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提早走了�!�
“我六點鐘叫你來你不來,現(xiàn)在來是什么意思?”宋居寒白了他一眼:“我有說要等你嗎�!�
“沒有。”何故看了看表:“要不我先回去了�!�
“把碗收拾了再回去,不然房間一股味兒�!�
“嗯�!焙喂逝ゎ^看著窗外。從這里能看到非常好的夜景,那些在地面上擁堵成長龍的汽車,在高空看下去卻如美麗的星河,這個被欲望堆砌起來的城市,只有站在高處,才會有好風(fēng)景。
“寒哥�!鄙倌耆鰦傻溃骸拔襾硎帐熬秃昧�,你讓他回去吧�!�
宋居寒沖他笑了笑,突然道:“何故,他你認(rèn)識嗎?”
“在電視上見過�!苯惺裁此麉s想不起來。
“自我介紹一下�!彼尉雍�。
少年冷淡地說:“我叫莊捷予。”
“何故,你好�!�
莊捷予那叫一個來氣,這個男人冷漠的樣子簡直像在挑釁他。他不知道宋居寒把人留下來什么意思,想一起玩兒?他看了宋居寒一眼,有些猜不透。他也不是不能玩兒,但他要是這么犧牲,得好好想想回頭跟宋居寒要什么。
宋居寒吃完了餛飩,進入一種吃飽了撐的想找樂子的狀態(tài),他懶洋洋地說:“何故,捷予是你喜歡的類型吧?”
莊捷予心一沉,感覺自己猜中了,他心里暗罵了宋居寒幾句,表面上卻是不再對何故橫眉冷對,而是沖何故笑了笑。
何故的目光在倆人臉上逡巡,他也鬧不明白宋居寒想干嘛,便含糊地說:“還行�!�
“嗯,我就知道,他跟當(dāng)年的馮崢,有點像吧。”宋居寒漫不經(jīng)心地說。
何故沒料到宋居寒會再次提起馮崢,他心里想著,半點都不像,于是搖了搖頭。宋居寒真的是睚眥必報的個性,那日的沖突,到現(xiàn)在還沒打算翻頁。
“不像嗎?唇紅齒白小白臉的樣子,年紀(jì)好像跟當(dāng)時都差不多�!彼尉雍Σ[瞇地看著何故。
“不太像。”何故走過來,收拾起了他們吃完的碗,端去了廚房。
宋居寒又打了個哈欠,大概是玩兒夠了,揉了揉莊捷予的腦袋:“去準(zhǔn)備一下。”然后進了臥室。
莊捷予“哦”了一聲,目光飄向了廚房,這個男的……還好身材長相都不錯。
何故剛把碗收拾完,打算離開,一回身,就見莊捷予雙手抱胸,倚在門框上看著他。
何故試圖越過他,卻被攔住了。何故靜靜地等著,等著莊捷予干點兒什么。
他以為他會欣賞一出幼稚的爭風(fēng)吃醋,沒想到莊捷予真是出人意料,竟然勾住了他的脖子,曖昧地說:“你能做1嗎?”
何故很誠實地回答:“能啊�!�
“聽說被操得久了,就不想做1了,寒哥技術(shù)那么好……”
“跟想不想沒關(guān)系,生理沒毛病就行。”何故不知道他玩兒的是那出,只是抓著他的胳膊放了下來,走出了廚房。
莊捷予皺起眉,什么意思,擺譜?
何故拿上鑰匙,準(zhǔn)備穿鞋離開。
莊捷予上去抓著他的領(lǐng)帶,不太高興地說:“你什么意思啊?”
何故皺起眉:“這句話我也想問。”
“寒哥讓我準(zhǔn)備好,你配合點行不行,我這樣子的,難道你吃虧嗎?”
何故反應(yīng)了一下,知道這小子誤會了,宋居寒沒有那樣的愛好,他道:“你誤會了,居寒不玩兒這個�!�
莊捷予噗嗤一聲笑了:“不玩兒?那我之前是跟鬼睡的?”
