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可以睜開眼了�！�
眼前是一朵很小的黃花。
種在摔裂的搪瓷缸里，隨風(fēng)顫抖的同時，一陣陣散著花香。
趙決川把它擺在桌前：
“我在救援時看到的，也不知怎么長出來的�！�
“看著挺漂亮的，放著怕是沒幾天就死了，我就用破杯子帶回來了�！�
蘇曉蘭的呼吸突然就重了。
不知是想更多地聞聞花香，還是因驚喜情不自禁地激動。
她不由自主想起那盒護手霜。
如果它再送得早些，早在秦婉出現(xiàn)在她的生活，或許，她也會同現(xiàn)在一樣開心。
“決川，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是因為嬸嬸總說要將姑娘嫁給你，想盡快找個人安定下來嗎？”
蘇曉蘭以為，她拒絕這么多次，趙決川就算沒有心生怨恨，也再不想和她有所來往。
可他沒有。
他像那朵黃花，太陽再烈，土壤再差，也偏要拼出一條出路。
這么好的人，不該因她的離經(jīng)叛道耽誤。
“...你還記得第一天來的時候，玲玲同你說的話嗎？”
趙決川卻嘆了口氣。
“西北不問男女，不問出身�！�
“大家從天南海北過來，為的只是在沙漠種出一片綠洲�！�
“沙漠那么大，累死累活也賺不來名聲和錢，這樣的人，沒幾個是想生婚生子一輩子安定的。”
“你不用覺得有壓力，”趙決川掀起營帳的門。
“我是喜歡你，可你若要離開西北，我也不會去追的�！�
門被關(guān)上，營帳中燭光卻還在搖曳。
蘇曉蘭想起方才她說出的話，自嘲地笑了兩聲。
趙決川用盡全力，想教會她愛人先愛己的道理。
她卻總擺不脫時代的影子，固化在結(jié)婚生子的“小腳”中，自愿穿上畸形的“鞋”。
“明天晚上，和趙玲玲一起，找隊里嬸嬸學(xué)西北的歌謠吧�！�
她已經(jīng)不在霧都偏僻的鄉(xiāng)村。
遼闊無邊的西北，不會有人覺得女人一輩子就是相夫教子。
她把頭發(fā)散下來，用從前存下來的布料做了更漂亮的圍巾。
羞澀地接受著隊里朋友的夸贊時，蘇曉蘭轉(zhuǎn)過身，看到遠處有熟悉的人影在議論嬉笑。
秦婉夸張地用手扇著鼻子：
“我說哪來這么大一股狐臊味，原來是你啊，蘇曉蘭�！�
“之前在老家偷我男人沒偷成，跑到西北，倒是學(xué)會不少勾引人的下流把戲。”
與李嬸一起守活寡時，街坊到處是秦婉這般言論。
蘇曉蘭睨了她一眼，干脆將衣服袖子整個卷起來，擠起肱二頭肌。
“我這才是真肌肉，不信，我們下午比比誰種得快�！�
旁邊的大哥叔叔們頓時笑起來，跟蘇曉蘭一起卷袖子的樣子，愈發(fā)顯得秦婉的挑釁幼稚低劣。
“搔首弄姿，在我們那，只有做皮肉生意的才會這么做！”
秦婉厭惡更甚，偏過頭，連一個正眼都不愿意給蘇曉蘭。
她扭著腰，故意走到年紀大的嬸嬸身邊說：
“霍領(lǐng)導(dǎo)都和我結(jié)婚多少年了，為了她，丟下家庭孩子跑到西北來�！�
“可憐我一人在家孤苦伶仃，每天盼著他回來，哭得眼淚都要流干了�！�
“沒想到，他卻在這西北，為這狐貍精牽腸掛肚！”
她說著就從籃子里掏了臭雞蛋出來，對著蘇曉蘭的腦袋就砸。
上了年紀的女人，總?cè)菀坠睬橐蚧橐鍪芪男∨恕?br />
秦婉想借此引發(fā)一次對蘇曉蘭的欺辱，沒想到剛抬起手，就被一個嬸嬸差點擰斷手腕。
“你放什么屁呢，西北誰不知道曉蘭已經(jīng)有未婚夫了，人家可是等了六年的，從沒聽說哪又蹦出另一個老婆�！�
秦婉花容失色，暗自驚訝一個嬸嬸居然力氣這么大。
好不容易掙脫，她心里的火更大了：
“蘇曉蘭，你還要不要臉了！”
“霍領(lǐng)導(dǎo)幾月前就已經(jīng)同我領(lǐng)證，李嬸更是說希望我能早點為霍瀾之生下孩子！”
“你個偷人的小三，還好意思拿那六年說他是你未婚夫，看我不扇腫你這張賤嘴！”
她擠開人群沖過去，揚手干凈利落。
“啪！”
蘇曉蘭將手一揮，打開秦婉手掌的同時，一巴掌就扇在她的臉上：
“不過領(lǐng)張證，你真以為什么屎盆子都能往我頭上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