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她還想再拿些別的,老板在后面喊:“可以了可以了,
你別再拿了�!�
陳夏不好意思笑了笑,轉身去了零食區(qū),拿了一大袋子最便宜的糖果,順手又拿了一袋子綠豆糕。
最后,頂著老板仿佛吃人的目光,她又搬了一箱子500ml的礦泉水。
算賬時,老板說:“早知道就不讓你進來了,一下子拿這么多東西,我要虧大了�!�
陳夏笑笑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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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點東西,花了她好幾百元,出了超市,陳夏推著自行車走到隱蔽的角落,把所有的物資都收進了空間里面。
接著,她又如法炮制,跑了好幾個地方,又買到了兩箱水,三把1kg的掛面,五個即將過期的肉松面包,十枚生雞蛋,一袋子中老年奶粉。
直到附近逛遍了,再搜集物資只能去更危險的地方了。
社區(qū)醫(yī)院開著門,但是藥品不往外賣,還有兩個持木倉的人在外把手。
摩擦升級以后,藥店的藥就被獨立軍統(tǒng)一調(diào)走了,只剩下一個空殼子�,F(xiàn)在市面上一點藥都找不到。
陳夏又去了五金店,想買些趁手的工具,自己動手把家里面加固一下,但是她發(fā)現(xiàn)五金店也關門了。
四處搜集不到物資,陳夏只能選擇回家。
回到家時,秦怡正在洗衣服,不大的院子里晾滿了嶄新的床單。
陳夏好奇:“媽,這些床單不是新的嗎?”
秦怡說:“你不是不喜歡公主的床單嗎,我就把新床單洗洗給你換上�!�
頓了頓,她又說:“還有衣服,我也把新的找出來了,都是你沒以前沒穿過的,舊的我都收起來了。”
陳夏不是遲鈍的人,瞬間想到了秦怡為什么這樣做,她不想占據(jù)秦月的身體,可是沒有辦法,只希望自己走了之后,秦月能順利回來。
她把綠豆糕放在餐桌上,沒有說話上了樓。
刺耳的空襲警報聲響起,陳夏從床上驚醒,新床單上有一股淡淡的洗衣粉味,不是她熟悉的地方,她睡得并不安穩(wěn)。
陳夏利落地穿好衣服,打開房門,就見秦怡也穿好了衣服。
兩人對視一眼,陳夏沉默了,如果她沒被發(fā)現(xiàn)身份,她可以繼續(xù)頂著秦月的身份,和秦怡扮演一對親密地母女,而被發(fā)現(xiàn)后,“媽”這個字堵在喉嚨里無論如何都喊不出來。
陳夏說:“這里不安全,我們必須找個地方藏起來�!�
白天閑逛的時候她就發(fā)現(xiàn)了,這里距離醫(yī)院很近,附近一公里還有一家工廠,離重點區(qū)域這么近,很容易成為被轟炸的目標。
秦怡說:“沒事,跟我來�!�
秦怡下了樓,來到了雜物間,把雜物間的一個破沙發(fā)搬開,地面上露出了一扇門。
秦怡用鑰匙打開門,打開手電筒,對陳夏說:“下面是我買房子時建的地下室,應該可以躲一躲空襲。”
陳夏點點頭,跟在秦怡的后面下了地下室。
先是窄窄的陡峭的樓梯,下了十幾階樓梯后,出現(xiàn)了一個小小的房間,房間里擺放了一張雙層床,另一面墻擺了一個架子,架子上有許多塑料收納盒,陳夏看到了花花綠綠的小玩具,還有可愛的娃娃,都是秦月小時候的玩具。
陳夏一時愣住了,心里酸酸的,堵得難受。
秦怡看了她一眼,說:“今晚我們就先睡在這,我睡下面,你睡上面�!闭f完,她把床單抖了抖,和衣躺了上去。
陳夏也爬到了床上,枕著枕頭躺下來了。
剛躺下,秦怡關掉了手電筒,狹小的空間內(nèi)頓時漆黑一片,一點點光線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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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的暗室中,兩道呼吸悠遠綿長,陳夏翻了個身,閉上眼,屏蔽心里的雜念,告訴自己,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這一夜,“轟隆隆”的炮聲沒有停過,到了下半夜,一個炸彈落在了附近,巨大的爆炸沖擊了秦月的家,整棟房子都在顫動。