何故愣住了。
莊捷予挑眉道:“你不知道?寒哥需求很大嘛,有時候一個人根本應(yīng)付不了他,他挺喜歡的,沒跟你玩兒過?”
何故感覺胸中翻涌著一些沉悶地情緒,讓他氣血上涌,他抓著少年的手,一點點掰開他的手指,將他的領(lǐng)帶抽了回來,冷冷地說:“我不玩兒�!�
莊捷予怒了,他沒想到何故會拒絕他,本來他才是不情不愿的那個,他玩兒這個也是挑的好不好,從來都挑身材長相俱佳的,這何故才哪兒到哪兒啊,平時他根本不會看一眼,現(xiàn)在居然敢拒絕他?!他有些惱羞成怒,一把揪住何故的衣領(lǐng),用力堵住了何故的唇,技巧地親吻著。
何故僵住了。
除了宋居寒和馮崢,他沒和任何人接過吻,當(dāng)時他唯一的想法是,這小子的吻技真好,跟馮崢的時候,倆人都沒什么經(jīng)驗,跟宋居寒的時候,宋居寒不是太敷衍就是太急躁,他好像還是第一次被認(rèn)真地親吻。
“你們在干什么?”宋居寒陰冷地聲音從背后傳來。
倆人分開了,莊捷予微喘著氣看著宋居寒,宋居寒眼里醞釀著什么他看不懂的東西,令他渾身發(fā)冷,難道他真的會錯意了?宋居寒不是想要……
何故擦了擦唇角的口水,一時還真不知道怎么解釋,宋居寒需要他解釋嗎?不需要的話,他也懶得解釋了。
“寒哥……你不是讓我準(zhǔn)備好嗎。”莊捷予有些無辜地說。
宋居寒面無表情地說:“我說讓你這樣準(zhǔn)備了嗎,我讓你把屁股準(zhǔn)備好�!�
莊捷予臉色微變,宋居寒平日里又大方又風(fēng)趣,就算床第間說些下流話,那也是情趣,從來不會在別人面前說這么難聽的話,他不知道怎么惹著宋居寒了。
宋居寒卻根本沒有看他,只是惡狠狠地盯著何故:“誰讓你親他的?”
“他親的我。”何故說。
“我看你挺享受啊。”宋居寒瞇起眼睛:“不過幾天沒上你,不用這么饑渴吧�!�
莊捷予更驚訝了,他從來沒見過宋居寒對任何人惡語相向。這個大明星做人雖不算面面俱到,但接觸過的,對其為人處世的修養(yǎng)也并無微詞,宋居寒應(yīng)該是個里外都得體的人,帶著他那樣的出身必備的優(yōu)雅姿態(tài),只要沒有利益沖突,永遠(yuǎn)是個完美的貴公子�?伤f萬沒想到宋居寒會有這么勁爆的一面。
何故對那個吻,確實還算享受,那是個從技巧上無可挑剔的吻,讓他對接吻的認(rèn)識煥然一新,不過也僅此而已,就像品嘗了一道他從沒品嘗過的美食一樣,沒什么特殊的意義。他覺得自己該說的都說了,宋居寒這是明顯遷怒,他再說什么也沒有用,還是走吧,每當(dāng)宋居寒不高興的時候,他最好是消失,這是他摸索出來的規(guī)律。
他轉(zhuǎn)身要去穿鞋。
“你敢走出這個房間一步,以后再也別想見我。”宋居寒揚著下巴,居高臨下地看著何故。
這一句果然奏效,何故直起了腰,只好再解釋一次:“他誤會你的意思了,我們……”
“他沒誤會�!彼尉雍粗喂�,嘴角輕輕勾起,露出一個有些殘酷地笑容。
何故身體一顫,宋居寒不會真的想……
宋居寒走了過來,扯了扯何故的領(lǐng)帶:“這么多年你一直都很聽話,今天也會聽話吧?”
