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夜晚的主環(huán)路一路通暢,深夜明璟公館的門崗依然一絲不茍地值守,安保在邁巴赫駛?cè)霑r恭敬地行禮。
經(jīng)過近一個月的出差,陸紓硯終于回到這所他如今最常駐的公寓。
開門后空氣中漂浮著食物的香氣。
他看到室內(nèi)亮著暖色調(diào)的燈光,左手邊餐廳桌上有已經(jīng)準備好的夜宵,右邊客廳看起來安靜,沙發(fā)角落,一個嬌小身軀正蜷縮在那里。
司念枕著自己一條手臂,穿藕色真絲吊帶睡裙,身上搭一條灰色羊絨毯,光著腳,大概是在等男友出差回家期間,實在忍不住睡著了。
予你波波
陸紓硯在看到沙發(fā)上睡著的身影時下意識放輕了腳步聲。
他脫掉身上西裝外套和領(lǐng)帶,又把襯衫袖口挽到小臂處,沒有先去吃桌上準備的夜宵,而是走到沙發(fā)前。
男人高大的陰影籠罩一張?zhí)耢o的睡顏。
陸紓硯靜靜看著在沙發(fā)上等到睡著的司念,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幾秒,然后選擇俯身把人抱了起來。
她睡得挺沉,被抱起來也沒什么反應只是輕輕囈了兩聲然后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xù)睡,陸紓硯一直把司念抱回臥室,直到放到床上的時候,好像才有些驚動了睡著的人。
司念美夢被擾,鼻尖首先嗅到清冽的男性氣息,然后才朦朦朧朧地睜眼,。
逆著光,映入眼簾的是男人熟悉而英俊的臉。
說熟悉是因為幾年的男女朋友關(guān)系他不得不成為她目前尤其是在這種距離最熟悉的人,說英俊則是因為在這種近距離死亡角度都能輕松抗住好看的讓人迷糊,那么從前在男□□惑下某些事情上她沒有能把持得住,好像也不是那么說不過去。
司念在看到陸紓硯時才恍惚意識到自己應該是在沙發(fā)上等人結(jié)果熬不住睡著了。
然后在面對提前結(jié)束出差深夜回來的男人,大概是睡迷糊了,腦子里稀里糊涂下一個想到的詞,是“侍寢”。
對,陸紓硯提前回來了,她要侍寢。
司念雙臂抱住陸紓硯脖子。
陸紓硯看到司念半睜眼似乎醒了,正想跟她說沒什么繼續(xù)睡吧,剛撐著胳膊要起身,一雙藕臂已纏繞到他頸間。
陸紓硯愣了一下,又試圖把勾在他脖子上的胳膊摘下來,結(jié)果下一秒,身下的人主動把吻送了上來。
唇齒的相親很快就點燃了彼此間早已熟悉的溫度,滿手細膩與柔滑開始分不清是絲綢還是皮膚,陸紓硯一開始還在盡力暫停,直到對上身下一雙迷離而懵懂,似乎不知道他今晚為什么跟以前不一樣的眼睛時,喉結(jié)滾動,那些清醒的克制又全都化成烏有。
衣料撲簌簌地掉落,床腳微微晃動,窗外露了一晚上面的月亮在這時鉆進云層,不敢再聽。
翌日。
今天是工作日。
盡管剛結(jié)束一場長途出差凌晨才落地,但素來忙于工作的男人今天也依然選擇上班。
明璟公館的清晨還是像往常一樣忙碌。
衣帽間里,還一身睡裙的司念乖巧站在陸紓硯身前給他系領(lǐng)帶。
系領(lǐng)帶這種事情對她而言早已習以為常,兩人只要在一起幾乎每一個清晨都是這么過的,只是今天司念給陸紓硯系領(lǐng)帶時,卻總感覺頭頂男人看她的目光好像不太一樣。
陸紓硯貌似一直在看她。
男人目光中帶著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像在審視,又夾著一些猶豫。
這讓司念不由地想起昨晚。
