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周衾聽見聲響,回過頭,站起來打招呼:“納言哥。”
唐納言把領(lǐng)帶丟在一邊,壓了下手:“你坐�!�
人家哥哥來了,周衾就不好再挨這么近了。
他主動退后一點(diǎn),坐到了那把墨灰色單人沙發(fā)上。
唐納言坐下來,問妹妹說:“今天怎么樣?”
“好多了。”莊齊很輕地應(yīng)了一句。
像還是不放心似的,他把手伸進(jìn)毯子里,摸了摸她的腳踝,腫塊已消得差不多了。
本來這幾天被哥哥檢查慣了,莊齊沒覺得有什么。
但這會兒周衾在,她哥就這么探進(jìn)手來,讓她一下就燒紅了臉。
總覺得和哥哥做了點(diǎn)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似的,還當(dāng)著外人的面。
這個怪誕的想法令莊齊頭腦發(fā)昏,心跳加劇。
她想,自己一定是走火入魔了。
但唐納言坦蕩得很,他說:“嗯,是快好了�!�
她嗔了句:“我都說了,你還非要檢查。”
因?yàn)楹π�,莊齊此時的聲線很柔,如鶯啼燕囀。
仿佛真坐實(shí)了他們之間不純不粹一樣。
唐納言笑得寵溺,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音量說:“怎么,你還怕哥哥查��?”
她抬眼看他,唐納言的面容掩在燈火里,半明半暗,帶著一種極為隱晦的風(fēng)流。
莊齊的臉更紅了。
她垂下了頭,氣息顫顫巍巍的,無聲發(fā)著抖。
從小到大,也不是沒看過他們兄妹如此。
但今天這一回,周衾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了。
莊齊雖然安靜文氣,但絕不是扭扭捏捏的性格,至少從沒在他跟前流露過這一面,言語神態(tài)都嬌美溫柔。
這很像她,但又不大像是她了。
他起身告辭:“那個......莊齊沒什么事的話,我先走了�!�
“這么急,留下來吃個晚飯吧�!碧萍{言禮貌地留他。
周衾擺手:“不了,納言哥,我爸還等著我呢�!�
唐納言笑笑:“也好,免得你爸爸不高興,慢走�!�
再轉(zhuǎn)過頭,莊齊已經(jīng)掀開毯子,起來了。
她一瘸一拐的,扶著墻自己往洗手間去。
唐納言叫住了她:“又走動干什么?”
莊齊支支吾吾:“要......要吃飯了,我把手洗干凈。”
“你還沒好,別走這么急,慢一點(diǎn)�!�
生怕哥哥會過來,莊齊更快地跳了兩步,進(jìn)去鎖上門。
她扶著大理石臺面,雪白的胸口一鼓一吸,大口大口地喘氣。
明明也沒做什么,可莊齊就是臉紅心跳,興奮得暈暈乎乎。
她擰開水龍頭,往臉上撲了一捧冷水,因?yàn)樘昧�,連額前的劉海都打濕了,但手還是在抖。
莊齊抬起下巴,一塵不染的光潔鏡面里,照出一個滿身污穢的她。
她承認(rèn),她實(shí)在是個很壞的小孩,一手養(yǎng)大她的哥哥,只是把手伸進(jìn)她毯子里,就讓她亂了呼吸,需要靠潑水來讓自己冷靜。
按理說,他們之間相差過大的年紀(jì),和多年來家人般的相處模式,早該讓她卸下男女間的防備。
但她偏偏沒有,她一直肖想著她的哥哥,偷摸的,羞恥的。
莊齊濕著臉,面紅耳赤地站在鏡子面前,像個等待命運(yùn)審判的罪人。
可她又能經(jīng)得起這份審判嗎?
