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他是一把手,自然坐在主位上,唐納言緊靠著他,在旁邊落了座。
李志杰笑著說:“今天下午都見過各位了,但人太多,沒顧上挨個兒打招呼,晚上咱們好好地敘敘舊�!�
“是啊,幾次在總部開會見著,都沒空說上兩句話,今天趁著李董就職,我們也敞開了喝頓酒。”唐納言說。
今晚他的主要工作,就是配合李志杰,恩威并施的,一舉收服這幫刺頭,連詞兒都對好了。就算是拿不下他們,丑話也已說在了前面,自己再要任性妄為,那就怨不得誰了。
楊總最先站起來,端著酒說:“前任董事長生病期間,一直是我在主持工作,我就再越個權(quán),代表江城員工歡迎李董,我敬您二位。”
知道他不服氣,本來林董一離開,他是最有希望被扶正的一個,但人家心態(tài)擺得這么正,李志杰還不能發(fā)作,只好喝了這杯酒。
唐納言笑說:“楊總,江城的情況你比較了解,董事長也褒獎過你的能力,今后李董還要你多幫助�!�
楊總又斟滿了面前的云吞杯,“不說這種話,這是我的本職工作嘛。來,我再敬唐主任一杯�!�
這不是個好對付的人,看來只能邊哄邊打了。
唐納言仰頭喝了,心里也為李志杰擔(dān)憂起來,忍不住看他一眼。
除了這一位,其余的人里面,仍以墻頭草居多。
喝到后來,看唐納言這位公子哥兒沒架子,說話也句句在理,甚至心酸地拉著他訴起苦來,還談了很多前一段的風(fēng)波。
唐納言靠在椅背上,手里燃著他們敬上來的煙,偏過頭耐心聽著。
等那邊傾訴完了,他才說:“依我看,班子不團結(jié),工作上離心離德,肯定是雙方的責(zé)任,單怪你們也不對,老林自己也有過錯。現(xiàn)在李董來了,這我敢打包票,你們向著他,他自然也向著你們�!�
“是是是,唐主任明事理�!�
差不多就是這個時候,莊齊到了東郊。
她沒怎么在南方待過,事實上,她就沒怎么出過門。大多數(shù)情況下,都是跟著哥哥的足跡,走馬燈似地一筆帶過。
負責(zé)人聽說她是唐納言的妹妹,很熱情地出來接待。
莊齊接過一杯熱騰騰的茶,捧在手心里看了一陣外面。
兩側(cè)是參天的茂林,湖中有不時探入湖底的野鴨,蜿蜒曲折的小徑,水面被風(fēng)吹起一圈一圈的漣漪。
她脫下外套,在開著暖氣的室內(nèi),只穿了條黑絲絨斜襟盤扣長裙,頭發(fā)綁成一個圓髻。
兩三個服務(wù)生打她身邊過,用江城話小聲說:“氣質(zhì)噶好,哪兒來的舞蹈演員吧?”
“不是說,是華泰領(lǐng)導(dǎo)的親屬嗎?今天也沒安排演出啊�!�
莊齊頻頻仰頭看窗外,她高抬著雪白修長的脖頸,看起來像只高雅的黑天鵝�?戳税胩煲矝]來,她問:“我哥在哪里?”