陸紓硯表現(xiàn)的好像也有點不太對勁,她睡迷糊了竟一見到人就想侍寢,可陸紓硯一開始似乎并沒有想跟她繼續(xù),甚至剛開始還想停下來一樣。
當然最后真的開始后那副素了一個月把人折騰快散架的德行暫且不提。
司念系好領(lǐng)帶,眉心正因為心中的一點疑惑微微皺起,聽到頭頂一聲:“司念�!�
“嗯?”司念下意識抬頭。
陸紓硯對上眼前一張晨起不施一絲粉黛,依然漂亮的不像話的臉。
他薄唇輕啟,似乎想要說什么,只是在看到這雙清澈動人的眼睛,以及一動不動乖巧等待他吩咐的模樣,話卡在喉間,最終又沒有說出口。
司念等著陸紓硯繼續(xù)。
陸紓硯撈起自己的西裝外套:“我上班去了�!�
司念有些懵,然后“哦”了一聲送到門口。
新的一天正式開始。
除了陸紓硯提前結(jié)束出差回來之外,對于司念而言,一切平凡而普通的一天。
作為陸紓硯的女友,她不用上班。
這倒不是說陸紓硯不許她上班,陸紓硯曾經(jīng)還提起讓她去隨便做點什么不用在乎賠錢,是司念覺得陸紓硯女友這班她已經(jīng)上的精疲力盡,24小時隨時在崗全年無休,不僅付出情緒價值還要付出身體價值,再沒苦硬吃還要跑去上個班,等于一個人同時打兩份工,何必這么自己折磨自己。
所以像現(xiàn)在這樣每天刷陸紓硯的卡購物spa普拉提,偶爾報點陶冶情操的插花手工課,一天下來劃劃水過得也不慢。
在某種程度上也勉強填平了陸紓硯遲遲不提分手的心酸。
下午,司念剛結(jié)束自己的插花課,又來到一家已經(jīng)定好的手工甜品店。
服務生送上店里所有特色的甜品,顏□□人地擺滿了一桌子。
司念沒有先動甜品,只是望望自己對面空著的座位又看看手機,等了好一會兒,服務生終于帶領(lǐng)著一個人出現(xiàn)。
來的人遠遠一看到桌上的甜品就先驚呼“你要胖死我”。
司念聽到聲音就一笑,朝如今好不容易才約出來的人晃了晃手機時間:“今天遲到二十分鐘哈。”
蔣一晗一邊放包一邊拉椅子坐下:“我可是翹班出來赴約的!”
她看著眼前一桌子造型精致的甜品:“我靠司念你這安的什么心,不行不行我不能吃再胖下去主編要砍死我這輩子都別想當副主編�!�
司念瞧著眼里滿是渴望嘴里又念叨著不能吃的蔣一晗,又聽她念叨“胖了主編要砍死她”:“你們那個主編現(xiàn)在還管胖瘦?”
“以前本來不管的,”蔣一晗對著甜品吞了好幾口口水最后選擇先喝杯無糖紅茶,咬牙,“最近來了兩個小實習生各個瘦的像營養(yǎng)不良,把我正常體型襯得像吹氣球,我感覺主編看我越來越不順眼了。”
司念“噗嗤”笑出聲。
蔣一晗對著這滿桌的甜品實在覺得難受,干脆叫來服務生全都撤下去,只留一小塊低糖餅干,司念留了一份提拉米蘇。
予你波波
桌上琳瑯滿目擾的人心神不寧的熱量炸彈被撤走后,減肥人的情緒好像也才隨之穩(wěn)定下來。
蔣一晗剛念叨完雜志社的事,正想問今天是有什么情況,目光又突然看到司念歪掉的領(lǐng)口下不經(jīng)意間露出的一枚粉色紅痕,眼睛瞪了瞪:“陸紓硯回來了?”
司念低頭順著蔣一晗視線小臉一熱,然后趕緊把衣領(lǐng)整理好:“嗯。”
“昨晚提前回來了。”
蔣一晗確定是吻痕后面對眼前水靈靈的好友。
想起從前司念還跟她發(fā)過誓堅決不付出肉.體,拉手就是最大的尺度,以為是做個短線快速收手,結(jié)果現(xiàn)在就跟她買的股票一樣被越套越牢越栽越多,甚至只有在跟好朋友喝下午茶時才能短暫做回一會兒自己,心頭一股愧疚涌上來。
“對不起念念,”蔣一晗對著司念的吻痕吞了口口水,“說到底這件事,我也有一定責任�!�
司念:“什么這件事?”
