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一只野雞撲棱棱飛過,直接落在了路中央,一點都不害怕。
直到自行車來到面前,才勉強扇扇翅膀飛走。
人類從這里離開后,自然現(xiàn)在屬于他們。
一路騎行,中途休息片刻,吃飯喝水恢復(fù)體力,陳夏繼續(xù)上路,穿過一條粉色的河流,來到一片開闊的田地。
田地四周用鐵絲圍著,一些人正在里面勞作,中間每隔一段距離建一個房子,房子上有窗戶,在里面就能把外面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陳夏不敢掉以輕心,沙漠聚集區(qū)的屠殺告訴她幸存者沒有良善之人。
她小心隱入比人高的荒草叢,把自行車收進空間,沿著田地的四周行走,走了大半天,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一條十米寬的煤渣路。
路上有輪胎深深碾壓過的痕跡,大概率和沙漠屠殺的是一伙人。
陳夏看到路上有穿著推車、背東西、空手的人在行走,她跟上去,混在人群中。,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煤渣路的盡頭接柏油路,柏油路盡頭是攔路的路障,路旁建了一排房子,有人站在門口,有人站在路障旁。
這里大概率是曾經(jīng)的高速入口。
過了路障,后面是一排平房,再后面就看不到了。
路障旁有人一個一個檢查過路人的背包。
輪到陳夏,翻到她大背包里的榆樹皮和榆樹葉后,檢查的人眉毛皺的能夾死蒼蠅。
“你這弄的什么東西?”
“榆樹葉和榆樹皮,都是能吃的�!�
“這點東西連過路費都不夠,去去,從哪來回哪去�!�
陳夏被推了一把,離開了隊伍,差點跌倒在地上。
她拍拍身上的土站起來,看到其他人被翻出來兔子、魚、紅薯、土豆……想到那條粉色的河,陳夏深深懷疑這些東西是否真的能吃。
她的東西雖然很簡陋,好歹是天然無污染的。
陳夏往回走,路旁田地里勞作的人背著一筐筐東西出來,有紅薯還有玉米。
種植這些作物需要大量的水灌溉,水源從哪來的?
離開大路后,陳夏重新把自行車推出來,騎上自行車,準(zhǔn)備把附近偵察一遍。
這里曾經(jīng)大概是個城市,周邊是城市附近的村莊。
城市變成了廢墟,村莊也荒廢了。
茂盛的植被中,偶爾露出斷壁殘垣,無一不說明這里曾經(jīng)是人類生活過的地方。
陳夏又看到了那條粉色的河流,她突然明白了,為什么這個聚集區(qū)要去沙漠搶水。
粉色意味著河流被污染了,這片土地必然不能幸免,用污染的水源種出的糧食也是有毒的,高層大概不會喝這里的水,所以他們必須要搶奪干凈的水源。
所有的植物和動物都是有毒的,就算進城,換到的東西也會是有毒的,這里沒有繼續(xù)停留的價值。
不過天快黑了,陳夏決定在林中露宿一晚。
她很快找到一間廢棄的房屋,屋頂破了個洞,里面被一棵爬山虎密密麻麻覆蓋。
扯掉爬山虎后,小蟲子無處躲藏。
陳夏用打火機點燃一根木柴,把地面燒了一遍,又在地面上鋪上蘆葦,帳篷搭在蘆葦上。
門口重新重新覆上濃密的植被,門內(nèi)撒了一些弄碎的磚塊,這樣就不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了,就算被人發(fā)現(xiàn),她也能及時清醒。
植被覆蓋后,屋內(nèi)一片漆黑,似乎下一秒就會有怪物從黑暗中走出來,格外瘆人。
陳夏默念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鉆進了帳篷里,聽著四周的微弱蟲鳴,很快睡著了。
