裙擺,笑得很開心。

    那種開心是很直觀的,少年人獨有的一腔赤誠,對將近三十的他來說,是無論如何做不出的。

    所以真的是談戀愛了,是嗎?

    她今年才十......都十九了啊,已經(jīng)是個有自主行為能力的成年人,和喜歡的男孩子發(fā)一點瘋很正常。

    話雖如此,論情論理亦如此。

    但唐納言就是感到不安,像有什么逐漸脫離了他的掌控,向未知的深淵滑下去。

    講起來可笑,他甚至有一種被遺棄了的驚痛。

    這種痛感從輕到重,由隱而顯,就發(fā)生在那么一瞬。

    不知怎么會想到遺棄這么嚴(yán)重的詞匯。

    她是他的妹妹,早晚是要從這個家出去,和心愛的男人,組建一個她自己的家庭�;蛘呤菕仐墏鹘y(tǒng)的社會責(zé)任,追求個體充分的獨立和自由。

    但無論哪一種,他都是一個不在選項內(nèi)的人,既然從未被選擇過,何談放棄呢?

    唐納言無聲地笑了下,搖搖頭。

    最近大概是累了,聽到什么,看見什么都心驚不已。

    這也許,就和當(dāng)?shù)目床粦T毛腳女婿,總怕這個外人的怠慢了女兒,是一個道理。

    他是她的哥哥,養(yǎng)了她這么多年,總歸有不放心之處,和別的并不相干。

    莊齊安頓好小貓以后,才在周衾的催促下,依依不舍地走了。

    她再檢查了一遍,確定這里通風(fēng)透氣,食物都足夠了以后,關(guān)上了門。

    周衾看她悶悶不樂:“怎么了?”

    “沒事。”莊齊的聲音變得很輕,她說:“只是想到我自己,小時候也是這樣,沒地兒去。爸爸死了以后,龔奶奶收留了我,可沒兩年,她也過世了。”

    周衾小心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他說:“別想了,不是都已經(jīng)過去了嗎?你看哥哥對你那么好�!�

    提起唐納言,莊齊臉上的笑意更稀薄了。

    她忽然有些諷刺地扯動一下唇角:“是啊,他就是對我太好了。”

    好到她的眼睛里,都看不見其他任何的異性。

    她的哥哥儒雅俊朗,清介守正,是個脾氣頂好的男人。

    但她卻卑鄙地想將他占為己有。

    從哥哥工作后,那么多人都在打他的主意。

    看著那些脂粉秾艷坐在他身邊,帶著目的和他套近乎的女人們,莊齊真的好生氣。

    她私心里,并不想和任何一個人分享唐納言。

    可她有什么資格說這種話呢?

    她是連偷親了哥哥一下,都要躲回學(xué)校懺悔的人。

    十九世紀(jì)以畫風(fēng)細(xì)膩著稱的畫家米萊斯,曾因一幅《基督在自己父母家中》受到千夫所指,連大文豪狄更斯都跳出來譴責(zé),認(rèn)為他這種現(xiàn)實主義表現(xiàn)手法,是對圣母瑪利亞的褻瀆,更是對傳統(tǒng)階級等級制度的挑釁。

    莊齊反復(fù)想起這段一度改變女性審美的藝術(shù)運動。

    因為她也在做著同樣的事,打著兄友妹恭的旗號,實則褻瀆了她清正的哥哥。

    雨幕之中,被水珠濺起的淡白霧氣扯著天地間的每一寸。

    莊齊抬頭望了眼天邊,忽然很委屈地說:“周衾,我想早點出國了。”

    周衾一點都不感到意外,莊齊在r大讀的是國際政治,早晚都要出去的。

    只是這個早點,令他有些擔(dān)心。

    他說:“怎么個早法兒,是打算今年走嗎?齊齊,你碰到什么事了?”

    莊齊的兩道細(xì)眉擰在一起,她張了張唇,可看到他那張純凈的臉,還是三緘其口。

    算了,周衾自己的日子都不好過。

    他根本不愿意回家,但周吉年想兒子,總是讓司機去接,不來又是一頓教訓(xùn)�?苫氐竭@棟古樸典雅的小樓里,復(fù)雜的家庭關(guān)系又讓他覺得壓抑。

    莊齊吸了下鼻子:“沒什么事,我就是想出去玩兒了,走吧�!�

    周衾笑罵了句:“才不是呢,你肯定是有事,又騙我。”

    “哎呀�!鼻f齊扯過他的胳膊,她說:“我說沒有就是沒有,不許問了�!�

    周衾往她身旁躲,后來索性自己接過傘柄撐著:“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好了�!�

    他們一起往回走,路上聊著學(xué)校里的事情,都是周衾在聽她講。莊齊說她因為沒回家,一連幾周都吃的教職工食堂,味道很好,但就是有點貴。

    周衾把她送到門口,對她說:“快進(jìn)去吧,身上都濕了�!�

    “你也是�!鼻f齊撫了撫他的衣襟,關(guān)心道:“趕快去換衣服�!�

    話音剛落,唐納言就從客廳走了過來。

    莊齊背對著他,沒看見,還是聽周衾叫了句納言哥,她才回頭。

    她望了一眼哥哥,又看了看自己沾滿泥點的白裙,還在往下滴水。

    唐納言那雙漆黑的眼睛森嚴(yán)地牢牢盯住她。

    明知道是責(zé)怪,但莊齊還是呼吸紊亂,手都軟了。

    她低下頭,捏著裙擺說了句:“哥,我知道錯了�!�

    第3章

    繁復(fù)而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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