蔣一晗:“就,你和陸紓硯的事啊。”
她低頭用小匙撥弄紅茶:“歸根結(jié)底,一開始,當初我也慫恿過你”
司念:“”
兩人是大學同學,剛認識的時候司念還是個每天忙著兼職在外面接各種散單的小平面模特,蔣一晗是在時尚雜志實習的菜鳥實習生,相處下來成了好朋友。
后來司念意外得知學校里那個眼睛長在頭頂仗著有點皮相很了不起的交換生是陸家少爺融盛集團繼承人,又得知這位陸家少爺在國外換女朋友像換衣服,上一任分手費八位數(shù)。
那時的司念正處在陸紓硯對她可能有點誤解,以及陸紓硯對她還可能單方面有點意思的困頓階段。
陸紓硯以為她是那種純情膽小,單純拉到偶像劇可以直接做女主的小白花女同學。
所以在司念聽到八位數(shù)分手費心動糾結(jié)要不要去試一試的時候,蔣一晗確實給了她很大的鼓勵。
試,去試。
那可是八位數(shù)。
你當模特一單三百我當實習生一天一百五,算算這八位數(shù)咱幾輩子才能賺得到,不就是扮兩個月大少爺?shù)男】蓱z女友,你要是猶豫才是對八位數(shù)的不尊重。
一方面是好友的鼓勵,另一方面司念用計算器算了一下八位數(shù)自己要接多少單拍多少片期間甚至還要忍受多少甲方的蠻不講理和騷擾,算出結(jié)果后立馬毅然決然決定干一票大的。
最后實踐證明陸紓硯雖然表面看起來高貴冷艷了點兒,實際好像也確實不是那么難接近。
甚至正式主動提出要交往的人都是陸紓硯。
“你說當初那傳言是不是有問題,”蔣一晗對著司念嘆了口氣,然后又不知道第幾次這么拍桌子,歸根結(jié)底覺得這鍋應該要讓造謠的人來背:
“誰踏馬造謠陸紓硯換女朋友像換衣服最多三個月的?這都多少個三個月了?”
司念一聽滿臉死氣地背靠座椅:“我覺得是�!�
如果造謠能判刑的話,她確實想把造謠陸紓硯每任女朋友不超過三個月的人判無期。
這話題略顯沉重,兩人說完望著彼此,彼此相看無語的沉默中,蔣一晗面對眼前一張看起來好像比她班味兒還重的臉,換了個話題:“對了,你今天叫我出來要跟我說什么來著?”
司念這才想起今天把蔣一晗叫出來見面喝下午茶的主要目的。
有些感受微信里說不太清楚,需要當面說。
于是司念看向蔣一晗,眉心輕輕皺著,仔細說了一點從昨晚陸紓硯回來開始,她隱約感受到的不太對勁。
陸紓硯沒有及時回她微信,陸紓硯一開始好像都沒打算跟她那個,陸紓硯今早一直意味不明地看她,陸紓硯好像對她欲言又止有什么話想跟她說等等。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為什么會這樣。
司念說著說著還托起腮,眼睛盯著桌布,滿臉都是想不通的樣子。
畢竟陸紓硯女友現(xiàn)在對她而言是工作,工作做不好,老板表現(xiàn)的好像不是很受用,確實令人發(fā)愁。
又或者陸紓硯的不對勁不是昨晚,是從前一陣開始,又或是更早好像就有了。
只是她之前一直沒察覺。
蔣一晗聽完愣愣看著眼前還在發(fā)愁的司念。
她對著司念一張明明答案呼之欲出卻寫滿迷惑的小臉,后知后覺意識到這可能是一種長久失望不抱希望后的,心都快死了的當局者迷。
司念說完望向蔣一晗,希望從她那里得到一點第三視角的觀點和看法。
蔣一晗意識到情況后先喝了一口紅茶壓驚。
然后她面向司念一張還在等她分析情況的小臉,艱難咽下一口茶,終于:
“姐妹,根據(jù)你剛才描述的這些情況”
“陸紓硯是不是想跟你分手了?”
“嗯?”司念頓時像是被點中什么。
3
?