第二天,她倒了一盆水,澄清后洗了臉,然后把帳篷和蘆葦都收進空間,重新上路。
早上八點,系統(tǒng)的播報聲響了:
“廢土第八天,玩家存活2967人�!�
烏云籠罩天空,天空陰沉沉的,看來快要下雨了。
陳夏有點后悔離開廢棄的房屋了,不過騎車走了一個一個多小時,回去也不現(xiàn)實,只能硬著頭皮繼續(xù)往前走,希望能在路上找到一個合適的地方躲避即將到來的風(fēng)雨。
開始刮風(fēng)了,狂風(fēng)拂過,吹彎了植被,吹的自行車棚子嘩啦啦響,吹的陳夏很難控制住方向。
她不得不把自行車收進空間,然后頂著風(fēng)在荒野中行走。
遙遠的天際傳來一聲驚雷,仿佛是一個信號,大雨傾盆而下。
陳夏瞬間變成了落湯雞。
不能到樹下躲雨,豆大的雨滴打得陳夏睜不開眼。舉目四望,出了荒野還是荒野,哪有什么合適的避難所。
她別無選擇,只能繼續(xù)走,走下去還有希望,停在這里才是一點希望都沒有。,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狂風(fēng)暴雨中,一個瘦小的身影一步一步往前走,身后留下一個個泥印,又很快被風(fēng)雨抹平。
不知道走了多久,陳夏終于看到了兩間破敗的屋子,屋外用樹枝圍成一圈,里面似乎種的有菜。
這里有人住。
陳夏希望房主愿意讓她進去避避雨。
外面的木門一推就開了,里面的門半掩著。
陳夏在門口敲了敲,大聲喊:“有人嗎?我想進來避避雨�!�
聲音透過雨幕傳到了屋內(nèi),一個年輕的女人走了出來。
她的臉上帶著愁苦,只看了陳夏一眼,拉開門道:“進來吧。”
“謝謝你�!标愊臄Q著頭發(fā)上的水,真誠感謝。
女人的目光上下打量著陳夏,“你多大了?有沒有四十?”
實際上常欣今年才二十七,但是常年在沙漠曬太陽,皮膚黑黢黢的,說是四十一點問題都沒有。
“沒有,我二十七�!�
“二十七,”女人嚼著這幾個字,“還年輕著呢,皮膚養(yǎng)養(yǎng)就回來了�!�
她哀傷地撫摸著自己的臉,“不像我,都快四十了,養(yǎng)也養(yǎng)不回來了�!�
陳夏覺得女人的話很奇怪,她擰干衣服上的水,站在門口望著雨幕,希望這場雨趕緊結(jié)束吧,結(jié)束了她立馬就走。
過了中午,雨勢漸小。
一個中年男人推門進來,他長得很高很壯,嘴角有道拇指長的疤,看起來就很不好惹。
他的兩只手各拎著一只兔子,走路間,還在往下滴血。
女人不顧外面還在下雨,從屋內(nèi)迎出去,接過他手中的兔子,又拿干毛巾給他擦頭發(fā),噓寒問暖:“累不累?以后下雨就別出去了。”
男人只是嗯嗯回應(yīng)著,眼睛肆無忌憚打量著陳夏,有挑剔,有嫌棄。
女人察覺到他的目光,說:“才二十七,養(yǎng)養(yǎng)就好看了,要不要把她留下?”
男人又嗯了一聲。
女人瞬間歡喜起來,絮絮叨叨:“本來人就少,再年輕的女的看起來都像三四十歲,她底子好著呢,養(yǎng)回來了絕對好看。”
陳夏站在外面的屋檐下,里面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本來兩人也沒避著她。
感情是在給男人找小老婆。
雨勢很小了,陳夏沒和里面的人打招呼,直接離開。
女人瞥見了她離開的背影,急得大喊:“哎哎哎,誰讓你走了?”
男人打開門,伸手要拽陳夏的胳膊,陳夏反手用匕首刺了他一刀。
“你個娘們!”男人吃痛,舉起拳頭就要往陳夏身上砸。
陳夏靈巧地繞到他的身后,匕首抵住他的腰,“還要動手嗎?”