第7章
給哥哥倒
chapter
7
在家休息了一陣子,到開學(xué)前,莊齊已能行走自如。
但蓉姨還不放心,在給她收拾行李時,塞了個藥包進(jìn)去。
她一樣樣數(shù)給莊齊聽:“這是云南白藥噴霧,這是活血的藥膏,還有治胃疼的,清熱降火的,你都放到宿舍里,有什么輕微癥狀,自己想著吃。”
莊齊都答應(yīng)了:“好,我知道�!�
出門時是傍晚,橘色的落日映亮半邊灰沉的天空。
莊齊握了下蓉姨說:“我走啦,您在家不要太累,多休息休息�!�
蓉姨點(diǎn)頭:“沒什么事就回家來吃飯,照顧好自己�!�
搬箱子的辛伯聽了發(fā)笑:“不知道的,還以為齊齊是要去美國了,這才幾步路啊,天天來回也不打什么緊�!�
正說著話,唐納言停好車走過來了。
莊齊的手不自覺握成拳,繃緊了聲線:“哥�!�
從那天周衾來過后,她就不遺余力地躲著唐納言,在心里數(shù)著日子過。連吃飯也錯開時間點(diǎn),等她哥哥出門了,再從床上爬起來,去廚房扒拉兩口吃的。
可這么迎面遇上了,莊齊才覺得有點(diǎn)舍不得,就要去學(xué)校了,她好像還沒看夠哥哥。
唐納言站上一格臺階,伸手摘掉了她發(fā)梢上的白槐花。
他溫和地笑了下:“怎么今天就急著去學(xué)校?”
莊齊黑壓壓的睫毛低下去,聲音也一并低下去。
她說:“明天就要上課了,我不想太趕�!�
“那也好�!碧萍{言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說:“中秋記得回家�!�
她嗯了聲:“知道,我先走了,哥哥再見。”
唐納言替她開了車門:“去吧,學(xué)習(xí)不要太累了�!�
莊齊坐上去后,又回頭看了下哥哥。
他的眼睛烏黑發(fā)亮,像日光下泛著水波的淺池,平靜又柔和。
室友回來地這么早,讓林西月吃驚不小。
她幫著莊齊往衣柜里掛衣服:“還以為你明天直接來上課呢,今晚就回來了�!�
莊齊面不改色地說:“對啊,怕你一個住著害怕,就來陪你咯。”
“你算了吧,我都自己住一個暑假了,也沒見你說陪我�!绷治髟碌闪怂谎邸�
她笑笑,伸手遞過去最后一條裙子:“好啦,我請你吃飯。”
“不用了,我最近都在減肥,控制飲食�!绷治髟抡f。
一個寢室里住了兩年,莊齊對西月多少了解,這姑娘命也不怎么好,從大山里考出來,父母只管她那個弟弟,和她幾乎斷了來往,學(xué)費(fèi)都是受人資助的。
西月平時過得十分拮據(jù),偶爾做一點(diǎn)兼職貼補(bǔ),頭疼腦熱也是硬扛過去,堅韌得像一株野草。
莊齊知道她是怕要還人情,不肯去。
她孩子氣地笑彎了一雙眼睛:“耽誤你半天了,不請你吃飯我怎么過意得去?晚上覺都睡不著�!�
林西月這才答應(yīng):“好吧,我收拾一下。”
她們出了學(xué)校,去東門文化大廈的一家餐廳里吃創(chuàng)意菜。
說實(shí)話,菜的味道很一般,嘗起來很像是預(yù)制,但莊齊點(diǎn)了很多。
西月看著這一桌子,瞠目道:“齊齊,你還請了別的人嗎?”
“沒有啊,大美女陪我吃飯,不得有點(diǎn)誠意嗎?”莊齊撐著下巴說。
西月舉著筷子笑:“要不怎么你們教授都喜歡你,給你打那么高分呢�!�
莊齊說:“快吃吧,我看你不大高興,活躍下氣氛�!�
西月問她:“那你回家住了這么久,高興嗎?”
她想了一下,搖頭說:“不高興,但有什么辦法,繼續(xù)賴活著唄,又死不了�!�
西月看了她兩眼:“我以為你是為考試發(fā)愁呢,怎么說這么嚴(yán)重的話?”
