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寧真遠眼角已有細紋,風度卻不減當年,生了女兒,老天對他也算不薄了。
他又看了看妻子,只覺圓滿。
入宮前一日,寧芙去了一趟暖香閣,這便是寧芙自己的那間鋪子,雪肌丸這一月的名聲已漸漸傳開了,只是還未傳進宮中,寧芙這一趟進宮,正好帶些給宮中的娘娘們。
出了商鋪時,卻見陸行之隨著護衛(wèi)軍而來。
兩月不見,他似乎瘦削了些,似乎是要出京辦事。
寧芙見到他,心跳卻是快了些,如今她對他是有些好感的。
陸行之如同與她心有靈犀一般,看見了她,,柔聲道:“四姑娘�!�
寧芙心軟了一片,人對一人有好感時便是如此,即便只是喊她的名字,都讓她忍不住臉紅。
“又要出京?”她低聲問,她是擔心他受傷。
“同衛(wèi)公子一起去涼州處理山匪一事�!彼�。
“陸公子才學韜略極佳,是該有抱負。”寧芙猜到了他這是想盡快加官進爵,一無背景,二不是趨炎附勢之人,便只能靠能力和實績了。
陸行之看著她道:“想得到自己想要的,只能如此�!�
寧芙卻不知他想要的是何物。
“待加官進爵后,談親事,也會順利些�!标懶兄�。
第21章
宮中行
“我心知陸家根基在不深,看中的女君未必能看得上我,即便看上,我也定是不能讓人受委屈的�!标懶兄粗鴮庈�,極其認真道。
寧芙不知道他口中所指之人,是否是自己,心跳卻是依舊快了幾分。
她抬起頭來,眼前的公子五官分明,雖身著黑色布衣,卻是俊郎的不輸他人,好似一盞香濃之茶,須得慢慢品味。
“陸公子定會得償所愿�!睂庈酱鬼馈�
陸行之見她耳尖通紅,忍不住揚起嘴角,道:“我得走了,天氣寒冷,四姑娘回屋里去吧,后日進宮好好玩�!�
分明是尋常關(guān)切言論,不知為何,寧芙卻總覺得他這話有些親密,又有一種將她當成小輩關(guān)心的寵溺感。
冬珠的視線在兩人間逡巡片刻,兩人自家姑娘與陸公子之間并無半分越界之處,卻莫名般配。
“照顧好你家姑娘�!标懶兄畞G下這話,跟上了前方的護衛(wèi)軍隊伍。
冬珠腹誹,這熟稔使喚自己的模樣,要叫外人聽了去,怕是要以為,陸公子是自家姑爺。
不過陸公子這模樣,也是真的儀表堂堂,不比宣王府那些公子們差。
“也難怪京中也有不少人家,在打探陸府的消息,怕是看上陸公子了�!倍榈馈�
寧芙道:“你從哪聽來的消息?”