男人緩緩舉起手。
女人看傻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都是我的主意,求求你放過他吧,我們還有孩子,看在孩子的份上求你饒他一命……”
屋內(nèi)傳來孩子的哭聲。
陳夏用匕首抵著男人,從空間里抽出常欣綁褲子的繩子把男人的手腳使勁綁起來,又在院子里找到晾衣服的繩子,把男人倒吊在樹上。
她進屋翻找一通,除了吃的,但凡覺得有用的工具都拿走了。
在他們起念頭的時候,就該想到有這種可能。
女人在地上崩潰大哭,“強盜……你就是個強盜�!�
陳夏冷冷看了她一眼,“閉嘴,再說話先把你殺了�!�
女人嚇得捂住了嘴。
搜羅一場后,陳夏飛速離開這里,騎上自行車跑的飛快。
廢土之上,沒有一個善人。
短短幾天的所見所聞讓陳夏對這句話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陳夏無比期望她能找到一個合適的避難所,好讓她過上幾天安生日子。
第149章
廢土
有青草覆蓋的雨中路面不算難走,
自行車駛過,濺起一點泥水。
騎了大約半個小時,雨停了,
天邊出現(xiàn)一道彎彎的彩虹,空氣中彌漫著青草的香味。
陳夏沒有停下來,
她打算一直往東走,
橫穿大陸,總能找到合適的地方。
事實上,
要不是這個地方經(jīng)�?匆娚淦鞯臉�(biāo)志,著實是個不錯的定居點。
環(huán)境好,
靠近水源,
還有各種植物和動物。
又騎了兩個小時,陽光開始變得微弱,快入夜了。
密密麻麻的植被中隨處可見斷壁殘垣,
一個一個空無一人的房子矗立在比人高的荒草中。
陳夏用刀砍斷植被,進入了這個荒廢了許久的村莊。
進入第一戶人家,她的腳被絆了一下,
低頭看,
是一個頭骨。
陳夏退了一步,才發(fā)現(xiàn)是一具白骨化的尸體,
尸體上還裹著一些衣服的纖維。
在本就荒蕪的村莊,出現(xiàn)一具白骨顯得更瘆人了,而且現(xiàn)在還即將入夜,
光線昏暗,再加上身邊偶爾傳來的鳥叫聲,
更增添了幾分恐怖。
夜幕即將落下,陳夏頭皮發(fā)麻,
各種沉寂在腦海深處的鬼故事一個一個涌現(xiàn)。
明明也是見過許多血腥場面的老玩家了,居然還是會被死人嚇到,死人難道比活人更恐怖?
陳夏在心中唾棄自己,可無論如何都不敢再往前一步。
她轉(zhuǎn)身離開,騎上自行車,離開了這個鬼地方。
耽誤了這么長時間,徹底入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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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山坡上往下看,四處都是荒草和雜亂生長的灌木,陳夏索性砍倒一片草叢,在山坡下支起了帳篷。帳篷下鋪了一層厚厚的葦草隔絕濕氣,湊合睡一晚,明天再繼續(xù)上路。
沙漠和這里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世界,沙漠一年到頭都不一定能見到一場雨,氣候干燥,陽光炙熱。
這里水源充沛,氣溫也低,淋過一場雨后,陳夏已經(jīng)打了好幾個噴嚏,而且沒有及時換衣服,她感覺自己可能要感冒了。
換衣服裹在被子里,陳夏摸著滾燙的額頭,心頭涌上一股強烈的后悔。
早知道就不離開沙漠了,雖然氣候干旱,但是自己已經(jīng)有了充足的水,沙漠中還有蛇、蜘蛛、毒蝎子,吃這些東西也不是不能活,偏偏她覺得不安,總想找個更好的地方,找來找去,流浪快一個星期了,就找到了這么個有毒的破地方。
身上帶的食物快吃完了,還生了病,大風(fēng)大浪都經(jīng)歷過,難道真的要折在這個世界了嗎?
陳夏迷迷糊糊的想,腦袋昏昏沉沉,她知道自己一定是生病了。
身上沒有藥,只能靠休息硬熬過去。
說來可笑,常欣在沙漠待了十年,每天吃沙子都沒把身體折騰到這個地步,偏偏她厲害,一來就發(fā)高燒。
胡思亂想著,陳夏不知不覺睡了一覺,醒來扒開帳篷,頭頂是墨玉般的夜空,夜晚還沒過去。
合好帳篷,陳夏躺下去裹好被子。
身上還有點熱,不過高燒大概退了,腦袋清醒了許多。
已經(jīng)走到了這里,放棄著實可惜。
