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劉錦州的事情才過去沒幾天,府中便又生了事端。</p>
我那本該在太學(xué)讀書的三弟劉鄺知在某一日被官兵押解了回來。</p>
原因是他在學(xué)校同人起了口角,盛怒之下動了拳腳,若只是尋常過過手便罷。</p>
偏生他平日里在學(xué)校里結(jié)營有道,一見他動手其他人也跟著上了。</p>
數(shù)十個學(xué)生毆打一人,將人打成重傷,至今昏迷不醒。</p>
那人好歹也是官家子弟,父親在吏部任職。</p>
兩三下托了關(guān)系,便要押劉鄺知去下獄。</p>
劉家對外稱是清流,劉鄺知若要入朝為官,便也得走父親那般的清流路線。</p>
若是下了獄,前途便毀去大半了。</p>
父親此刻還在上朝,主事的母親聽完官兵陳述哭得幾乎是肝腸寸斷,全然失了一名貴婦的儀態(tài),死死扒住劉鄺知的臂彎不讓官兵將他帶走。</p>
官兵們假意為難了一會,才狀似糾結(jié)地開口:「若要將人暫保下也行,只是這贖金怕是…」</p>
母親見狀,生怕他們反悔。趕緊叫了賬房去拿賬取錢。</p>
賬房很快便回來了,只是本該由兩人合抬來的一箱銀錠變成了捧在手中的小小一盒。</p>
母親怒極,登時呵斥了他辦事不力。</p>
卻在接過賬簿之后,愴然白了臉色。</p>
原來我在半個月前病倒后,就高調(diào)將管賬的權(quán)利送還與母親。</p>
蓉兒蓮兒捧著賬簿繞路走了大半個太師府,自然讓劉婉晴得知了這事。</p>
從那之后,她便天天去母親那里賴著。</p>
一會要她撥錢給她買衣服,一會又要去和那些公主郡主競拍首飾。</p>
母親多年不碰這些,不知府中積蓄有多單薄,只是由著對劉婉晴的疼愛,予取予求。</p>
直到現(xiàn)在,劉鄺知快要被押去下獄了。</p>
府中連他的贖金都現(xiàn)湊不出來。</p>
那一筆筆銀子,化作了劉婉晴一身彩秀輝煌的裝飾。</p>
在劉鄺知被押走之后,劉婉晴就這樣簪著從珠玉閣里五百兩白銀競拍來的步搖,蹦蹦跳跳地出現(xiàn)在了門口。</p>
卻不知她的兄長正要因為五百兩,徹底毀去前途。</p>
甚至劉婉晴還很是得意地在母親面前晃了一圈,情態(tài)嬌憨地抱著母親手臂撒嬌問好不好看。</p>
母親眼眶通紅地盯著那么璀璨的步搖,在問了劉婉晴價錢后,便要拽著劉婉晴去退銀子回來。</p>
劉婉晴自然死活不肯,哭喊著從前我管賬時克扣她的穿戴便罷了,怎么如今母親管了家也變得這般無情。</p>
母親當(dāng)時心頭上了火氣,指著劉婉晴的手都在顫抖:「從前你污蔑你嫡姐克扣你,到如今我方才明白,這哪是克扣,分明是你自己揮霍無度,卻要怨怪你嫡姐!你現(xiàn)在就同我去將首飾退了!」</p>
母親態(tài)度堅決,若放在平時,劉婉晴也就認(rèn)了。</p>
可偏偏她在日前已經(jīng)夸下�?冢谑蘸蟮膶m宴中艷壓她的死對頭宋如織,將之狠狠踩在腳下。</p>
她才剛享受了從死對頭手中奪走珍寶的快意,如今叫她去退,幾乎是將她的臉放在腳底下踩。</p>
劉婉晴不肯去,母親也執(zhí)意不讓她就這么過去。</p>
爭執(zhí)間,只聽劉婉晴那爆出一道嚎啕哭聲,她悶頭朝一邊的池塘沖去,只說今天若是讓她退了這步搖她就去死。</p>
劉婉晴最終被母親身邊的嬤嬤攔下了,可母親也失去了同她爭執(zhí)的氣力。</p>
整個人頹喪在原地,想著被她疼似心肝的一雙兒女,心頭面上皆是一片茫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