地下室也沒有幸免遇難,雙層床顫了又顫,陳夏被晃醒了,她沒有動,地下室已經(jīng)是能找到的最安全的地方了,外面只會更危險。
等到震動過去后,陳夏繼續(xù)閉上眼睡覺。
秦怡和她都默契地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在這件事情上,兩人倒是很像一對真正的母女。
早上,陳夏被悉悉簌簌的聲音叫醒,下鋪,秦怡開了手電筒,正在起床梳頭發(fā)。
秦怡說:“我去外面看看什么情況,你先在地下室里待著。”
陳夏說:“我陪你一起去。”
她三兩下下了床,找到鞋子穿上。
秦怡沒有說什么,事實上,自從昨天陳夏從外面回來后,她一直很沉默,既沒有歇斯底里地質(zhì)問陳夏是個什么妖怪,也沒有暗中計劃謀殺。
她看陳夏就像看一團空氣,置之不理。
兩人一前一后爬到上面,推開舊沙發(fā)鉆出地下室。
昨夜有一個炸彈落在附近,房子的結構被震動了,客廳里的吊燈歪歪扭扭,裝飾的風景畫掉在地上,玻璃罩摔成了碎片。
院子西南角的圍墻塌了一個角,砸壞了下面的鳳仙花,外面的人很方便就能看到里面的一切。
他們家還算好,隔壁那家正好被炸彈砸中,整個房子都塌了,一家五口都被埋在里面,只有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跑了出來。
“昨夜,敵對勢力對我方普通居民進行無差別大規(guī)�?找u,房屋倒塌無數(shù),上萬人流離失所,行為極度惡劣,令人發(fā)指,對此,獨立軍呼吁同胞們團結起來,為了家園不被破壞,為了親人的平安,讓我們拿起手中的武器,勇敢地戰(zhàn)斗!”
廣播聲連續(xù)播放了半個時辰,后來又換了一段話接著播報,是呼吁青年男子踴躍參軍的。
第037章
圍城之下
接下來幾日,
不區(qū)分民用軍用范圍,統(tǒng)一軍持續(xù)進行大規(guī)模轟炸,整個獨立軍的勢力范圍都淪為了戰(zhàn)場。
戰(zhàn)爭進行到這一步,
統(tǒng)一軍的訴求已經(jīng)不再是獲勝那么簡單了,獨立軍早已被打的潰不成軍,
只剩下最后一口氣苦苦支撐,
如果只是為了獲勝,統(tǒng)一軍早就可以打掃戰(zhàn)爭,
接管城市了。
而現(xiàn)在,他們的打擊對象不僅僅是軍隊,
連普通的平民百姓都不曾放過。
他們的最終目標,
與其說是贏得一場戰(zhàn)爭,更像是進行一場種族滅絕的大屠殺。
躲在地下室里面,陳夏僥幸逃過了第一輪大規(guī)模的轟炸。
這些天,
她與秦怡井水不犯河水,兩人維持著表面的和睦,但是中間深深的隔閡是任何事情都無法消融的。
被困于方寸之地,
陳夏一直在思考到底如何自救。
統(tǒng)一軍把他們困在城市里,
就是不打算給他們留任何活路,外面的救援物資很可能根本運不進來。
局勢越是動亂,
越容易滋生腐敗,就算救援物資僥幸運進來了,能不能發(fā)到平民手中還是一回事。
而法律,
在和平時期才有效力。
到時候物資不夠,會發(fā)生什么樣的慘劇,
歷史已經(jīng)上演過許多次了。
而且這次災難世界,根本沒留給她準備物資的時間,
她手中的物資,勉勉強強夠活一個月,就算加上秦怡儲備的物資,也只夠再多活一個月。
而游戲給的時間范圍是一整年,也就是說,剩下十個月,她都會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為今之計,要么走一步看一步,要么想辦法突圍,逃離這座被困起來的城市。
“圍城第七天,玩家存活2987人”
大約因為進入游戲的玩家經(jīng)驗都很豐富,所以游戲雖然進行了第七天,死亡人數(shù)依舊很低。
這一天,也是統(tǒng)一軍持續(xù)夜間轟炸的第七天。
陳夏接到青年獨立軍的通知,讓她上午八點去一個街角咖啡店參加集會,具體的會議內(nèi)容沒有通知。
陳夏思慮再三,決定去看一看,看看獨立軍接下來有什么動作,或許能借此偷偷突破統(tǒng)一軍的包圍。
一直躲在地下室終究不是個辦法,有物資儲備她還能繼續(xù)躲下去,可是現(xiàn)在吃的不足以維持生活,再繼續(xù)躲下去就是等死。
陳夏把匕首綁在腿上,木倉別在腰間,戴上棒球帽,外面穿上運動服,換好牛皮鞋子。
秦怡正在外面收拾院子里砸落的磚石,見陳夏的打扮,問道:“你要出門?”