莊齊低頭:“沒事,我隨口瞎說的,吃飯吧�!�
她的矛盾和痛苦只有她自己知道,絕不可以告訴任何人。
那是她的秘密,是一片不允許外人涉足的、未經(jīng)開墾的荒地。
大三新加了很多專業(yè)課程,莊齊每天早出晚歸,來往于教學(xué)樓和圖書館之間。回了宿舍,常常洗漱完,在床上翻著教材就睡過去,倒不怎么想起哥哥了,心里的負(fù)罪感也輕了點(diǎn)。
兩周后就是中秋,莊齊放了假,還沒通知辛伯,他就來學(xué)校接人。
她以為是哥哥的安排,但辛伯說:“齊齊,夫人他們回來了�!�
“噢�!鼻f齊抱著書的手一緊,指節(jié)隱隱泛白,“伯母今年倒有空�!�
辛伯說:“是啊,你哥下午去了機(jī)場接,剛到家�!�
她簡短地點(diǎn)了個頭,沒說什么。
盡管姜虞生隨夫南調(diào),但她絕不是泛泛之流,反而在工作上很要強(qiáng)。她事事雷厲風(fēng)行,不肯被埋沒、屈居在丈夫的光環(huán)下,數(shù)十年如一日地將心血撲在事業(yè)中。
要說唐夫人有多厭憎她,那也談不上。
但肯定是不喜歡的,這已經(jīng)是擺到明面上的事實(shí)。
初到唐家時,莊齊曾很努力地親近過這位女主人。
那是一個夏天的上午,她才九歲,坐在客廳的地毯上看漫畫,姜虞生從書房出來,站在欄桿邊喊了一句:“茶�!�
莊齊看蓉姨在忙,就自己墊著腳泡了茶,她拿不穩(wěn),一路走得很慢,上臺階更是小心翼翼,花了好一陣功夫,才端到唐夫人那里。
她記得很清楚,當(dāng)時姜虞生桌上一堆文件,手里握著一支筆,抬起頭,冷冷地打量了她一眼:“怎么是你�。俊�
面對這樣的質(zhì)問,她還是鼓起勇氣,笑容甜美地說:“蓉姨在后院做事,我怕伯母會口渴,就先倒來了�!�
照理說,這么小的姑娘,不顧安危為大人做這些,就算不體貼心疼,溫言勸告她下次不必,也該有關(guān)于感謝的表示。
但姜虞生都沒有。
不管這個小不點(diǎn)能不能聽得懂,她很平靜地闡述了自己的立場。
她說:“我告訴你,收留你是老唐的決定,和我沒什么關(guān)系。你也看見了,我非常忙,如果你想從我這里得到母親的關(guān)愛,那趁早打消這個念頭,我自己親生的兒子我都沒空管,更別說是你了�!�
莊齊沒想到她會說得這么直白。
她那時還小,小到面對人性利己的本來面目時,大腦還緩沖不了。
她哭了,哭著從唐夫人書房跑出去。
一個人躲回龔奶奶的院子,蹲在那株枯死的海棠樹下,肩膀一抖一抖的。
整整一天,都沒有人來找她。
莊齊忘記了,捉迷藏這件事是要有人配合的。
她是可有可無的人,根本沒誰發(fā)現(xiàn)她不在,自然就不會有人來找。
但后來哥哥來了。那會兒天黑了下來,四下里黑漆漆一片,雜草叢生的花壇里,不時響起蛐蛐的叫聲。
唐納言舉著手電筒,腳步匆忙,焦急喊她的名字,像急著找回遺落的珠玉。
莊齊抹了一把眼淚,想開口應(yīng)他,可是嗓子早就啞了,只剩模糊不清的音節(jié)。
就是這么細(xì)微的動靜,也被唐納言捕捉到了,他試著近了兩步:“小齊,是你在這兒嗎?”
“哥�!鼻f齊總算能說一個字,打著鼻音濃重的哭腔。
唐納言長吁了口氣,他說:“怎么躲到這個院子里來了?”
