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沒想到他看起來這么溫潤如玉，結(jié)果這么惡毒。”

    看著彈幕上閃過的話，周墨的臉上泛起得意的微笑，將方煙冉攬得更緊了。

    我默不作聲地捏緊拳頭。

    控訴我的罪狀，正在大屏幕播放。

    出現(xiàn)在屏幕上，滿頭白發(fā)，老態(tài)龍鐘的人，是我的外公。

    他渾濁的雙眼看著鏡頭，豆大的淚水滾落，聲音蒼老悲切。

    “周亦，她是最疼你的人，是你的親外婆�。　�

    “你怎么忍心把她扔到人跡罕至的郊外，任由她自生自滅？”

    “你的良心在哪里，啊？”

    3.

    陪審團一陣嘩然。

    方煙冉放在桌上的手捏緊，滿臉痛色。

    周墨則輕拍她的肩膀，溫聲寬慰。

    在眾人不注意的時候，他輕輕挑起一邊嘴角，沖我炫舞揚威地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上的戒指。

    我冷笑一聲。

    “他居然還在笑，果然是狼心狗肺�！�

    “這種人真該死！”

    “終身監(jiān)禁算什么，該立刻死刑！”

    在網(wǎng)友氣憤不已地發(fā)送彈幕時，審判員取來儀器，連接我的全身。

    這是最先進的儀器，能夠提取人的一切記憶，同時兼?zhèn)錅y謊功能。

    但據(jù)說被提取記憶的人，都會因為難以忍受其痛苦，而選擇認(rèn)罪。

    記憶提取申請的事，周墨和方煙冉并不知道。

    周墨的臉色肉眼可查地變得有些難看，只有方煙冉一如既往，無比憎惡地看著我。

    “我倒要看看，你想耍什么花招�！�

    提取開始，錐心的疼痛向我襲來，仿佛有人拿著刀，在一點點地挖開我的五臟六腑。

    被提取的記憶，也隨之展現(xiàn)在大屏幕。

    4.

    媽媽要和爸爸離婚的那三年，我們住在外公外婆家。

    重男輕女的外公并不喜歡媽媽，因此，也就連帶著不喜歡我。

    但是外婆對我很好。

    她有一雙巧手，能用最簡單的材料，做出最美味的食物。

    她的身體硬朗，夏天會帶我去小河旁，去捉魚蝦。

    她會摸著我的頭，溫柔地說：“小亦是天上的明月，是外婆的寶貝疙瘩�！�

    那時我十三歲，已經(jīng)明白大人之間的紛爭，也知道外婆夾給我每一筷子肉，都伴隨著外公的斥責(zé)與怒吼。

    我趴在外婆膝頭，摩挲著外婆常年辛勞，而長滿老繭、粗糙無比的手，起誓般地說：“外婆，我一定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外婆慈愛地笑：“我們小亦有這個心呀，外婆就很滿足了�！�

    5.

    記憶快速閃切過這些美好的回憶。

    一直平靜的我，在看見外婆的面容后，難以控制情緒，眼淚滑過臉頰。

    方煙冉也有所動容，眼眶中隱隱有淚水。

    外婆對我好，愛屋及烏，對她也疼愛。

    只有周墨沉下了臉。

    “不是吧，這么好的外婆，他居然那樣做，白眼狼！”

    “沒見過這種沒良心的外孫�！�

    彈幕義憤填膺。

    而我則冷漠地看著這些評論。

    6.

    十六歲那年，父親來找母親了。

    他開著我叫不出名字的豪車，衣著光鮮亮麗，牽著一個打扮得像個王子一樣的小男孩，出現(xiàn)在我家院子里。

    而我，灰頭土臉，穿著表舅年輕時候穿的衣服，雖然被外婆妙手回春地改良過，可是在對方面前，卻顯得可笑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