陳夏想,如果明天還沒能離開這片區(qū)域,她就開始吃這里的植物,動物不吃。
有毒的物質(zhì)會沿著食物鏈傳遞,高等動物體內(nèi)有毒物質(zhì)含量比植物高許多倍,只吃植物,進入體內(nèi)的有毒物質(zhì)少。
再次醒來,天已經(jīng)大亮,太陽掛在頭頂,一只黑翅膀白肚子的鳥站在樹枝上縱情高歌。
陳夏摸了摸頭,涼涼的,不發(fā)燒了。
她從床上起來,收拾好被子和帳篷,騎上自行車重新出發(fā)。
路上又經(jīng)過了昨日見過的荒村,在太陽的照射下,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村子,并沒有特別之處。
下了山坡,自行車沖過平原。
陳夏看到了遠方有縷縷白煙升起。
有人。
陳夏車子蹬得飛快,很快來到了白煙升起的地方,一個木房子坐落在荒野中,一個老奶奶端著飯從廚房出來。
如果是童話故事,老奶奶大概率會是個巫婆,可是這是廢土,老奶奶只能是個上年紀(jì)的老人。
不過,陳夏還是打起了十分的警惕,畢竟這一路她實在被坑了太多次。
老奶奶端了一個瓷碗,坐在門口的石凳上喝著稀粥。看到陳夏過來,她停下喝粥,用渾濁的眼打量著陳夏:“小妹,你從哪兒來�。俊�
“我從西邊的聚集區(qū)來�!�
“聚集區(qū)啊……”老奶奶陷入了某種回憶,喃喃道:“不是個好地方,沒一個好人�!�
陳夏說:“我是從聚集區(qū)逃出來的,那里的食物有毒都不能吃�!�
這話八分真兩分假,聚集區(qū)外在田地勞作的人大概率都是奴隸,陳夏冒用他們的身份,只有這一點是假的。
老奶奶說:“可不是嘛,那地方落了可多炸彈,地都被犁了七八百遍,不有毒才怪�!�
“奶奶,那這里的土地有毒嗎?”
“鬼知道有沒有毒,就算有毒我老婆子也活了十年了,要是有毒怎么不早點把我給毒死。
家里人都死光了,我那口子,我兒子,媳婦,孫子都死光了,留下我一個老不死的還活著……我倒是想早死啊,閻王爺他偏不收我的命,我整天整夜的哭,哭的眼睛都要瞎了,怎么還不死啊……”
老人想起了傷心事,渾濁的淚珠滴落在碗中。
陳夏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蹲下來,給她遞柔軟的毛巾擦臉。
毛巾是昨天搶那對夫妻的,她自己的毛巾破破爛爛的,實在不好意思拿出來見人。
哭夠了,老人枯瘦的手握住陳夏的手,“妹啊,我就快死了,我求你一件事,你在這留幾天,替我收個尸,墳我都挖好了,到時候你替我揚幾鏟子土就行�!�
“……”
“好……”
老人拍拍胸口,又是一滴淚落下。
陳夏在老人這里住了下來,老人雖然上了年紀(jì),可干活還很利落。
不過自從在陳夏面前哭過一場后,她整日坐在門口,睡一會兒醒一會兒,醒了后就怔怔看著家人墳地的方向。
第四天,老人已經(jīng)起不了床了,也咽不下任何飯菜,肺部一陣一陣出著粗氣,清醒的時間很少,醒了就看著頭頂,喊著家人的名字。
陳夏在她的床邊守了一夜,天亮?xí)r,老人斷了氣。
老人自己換好了衣服,陳夏給她擦了臉和手,整理干凈頭發(fā),親手編了一張席子,裹著老人,把她埋葬到親手挖好的墳里面。
她終于和家人團聚了。
陳夏在老人的墳前坐了許久,如果每個離世的人都如此友善,鬼魂似乎也沒什么可怕的。
收拾好心情,整理好行囊,給小木屋上好鎖,迎著朝陽,陳夏重新上路。
根據(jù)老人指的方向,太陽剛升到正中間,她來到了一處更大的聚集區(qū)。
戰(zhàn)爭爆發(fā)時,大城市是各種武器轟炸的主要對象,所以,但凡是大城市廢墟附近,或多或少都會有污染。
老人雖然妹出過遠門,但她曾遇到過從聚集區(qū)過來的各路調(diào)查隊,給陳夏指了一條通往調(diào)查隊最友善的聚集區(qū)的路。
這個聚集區(qū)附近的一大片土地都種滿了農(nóng)作物,外圍的整體布局和上個聚集區(qū)很相似,只不過,在地里勞作的人有老有少,說說笑笑。
而且,沒有了田地中間起監(jiān)視作用的一排屋子。
陳夏步行來到聚集區(qū)外圍,跟在勞作歸來的人身后進城。
入口處有人登記,這次,沒人翻陳夏的背包。
“姓名?年齡?從哪來的?”
“常欣,二十七歲,從西邊的大沙漠過來。”
登記的人抬起頭,滿臉驚訝,“你居然是從西邊的大沙漠過來的?那可不近啊,你是怎么過來的?”