她扶著樹干,一股麻感從小腿蔓延全身。
眼看妹妹要摔跤,唐納言忙把她抱進(jìn)了懷里。
莊齊摟著他的脖子,雙腿緊緊地纏著他的腰,一時間委屈又涌上來了,哭得比剛才更厲害。
她哥一直拍著她。
已理清首尾的唐納言輕聲哄著:“小齊是最乖的,不哭不哭,是你伯母不好,以后不要理她了�!�
她趴在唐納言的肩上,抽抽搭搭地?fù)u頭。
莊齊知道,像自己這么尷尬的身份,是沒資格嫌別人不好的。
要有錯,也是出在她的身上,是她的討好有問題。
唐納言說:“好了,一天都沒吃飯了,跟哥哥回去好嗎?”
“可伯母討厭我回去�!鼻f齊揉了揉眼睛說。
他嘆了聲氣,盡可能打了個妹妹能明白的比喻:“你不了解她,她那不是討厭,是不習(xí)慣多出一樣負(fù)擔(dān),你無緣無故對她好,對她來說就是一件包袱,懂了嗎?”
莊齊還是不明白:“我給她倒茶,是真的怕......怕她等急了怪蓉姨,沒有要她還什么�!�
“嗯,哥哥知道。”唐納言的手托上她的后腦勺,他用額頭貼上她冰冷的小臉:“所以小齊是好孩子,伯母是個不好的大人,以后不要給她倒茶了�!�
對著一個九歲的孩子,他無法說,姜虞生就是一個標(biāo)榜索取與付出要守恒的極端權(quán)本位者,她的階級意識早已僵化,任何不相干的,試圖巴結(jié)奉承她的人都是潛在的危險,他們對這些人充滿了防范。
這還不是一個特例,像她這樣的人,大院兒里比比皆是。
莊齊用力點(diǎn)頭:“知道了,我以后只給哥哥倒�!�
“哥哥也不用你倒�!碧萍{言抱緊她笑了下,他說。
但莊齊偏不,她執(zhí)拗且固執(zhí)地告訴他,像下一個通知。
她說:“哥哥是對我最好的人,也只有哥哥會來找我,我就給你倒�!�
唐納言頸窩里流滿她咸膩的眼淚,心口一酸。
他點(diǎn)頭:“好,那你給哥哥倒,好乖�!�
“嗯,我們回去吧�!�
當(dāng)晚,莊齊簡單吃了兩口東西,洗完澡睡下后,睡夢間,聽見樓下爆發(fā)出激烈的爭吵聲。
起先是唐伯平在罵:“我說夫人哪,你公私分明歸公私分明,怎么在家里也搞起這套來了,齊齊一個不滿十歲的孩子,她懂什么!一杯茶就壞了你的德行,是嗎?她能用這杯茶來換什么,你用得著跟她說那些!”
姜虞生當(dāng)然不服他,自認(rèn)為占理地回嗆:“我是提前給她打預(yù)防針,免得她對我有什么不切實(shí)際的幻想,難道我還錯了嗎?你和莊敏清是師兄弟,也是龔老一手扶持的,我可不欠他們二位的!你要當(dāng)這個圣人你去當(dāng),我不當(dāng)!”
中途插進(jìn)來一道溫潤的年輕男聲。
唐納言哼了聲:“您哪會有錯?就算全天下的人錯了,您都不會錯�!�
姜虞生瞪了一眼過去:“你不用這樣和我說話,這些年你對我怨言不少,父子倆一個鼻孔出氣,不要以為媽媽不知道。你爸爸可以有他的事業(yè),我為什么不能有?誰規(guī)定女性就一定要做犧牲,必須相夫教子的?”
“媽,過去的事各有立場,不要再說了�!碧萍{言站起來,像是厭倦了這樣的爭執(zhí),他嗓音疲憊:“您就操持您偉光正的事業(yè),我早過了需要關(guān)心的年紀(jì),已經(jīng)無所謂這些了。至于小齊,我既然管了就會管到底,不會麻煩你,也請您不要動輒嚇唬她,好嗎?”