何故的喉結(jié)上下鼓動著:“居寒,不要太過分。”他可以看著宋居寒和別人親熱,因為他沒有什么立場管,但他不可能參與進去,那太惡心了。
“怎么算過分?你跟他接吻算不算過分?”宋居寒想著自己看到的那一幕,何故臉上那略帶驚詫又似乎有些享受的表情,只覺得心頭火氣,渾身血液都好像在那瞬間沸騰了。何故竟然在他家和一個小騷貨親上了,何故竟然親了別人?媽的!
“這件事,應(yīng)該不算我的錯�!�
這句話似乎把宋居寒惹惱了,他一把揪住何故的衣領(lǐng),將人按到了墻上,那雙閃耀如明星般美麗的雙眸,此時也升騰著遙無邊際的宇宙虛空的寒意。
莊捷予瞪著何故,又瞪著宋居寒,簡直要被倆人之間那緊張的氣氛弄懵了,不過是親個嘴兒罷了,宋居寒這反應(yīng)是不是太詭異了?
莊捷予不了解宋居寒,因為他只看到過宋居寒紳士儒雅的、風(fēng)趣迷人的一面,而何故見過宋居寒所有的樣子,宋居寒的脾氣之大,讓真正了解他的人是向來謹(jǐn)小慎微的。今天大概是他和莊捷予的一個吻,讓宋居寒覺得權(quán)威被觸犯了?雖然他也很無辜,可承受宋居寒的遷怒,倒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忍一忍,等他脾氣發(fā)完了就好了。
宋居寒瞇著眼睛,目光掃過何故臉上的每一寸,最后落在了何故的嘴唇上,他用指腹摩挲著那嘴唇,然后用力堵住,極其粗暴地親吻著。
何故不知道怎么回應(yīng)這像是懲罰的親吻,他連盡量避免牙齒相撞都已經(jīng)應(yīng)接不暇了。
宋居寒的舌頭蠻橫地頂開他的牙關(guān),在他口腔中放肆地翻攪,何故漸漸被親得有些喘不上氣來,臉上爬上一絲紅暈。
恍惚間,宋居寒開始扯他的衣服,何故一驚,用力抓著宋居寒的手:“居寒?!”
“今天玩兒個特別的,我干你,他看著。”宋居寒用力一扯,將何故的褲鏈扯壞了。
莊捷予只覺得頭皮發(fā)麻,他被宋居寒表現(xiàn)出來的憤怒和惡意嚇著了。
何故急了:“居寒,別鬧了!”
“誰跟你鬧?”宋居寒的力氣之大,根本不是尋常人抵抗得了的。作為宋氏娛樂帝國的唯一繼承人,他的安全被永遠(yuǎn)放在第一考量,所以他從小有最好的武師教他習(xí)武,何故曾經(jīng)見他像玩兒一樣用無名指和小指夾碎核桃,那雙漂亮的手不僅僅是精通多種樂器,還能一拳把人身上最硬的骨頭挫斷。何故在他面前不堪一擊。
何故臉漲得通紅,這恐怕是他這輩子最難堪的一幕,他越過宋居寒的肩膀,看到了莊捷予飽含驚詫的目光,感覺自己的心被踐踏進了泥地里。
宋居寒蠻橫地步步逼近,何故拼命地想推開他:“居寒,你放開我!”
“別動,媽的,你攪了老子的約會,不該補償一下嗎?說不定有人看著你更興奮呢,好好感受下,是他親得你舒服,還是我操得你舒服�!彼氖忠呀�(jīng)將何故的最后一道屏障給扒了下來。
何故心臟巨痛,眼眶灼熱,不知道哪兒生出來的力氣,狠狠將宋居寒推開了!