“騎自行車,蹬了十幾天�!�
“那你中途沒遇到別的聚集區(qū)嗎?”
“遇到了,他們翻我的包,看不上我的東西,不讓我進城�!�
登記的人好奇的問,“你包里有什么?”
“榆樹葉和榆樹皮,都是能吃的好東西。”陳夏把背包拉開,給他們看。
登記人員擺擺手,“這東西你留著自己吃吧,你進城打算做什么?”
陳夏明白了,登記人員就是面試人員,她實話實說,“想定居下來,不想再啃沙子了。”
到現(xiàn)在,摻沙雜糧餅給她留下的陰影依舊深刻。
登記人員笑了,“你身上有什么武器嗎?”
“有一把做菜的豁口刀�!边@是老人留給陳夏的。
登記人員仔細檢查了一遍,一把有些油膩的刀,還卷刃,他把東西還給陳夏,讓她進了城。
這是一片大概上千平方米的聚集區(qū),房子都是一層,有木房子,有磚瓦房,還有鐵皮房,還有許多房子是混搭風(fēng)。
雖然建筑材料不一樣,但是街道的規(guī)劃卻很整齊,房子無論材質(zhì)如何,規(guī)格大小相似。
外圍有一片長方形的空地,空地上有用白線畫的方格。
陳夏一開始不清楚這地方是干什么的,等到傍晚,在外勞作的人都回來了,有人點燃一盞燈,用竹竿挑著掛到高高的桿子上,四個角各有一盞,照亮了這片四四方方的地。
地攤支起來了。
大家抖開布,或是支起一張桌子,擺上自家種的蔬菜、廢土上撿到的各種東西,開始互相交易。
陳夏從未想到在荒蕪的廢土之上會有這樣的夜市。
夜市的攤子只有十幾家,卻被堵得水泄不通,熱鬧的程度絲毫沒有減少。
陳夏看到還有空位置,于是撐開葦席,擺上吃不下的榆樹葉和榆樹皮,還有老人遺留的卷刃菜刀,絲瓜瓤,水桶,竹椅,鍋碗瓢盆。
當(dāng)然,她很有良心,但凡有人來詢價,都會實話實說物品的上一任主人已經(jīng)去世了。
結(jié)果沒想到,廢土的幸存者壓根不在乎這些東西,用他們的話說就是,死的人多了去了,東西只要好用就行,管他誰用過呢。
戰(zhàn)爭結(jié)束后,地球上的人還活著的健康人不超過一億,分布到所有陸地,造成的結(jié)果就是方圓幾百里可能都見不到一個活人。
戰(zhàn)爭雖然遠去,但是陰影始終籠罩在每個人頭上。
在這種氛圍下,幸存者的心態(tài)趨向于今朝有酒今朝醉,活一天是一天,顧慮那么多有用嗎?還不是一樣要死。
他們不再崇拜宗教,救世主從來都不存在。
他們也不再迷信鬼神。,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陳夏低估了物品的價值,她的東西比想象中更好賣。
甚至連榆樹葉和榆樹皮都有人感興趣。
收攤后,她換到了足夠多的食物和水,接下來一段時間都不用再擔(dān)心食物不夠的問題了。
當(dāng)然,在交換物品前,陳夏仔細檢查過,確保里面沒有摻入沙子之類的東西。
晚上,陳夏住進了一戶人家家中,單間房,水泥墻,不會有蟲子突然進來。
她很快睡著了。做了許多光怪陸離的夢,醒來后卻一個都記不得了。
大公雞在院子里“喔喔”叫,吵醒了陳夏。
她揉著眼睛坐起來,陽光從窗戶灑進來,落在被子上,鍍上一層淡金色的光。
掀開被子下床,洗漱的水是主人家提供的。
這個聚集地遠離城市,以前大概是農(nóng)田,所以水源還算干凈,這里的人都是直接喝地下水。
陳夏洗漱好后,圍著聚集區(qū)走了一圈,這里大概住了七八百戶人,中間靠南是居民區(qū),北邊一點是各種倉庫,可能存放了糧食或者武器。
也對,一個聚集區(qū)必然有武力做保障,不然就會像沙漠聚集區(qū)那樣,被人一鍋端。
第150章
廢土
戰(zhàn)爭結(jié)束十年,
雖然大地滿目瘡痍,污染、輻射四處可見,幸存者依舊憑借堅強的毅力和不屈的精神,
建立起一個個秩序井然的聚集區(qū)。
不同地區(qū)的聚集區(qū)差別很大,條件差的如沙漠聚集區(qū),
生產(chǎn)力和發(fā)展水平還不如戰(zhàn)爭前的一個普通村莊,