第三天沒想
◎我們結(jié)婚◎
甜品店里依然放著輕松的英文小調(diào)曲。
今天天氣晴,萬里無云。
司機本日的工作依然是接送自家老板的女友外出,他手機收到老板女友已經(jīng)結(jié)束和朋友下午茶的消息,站在車子旁,終于等到人從店里出來。
司念結(jié)束下午茶,看到不遠處正恭敬等待的司機
她整個人都恍恍惚惚,飄忽到連腳下門檻都沒注意差點摔倒,蔣一晗險險扶住被門檻絆倒的司念,默默嘆了口氣,干脆把人直接送到車上。
司機拉開車門。
司念略顯木然地坐進車子后座。
她跟蔣一晗含混說完再見,好一會兒,又才聽到前座司機似乎在叫她。
司機正回頭問她現(xiàn)在是否回明璟公館,看樣子,已經(jīng)問了好幾遍了。
“噢?哦。”司念趕緊回神給了司機答復,勞斯萊斯安靜啟動,她坐在后座打開了一半車窗,傍晚的涼風吹拂在面頰,微涼的溫度使人清醒,然后終于一點一點回到現(xiàn)實。
司念抿住唇瓣,想起甜品店里,蔣一晗一針見血點明的話
陸紓硯要分手了。
陸紓硯終于要分手了。
“陸紓硯要分手了”幾個大字毫無空隙地占滿整個大腦,司念攥住手中手機,在不知第幾次確定這是真實之后,感受到整個人幾乎都在顫抖,全身的細胞好像都開始歡呼,沸騰。
太長的時間,她幾乎都喪失了感知的能力,開始下意識不抱任何希望。
是啊,陸紓硯最近對她這個飄忽不定的狀態(tài),放到任何一段關(guān)系中,不都是男人開始想要分手時的前奏。
手機日記顯示:今天是等陸紓硯分手費的1713天。
司念對著這1713天差點紅了眼眶。
1713天她這濃情蜜意小女友當?shù)木ぞI(yè)業(yè)當?shù)骄駹顟B(tài)都快出問題,里里外外付出了那么多,現(xiàn)在陸紓硯終于想要提分手了,她終于可以光榮下崗了。
司念一想起自己的分手費就又開始忍不住激動,然后感覺到前座司機似乎又在看她,趕緊又重新調(diào)整了一下情緒。
司念坐在座椅上深呼吸一口。
她告訴自己不要太興奮,像往常一樣安靜等待那一天到來就可以了,只是不知道陸紓硯那邊是怎么想的,如果是要跟她提分手的話,下季度,下個月,或者下個星期?
司念下意識地打開日歷,只是還沒開始算,手機就輕輕震起來,響起消息提示。
來自備注“紓硯”:
【晚上想吃什么?】
【司念,我有些事想跟你談一談】
【今晚】
司念手機啪嗒從掌心掉下來。
與此同時,傍晚,斜陽如火。
CBD的打工人們大多數(shù)都還在忙碌準備加班,融盛大廈屹立在金融中心最核心的地段,這棟無數(shù)打工人擠破頭都想進去的建筑,此時正在夕陽下折射最肅穆冷峻的光芒。
26樓。
一整天的會議之后,總裁辦的人先下了班,人去樓空,唯有總裁辦公室仍亮著處于工作狀態(tài)的燈。
趙朝手里拿著幾份文件站在總裁辦公室門口,敲門得到回應之后開門進去。
今天陸紓硯下班后沒有立刻走,留下來處理一些私事。
“陸總,”趙朝走進辦公室,把手中已經(jīng)由律師核對完成的幾份文件工整放到陸紓硯面前。
陸紓硯剛放下手機,看向趙朝拿過來的幾份文件。
都是房產(chǎn)轉(zhuǎn)讓協(xié)議。
趙朝候在一旁。
陸紓硯簡單翻閱了一下手中幾份轉(zhuǎn)讓協(xié)議,一切確定無誤后在最后甲方落款處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后他把協(xié)議放到一邊,又拿起那張趙朝一起帶進來的空白支票。
趙朝視線忍不住被那張空白支票所吸引。
他看到自家陸總對著那張空白支票思忖幾秒,然后提起鋼筆,開始從這張支票的頂格計數(shù)單位,“億”開頭下面寫。
一連三個九。
支票最終面額落在九億九千九百萬。
盡管已經(jīng)有所心理準備,但當趙朝在看到陸紓硯親手動筆寫下的數(shù)字后,仍然難掩震撼。
因為現(xiàn)在陸紓硯手中的那幾張看似薄薄的紙張,分別代表著現(xiàn)金九億九千九百萬,明璟公館那套市場價每平不低于五十萬的頂層公寓,b市郊區(qū)拿錢也買不到的園林別墅,以及一棟位于南方濱海城市,擁有私人海域的度假別墅。
而這些所有的所有,最終的受讓方,乙方那里,都有一個共同的名字:
司念。
趙朝想過這張支票的最終數(shù)額大概率不會小,卻沒想到是頂格寫的。
這讓他在又不得不想起那個一直跟在陸紓硯身邊,最大的特點是乖巧懂事,見到他也小心翼翼叫一聲“趙助理”的司小姐。
趙朝默了默。