唐伯平略顯愧悔地看著兒子。
他說:“爸爸沒有告訴你,下個月我就要調(diào)走了,齊齊也只能你照顧�!�
唐納言鄭重點(diǎn)頭:“放心吧,爸。您輕裝上陣地去赴任,我會盡全力顧好小齊�!�
那個晚上,莊齊躲在紅木欄桿后,手里抱著一只兔娃娃。
她看見落地?zé)舻娜峁獯蛟谒哪樕�,令哥哥看起來是那么的英俊迷人,像攏了一層圣潔的白暈。
無憑無依的小女孩在心里想,她真的只有哥哥了。
她的人生萬幸還有哥哥。
“齊齊,怎么還不下車��?”
一道雄渾的男音把她從回憶里拉了出來。
莊齊從車窗里望出去,是唐伯平在朝她微笑。
她趕緊打開車門,走下去,站定了,恭敬地叫了聲:“伯伯好�!�
唐伯平上下打量了她一遍:“大半年沒見,是不是比春節(jié)那會兒瘦了?”
“哪有啊?”莊齊貼心女兒般地挽上他的胳膊,笑說:“吃得好睡得好,又沒什么要發(fā)愁的,我還覺得我胖了呢�!�
她最會做的,就是扮好一個懂事的小輩,只報喜不報憂。
唐伯平和她一道慢慢往里走,他說:“胖一點(diǎn)又怎么了,女孩子不用太在乎容貌身材,要多充實(shí)自己的內(nèi)心世界。不過老張跟我表揚(yáng)你了,說你期末績點(diǎn)高,在學(xué)校的表現(xiàn)也很出色,是個學(xué)外交的好苗子�!�
莊齊笑了笑:“是嗎?那我下次謝謝張校長�!�
二人已走到了庭院的黃楊木長茶桌旁。
唐伯平在圈椅上坐下,指了下泡茶的兒子:“你不用去,讓你哥哥謝就行了�!�
一陣微風(fēng)吹過,日頭下花影樹影交雜在一處,落英滿地。
莊齊的睫毛輕眨幾下,她輕聲:“對,反正是他未來岳父�!�
這句沒頭沒腦的岳父,讓唐納言挑起了眼皮,靜靜看她。
他不禁懷疑,妹妹是什么時候把這些事放在心上的?
應(yīng)該琢磨很久了,否則人物關(guān)系沒這么清,也不至于說得這么順嘴。
想到這里,唐納言不氣反笑:“是啊,我還說請張校長一家子吃飯,都答應(yīng)文莉了�!�
哥哥這個樣子,是已經(jīng)打算接受張醫(yī)生了嗎?
莊齊坐在那張圓凳上,凳腿陷在剛下過雨的草地里,她覺得她的身體歪歪斜斜,就快要坐不住了。
第8章
次數(shù)太少了
chapter
8
莊齊扶住桌子,抬頭撞進(jìn)哥哥的視線中。
暮色籠罩下,他眼中映著槐花的白影,卻陰涼、深邃一如往常。
唐伯平?jīng)]看出這對兄妹的端倪。
他問了聲:“噢,什么時候見了文莉?”
“上個月。”唐納言往他那頭推過去一杯茶,說:“小齊腿扭傷了,去醫(yī)院檢查,是她給開的藥。”
唐伯平往旁邊看了眼莊齊,“怎么會扭傷的?現(xiàn)在沒事了吧?”
“就是晚上走路不當(dāng)心,早就好了�!鼻f齊說。
他點(diǎn)頭,思忖了片刻:“那就后天晚上吧,請老張他們一家子吃個飯,你去萬和訂位置。”
唐納言說:“好�!�
唐伯平又指了下莊齊:“論起來是你的師長,你也去�!�
聞言,她也收回了視線:“我知道了。”
茶喝到一半,姜虞生也從外面回來了。
她坐到兒子身邊,揀了一杯熱茶喝:“你們倒是會享福�!�
唐伯平笑:“那誰要你閑不住,一回來就往外頭跑,真是有精神�!�
姜虞生橫了自家丈夫一眼。
趁這個間隙,莊齊朝她笑了下:“伯母。”
她點(diǎn)頭:“今天剛從學(xué)�;貋�?”
莊齊嗯了一聲:“放假了,回來過中秋�!�
姜虞生放下杯子:“是,我們一家人一年也沒幾次好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