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周也善不提,宋野枝都快忘了。
“不去,其實我家是北京的。”
周也善上下掃視一遍,直指他那173的個子,道:“不像啊�!�
宋野枝:“……”
周也善嘻嘻地笑:“那會出去玩兒嗎?踏青啥的。”
“還沒安排�!�
周也善連水也不屑劃了,一屁股坐在花壇邊的木椅上,拄著掃把的棍兒,說:“我應該要跟著家里人去掃墓。”
宋野枝直起身來:“多磕幾個響頭,把幾場大的考試都求一求。”
周也善看著他笑,知道他在還擊身高的事兒,也不出聲。
宋野枝補道:“黃菊真能忍�!�
周也善嘴咧得更大了。
清明時節(jié)陽光和煦,早晨九點,宋野枝睜著眼趴在床上。
昨晚被子加厚,今早夢中轉(zhuǎn)醒時,身上附了一層薄汗。他突然意識到,來到北邊第三個月,每天洗澡的習慣已經(jīng)不知不覺沒了。
院里的翠鳳凰在嘰嘰喳喳地叫,是有人來了。
易青巍轉(zhuǎn)著車鑰匙進了屋,跟宋英軍問了聲好,環(huán)顧客廳,問:“還沒起吶?”
宋英軍哼了一聲,說:“你這小叔整天不教點兒好,這不,學你賴床�!�
宋野枝可不樂意,他一骨碌爬起來,下了床披件外衣出臥室:“我早醒了�!�
易青巍揉了一把他的頭發(fā),原先亂糟糟的一團反而被理順不少,他催:“快點兒洗漱去,然后上車走了,你小姑都沒你拖拉�!�
易青巍和沈樂皆在放假前夕商量清明假期帶倆孩子去山里玩兒。山上的飯莊酒店不去,只想圖新鮮,去野炊,去露營。
易槿聽了一耳朵,說正好,她也想帶她朋友一起。湊了個六人行,易槿打算把易焰的那輛越野哄到手,開上山。
易槿開車,她的朋友坐副駕駛。是個姑娘,看起來比易槿小幾歲,因為和其他人是初次見面,她有些拘謹,易槿介紹是“我大學同學,李乃域。”
趙歡與插了一嘴:“可姐姐,你看起來比我小姑小好幾歲呢�!�
李乃域看了易槿一眼,說:“其實大學里我是她學妹�!�
趙歡與:“你也是學金融的嘛?”
李乃域點點頭,趙歡與又問:“姐姐有沒有男朋友��?”
不等李乃域回答,趙歡與就被易槿拍了一巴掌:“去叫你哥快點兒!”回頭警告,“自己玩兒去,別老纏著小李�!�
進了山,越往深處開,氣溫越低。正在認植物的宋野枝和趙歡與關了窗,把注意力收回來聽他們閑聊。
宋野枝和易青巍挨著坐。他之前緊貼著窗邊看花,再加上易青巍霸道,所以留給他的只有小小一點兒空間。易青巍見他們不再討論忍冬和鉤吻的相似度,稍稍把腿收回來,多分出一點空間,讓宋野枝坐正。
他掌心覆在宋野枝的手背,說:“冷不冷?后邊兒有羽絨服。”
宋野枝搖頭:“不冷。”
手確實不冰,指腹摩挲幾下,易青巍問:“你涂護手霜了?”
“昨天老陶叔給抹的,天兒太干了,他來這邊兒手上老起皮,給自己抹多了就勻給我�!彼我爸ψ约喝嗔艘话�,“很明顯嗎?”
易青巍牽起他右手遞給趙歡與,說:“來,摸摸,滑滑嫩嫩,跟剝了殼兒的雞蛋似的�!�
聞言,宋野枝的手像魚似的滑溜著掙走了。
一行人嬉嬉鬧鬧,沒多久到了坐落在半山腰的飯莊,找個位置停好車,他們就把帳篷睡袋等必需品袋和準備野炊的食物分配給各個人的背包里,開始爬山。
趙歡與沖在隊伍最前頭,斗志昂揚的是她,后勁不足的也是她。宋野枝臉不紅氣不喘的,翻出牽引繩,讓她拽著另一頭,一前一后地走。
沈樂皆慢下來,站在樹邊等拉拉扯扯的那倆小朋友。他接過宋野枝手里的繩兒,說:“去前面吧,你背的東西也不輕,別到時候倆人都摔一個坑里了�!�
易青巍站在不遠處的高坡往下觀望,喊道:“宋野枝!上來!”