陳夏點點頭,“青年獨立軍有集會,我想去看看。”
秦怡用一種很復雜的眼神看向陳夏,有悲傷,有不解,還有一絲冷漠,她的嘴張了張,想說什么又沒有說,只深深看了一眼陳夏,說了一句:“注意安全,天黑前回來。”
陳夏說:“我會的�!�
陳夏身前身后背了兩個背包當做防彈衣,騎上自行車出了家門。
目前,統(tǒng)一軍的轟炸暫時集中在夜間,白天還算安全,大約是摸清了這個規(guī)律,陳夏原以為大街上空無一人,沒想到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人。
經(jīng)歷連續(xù)一周的轟炸,還活著的平民每個人臉上都掛著愁苦之色,他們在倒塌的廢墟上四處搜尋,希望能挖出自己的親人,或者希望能找到一些能夠讓他們活下去的物資。
自行車顛簸地繞過路上散落的石塊,一路磕磕絆絆。
附近最大的超市原本有三層樓,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炸成了平地,前幾日的熱鬧好像是水中月鏡中花,如過眼云煙一般。
因為靠近工廠,南邊的房子倒塌十分嚴重,往北邊走,只有居民區(qū),相比之下,房屋的情況要好很多,甚至有一些店鋪還在開門。
“偶遇”咖啡店開在街角,擁有這條街光線最好的兩間店面,平日里面總是坐滿了衣著考究的客人。
打扮精致的客人端著一杯現(xiàn)磨的咖啡,淺淺酌上一口,消磨著時光,而濃郁的咖啡香隨著玻璃門的開合飄到了外面,路過之人總是忍不住吸上一大口。
現(xiàn)在,這家咖啡店的外玻璃碎了一大塊,左邊的整個店面都塌了,再也不復往日的光鮮亮麗。
雖然咖啡店倒塌了大半,但是店主依舊在堅持營業(yè),陳夏推著自行車站在外面,透過裂成蜘蛛網(wǎng)的玻璃窗,看到青年獨立軍的人已經(jīng)坐滿了兩張桌子。
她把車子鎖在咖啡店外的半截石柱上,推開搖搖欲墜的門進去。
“秦月,這里�!�
一個扎著馬尾辮,高鼻梁,戴著厚重眼鏡的女孩對秦月招手。
陳夏認出了這是秦月的大學舍友謝夢瑤,她也是青年獨立軍的骨干。
謝夢瑤旁邊有一個空位置,是專門給秦月留的。
陳夏坐下后,沒過多久,又進來兩個人,接著會議正式開始。
青年獨立軍的首席叫謝凱,他是個高個子、瘦削、頭發(fā)凌亂,聲音沙啞,像是受了很多傷。
他說:“大家聚在一起不容易,都是冒著生命危險過來的,我長話短說,我希望大家能盡一切力量抵抗統(tǒng)一軍入侵,保護我們
的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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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夏和謝夢瑤對視一眼,大家都清楚現(xiàn)在的局勢如何,連正規(guī)的獨立軍都沒有辦法抵抗對方,他們這種雜牌學生軍又怎么可能做的到。
謝凱將眾人的反應盡收眼底,手握成拳擋在嘴邊猛烈咳嗽了幾聲,搖頭苦笑道:“我知道對大家來說這很困難,我也不強求大家,如果決定放棄,想要退出青年獨立軍,現(xiàn)在就可以離開了�!�
謝凱靜靜看著兩桌青年獨立軍的骨干,一個男生站了起來,他低頭有些羞愧:“我家里就我一個孩子,我不能讓我爸媽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
謝凱點點頭,平靜道:“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有了男生打頭陣,又陸續(xù)站起來四個學生,謝凱一一目送他們離開。