這邊的負責(zé)人告訴她:“看見湖邊的角樓了嗎?唐主任在那里吃飯,著急的話,我?guī)湍闳フf一聲吧�!�
莊齊立馬搖頭:“不用,別打擾他了,我就在這里等,您去忙吧�!�
一杯清茶見了底,唐納言和李志杰才回來。
他們手里各夾了支煙,只不過李志杰快要抽完,而哥哥的還沒有點。
交談聲和步子一齊近了,莊齊趕緊放下杯子站起來:“哥�!�
空曠的大堂內(nèi),她脆生生的音調(diào)引得不少人回頭,唐納言也轉(zhuǎn)過視線。
一開始他懷疑自己喝多了酒,聽力出了問題。
直到窗邊妹妹細瘦的身影映入眼中。
唐納言一下子愣住了,指間夾的煙掉在地上。
這時有人開了門,外面的狂風(fēng)漫卷進來,吹起莊齊窈窕的裙擺,像盞美人燈一樣晃著,漂亮又單薄。
世界仿佛突然被按下了暫停鍵,腳步聲、說話聲、笑聲都不見了,他只聽見自己的心跳,像一鍋在小火上慢慢熬著的粥,快煮開了,咕嘟咕嘟地冒泡。
他眼里只剩妹妹,這是他與現(xiàn)實的唯一聯(lián)結(jié)。
莊齊跑了過來,她彎下腰把那支煙撿起來,放到他手里。
她動一動就喘不勻氣,氣息短促地叫了聲哥。
回過神來的唐納言,勻緩了呼吸之后,最先想到的是,這還是在外面,許多人看著,很多事不好做,得好好忍住了。
他略帶責(zé)怪的眼神刮過莊齊,扭頭對李志杰說:“李董,這是我妹妹,來江城找同學(xué)的,跑這兒來了�!�
說完又點了句妹妹:“小齊,叫李叔叔�!�
莊齊乖巧地問好:“李叔叔,我是莊齊,您好�!�
李志杰笑:“你好。小姑娘這幾年變化很大啊�!�
“是,我剛?cè)ゼ瘓F的時候,她還讀在高中�!碧萍{言說。
今晚他們都很累了,酒沒少喝,話也一句沒少說。
李志杰點了下頭:“納言,那你照顧妹妹吧,我先過去。今天辛苦你了�!�
“應(yīng)該的,你也早點休息�!碧萍{言做了個請便的手勢,指了下妹妹說:“我還有幾句話審她�!�
李志杰是笑著走的,他說:“不要管妹妹那么嚴,有你這么個大舅子,將來誰敢做你妹夫!”
看著李叔叔進了電梯,莊齊才膽怯地望一眼他,“哥,你要審我什么?”
“多了!”唐納言皺著眉,一臉肅然地說:“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身份證給我。”
他牽著妹妹往前臺去,對工作人員說:“給她開個房間,離電梯遠一點,她睡覺怕吵�!�
工作人員接過問:“好的。唐主任,也是從貴單位的公賬上走嗎?”
“這是我妹妹,房費我單獨支付,麻煩你了�!碧萍{言說。
“不......不麻煩的,您真是太客氣了。”
莊齊站在哥哥身后,看見這個穿制服的女人紅了紅臉。
她拉了下她哥,唐納言俯身下來問:“怎么了?”
“哥,我不要自己睡,我想住你房間�!彼÷曊f。
唐納言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因為她直白的訴求。
真不知道他妹妹的腦子里都在想什么。
他重新站直了,沉聲說:“你今年多大了?”
莊齊就知道他會拒絕,撅著唇:“快二十了。”
唐納言問:“二十了還和哥哥睡一間,合適嗎?”
莊齊低下頭,默不作聲。
等他轉(zhuǎn)過去拿房卡時,她搖頭晃腦地說:“哥哥不合適,男朋友總合適的啰,哥哥加男朋友,最最最最最合適了�!�
唐納言背對著她,只捕捉到一些微弱的氣音,他收好妹妹的身份證,道了謝,牽著她去乘電梯,問:“剛才說什么了?”
“......沒什么�!�
他領(lǐng)著莊齊進了套間,就在他房間的斜對面。
莊齊抬頭端量這里,現(xiàn)代中式風(fēng)格的設(shè)計,室內(nèi)陳設(shè)以棕色調(diào)為主,搭配幾盞暖光系大燈,推開窗,外面就是參天的古樹。
她只看了一小會兒,就趕緊在沙發(fā)上坐下了,踢掉了鞋子。
唐納言過去,坐在她對面的茶幾上問:“怎么了?”