果然,想要從一個男人手中得到什么,最好利用的感情,就是他的愧疚和同情。
尤其是當這個男人本就慷慨時。
陸紓硯簽好支票收起鋼筆。
他看向一旁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趙朝,示意他今天可以下班。
趙朝趕緊回神,拿起所有陸紓硯已經(jīng)簽好的文件離開辦公室。
空氣再次恢復安靜。
落地窗外晚霞美如油畫。
陸紓硯一個人坐在辦公椅上,望著天邊晚霞,想起手機上司念回復的,今晚想一邊看夜景一邊吃浪漫的燭光晚餐。
陸紓硯手指輕點,在心里算了算自己跟司念已經(jīng)認識多久。
從他到C大交換的那一學期開始,到畢業(yè),再到他接手融盛,滿打滿算,竟已經(jīng)過去了快五年。
兩人交往也快五年。
這五年里兩人沒有過半分不愉快,司念永遠乖巧體貼,剛認識時單純的不像話,后來又像只黏人的小動物一樣一直緊緊貼在他的身邊,無論什么事情都很懂事,從來沒有半分的做作和別扭,在身邊有友人經(jīng)常為了哄女朋友忙的焦頭爛額之際,他好像從來不用去操心這些。
所以陸紓硯知道現(xiàn)在的自己應該是殘忍的。
或許是年齡漸長的緣故,又或許是近年來他接手融盛后與日俱增的壓力與繁忙,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起,他心里突然開始有一種聲音。
他和司念可能無法走到最后。
他清楚兩人一直都很好,司念更是沒有任何不對的地方,但他就是逐漸覺得,他們無法走到最后。
尤其是當他已經(jīng)從當年兩人認識時青澀的學生時代,完全過度到如今已經(jīng)掌握整個融盛,身為融盛總裁,董事會再無異己。
可司念好像還是沒變。
她還是跟剛認識一樣單純,乖巧,偶爾膽小,不愿意去做點就算是打發(fā)時間的工作,不愿意去接觸外面的世界,安靜活在屬于她的象牙塔里,偶爾有實在避不開的活動,她才會淺淺探出腦袋,等一結(jié)束,又快速地縮回安全區(qū)。
兩人之間本就存在的距離,好像越來越拉得更開。
而這道聲音在今天,司念像往常一樣站在他身前給他系領(lǐng)帶時達到頂峰。
陸紓硯在那時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好像并不期待以后的每一天,司念都會像這樣給他系領(lǐng)帶,然后再到門口送他上班。
一段感情的結(jié)束也并不一定是歇斯底里的。
陸紓硯從來也不是拖泥帶水的人。
他用一整天的時間猶豫過是否要下星期,下個月,或者下季度再跟她緩緩開口,可已經(jīng)注定了結(jié)果的事,再長的拖延往往也只會徒增疲勞。
陸紓硯目光移向自己剛簽過字的那張支票。
所以他能做的,大概也只有盡力的補償,希望兩人分開以后,起碼在物質(zhì)條件上,司念依然能過得好。
明璟公館。
衣帽間里正亂成一團。
司念回來把這季度所有的裙子都放在身上試了一遍,然后想起陸紓硯那條要跟她“談一談”的短信,又忍不住嘴角上揚,抱著衣服無聲尖叫一場。
一切甚至幸福的都有些不真實。
整整1713天,她本來都被磨平棱角快不抱希望了,結(jié)果事情峰回路轉(zhuǎn)了。
剛意識到陸紓硯可能想分手了,陸紓硯表示有事要跟她談一談的短信就來了。
兩人又不是那種沒事就無話不談的情侶,陸紓硯突然要談的事情,除了分手還能是什么。
只是沒想到當她還在糾結(jié)最快會不會是下個星期下一個月,結(jié)果陸紓硯比她想的還要快得多,今晚今天,不知道什么時候?qū)W的斷崖式分手。
司念個人覺得“斷崖式分手”這詞實在不算是壞事。
她翹著唇角飄飄然地挑衣服,平常她的風格都是為了符合人設(shè)的小家碧玉精致土,成天硬著頭皮怎么俗氣怎么來,臨了了很大可能是最后一天了,想把自己收拾得能看過眼點。
司念最后在一堆精致土勉強挑了條裁剪簡單基礎(chǔ)款的白色連衣裙。
她換好衣服對著鏡子里的自己,又想起生日會上高心雨那群小姐妹們看她的眼神,輕輕“嘁”了一聲。
她當模特一天換三百套的時候塑料姐妹花們恐怕還在玩過家家呢。
司念雙手叉腰,又對著鏡子里的自己輕挑眉梢,想就憑她硬著頭皮穿了五年土衣服被豪門姐妹花們背地里蛐蛐嘲笑了五年,陸紓硯今晚的分手費也不能低于八位數(shù)。
低于八位數(shù)她就跟他同歸于盡。
司念想起“同歸于盡”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