“我是聽大夫人身邊的翠珠說的,聽說榮府的姑娘,瞧上陸公子了,榮夫人正四處打聽陸公子的事呢�!倍榈�。
寧芙知曉榮敏在宗凝生日時,為何針對她了,原來是她看上陸行之了。
她心情有些復雜,雖她也看上了陸行之,可也清楚,只要未定親,他便是也有幾分喜歡自己,那也阻止不了別人向他示好。
更何況,能不能隨自己的心選擇他,也未有定數(shù)。
要是他真的是為了自己才這么努力想升官……寧芙光是想到,便又覺心痛,又覺甜蜜。只是她是個狠心的人,國公府永遠是第一位。
轉(zhuǎn)眼間便到了除夕,可謂是萬物“迎春送殘臘,一年結(jié)局在今宵”,國公府早已貼上新聯(lián),掛上紅燈籠,語笑嫣然,只待迎新年。
寧裕在前一日也回了府,雖公事未辦妥,心懷惆悵,可此時還是將所有煩心事拋在了腦后,幫著忙前忙后。
年夜飯,一如往年,設(shè)在寧老太太的沁園之中,除了嫁出去的寧苒,回不來的寧諍,該到的都到了,便是大房的側(cè)室,張氏和穆氏,今日也一同來了。
張氏嫵媚,穆氏年輕,姿色都不差。
只是張氏嘴甜,能屈能伸,衛(wèi)氏禁了她半年的足,也能在寧真修面前當做無事發(fā)生,是以向來最為得寵。
“四姑娘晚些要進宮,今日這一身喜慶,正是剛剛好。”一見寧芙,張氏便上前客套道,而把自己的女兒寧荷晾在了一旁。
“我瞧五妹妹今日也極好看�!迸荷_裙,挽了個小圓髻,如同花骨朵般巧麗,寧荷的年紀這樣打扮,十分討巧。
寧荷朝寧芙笑了笑,很是感激她。
張氏心底是瞧不上這個女兒的,論才學和心機,沒一樣比得上寧苒,以后是指望不上她了,笑道:“阿荷才疏學淺,又只是個庶女,哪能跟四姑娘比�!�
寧老太太皺眉道:“什么庶女嫡女,都是我的孫女,你瞧瞧,阿荷細心打扮,也是個美人,平日里也得多管管她,要是我不讓人去給她量尺寸,怕是這身新衣裙也沒有�!�
卻說寧荷將寧芙的話聽進去了,自己主動往寧老太太這跑了幾次,說了自己沒有衣物的事,老太太便心疼的讓人去給她準備了。
今日見老太太又護著自己,寧荷忍不住伸手擦了擦眼淚。
衛(wèi)氏在心底冷哼了聲,張氏這真是個蠢的,自己女兒也不護,不過她想看她一直蠢下去,只笑而不語。
張氏挨了訓,剜了寧荷一眼,嘴上倒是應承著。
畢竟是除夕,老太太不愿意揪著這點糟心事,只數(shù)起國公府今年的喜事來,一件是寧苒有孕,一件便是寧芙的射藝成績了。
國公府這一年,還算順利圓滿,希望來年也能如此。
因著寧芙還要進宮,這頓年夜飯,散得要比往年早一些。
張氏看向?qū)幷嫘蓿锹暤溃骸袄蠣�,可否陪我走走路,我吃得有點撐呢�!�
寧真修看看衛(wèi)氏,今日按理該陪著正妻。
“老爺,我已好久未見你,我就只有這一個小請求�!睆埵戏诺妥藨B(tài)求道,不把老爺哄到手,她又如何能有兒子。
寧真修見狀,便不再拒絕,今日晚上去衛(wèi)氏那便好:“走吧�!�
衛(wèi)氏心里被氣了個半死,只是面上卻還得寬容大度,裝作無事發(fā)生。
二房這邊,寧夫人跟寧真遠倒是和和氣氣的,自重歸于好后,只要寧真遠回府,幾乎是形影不離。
兩人一起送寧芙上了馬車。
“宗貴妃與皇后,切記不可厚此薄彼�!睂幷孢h正色道。
連父親都知曉后宮中這事,可見宗貴妃與皇后,有多不和了。
不過寧芙也能理解她們,別說宮中,便是尋常人家宅中,哪個不是為了自己兒子,爭得頭破血流。
宮中與她記憶中并無分別,雖奢華莊重,富麗堂皇,屹立在京城的最中心之處,卻也幽深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所行每一件事,都得謹慎再謹慎。
能入宮同皇室過除夕的,除了宣王府幾位公子姑娘,就只有謝茹宜與寧芙。
謝茹宜與寧芙又有些不同,她往年也被邀請了數(shù)次。
宗肆、宗鐸寧芙都認識,離敬文帝再近些的,是皇子們,寧芙粗粗一眼,只認識四皇子孟澈,乃是皇后之子,以及三皇子孟淵,六皇子孟澤,這兩位皇子都是宗貴妃所出。
寧芙將帶來的雪肌丸,送給了幾位娘娘。
“聽聞這是慕神醫(yī)的方子,早些時候我便想嘗試了,可惜一直找不到機會,沒想到今日四姑娘給我?guī)砹恕!蓖趸屎蠛蜕菩Φ馈?br />
宗貴妃諷刺地看了皇后一眼,又看向?qū)庈�,心中倒是有幾分驚訝。
雖已聽過不少人說其顏色,恐難有人與她相比,宗貴妃卻是嗤之以鼻,再漂亮,還能比過曾經(jīng)的自己,只是今日一見,才知眾人所言皆屬實。
若非是寧真遠之女,與自己那三侄兒,倒也郎才女貌。
“四姑娘真是出落得水靈�!弊谫F妃也笑著夸了句。
寧芙行禮道:“貴妃娘娘謬贊�!�
敬文帝感慨道:“你這丫頭倒是細心,頭一回入宮,朕的這些姬妾,倒是一位也沒落下。”
又見一旁籠子里的白鸚鵡,與原先見時瘦弱了不少,蔫蔫兒的待在籠中,不禁道:“好好一只鸚鵡,如何被你養(yǎng)成了這樣?”