直接退化到古代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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條件好一點的如眼前的聚集區(qū),占據(jù)了一片水土豐饒且污染程度低的土地,
已經(jīng)開始大規(guī)模種植農(nóng)作物,起碼吃喝不愁,
還有戰(zhàn)爭前遺留下的武器來保護聚集區(qū)。
可惜的是,
戰(zhàn)爭一旦發(fā)生,首要目標(biāo)是摧毀敵方的生產(chǎn)力,工廠、醫(yī)院這些都是重點打擊的對象。
在互扔核彈的彪悍年代,
城市淪為廢墟,幾乎什么都沒剩下,只有人跡稀少的偏遠地區(qū)勉強幸免,
成為一片凈土,
也因此成為聚集區(qū)建立的基礎(chǔ)。
從沙漠騎自行車走了幾天幾夜,自行車的速度差不多每公里10到15分鐘,
除去睡覺,白天基本都在趕路,算下來,
她離開沙漠起碼兩百公里了。
兩百公里,足夠橫跨一個狹長的省。
“常欣,
上工了!”
“哎,來了�!�
陳夏三兩下用布包好頭發(fā),
拿起豎在墻角的鋤頭,加入出城干活的隊伍。
這個聚集區(qū)叫“希望”,是戰(zhàn)爭結(jié)束后第三年建立起來的。
幾個從戰(zhàn)爭中幸存的年輕人結(jié)伴,跋山涉水來到這里,依靠雙手建立起聚集區(qū)的第一間房屋。后來,又有別處的幸存者來到這里,加入了他們。一直到現(xiàn)在,共有一千三百四十八人在希望聚集區(qū)定居。
一千多人里只有五個是戰(zhàn)爭結(jié)束后出生的孩子,其他人都是戰(zhàn)爭中的幸存者。
而在這些年里,每年都有一些人因為疾病或者意外去世,所以希望聚集區(qū)的人口一直在減少,這也就導(dǎo)致這里無比歡迎新的幸存者定居。
陳夏被檢查后,就順利分到了一間房子和一塊地。
這里的房子是挨著建的,說是一間就真的只有一間,只不過門口距離規(guī)劃的道路有五六米遠,這片空地是可以自行處理的,所以很多人扎籬笆做院子,還有人在院子里又建了一間房。
陳夏左邊已經(jīng)住人了,房子外圍了籬笆,她右邊一直到路盡頭都沒有住人。
據(jù)鄰居說,她是三個月前來到希望聚集區(qū)的,而鄰居的鄰居是七個月前來的,也就是說,平均三個月才會有一個新的幸存者來到聚集區(qū)。
而聚集區(qū)每年去世的就不止十個,前些年去世的人更多,按這個速度下去,聚集區(qū)人口早晚會減少到一個極低的數(shù)字。
到那個時候,僅剩的幸存者無法維持一個龐大聚集區(qū)的運轉(zhuǎn),要么茍延殘喘,時刻擔(dān)憂會遭遇別的聚集區(qū)的騷擾搶劫,要么放棄一切,加入一個新的聚集區(qū),一切從頭開始。
想清楚這些事,很容易理解為什么聚集區(qū)如此渴求新人加入。
陳夏分到的這塊地只有一畝,里面種的是土豆。土地并非無償贈送,收獲的土豆陳夏留三分之一,剩下的全部上繳,而且,她還需要幫助聚集區(qū)無償勞動三個月,才能真正成為土地的主人。
戰(zhàn)爭前普通土豆畝產(chǎn)3000-5000斤,在缺少肥料和種田知識不足的情況下,希望聚集區(qū)的土豆畝產(chǎn)一般在八九百斤,好一點的能到一千多斤。
分給陳夏的地肯定算不上精耕細作,畝產(chǎn)能有八九百斤就不錯了。上繳三分之二,留在手里的可能有二三百斤,省著點吃能吃四五個月。
在安全無污染的食物匱乏的廢土上,只要加入這里就能得到四五個月的食物,這條件,擱誰身上不心動。
陳夏來的時間很巧,土豆剛好正熟,這幾天希望聚集區(qū)的人一直在收土豆。這也就意味著,她接下來幾個月暫時不用愁餓死這件事了。
到底土豆地里面還不到六點半,手機不能用,整個聚集只有一塊機械表看時間,拿表的人負責(zé)整點報。
趁著太陽還沒升起來,貪圖這一會兒的涼快,土豆地里都是彎腰干活的人。
陳夏分到的一畝地離聚集區(qū)更遠一點,她拿著一把鐵鏟和一個尼龍袋,來到昨天看的那塊地。