這樣,原本二十名青年獨立軍的骨干,只剩下十五個人了。
每個骨干都負責三十名青年獨立軍的管理,走了五個人,多出的150人必須要分配給其他人管理了。
所有人都走后,謝凱對咖啡店的店主點點頭,店主放下手中的活,走到門口掛了個打烊的牌子,把卷簾門拉下來。
早在空襲之前,獨立軍的控制范圍內(nèi)就已經(jīng)斷水斷電了,卷簾門拉下來,咖啡店內(nèi)漆黑一片。
謝凱點了兩只朱紅的蠟燭,燭火搖曳,照亮了每個人緊繃的臉。
他先給在場的所有人深深鞠了一躬,說:“我知道大家都是頂著巨大的壓力來到這里的,謝謝大家,謝謝你們還能為我們的獨立事業(yè)出一份力。”
陳夏冷眼旁觀,這場戰(zhàn)爭開始的莫名其妙,一個國家內(nèi)的人,血緣一脈相承,不過是因為居住的地方不同,慢慢形成了不可調(diào)和的矛盾,釀就了這場以無數(shù)人生命為代價的戰(zhàn)爭,沒有人是最后的獲勝者。
如果要是在她生活的時代,光是省份就好幾十,隔著一條河說的方言都不一樣,大家不還是好好生活在一個國家嗎。
雖然接受了秦月的記憶,但陳夏還是無法感同身受,她只覺得荒謬。
謝凱接著說:“前線戰(zhàn)況激烈,很多戰(zhàn)士受了重傷,需要物資藥品,但是城中主要的交通干線都已經(jīng)被敵人破壞掉了,所以我們青年獨立軍接到的第一個任務,就是想辦法把物資運到前線,送到那些浴血奮戰(zhàn)的戰(zhàn)士手中。”
前線,也就是直面統(tǒng)一軍的包圍的第一線,如果能想辦法穿越封鎖線,就能逃離被圍困的境地。
謝凱說:“我需要大家去聯(lián)絡你們管理的人,聯(lián)絡到人后,我會給你們詳細的路線圖,然后你們要把物資運送到前線�!�
謝夢瑤說:“通訊都中斷了,很多同學家里沒有電臺或收音機,根本聯(lián)系不上�!�
謝凱看了她一眼,“所以這就是這次任務的困難所在,我需要你們想盡一切辦法解決問題�!�
眾人沉默,無疑,這是擺在眼前的一個巨大難題,而且,聯(lián)系到人以后呢?別說普通學生,獨立軍的骨干就退了四分之一,就算聯(lián)系到人,愿意加入進去的人又有多少,這可是要命的事。
一時間沒人吭聲,謝夢瑤和謝凱有親戚,她敢開口問,別的學生卻沒人敢說什么。
一個長發(fā)披肩,畫著淡淡妝容的漂亮女孩問:“如果我們出了事,會有獨立軍來救我們嗎?”
她看向陳夏,“我聽說,當初圖書館被炸彈炸毀,很多人埋在廢墟下面,根本沒有人去救援�!�
陳夏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小口,這個時候,保持沉默就對了。
謝凱解釋道:“當時是我們的人手不足,并不是沒有去救援,不信你們可以問秦月,秦月不就是被他們救出來的嗎?”
眾人詢問的目光聚到陳夏身上,陳夏又喝了一口咖啡,垂下眸子道:“我確實是被獨立軍救出來的。”
頓了一下,她又說:“不過,救援人手確實不足,我被埋了一天才見到救援人員�!�
謝凱尚未來得及松口氣,又被架在火上烤。
漂亮女孩“哼”了一聲,抱起肩,“我們既然留到現(xiàn)在,就不是那種貪生怕死的人,是想要為我們的獨立做貢獻的,但是沒有人是平白長大的,我們也有骨親,如果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地死了,誰來替我們報仇?”
謝凱帶著怒氣問:“你是想退出?”
女孩毫不客氣懟回去:“是又怎樣?”
“啪嚓”,清脆的聲音在咖啡店回響,尚且?guī)е鄿氐目Х纫喉樦烂嫱铝鳎蔚焦饣牡孛嫔稀?br />
謝凱壓抑著怒火:“好!現(xiàn)在就滾!還有誰要走的一起走!”