宋居寒踉蹌了幾步,但很快穩(wěn)住了身形。
何故看上去狼狽極了,衣衫和領(lǐng)帶凌亂不堪,西褲堆在腳邊,臉上滿是怒意。
莊捷予看著他的目光中有一絲不忍。這些有錢人啊,真沒幾個好東西。
宋居寒沒料到一向沉默聽話的何故反應(yīng)會這么大,一時還沒來得及發(fā)火,反倒是何故臉上那至深的屈辱讓他愣住了。
何故顫抖著提起褲子,跑到門口,踢上鞋,旋風(fēng)一般地跑出了門。
等宋居寒反應(yīng)過來,何故已經(jīng)跑了。他臉色變得相當(dāng)難看,一腳狠狠踹翻了凳子。
莊捷予有些害怕,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宋居寒的喉結(jié)上下鼓動著,陰沉地目光盯著半開的門扉,在原地僵了很久都沒有動,不知道在想什么。
莊捷予大氣都不敢喘。
過了好久,宋居寒好像才發(fā)現(xiàn)他似的,冷冷地看著他:“下次再敢碰他,你在圈子里不用混了�!�
莊捷予倒吸一口氣,點頭如搗蒜:“對不起,對不起寒哥。”
“滾。”
第8章
從宋居寒家里跑出來,何故就有些撐不住了。
幸好晚上沒什么人,不然他提著褲子的樣子實在難看極了。
他狼狽地跑回車?yán)�,亟不可待地發(fā)動了車,往家里駛?cè)ァ?br />
開到半路,他猛然想起這車是宋居寒給他的,突然胃里一陣翻涌,猛打方向盤,將車急剎在了路邊。
他疲倦地靠在椅背上,緩緩閉上了眼睛。
這六年來,宋居寒對他不可謂不好,房子、車、隔三差五的貴重禮物、逢年過節(jié)的紅包,一樣沒少了他,心情好的時候,也會抱著他柔情蜜意一番,總得來說,只要能忍受那陰晴不定的脾氣,倆人就挺和睦,宋居寒并沒虧待過他。
至于宋居寒跟別人睡覺、傳緋聞,那不是他能管的,就像他對馮崢說的那樣,宋居寒不喜歡他,不是宋居寒的錯,倆人之間既無承諾、也無約定,他很清醒地知道,他從宋居寒那里體會到的痛苦,都是他庸人自擾,都是他心甘情愿。
他以為經(jīng)過這么多年的磨合,他已經(jīng)能忍受宋居寒的很多劣跡,可他今天還是低估了宋居寒混蛋的程度。
他從抽屜里摸出半包煙,又摸了半天,才找到了打火機。
因為宋居寒不喜歡,他想抽根煙也是藏著掖著。
他打開車窗,任濕冷的風(fēng)灌了進來,煙霧寥寥升起,模糊了他的視線。隨著尼古丁的味道在肺里兜了個來回,他感覺混亂的大腦也在煙草的刺激下清醒了一些。
真是可笑,他對宋居寒的感情,怎么看怎么是個笑話。這個笑話像一把鍘刀懸在他頭頂,多年來,他在等著鍘刀落下,等著宋居寒跟他拜拜,他一直為那一天做著準(zhǔn)備,現(xiàn)在,他感覺離那一天不遠(yuǎn)了。
電話突兀地響了起來,何故心臟猛顫了一下,連忙拿了過來,一看,是個陌生號碼,他吁出一口氣,接了電話:“喂?”
“何故,是我。”電話那頭傳來馮崢的聲音。
“嗯,說。”何故的聲音很冷淡,他平時便是這個德行,經(jīng)過那天的口頭沖突,更不可能給馮崢什么好臉色。
“那天的事,想跟你道歉�!�
“沒什么�!�
“你的傘在我這里,有空還給你吧。”
“一個傘罷了,不用了�!�
馮崢苦笑一聲:“我只是想有個借口再見你,給我個面子吧�!�
何故嘆了口氣:“馮崢,你想做什么?”