地勢東高西低,土質(zhì)松軟,離河有點遠,因為原先歸屬于聚集區(qū)統(tǒng)一管理,土豆稀稀疏疏,中間還有許多雜草。
陳夏先把土豆周圍的土挖松,然后拔出來,第一棵土豆上結(jié)了五個雞蛋大小的小土豆,第二棵有一個拳頭大小的大土豆,然后是第三棵、第四棵……
一直干到早上八點鐘,系統(tǒng)的播報音響起:
“廢土第十五天,玩家存活2951人。”
總的來說,廢土世界的死亡率還是相當(dāng)?shù)偷摹?br />
一畝地六壟土豆,在體力增強劑的加持下,陳夏一早上收了一壟的土豆,剛開始不熟練,熟悉后速度就快了,剩下的五壟土豆今天肯定能收完。
太陽升起來,陳夏來到地頭的樹下休息,喝水,吃早飯。
早飯是她賣掉雜物換來的餅子,有土豆餅、紅薯餅、紅薯葉餅、玉米餅,原料不同,吃起來卻是一樣的干硬,因為太難吃,壓過了原料本身的味道,吃到嘴里都一個感覺。
陳夏費勁力氣咬下來一口,在口腔慢慢濡濕,再慢慢咀嚼。
可能因為上個世界的平庸表現(xiàn),這個世界扮演等級雖然為A,實際卻很簡單,當(dāng)然,不排除系統(tǒng)后面會出幺蛾子。
吃完餅子,陳夏裹好臉,回到土豆地繼續(xù)干活。
土豆收好后,收攏在地頭,會有人帶著稱過來稱重,然后帶走三分之二的土豆,剩下的才是陳夏的。
一畝地土豆收了六百三十二斤,應(yīng)該留下210斤,實際上留了250斤。
這250斤土豆,陳夏借鄰居的尼龍袋和推車,兩次才運回家。相應(yīng)的,在鄰居運土豆時,她需要幫忙。
250斤土豆倒在屋內(nèi),滾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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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夏沒有床,暫時打地鋪。
窗戶沒有糊著,只有一個大洞,凳子是從老人那拿的,墻角豎著一些工具,其余什么都沒有,稱得上是家徒四壁。
臨睡前,陳夏在門后用根棍子抵著,工具全部收進空間,這可是比土豆更貴重的東西。
第二天,鄰居的三個月工期剛結(jié)束,不用出門,待在家里搗鼓土豆。陳夏照舊出門,挖了一天的土豆。
不過比昨天回來的早,到家才四點半,陳夏就打算趁著天還沒黑,出去砍點荊條之類的東西把屋前的空地圍起來。
在以前,野生荊條只有農(nóng)村少部分地區(qū)才能見到,現(xiàn)在外面田間地頭長得到處都是。
陳夏出了聚集區(qū)的大門,走了幾十米就發(fā)現(xiàn)一叢荊條,不過可能是經(jīng)常被人砍伐的緣故,長得有點小。
她又往外走遠了一點,在一個背陽的下坡找到了一大片荊條,每棵荊條都比人還高。
陳夏用刀拍打荊條,趕走下面的小蟲子,然后從根部開始砍,沒一會兒就砍倒一大片。捆了兩大捆荊條,用一根長棍挑著,拖著回去。
在荊條叢旁邊,陳夏還發(fā)現(xiàn)了幾棵生姜,一并挖出來帶走。
回到家后,陳夏三兩下用匕首削掉荊條多余的葉,削尖底部,用力插進土里面。
中途,鄰居出來看了一眼,端著一個碗,碗里有一個雞蛋大小的土豆,地里面的土豆基本都這樣大,一般比雞蛋小,比雞蛋大的很少。
“我剛煮好的土豆,這個給你吃�!�
“謝謝你的好意,不過不用了,我把荊條插好就去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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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鍋嗎?有柴火嗎?”
“有鍋,柴火好撿,你家的火滅了嗎?沒滅的話我待會借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