女孩站起來,拎起身邊的手提包,把頭發(fā)一甩,踩著地板“當當當”昂首挺胸走了。
她走到卷簾門前,對店主不客氣道:“讓開!把門打開!”
謝凱吼道:“把門拉上去,讓她走!”
女孩走了,又有七個人站了起來,“謝凱,我們愿意為了獨立貢獻自己的一份力,但是這并不代表我們愿意白白送死,對不起,我們沒有你那么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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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來,算上謝凱,只剩下七個人了。
在秦月的記憶中,謝凱并不是一個莽撞的人,他做事細心,待人真誠,是個很有魅力的人,所以青年獨立軍的每個人都很信服他,秦月也是,一直視謝凱為偶像,行為舉止事事都在模仿他,甚至于,在暗戀他。在秦月眼中,謝凱就是完美的化身。
但是不知為何,今天的他一反常態(tài),顯得格外暴躁。
謝凱頹然地靠著椅背,一只手扶著額頭,他閉上眼,沒有看其他人,啞聲說:“你們也都走吧,剩下的事我自己辦�!�
“哥……”
謝夢瑤蹲在謝凱身邊,“我不走,我陪著你,還有月月,月月也不打算走�!�
她沖陳夏使眼色,陳夏心累,謝夢瑤知道秦月暗戀謝凱,但是她不是秦月啊。
謝凱抬眼看陳夏,“秦月你也走吧,我今天有些魯莽了,抱歉�!�
咖啡店店主又新磨了三杯咖啡端過來,他是個約莫四五十歲的中年人,頭發(fā)梳得整齊,戴了金絲眼鏡,看起來溫文爾雅。
他拍拍謝凱的肩膀,柔聲道:“事情是急不來的,先喝杯咖啡提提神吧。”
謝凱頹然道:“爸,我是不是很失敗,想做的事總是沒能力去做。”
陳夏這才知道,原來咖啡店的店主是謝凱的爸爸,難怪他剛剛這么配合謝凱。
謝凱爸爸又拍了拍謝凱的肩膀,“當你認識到有些事不是努力就能辦得到的,你就長大了�,F(xiàn)實世界總有那么多的無奈,比如我想把咖啡店開成百年老店,但是誰能想到它會毀于炮火呢?”
謝夢瑤把陳夏拉到一邊,小聲道:“前天我堂哥的家被炸了,我伯母和我堂妹被埋在廢墟底下沒救出來,我堂哥心里難受,憋著一股火,想為她們報仇,所以今天才會這么急躁�!�
陳夏說:“嗯,我知道了�!�
喜歡謝凱的是秦月而不是她,會心疼謝凱的人也不是她,她還留在這里,不過是對謝凱手中的路線圖感興趣,所以謝夢瑤這番話算是對牛彈琴了。
謝凱平復好心緒,很感動秦月還留在這里,他甚至想,要不要接受秦月對自己的愛意,但是在這炮火紛飛的時候談戀愛,總感覺不負責任,等以后,等以后勝利了,他再表白。
他深吸了一口氣,堅定道:“我決定了,即便只剩下我一個人,我也不能退縮,我一定要為前線的戰(zhàn)士們做些什么�!保M在晉江文學城
他從兜里面掏出一張紙,然后把紙平鋪在桌面上,白色的紙張上畫著密密麻麻的路線,路線上標注了前線的重點軍事工程。
這就是陳夏想要的地圖。
第038章
圍城之下
陳夏貼身藏好路線圖,
騎著自行車回家。
在咖啡店,謝凱、謝夢瑤和她,三人商量了該如何把物資運到前線,
商量的結果很讓人沮喪,現(xiàn)在學校青年獨立軍的骨干只剩下他們?nèi)齻,
能夠動用的力量極為有限,
想要把成噸的物資運到前線幾乎是不可能成功的一件事。
謝凱也清醒了,明白過來自己剛才的舉動到底有多么魯莽,
他抹了把臉,說:“我和獨立軍的人再聯(lián)絡一下,
明天給你們答復,
你們先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保護好自己。”,盡在晉江文學城
在陳夏看來,
今天整件事情都透露著一股子滑稽,不過對她來說,最重要的物品已經(jīng)到手了,