馮崢這股勁兒,不能不讓人想歪,都過去六年了,馮崢完全沒有對他殷勤的必要。但他還是不相信馮崢會對他舊情未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只是有些想你,想我們過去的好時光�!�
何故的心突然有點酸軟,禁不住也回憶起了他和馮崢在大學(xué)時候的點滴,他們是真的有過一段好時光的,雖然大部分時候只是曖昧,最后落了個不歡而散,他也很難受。他這輩子唯二動過心的人,就是馮崢和宋居寒,他是個挺長情的人,否則也不會喜歡一個人那么久,馮崢在他心里,始終被放置在一個灑滿陽光的角落里,那是永遠(yuǎn)回不去的青蔥歲月,因為真的挺美好,所以他沒辦法對這個男人太冷酷。
馮崢又道:“我保證不再提你和宋居寒的事了,我們能當(dāng)朋友嗎?”
“你啊……”何故無奈地說:“你說到做到,我們就還是朋友�!�
馮崢笑了:“說到做到。什么時候有空,我請你吃飯吧�!�
“等忙完手頭的案子吧,最近事情太多了�!�
“你現(xiàn)在在干嗎?聽聲音不像在家�!�
何故怔了一下,“呃,剛加完班,正回家�!�
“我在朋友的酒吧,離你們公司不遠(yuǎn),過來喝一杯?”
“不了,今天太累了,而且都不認(rèn)識�!�
“你還是這么怕跟陌生人接觸�!瘪T崢低笑道:“有我在你也怕?”那聲音里分明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寵溺。
“不是怕不怕的問題,是真的有點累。”
“嗯,那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改天再約你�!�
掛上電話,何故平復(fù)了一下心情,才掐了煙,把車開回了家。
家里空蕩蕩的,沒什么生活的氣息,他平時很少在家吃飯,一旦工作忙起來,回家除了洗澡睡覺,都沒時間干別的,這里之于他,有時候更像是酒店。
這公寓也是宋居寒送的,看起來真像宋居寒在包養(yǎng)他,雖然他不需要誰養(yǎng),但要在三環(huán)買這么一套房子,他得還十年、二十年房貸。
關(guān)于宋居寒給他房車這件事,他既不覺得受辱,也從不覺得感激,這些東西之于他沒多大意義,他對物質(zhì)的要求很低,是個就算租房子擠地鐵也照樣坦然的性格,宋居寒要送他東西,是宋居寒自愿的,就像他上趕著喜歡一個不可能喜歡自己的人,也是自愿的。與人無尤。
只是,每次和宋居寒鬧不痛快的時候,他都會覺得那車、這房子,礙眼,尤其是這個永遠(yuǎn)空蕩蕩的、沒什么人氣的房子,只會一遍遍地提醒自己有多么的孤獨,更預(yù)示著有一天如果宋居寒膩歪了,他可能要永遠(yuǎn)地孤獨下去。
那天之后,倆人長達半個月沒聯(lián)系。
半個月其實并不算長,宋居寒忙起來,或者閉關(guān)寫歌的時候,一兩個月不見人影很正常,只是上次的不歡而散,算是倆人六年以來最激烈的一次沖突,這讓何故每一天都備受煎熬。
氣消之后,何故幾次想給宋居寒打電話,都提不起勇氣,他不是嫌丟臉,而是害怕知道他們究竟有沒有走到山重水盡。他一次次試探宋居寒對他的時限,也一次次試探自己的底線,心里每開一道口子,他都生出些自虐般的救贖感,因為現(xiàn)在他越是失望一分,等到分別的那一天,他就越會好過一分,等到他把對宋居寒所有的感情都大肆揮霍光之后,他應(yīng)該就可以瀟灑地走人了。
但現(xiàn)在還不行,還不到時候。他就像在追著炸藥的引線奔跑,究竟是炸藥先爆炸,還是他先乏了停下來,尚未可知,但無論他停在哪里,炸彈一定會爆炸,他也一定會受傷,他明知道早一點停下,損傷便可輕一些,可他卻無法遏制自己的雙腿。
有一天他實在忍不住了,悄悄給小松打了個電話,他特意挑的是晚上十一點,覺得小松應(yīng)該已經(jīng)回家了的點兒,沒想到電話一接通,那邊是KTV的聲音,小松嗓門兒本就不小,在KTV里還刻意扯著嗓子叫道:“喂,何故哥啊。”
何故閉了閉眼睛:“是我�!�
“你等等啊,我出去跟你說�!毙∷擅黠@喝了點酒,有點大舌頭。
一會兒,電話那邊安靜了不少,何故道:“小松,你還沒回家��?”