宋野枝沒幾分鐘就追上了易青巍,帶點兒喘,問:“小叔,什么事兒��?”
易青巍從背包側(cè)邊兒抽出一瓶藥,把宋野枝拉近了,擋著他眼睛,全身上下噴了一通:“防蚊蟲的�!�
他摸了摸宋野枝的耳后:“晚了一步,這里被咬了,癢嗎?”
宋野枝說:“沒感覺�!倍嗾f一句,“你摸才癢�!�
易青巍把藥塞他背包里,讓他記得時不時噴一噴。
下午四點的時候登頂,他們找了一塊空地放置完東西,女生搭燒烤架,男生撿柴。
“小叔,看,這兒有一個大坑�!�
易青巍放下兩手的木頭,聞聲過去看,坑不大,但有點兒深,快有一人高。
坑沒看幾眼,他把宋野枝手里的柴接過來放到地上,搓了搓他的兩只手。木頭渣都被捋干凈了,被樹枝刮出的紅痕自然就清晰可見。
血印子,不見出血。
“疼嗎?”
不疼,微癢。
易青�。骸安胚@會兒功夫就搞了倆杠�!�
宋野枝:“沒注意……”
易青巍使勁按了按那兩條印子周邊的皮膚,囑咐:“去找小姑要點兒水洗洗�!彼噶酥缚�,“回來就負責給這地做個安全標記,別弄柴了�!�
宋野枝垂眼,自始至終盯著他和自己交疊在一起的手,似是出神,遲鈍地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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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假期日更。
第18章
疼也沒關系
鉆進睡袋時,衣服里的手機振動了一下,宋野枝沒管,整整齊齊躺下了,又振一下。宋野枝騰出手,把手機掏出來看,是兩條短信。
易青巍弓腰進來帳篷里,看宋野枝已經(jīng)躺好了,問:“冷嗎?”
宋野枝搖頭:“不冷�!�
他視線重新移到手機屏幕。
“以后多和媽媽聯(lián)系,好嗎。”
宋野枝翻了個身,面露疑惑,再點開上一條。
“我和你爸爸三月份辦了離婚。”
——為什么要分作兩條發(fā)呢?宋野枝想。
——這還是他來北京后,金玟第一次主動找他說話。宋野枝又想。
——他被判給宋俊了吧。
——又或許他們法院都沒上,大家心平氣和坐下來協(xié)議,房子歸誰,股份歸誰,宋野枝歸誰,一拍兩散。
屏幕滅了,宋野枝按亮。又滅,再按亮。那行字被讀爛了,讀到他不認識“媽媽”兩個字。
易青巍又問:“冷?”
宋野枝勾選兩條信息,摁“刪除”的按鍵。
「您確認要刪除?」
宋野枝這時覺出些冷來,說:“現(xiàn)在有點�!�
“手一直發(fā)抖�!币浊辔恿藙樱f,“過來,和我一個睡袋�!�
宋野枝把手機丟在一邊,爬過去和易青巍擠到一起。
“小叔,你今天有沒有噴香水�!�
易青巍說:“噴了也被烤肉味兒熏得差不多了�!�
宋野枝求證,右手向上攀,像藤蔓在生長,輕輕勾住易青巍的脖頸,仰著臉,就這樣湊了上去。
易青巍搭在宋野枝肩膀上的手倏地收緊,卻沒退沒讓,頸側(cè)忽冷忽熱,是宋野枝的氣息。只是緊張一瞬間,易青巍的手勁松下來,但頸側(cè)連至后腦的酥麻勁兒卻消不了。
他捏宋野枝的后頸:“跟個小變態(tài)似的,聞什么呢?”
“你很喜歡這個香嗎?噴的總是它。”
“好聞啊,你不也喜歡嗎?”易青巍把他圈在胸前,緊緊摟著,警告道,“下次別突擊我脖子這塊兒,差點兒揍你�!�
人的五感,嗅覺的記憶最長久。但宋野枝怕出紕漏,他要找到這種香,買下來,送給易青巍。
投其所好,也是他的心意。
宋野枝又伸手指在他頸側(cè)撓了撓,輕柔的,不含調(diào)皮的意味,只像是閑來無事的作弄,他說:“那得習慣啊,脖子成軟肋可怎么行?”