滑稽不滑稽已經(jīng)無所謂了。,盡在晉江文學城
回去的路上,
陳夏經(jīng)過市立兒童醫(yī)院,在連續(xù)不斷的轟炸中,
醫(yī)院早已變成了一片廢墟,昔日十幾層高的住院部被十幾枚炮彈擊中,里面的人根本沒機會逃命,
就被埋在了下面。
獨立軍的人也組織過救援,但是整棟建筑倒塌的過于徹底,
埋得淺些的人還能挖出來,埋得深的,
就算還有一口氣,也只能眼睜睜送死。
想起剛來到這個世界時的經(jīng)歷,陳夏仍是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被埋在重重廢墟之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除了絕望還是絕望。
而現(xiàn)在埋在這棟樓下面的,都是來看病的孩子和他們的家長,孩子是一個家庭的希望,一條條幼小生命逝去,一個個美滿的家庭支離破碎,怎能不讓人唏噓。
一個男人胡子拉碴坐在廢墟旁,他低著頭,緊緊抱著一個黑色的包裹,包裹外,一只泛著青色布滿傷痕的小腳丫露在外面。
作為一個局外人,陳夏一直克制著自己不要投入太多的感情,可這個時候,她心底還是難以抑制對統(tǒng)一軍產(chǎn)生了憎恨。
“你要去哪?楠楠已經(jīng)走了,我不能再沒有你了!”
一個披頭散發(fā)的女人哭喊著死死拽住一個男人的衣服,男人還很年輕,看上去才二三十歲,可他的背微微佝僂,苦難壓垮了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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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女人從廢墟里拉起來,“我要給囡囡報仇,我要上前線,楠楠在天上看著,我不能讓她覺得我是個懦夫。你好好過,就當我已經(jīng)死了,再找個人嫁了吧�!�
他用力扒開女人的手,頭也不回離開了變成廢墟的醫(yī)院,女人捂著臉,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哭喊,這聲音直破云霄,像一把劍直直刺到陳夏的心里面。
她想,她終于明白為什么獨立軍在如此被動的地步下還能堅持一年之久了,不是領導獨立軍的人有多英明神武,而是飽受苦難的普通百姓自發(fā)的復仇。
這仇恨是長夜不滅的燈,是深淵里向上攀爬的梯,是生的指路燈,是死的護身符,生生不息,直到最后一個人流盡了身上的血才會終結。
第039章
圍城之下
“圍城之下第十天,
玩家存貨2982人�!�
青年獨立軍第二次集會如約在“偶遇”咖啡店召開。
和上次相比,不過短短三天,咖啡店受損更嚴重了,
原本就消瘦的謝凱變得更瘦了,瘦的讓人膽戰(zhàn)心驚,
好像一陣風都能吹跑。
謝夢瑤被他嚇了一大跳,
“哥,你這是怎么了?”
謝凱雖然很消瘦,
但是精神氣卻很足,眼睛里冒著亮光,
他說:“我沒事,
不用擔心,快進去,這次我把獨立軍的人請來了�!�
他把謝夢瑤推進去,
對跟在后面的陳夏笑笑,笑容中帶著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陳夏沒有來一陣毛骨悚然,
有些人在受到重大打擊后會性情大變,
難道謝凱也是這樣。
咖啡店,謝凱的爸爸,
咖啡店老板,正在吧臺后面做手磨咖啡,往里走,
一個圓桌旁,坐了兩個中年男子,
兩人穿著普普通通的夾克,一人手中夾著一根煙吞云吐霧,
煙味完全掩蓋了咖啡的香氣,還未走近,陳夏就聞到了刺鼻的煙味。