寧芙跪下磕了個頭,虛心認錯道:“回表舅,為了養(yǎng)好這只鸚鵡,大伯親自替我去找了雀奴,然則我實在沒有養(yǎng)好鳥的本事,所以帶了鸚鵡進宮,想讓表舅替我想想辦法。”
雖說是孟澤讓她帶鸚鵡進宮的,可眼下卻是不能提起他。
“精通養(yǎng)鳥的,也就只有老六了,讓他替你養(yǎng)著吧�!本次牡鄣�。
“兒臣遵旨�!泵蠞善鹕硇卸Y道。
寧芙往孟澤的方向看了看,見他也看了看她,似笑非笑的,不過只有一瞬,很快就收回了眼神,仿佛鸚鵡之事與他無關(guān),也并非是他的提議。
而他不遠處的宗肆,更是淡然,儼然對她的事并無半分興趣。
寧芙又想起他那日舞劍時,以劍挑起她的下巴,那冰涼的觸感。
她此時依舊能記起,當時她以為,他或許是真未認出她,可轉(zhuǎn)念一想,要是真未認出她,他這一劍恐怕早就刺了下去,哪會心慈手軟,更何況那劍抵著自己下巴時,分明是收著力道的。
而那姿勢,其實細細一想,或多或少有幾分逗弄的意思,若是換個人,寧芙只怕是早認定這番行為是在跟她打情罵俏了。
不過宗肆尋常并無同她親近的模樣,甚至三番幾次趕她走,并不像對她有意思,她雖不解,卻也不會去糾結(jié)此事。
“多謝表舅替我想到了法子�!丙W鵡的事解決了,她心里也算少一件事了,又溫柔感激地對孟澤道,“多謝六表哥�!�
美人這般嬌聲道謝,讓人心情都舒暢了不少,孟澤笑道:“如此小忙,表妹無非道謝�!�
敬文帝給寧芙賜了座,與靜文公主一處。
公主倒是好奇道:“你射藝這般好,馬術(shù)是不是也不錯?”
“只勉強會一些�!睂庈街t虛道。
“那蹴鞠你會嗎?”靜文公主道,“若是會,下一回比賽,你來與我組隊吧�!�
靜文見她如此和氣,生出了幾分好感來。
另一邊,孟澤卻是看了她好幾次,與妹妹靜文相比,四姑娘就像一只飽滿而又剔透的桃子,他閱女無數(shù),再過兩年,寧芙這身材,就是極品了。
既溫柔,又好動的女子,世上尋不出幾個,若是有機會,將她養(yǎng)在身邊也不錯,只是須等寧真遠再無庇護她的本事。
宗鐸皺眉,他察覺出了孟澤的心思,只是也無立場開口,只好悶不做聲灌了一杯酒。
一場晚宴下來,這酒他竟喝了滿滿一壺,原本面癱的臉上,竟然也能明顯看出幾分不悅來。
一直到宗肆按住了他的酒杯,淡淡道:“一會兒還有煙花宴,你想失態(tài)不成?”