“這不陪寒哥出來玩兒嘛�!�
何故頓時后悔打這個電話了,剛才宋居寒應(yīng)該已經(jīng)聽到了吧……他跟小松完全不熟,打過去是為了什么,宋居寒不用猜都知道。
“何故哥?”
“啊,哦,那你們玩兒吧,我先掛了。”
“怎么了呀?你打電話過來肯定有事兒吧�!毙∷纱蛄藗酒嗝:“沒事,我沒高,你說吧。”
何故沉默了一下:“居寒最近還好嗎?”
小松頓了頓,聲音正經(jīng)了幾分:“挺好的,就是忙,你們倆最近沒見呀?”
“沒有……”何故一時都不知道自己打這通電話意義何在了,他只好硬著頭皮說:“他這兩天心情怎么樣?”
“這兩天還不錯。前半個月,媽呀,太可怕了,我辭職信都揣兜里了,還好我挺過來了�!�
“哦……”何故又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小松也覺得有點尷尬:“何故哥,你們倆吵架了嗎?”
“也不算�!�
“我等寒哥心情好的時候,跟他提一提你�!�
何故苦笑一聲:“謝謝了�!彼@樣像什么?等著皇帝翻牌的妃子?還要靠小松這個貼身小太監(jiān)幫忙,否則皇帝早把他忘光了。真有意思。
可他實在很想見宋居寒,他已經(jīng)無法滿足于只是看看照片和視頻。
有時候,他很慶幸這六年里,宋居寒從來沒給過他一點希望,否則他會被自己的占有欲和臆想折磨死。
掛了電話,何故在黑暗中僵坐了一會兒,就翻出了宋居寒去年發(fā)的新專輯。他買的那個65寸大電視已經(jīng)到了,這么大的尺寸,看起來果然氣派很多。
何故靠進柔軟的沙發(fā),看著電視里那個俊美邪魅猶如暗夜君王般的男人,聽著那仿佛魔咒般在耳邊低喃的性感沙啞的嗓音,心臟無法抑制地輕顫了起來。
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喜歡宋居寒,他卻可以離宋居寒那么近,他應(yīng)該知足。
他告誡自己,知足,知足,知足。
一陣電話鈴聲將何故驚醒。他猛地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何時在沙發(fā)上睡著了,宋居寒的專輯都已經(jīng)放完了。
他拿過手機,已經(jīng)半夜兩點多了,是小松打來的,他心里咯噔一下,不會是居寒出事了吧。
他趕緊接通電話:“喂,小……”
“何故哥,寒哥這邊遇到點麻煩,你能過來一下嗎?”
何故心里一緊,騰地從沙發(fā)上跳了起來:“怎么了?”
“也不知道怎么被粉絲知道他在這兒,現(xiàn)在粉絲把KTV前后門都堵住了,寒哥喝了酒,正發(fā)火呢。”
何故松了口氣,他還以為宋居寒碰到危險了,他道:“我現(xiàn)在過去……哎,你們公司不是有人專門處理這些的嗎?”他怕自己過去也幫不上什么忙。
小松尷尬地說:“這個,老板要是知道了,會怪我沒保護好寒哥的行蹤,所以……”
何故聽懂了:“把地址給我,我一會兒就到�!彼焖俅┥弦路蒙翔匙沖出了家門。
晚上車少,何故連闖了兩個紅燈,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KTV。
果不其然,KTV門口堵滿了瘋狂的粉絲,還有湊熱鬧的路人。
何故撥開一眾人擠到了門口,在一堆小女生里他簡直鶴立雞群,顯得相當(dāng)突兀。
在門口攔著的KTV的保鏢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
“對,我是何故�!�
保鏢把他放了進去。
服務(wù)員把何故帶去了包廂,還沒走到包廂,就聽到宋居寒在里面大發(fā)雷霆。
“滾,我要回家,誰他媽敢攔老子——”
“寒哥,外面都是你的粉絲,你這形象不行……”
“粉絲個屁啊,粉絲是什么東西?就是一群傻逼,她們認(rèn)識我嗎,我認(rèn)識她們嗎?走開!”