走近了,陳夏不動聲色打量了一下兩人,只見一人左眉眉尾有道拇指寬的疤痕,撲面而來一股子悍匪氣,而另一人面容普普通通,但是懷里右褲兜里鼓鼓囊囊的,從形狀看很像是木倉,看起來倆人都不是好惹的。
陳夏眼觀鼻鼻觀心,想必這倆人就是謝凱請來的獨立軍了。
等到她和謝夢瑤選了個離得遠的位置坐下后,外面又進來三個青年獨立軍的骨干,陳夏有些驚訝,沒想到上次不歡而散后,謝凱還能把他們請回來。
最后到的三名青年獨立軍的骨干陳夏都認識,這三人是學校獨立陣營狂熱分子,比秦月還要瘋狂。,盡在晉江文學城
三人坐下后,沒等謝凱開口,其中一人便說:“謝凱,我們來這里的目的你也知道,你最好是真的有行動方案,而不是說那些沒頭沒腦無意義的屁話。”
謝凱似乎胸有成竹,如果忽略他那副消瘦的樣子,他好似又變成了曾經(jīng)那個意氣風發(fā)的青年獨立軍主席。
他說:“上次的事是我沒有計劃好,我向大家道歉,這次我已經(jīng)把獨立軍的兩位隊長請來了,兩位隊長都是在前線浴血奮戰(zhàn)過的,作戰(zhàn)經(jīng)驗豐富,請大家聽一聽他們的計劃�!�
一眉毛有疤痕的那個人彈掉煙灰,咳嗽了一聲清清嗓子,笑了笑,“孩子們都別緊張,我和你們都是同一陣營的同胞,很感激大家能夠冒著生命危險來到這里,一起為我們未完成的事業(yè)奮斗。”
他長嘆一口氣,“不瞞你們說,有很多人選擇背叛我們的事業(yè),以此向敵人遞投名狀,大家都是學校里的佼佼者,接受了最先進的思想理念,擁有不屈的意志,所以我懇求大家,想辦法在思想上對我們的同胞進行安撫,做好宣傳,讓我們的同胞們不要過于恐慌�!�
謝夢瑤坐不住了,她在學校里一向是個激進分子,聽說不讓去前線就有些不滿,當下忍不住說道:“不是說讓我們?nèi)デ熬嗎?待在后面畏畏縮縮的有什么意思?”
獨立軍的人彈掉煙灰,像是在看小孩子玩鬧一般看著眾人:“前線,那可是拼命的地方,可不是你們在學校里玩的過家家�!�
陳夏跟上:“我們哪次過來不是拼命?難道獨立軍的人都覺得我們冒著槍林彈雨來這里是在玩小孩子的游戲?更何況我的命本來就是撿回來的,死過一回還有什么可怕的。如果你們沒有誠意,只會糊弄,那我想我也沒必要加入你們,我和夢瑤大可以自己去前線參軍,就算不能親自殺敵,也能在后方給戰(zhàn)士們做好保障。”
陳夏清楚地知道,如果一直留在后方,無法接近前方封鎖線,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條,別的不說,只物資不夠就能困死人。
這場游戲開始就是死局,進展到現(xiàn)在,她都沒有看見生的希望,反正怎么樣都是死,還不如拼一把,說不定就會峰回路轉,柳暗花明。
眉上有疤的獨立軍深深吸了一口煙,又緩緩吐出煙霧,他看向一旁一直沉默的那個帶木倉的獨立軍,笑道:“小姑娘嘴皮子倒是挺利索的,這樣的人才,不留下來做宣傳真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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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木倉的獨立軍也笑了笑:“既然人家有不怕死的決心,我們又何必做這個壞人,本該被保護的同胞不畏艱險申請上前線,對我們的戰(zhàn)士來說也是一種鼓舞。”
他在木制桌面上摁滅香煙,“好,我答應你們,謝凱,明天你帶她們兩個一起去我們約定好的地方�!�
他的目光又掃過另外三人,“你們?nèi)齻,是愿意留在后方做宣傳還是想上前線?”
三人的拳頭握了又松開,終于,有一人咬牙道:“留在后面有什么意思,我也要上前線�!�
“我們也去!”