“襪子濕了,我不知道這里剛下過雨,一腳踩在水里。”莊齊小聲說著,就要彎下腰去脫掉。
一雙手比她更快的,把她的腳抬起來放在膝蓋上,唐納言托著她的小腿,把那雙濕了半截的襪子摘下來,扔進了垃圾桶。
丟完了,他仍握著妹妹的腳踝:“為什么這么不聽話,大晚上的自己跑出來?你以為這是去京郊吃飯,一個來回的事?”
這個姿勢讓莊齊臉熱,她粉紅的腳趾蜷了蜷,低頭說:“那還能為什么?”
“你不說,我怎么知道為什么?”唐納言說。
莊齊泄氣地想,他到底什么時候才能不像一個古板嚴格的兄長?
她仰起臉,眼中倒映著明亮的燈光,像盛滿了月光的一汪泉。
唐納言被吸進她水潤的眼睛里,氣息一瞬間滯住。
然后,他聽見了妹妹柔軟的聲音:“我想你了�!�
他壓低的眼眸里起了濃云,燈火輝煌里,悄無聲息地咽了一下喉結(jié)。
唐納言再一次確定了,對他妹妹,對小女孩肆無忌憚淌出的情意,他是既無招架之功,也無還手之力。
她的愛烈得像一陣狂風(fēng)。
“你......你晚飯吃了沒有?”唐納言偏過頭,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正常,就說點他關(guān)心的吧,反正問話也問不下去。
莊齊搖頭:“我偷跑出來的,沒來得及吃。”
“飛機上呢,就這么一直餓著肚子?”唐納言皺眉。
她抱怨說:“那些東西看了就倒胃口,怎么下嘴啊?我拿給旁邊的小男孩吃了,他一直在流口水。”
唐納言把她的腿放下來,笑著搖頭,“就你這么挑剔嬌氣,還總跟我吵著要出國?到了國外有的你好受!一禮拜就要哭著回家�!�
莊齊跟他一道起身,她在后面辯:“那是之前,我現(xiàn)在還要考慮一下呢,沒說一定去。”
“那怎么又不一定要去了?”唐納言隨口應(yīng)著,拿起電話來撥到中餐廳。
在等待接通時,莊齊挨到他身邊來坐,大起膽子環(huán)住他的腰。她把臉貼上去說:“因為,我哥哥說他愛我呀,我可不舍得離開你,走了多可惜的�!�
不知道哪兒來的一柄鼓槌,下死手地捶在他心上,唐納言耳腔全是嗡嗡聲,握著聽筒的手掙出青筋。
電話那頭喂了好幾下,他才回過神,利落地點了三道菜,“對,就要這些,送到房間里來,稍微快一點�!�
唐納言轉(zhuǎn)過身體,莊齊也隨著他的動作抬起臉,笑嘻嘻地說:“我就愛吃這個�!�
“這是當(dāng)然,照顧了你十二年,我還能不知道?”唐納言不自覺低了一點頭,再靠近一點就要吻上她的唇。
他還是沒這么做,盡管脈搏的跳動急切又緊迫,像催促著他做出決定。
唐納言彎下腰,就在莊齊以為他要親過來,都閉上了眼睛時,他的手繞過她的一雙膝蓋,把她的腿抬抱起來。他說:“地上涼,把腳放被子里去。”
莊齊睜開眼,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唐納言完全就是個食古不化的長輩。
她哦了聲,抱膝坐在膝蓋上,“哥,你喝酒了?”
唐納言說:“喝了幾杯,你不喜歡我去換......”
“我喜歡,我喜歡�!鼻f齊趕緊攔腰抱住他,好怕唐納言趁機溜走。
床頭的臺燈是不是太亮了一些?怎么把他的緊張照得無所遁形?
唐納言長舒了一口氣,旋過半邊身子,一只手猶豫了半天才攬住她的肩,開口仍是薄薄的怪罪:“真是越活越小了,最近好愛撒嬌�!�
“哥,你要聽聽我考慮后的結(jié)果嗎?”莊齊睜大了眼睛問他。
唐納言笑了笑:“你都追到江城來了,還有什么好聽的?”