里面一陣叮咣作響。
何故推開門,就見小松滿頭大汗地攔著宋居寒,旁邊還有兩個男服務(wù)生,一臉慌張無措。
宋居寒看到何故之后,呆了呆,皺起了眉:“你怎么來了?”他看向小松:“你讓他來的?你膽兒肥啊,誰他媽讓你自作主張的!”
“寒哥,寒哥,你聽我說,明天你酒醒了怎么罵我都行,現(xiàn)在你聽我的好不好,你要是被人拍到這個樣子,宋總會殺了我的�!毙∷煽旒笨蘖�,不停地朝何故遞來求救的眼神。
何故這才明白過來,小松是找他來安撫宋居寒的,否則里外里這么多保鏢、服務(wù)生,要把宋居寒弄出去明明很容易,但宋居寒現(xiàn)在酒氣沖天,怒意正盛,很可能在粉絲的推搡下脾氣爆發(fā),萬一說了或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就麻煩了。
何故走了過去:“居寒,你冷靜一點,外面真的很多你的粉絲,可能還有記者,現(xiàn)在……”
宋居寒抓著他的領(lǐng)子:“誰他媽讓你來的,滾!”
何故沒和他計較,反而輕輕抓住他的手:“居寒,你平時不怎么喝酒的,別讓酒精控制自己,好嗎?”
何故的長相非常地正,三庭五眼,分毫不差,五官端端正正、既不特別出挑但也挑不出毛病,俊朗之余,還給人一種可靠的、值得信賴的感覺,當(dāng)他用認(rèn)真的眼睛和溫和淳厚的嗓音安撫人的時候,能給人一種異常安心的力量。
小松朝服務(wù)生使了個眼色,幾人都退了出去,包房里只剩下了倆人。
宋居寒揮開他的手,粗聲說道:“我要回家,這里悶死了,讓外面那些傻逼給我讓開�!�
何故按著他的肩膀,讓他坐在了沙發(fā)上,有力的手捏著他的后脖子:“我一會兒就送你回家,現(xiàn)在你先冷靜一點,好嗎?”
宋居寒閉上了眼睛,何故捏得他很舒服,他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呼吸也平穩(wěn)了很多。
何故看著他微微顫動的睫毛,想著他任性暴躁的樣子,唇角忍不住勾起一絲苦笑。宋居寒很喜歡自己給他按摩,他為了能讓宋居寒多一個理由跟他待在一起,特意去學(xué)了推拿,其實為了能更靠近宋居寒,他做過很多努力,只是宋居寒大概一輩子也不會知道。
按了一會兒,宋居寒真的平靜了下來,何故趕緊給他倒了杯水。
宋居寒喝了口水,睜開眼睛看著何故:“你跟小松的關(guān)系什么時候這么好了?”
“我們并沒有很好�!�
宋居寒諷刺地一笑:“今天不是你讓小松叫你過來的嗎?你以為你晚上給他打電話我不知道?我當(dāng)時就在他旁邊�!�
何故也不知道怎么解釋,干脆默認(rèn)了。
宋居寒嗤笑一聲,口氣有些得意:“才半個月而已,我以為你會堅持得久一點呢�!�
何故心里有些堵得慌,頭沉重得抬不起來。
宋居寒又喝了口水,突然把水杯往桌上一放,有些粗魯?shù)刈プ×撕喂实念^發(fā),強迫他抬起頭,熱乎乎的唇用力堵了上去。
何故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宋居寒肆意將何故的口腔掃蕩了一遍,才放開了他。
何故舔了舔嘴唇,一雙黑白分明的黑眸一眨不眨地看著宋居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