于是,參加今天集會的幾個人全部都選擇去前線。
在獨立軍的人走后,謝凱叫住陳夏和謝夢瑤,看著她們堅定的模樣,亢奮的神情第一次冷靜了下來,他說:“留在后面還有一線生機,你們現(xiàn)在去前線就是在送死。”
他深吸一口氣,“你們不知道前線是什么情況,我去過,那里就是地獄,人一茬接一茬的死,你們?nèi)ゾ褪窃谒兔 ?br />
謝夢瑤看著他:“那你憑什么去?你不知道叔叔只有你一個親人了嗎?你去不是送死嗎?我一家人全都死絕了,我就算死了也沒人惦記我,反正在哪都是死,在前線死了還有人收尸,算下來我還賺了呢�!�
謝凱見說不動謝夢瑤,又看向陳夏,“秦月,你還有親人,你要為你媽媽考慮考慮,你死了她該多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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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夏心想,以秦怡的性子,她要是知道自己要去前線,不知道該有多歡喜,占了秦月身體的妖怪死了,說不定秦月就能復活了。
陳夏也不解釋,她看著謝凱的眼睛,“我有必須要去的理由,如果非要說,你就認為我對統(tǒng)一軍恨之入骨吧。”
謝凱怔在原地,嘴唇開合,卻什么也沒能說出來。
謝夢瑤淚眼汪汪,“月月,都怪我,要是我沒把你介紹給我哥就好了,我哥不值得你為他送命�!�
她推開謝凱,“你滾開!都怪你非要上前線,你要不去月月就不會去了!”
謝凱被一屁股推到在地上,還愣愣地看著陳夏。
陳夏尷尬地發(fā)現(xiàn),這倆人好像都誤會她了,她可不是因為謝凱才去的,她去是想要活命啊!
第040章
圍城之下
和獨立軍的人約好一天后去指定的地點集合后,
陳夏先要回家收拾行李。
她的行李并沒有多少,來到這個世界后,沒有時間儲備物資,
穿的用的都還是秦月的,但是自從秦怡發(fā)現(xiàn)身份后,
秦怡把秦月的舊物品都收起來了,
所以現(xiàn)在她穿的都是新衣服。
陳夏不由得想,不知道秦怡知道她要上前線了會怎么想,
是高興她這個占據(jù)女兒身體的魔鬼終于離開了,還是說會選擇把她囚禁在身邊,
等待秦月回來的那一天。
回到家中,
秦怡不在,不知道做什么去了,陳夏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物,
在接連不斷的轟炸中,二樓已經(jīng)全部塌陷,一樓也損失慘重,
曾經(jīng)溫馨的小院早已面目全非,
這段時間,她和秦怡一直住在狹窄不見光的地下室里面。
還沒收拾好東西,
秦怡就回來了,她冷眼旁觀陳夏的一舉一動,等到陳夏收拾好一切后,
才開口問她:“你要出去?不回來了?”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是三天來秦怡第一次開口和她說話,
陳夏心情復雜,她點點頭,
“對,我加入了獨立軍,馬上要上前線了�!�
然后陳夏便看著秦怡的臉,猜她會如何做。,盡在晉江文學城
秦怡緊緊盯著陳夏的臉,曾經(jīng)溫柔似水的眸子像是銳利的刀子,把陳夏里里外外都剖了個遍。
沉默中,她微微側過頭,不再去看陳夏,說:“別去了,前線太危險了�!�
這句話秦怡說的很平靜,卻仿佛在陳夏心中扔下一顆地雷。
她不知秦怡究竟是抱著怎樣的心情說出這些話的,畢竟如今在她面前站著的可不是秦月,而是占據(jù)秦月身體的惡魔。
秦怡又說:“如果你非要去,爭取去第六軍,那里的后勤部長是我的老朋友,他會對你關照一二的。”
說完這些,秦怡把她帶回來的東西吃力地拎到地下室,原來是一袋面粉。
她向來梳得干凈整齊的頭發(fā)亂了,臉上蹭上了灰土,身上的衣服也臟兮兮的。
陳夏想,原來變得不止一個人,她們都變了。
午后,陳夏和秦怡在地下室睡覺。
秦怡起床上廁所,鐵架床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吱呀”響聲。
陳夏也醒了,她翻個身重新閉上眼。
突然,秦怡凄厲的哭喊聲從外面?zhèn)鞯降叵率依�,陳夏頓時睡意全無,翻個身立刻下了床,抹黑穿上了鞋子,摸索著找到梯子,爬到了地下室門口。
秦怡走時,地下室外的門沒有完全關上,所以外面的聲音很輕易就傳到了陳夏耳邊。,盡在晉江文學城
隨著戰(zhàn)爭的進行,大家的生活越來越困難,必然會有人選擇鋌而走險。
幾日前,附近的鄰居家就已經(jīng)被光顧過一遍了,這幾天,她們家的院子也倒塌了,大門敞開,自然攔不住有心之人。
“找到東西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