第22章
與宮中,馬車約
宗肆的話,讓宗鐸冷靜了不少。
眼下是在宮中,而非王府,自該注意分寸,雖還木著臉,卻再未碰酒杯半分。
宗貴妃聽到了他這邊的動靜,看了過來,見狀不禁笑道:“臨江仙乃酒中極品,鐸兒既然喜歡,何必阻攔他�!�
敬文帝也道:“今日一同過年的都是自己人,醉了也便醉了,偌大的宮中還能少了休息的地方不成?”
“勞煩姑父、姑母費心了�!弊阼I道。
敬文帝又看向?qū)庈�,不由打趣道:“阿芙要不要試試此酒?我記得你也是個貪嘴的。”
這指的卻是她在秋獵那時,喝醉一事。
寧芙生出幾分不好意思來,道:“回府后,我阿母將我訓了一頓,之后便再不打算碰酒了,否則我阿母該饒不了我了。”
敬文帝忍俊不禁,孟澤也是低笑出聲。
靜文公主好奇地跟她打聽,寧芙同她一五一十地同她說了她在山上醉酒一事。
“早知這般有意思,秋獵我也跟去了。”靜文道,那是她向往地無拘無束的日子。
寧芙笑而不語,不好繼續(xù)在用秋獵之事,誘惑公主。
晚宴過后,那萬重煙花如約而至,如流星般璀璨,亮若瑤光,將宮殿襯得若隱若現(xiàn),莊嚴之姿盡顯,之后如天花般綻開,美不勝收。
靜文拉著寧芙的手,從幾位皇子與公子間穿過,只為尋一個不被遮擋視野的位置。
只是如此橫沖直撞,公子們事先也并無準備,寧芙不知撞在了誰胸膛中,疼得她眼冒金星。
“可有傷到公子?”寧芙眼下顧不上自己,怕沖撞了貴人。
宗肆低頭看了她一眼,虛扶了她一把,只是如此角度,那含苞待放的胸脯不經(jīng)意間便入了眼,他移開視線,語氣毫無波瀾,道:“看路�!�
寧芙一頓,隨后放下心來,是宗肆,總比是敬文帝的那些皇子們要好一些。
“是我走得太快了�!膘o文替她說話道,“表哥莫要怪她。”
宗肆并不看寧芙,朝靜文道:“位置還能被人搶了去?慢慢來就是了。”
靜文朝他吐吐舌頭,對寧芙道:“我們走吧�!�
寧芙站定,朝宗肆得體的欠身行了個禮,才跟著靜文一同去了最前排的河岸。
宗凝與謝茹宜也在此處。
自打被兄長說了之后,宗凝見到寧芙時便有些尷尬,寧芙倒是朝她和氣地笑了笑,并沒有半分同她置氣的意思。
“寧姐姐。”宗凝便也同她打了招呼,只是語氣免不了有幾分僵硬。
只這一句后,便未再說上一句,各自都賞起煙花來,沉浸其中。
宗鐸卻是半點煙花也未看進去,只看著眼前寧芙的倩影,以前只覺女子的服飾繁復,今日卻感受到了美,襯得四姑娘如霜如雪。
如若他有這樣一位妻子,他愿意將俸祿,全交給她買衣裙,自己一個男子,也并無太多需要花銀錢之處。
寧芙不經(jīng)意間回頭看了一眼,卻見四皇子正看著謝茹宜,眼神溫柔似水。
原來四皇子孟澈喜歡謝茹宜如此之久,怪不得上一世娶她之后,與她能琴瑟和鳴,恩愛有加。
寧芙下意識去尋宗肆的身影,這輩子他想娶謝茹宜,有四皇子這個競爭對手,恐怕也未必是件簡單事,若是又痛失所愛,也不知道他這輩子最后會娶誰。
宗肆瞥了她一眼,便再未看她,他身邊的宗鐸則是一如既往深情嚴肅。
在寧芙看來,宗鐸算得上好男人,他絕非會背叛妻子之人,不會多看其他女子一眼,正直與責任感是從骨子里帶出來的。
而宗肆,卻不好評價他這人究竟是好是壞,只一心為了宣王府考慮,在感情上,也不是那專一之人,而雖近女色,也只有女子被他蠱惑的份,他不會被占半分便宜。