莊齊失落地哦了下:“反正不管你聽不聽,我都是這么想的。”
“怎么想的?”唐納言的手掌貼上她柔順的頭發(fā)。
她忽然更緊地抱了上來,“我好愛你,我要一直和你在一起�!�
東郊草木翠綠,茂密層疊的樹葉投在窗前,擺動濃黑的影子。
一整晚了。
在內(nèi)心道德的苛責(zé)里,他猶豫、后退了一整晚。
最終還是沒躲過妹妹稚嫩青澀的直率。
他承認,他迷戀這些細碎卻永恒的時刻。
只是妹妹不知道,他不是不敢開始,而是開始了,他就無法停下來。
遠不如他嘴上說的那么灑脫。
要當(dāng)男友就當(dāng)男友,要當(dāng)哥哥就當(dāng)哥哥。
他是個戀舊且偏執(zhí)的人,正是深知自己這點拗脾氣,唐納言才一再地回避。
哪怕這份感情在他的心里,像搖曳的燭光般忽明忽滅,忽滅忽明。
唐納言的手伸到她背上,閉上眼,手上收緊力道,把她完整地抱在了懷里。他沙啞的聲音浮出來:“好,就在一起吧�!�
多年以后,在唐伯平痛心疾首地指著他,大罵他不長進,是個下流種子,為了女人枉顧聲名的時候,他也不止一次地問自己,到底什么時候開始瘋魔的?
想了很久,他找到了答案。
就是在這個月色清冷的夜晚,從他下定決心不再做她哥哥的這一刻起,就已經(jīng)無路可走了。
第20章
溫良恭儉讓
chapter
20
莊齊激動地咬著唇,
在她哥懷里一個勁兒點頭,興奮到這個程度,她甚至怕語言的力度不夠。
“行了,
別一直啄米似的,暈不暈?”唐納言摸了摸她的發(fā)頂。
她搖頭,
又戀戀不舍地膩到他身上:“不暈�!�
門鈴響了三聲,
莊齊也視若無睹,
沒有放手的意思。
唐納言試圖掰開她:“我得給你拿宵夜了,
二小姐�!�
“噢,那你去吧�!鼻f齊紅著臉撒開手。
哥哥讓服務(wù)生回去,
自己推著餐車進來,
擺在桌上。
莊齊餓壞了,小跑去看,
一道糟骨頭蒸膏蟹,一條龍井熏白魚,一份淮安軟兜炒飯,
尤其炒飯里的冬筍和香菇,
飄著來自山野里的清香。
她拿起勺子就要去舀,被唐納言正色奪了過去:“先去洗手�!�
“哦�!鼻f齊又篤篤篤跑遠了。
唐納言看她進了浴室,小腿上被襪沿勒出一圈痕印,
在燈光下泛著輕薄的淡粉色,
是小女孩身體嬌嫩的喻示。
他低下頭,
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
這想的都是什么!
莊齊洗完出來,在她哥面前晃了晃:“洗得好干凈了,
可以吃了吧?”
“吃吧�!碧萍{言拿下巴點了點桌子,“小心燙啊�!�
她坐下,
一口有嚼頭的飯進去,配著鮮嫩可口的鱔段,滋味層疊交融。
唐納言洗完手回來,坐在旁邊給她拆蟹。
他把剝出來的肉放在小碟子里,“蓉姨知道你來這兒了嗎?”
“不知道�!鼻f齊搖頭,她說:“我跟蓉姨講,今天和靜宜在一起�!�
唐納言笑:“葉靜宜是你的專用令箭,付人封口費沒有?”
“付不了,在學(xué)校外面租完房子,我沒錢了�!鼻f齊夾起魚肉時頓了下,說漏嘴了好像。
唐納言的動作也停了,“租房子,什么時候的事情?”
“就前些天呀,看見你就心煩意亂,我哪敢總回家啊?”
莊齊小心看了他一眼。
她哥眉梢微挑,用目光當(dāng)戒尺,審視著她。
過了會兒,唐納言直接命令道:“退掉,你想在學(xué)校外面住,就去我那邊�!�
當(dāng)時莊齊讀大一,唐納言就擔(dān)心她應(yīng)付不來,讓阿姨把西山的院子打掃出來,方便她走讀。但她表現(xiàn)得像個女戰(zhàn)士,說要提早鍛煉自理能力,非在學(xué)校住不可。
莊齊抗議:“退掉不是白花錢了嗎?”
“夠了吧?”唐納言打開錢包,拿出張卡遞給她。
她喜滋滋地接了,捏著卡,自顧自地籌算道:“可太夠了,我回去就把靜宜喜歡的那雙鞋買下來,送給她。不,買兩雙,我也要穿�!�
“吃飯吧。”
唐納言別過頭,忍不住牽了下唇,還是一個小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長大。
他剝完蟹,把一盤鮮白的肉推過去,起身說:“好了,你吃完就打電話讓人來收拾,我回去了。”
“你回去哪兒��?”莊齊仰頭看他,“這就不管我了?”
唐納言斂眸看她,存心逗弄,“那天晚上誰說的,我不要你管�!�
莊齊一咬牙脫口而出,“那天是那天,我一天八百個變化,今天就要你管�!�
說完自己都替自己臉紅。
為了能和哥哥多呆一會兒,真是什么話都說得出口。
他好笑道:“你吃完東西就去休息了,還要我管什么?在家也沒看你這么黏人。”
“問題這是在家嗎?這不是在外面嗎?”莊齊強詞奪理。
唐納言語塞,掌心向外擋了一下,投降說:“好好好,我管。慢慢吃吧,等你吃完大人再走,這總可以了?”
“嗯�!鼻f齊吃著蟹肉,還不忘招待她哥,“很甜,你要來點嗎?”
唐納言擺手:“不用,我胃里不是很舒服,吃不了這些�!�
莊齊蹙了下眉頭:“所以叫你別喝酒。工作就非得喝嗎?什么時候這酒能從飯桌上消失就好了,大家落個輕快�!�
“你也好意思說這個話?”唐納言靠在椅背上笑,一時又端出家長的架子,他數(shù)落她:“這幾個月你都怎么胡鬧的?在外面喝了不下三頓酒吧,我都沒和你計較�!�
莊齊小聲:“你還沒計較?哪一次你沒揪著我不放,我都沒還嘴呢。再說我是事出有因呀�!�
“你什么因,我聽聽�!碧萍{言調(diào)整了下坐姿,好整以暇地聽她狡辯。
莊齊剔魚肉的筷子停了。她說:“還問。我的因當(dāng)然都是你呀,你只會管教我,一點不問我在想什么。我這兩年......我這兩年......”
那樣子好委屈,夜色也晃動在她如水的眼眸里。
唐納言不緊不慢地制止:“以后啊,也不要事事等著我來問,你有什么就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好不好?”
莊齊看進他漆黑的眼底,她說:“我倒是想說呀,說我喜歡你,因為你快生病了,好幾次都要說了,但看你那么嚴肅,我就又不敢了。后來......后來也是被逼的沒辦法,你要是和文莉姐交往了,我怎么辦?”
“我不會和任何人交往�!碧萍{言傾身過來,握住她冰涼的掌尖,他鄭重地說:“今天之前沒有,今天之后,我全由你支配�!�
莊齊正擦著嘴,她驟然抬頭,對上他溫柔明亮的眼睛,像窗外星星點點的光。
誰說唐納言沉默刻板似先人的?
他明明最會講情話了呀,還講得這么好聽。
莊齊有點想哭,她撐著桌子稍微起來一點,飛快地吻了下他的側(cè)臉。
“又干什......”唐納言嘴里本能地拒絕,在發(fā)現(xiàn)妹妹只是親他臉時,又戛然而止。
她不知道,他能承認自己的心意,在思想上歷了怎樣一頓翻山越嶺的曲折,但也只到這里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