寧芙看著宗鐸,想起上輩子的事來,過了年關(guān),宗鐸與宗肆都要去北地,而宗鐸會在這次遭遇伏擊,伸手重傷,失了半根小指。
原先秋獵被宗肆拿捏了舞姬之事的把柄時,她想用此事跟宗肆交換,讓他對舞姬之事守口如瓶。而眼下,宗肆恐怕不會再以舞姬之事要挾她。
寧芙沉思一番,倒不如直接提醒宗鐸,他比宗肆真誠,必然會對她感激萬分,有這個人情在,日后或許派得上用場。
今日一別,要再見到宗鐸,恐怕不易,是以須得今日找機會與他說上話。
片刻后,寧芙發(fā)現(xiàn)宗鐸看著她。
她朝他微微一笑,好似春日里的桃花般,嬌媚而又活潑,將周圍所有人都襯得失去了顏色。
宗鐸愣了愣,臉上雖冷冷的,心中卻是舒暢無比。
寧芙心中有了主意,低頭跟靜文公主道:“公主,我們?nèi)ネ嫜婊鸢��!?br />
靜文有些為難道:“早些年我同皇兄玩焰火,差點將景陽宮都燒了,我便不敢玩了,父皇也不讓我玩。”
“那找人帶我們玩不就行了?”寧芙提議道。
靜文想了想,看向宗鐸,從小陪她玩這些玩的最多的,是二表哥,其他人都告訴她不許碰危險之物,只有二表哥二話不說就帶她去玩。
宗鐸在聽到靜文湊到自己面前說起放焰火的提議時,看向了不遠處一連期待的寧芙,拒絕的話,便說不出口了。
寧四姑娘應該也想玩。
“你們?nèi)ゾ瓣枌m等我�!弊阼I道,這是宗貴妃的寢宮。
靜文便帶著寧芙先走了。
宗鐸在片刻之后,便去與宗貴妃請示了此事。
“靜文也許久未放松了,如此也好,你帶她們?nèi)ネ姘��!弊谫F妃不想在新年里掃了女兒的興。
若是孟澤陪靜文胡鬧,皇后或許會找茬,可換成宗鐸,皇后現(xiàn)在還沒打算講宣王府得罪死。
宗鐸得了準話,這才去了景陽宮。
景陽宮中,寧芙與靜文已等了他有一會兒了。
一回來,靜文便吩咐侍女,將今年剛送進宮的新焰火給找了出來,宗鐸給她倆,一人點了一支。
寧芙也有好多年沒玩過這東西了,一時之間也有些新奇。
“四姑娘沒玩過?”宗鐸看著她被焰火點亮的臉龐,卻是半點瑕疵也無。
寧芙道:“已有好多年未玩過了。”
這話可憐兮兮的,遭人心疼,宗鐸便又給她點了一支。
“你們玩吧,我進去烤烤火�!膘o文玩了一支,就不想玩了,嫌冷,先回了屋。
“聽聞二公子年后就要去北地了?”寧芙狀似隨口問道。
宗鐸“嗯”了一聲,“負責運送軍餉和糧草,過了初五,便要出發(fā),來去須兩月功夫�!�
寧芙垂眸道:“前幾日,我做了一個夢,夢到二公子在運送糧草途中,被胡人埋伏,受了重傷,二公子自行,一定要注意安全。”
宗鐸雖然在男女之事上,不算擅長,可也不是愚鈍之人,能聽出寧四姑娘這是在擔心他。
而今日讓靜文帶著她放焰火,恐怕也是為了跟自己說此事。
一時間,宗鐸只覺得她溫柔善良,只是一個夢,卻還是想方設(shè)法提醒他。
放在往常,宗鐸面對提醒,只會嗤之以鼻,他還會怕了那胡人不成?就算受傷又如何,男兒保家衛(wèi)國,哪個身上不是布滿傷口。
可面對寧芙,他心里卻是一片柔軟,同她認真保證道:“多謝四姑娘提醒,我肯定多加防范,定會萬無一失地回來。”
寧芙想了想,又道:“二公子防范時,能否別與世子說起這事?世子對我印象并不好,我怕他誤以為我有所圖謀�!�
宗鐸不禁皺了皺眉,三弟對寧芙的態(tài)度,連他也覺得過于不留情面,“我與四姑娘說的任何事,都不會與他說起�!�
寧芙并未在景陽宮久待,時辰已經(jīng)不早了,她該回府了。
宮女引著她去了停驂宮,只是停下之處,卻并非她自己那輛馬車。
“世子在等你�!睂m女低眉解釋道。
寧芙皺起眉,不知宗肆找她有何事。這可是在宮中,若是被發(fā)現(xiàn)兩人私下有牽扯,那并非一件小事。
只是再三考慮,還是掀開簾子,上了馬車。
宗肆的馬車,這輩子她還是第一回坐,剛一上車,便聞到了一股淺淺的墨香味,中間又摻雜了些許幽蘭之香。
宗肆端坐其中,在閉目養(yǎng)神,聽見動靜才睜開了眼睛。
她不得不在心底感慨,他這張臉,真是教人百看不厭,俊俏到無一處可挑剔。長得俊不說,連身子也勾人,不過這輩子她是無福享受了。
“世子的膽子,未免太大了些�!睂庈降�
宗肆道,“若是不想被孟澤看上,日后就與他保持些距離,你在他身上,討不到半點好處�!�
瞧瞧這對孟澤直呼其名的態(tài)度,恐怕背地里,也是孟澤有求于他更多。
“六皇子怕是不知道,世子在背后是如此看待他的�!睂庈綔\淺笑道,這是在委婉諷刺他背后說人壞話呢。
宗肆看了她一眼,眼底含笑,緩緩道:“四姑娘還想當六皇妃不成?”
寧芙垂眸,不卑不亢的淺淺笑道:“我與世子只是談交易,眼下來看,世子對我的私事,怕是過于操心了。”
第23章
改看法
寧芙不等宗肆回應,又斂眉補充了句:“難道我日后挑夫婿,還得世子先過目,方得世子同意親事才行�!�
這話語雖溫和,可其中的淡諷意味,卻是比剛才還要明顯幾分。
為了國公府考慮,寧芙平日里雖愿意寬容幾分,任他差遣,卻是不接受宗肆的手,伸得過于長了。
宗肆看著她,她臉上倒還是和氣模樣,不顯半分變化,只是泛紅的耳根,顯露了幾分情緒,這會兒怕是正在氣頭上:“我并非瞧不起你�!�
寧芙不語。
“我姑母已給孟澤挑好了妃嬪人選�!弊谒镣忉尩�,“再者,他向來不忌女色,此時喜歡你,也早晚會有新人�!�
“世子既是好心,不妨好好說話�!睂庈降�。
“是你一上來,便將我置于惡人位置�!弊谒羺s意味深長道。
寧芙一頓,回想起方才,他確實只是告訴自己,在孟澤身上討不到好處,一時啞然。
大概是他上一輩子與這一輩子,給她留下的印象都不算好,才會先入為主,以為他帶著惡意。
“能好好同我說話了?”宗肆將手中的暖爐遞給她。
寧芙想了想,伸手接過,在他身側(cè)位置坐了下來:“世子拖延徹查宋閣老一事,是以傷勢為借口,按理說還須靜養(yǎng),年后就去北地,六皇子那是如何交代的?”
馬車狹小,兩人間的距離并不遠。
宗肆微微側(cè)目,便能看見她頭發(fā)上帶的花髻,小巧玲瓏,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曳。
四姑娘的儀態(tài)極好,便是再大的動作,也從不見她的簪子流蘇胡亂飛舞,失了端莊。
宗肆道:“胡人養(yǎng)精蓄銳已有半年,如今虎視眈眈,狀況緊急,便是缺條腿,此時趕去也不會有人懷疑什么�!�
“解決北地之事也須時間,又更重要,便正好能將宋閣老之事,拖延至半年以后了�!睂庈揭膊碌搅怂拇蛩悖y免感慨他將這幾件事,安排得恰到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