“誰沒事兒嗅我脖子?”
“我?”
“也就你。”
一旦得到溫暖,就恢復知覺,痛意絲絲柔柔,漫無邊際涌出來。
——他們早就離婚了,金玟只是今天想起宋野枝來,告知一聲。比宋俊好,宋俊到現(xiàn)在還沒想起來呢。
孫秀和他的孩子剛足月不久,第一次當父親沒合格,就抹去,用新的一次來上心。
分開好,大家就可以各自去尋找各自的快樂。
宋野枝還是忍不住,說白天喝了太多可樂,想尿尿。
“別走遠,樹林邊兒上就行了�!币浊辔√砜戳艘谎�,“穿上外套再出去�!�
“不用,馬上就回來。”
“三分鐘不回來就揍你�!�
“五分鐘。”宋野枝和他討價還價。
柴火沒滅,能燃一晚上,火光下,白天做的標志牌很顯眼。兩根一米多的木棍支著一塊兒邊角不齊的泡沫板兒,板上用稀黃泥寫了幾個大字:
“此處大坑,請勿靠近。”
還在其中一根棍上系了紅布,迎風看,跟迷你版紅旗一樣。
宋野枝立在木棍旁邊,沒解褲腰帶,只對著樹林做深呼吸。一個接一個,深呼吸越做越短,越做越急,呼出最后一口氣,眼淚也跟著落下來。
流在臉面上,被風一吹,就失去熱意。一旦逃出眼眶,凍上,滑落的速度就平緩了。
宋野枝從來不用手指和手背擦眼淚,越擦越臟。他用袖子,按在眼眶上,把將落不落的也吸干凈�?葍陕暻搴昧松ぷ�,沒有異樣,他提腳離開。
好巧不巧,第一腳就踩在被水稀釋的那一灘黃泥上,一滑,右腳失了力,宋野枝整個人往前撲,順著坡滾進了樹林里。
他當時就說,讓趙歡與少往那摻點兒水。
易青巍找到人,已經(jīng)是半小時以后的事兒了。
五分鐘就是五分鐘,五分鐘過后不見人進來,易青巍便喊了幾聲,沒聽見回應,才起身來看是怎么一回事兒。
樹林邊兒上走了一圈,在坑旁邊看到了那一長溜反光的泥。
易青巍立刻回帳篷拿上宋野枝的羽絨服,彎腰那一瞬間,鋪開的羽絨服上的手機屏幕亮起來,一條新留言。
邊走邊解鎖,呈上來的不是新信息,而是——“您確定要刪除嗎?”
一片黑暗中,宋野枝滿身泥濘不堪。額頭處一陣熱一陣涼,伸手去碰,沾得一指黏濕,兩指一捻,立即干了,隨后飄來淡淡的血腥味。他又嫌又怕,手往泥地上抹擦幾下后,嘗試站起來,右腳應該是崴傷了,著不了一點兒力。
抱著樹干暈乎了片刻,他咬咬牙,手腳并用向上爬。
今天晚上有月亮,光卻被棵棵參天的樹接住了,漏不下來一分半點。不知爬了多長的路,突然被頭頂?shù)膹姽饣瘟搜劬�,那一刻,宋野枝徹底懈了力,才覺精疲力竭,安心地仰躺下來,大喊:
“小叔——!”
人被羽絨服裹著,緊緊抱在懷里,易青巍揀他頭發(fā)上的葉和泥。
“冷不冷?”
“現(xiàn)在不冷�!�
“怕不怕?”
“現(xiàn)在不怕�!�
這兩個回答燙著了易青巍的心窩,他低嘆一句:“這么乖啊�!�
右臂從宋野枝的雙膝下繞過,把人攔腰撈抱起來。宋野枝又圈上了他的頸,頭又貼在他胸前。
“怕也沒關系�!币浊辔≌f,“小叔帶你回去�!�
走到帳篷前,柴火沒滅,能燃一晚上。
夜會結(jié)束的,黑暗是有盡頭的。
宋野枝想,親人也是講究緣分的,幸好宋俊和金玟及時醒悟,不再虛有其表互相捆綁,總算放他一馬。
周也善拿著書走過來,把宋野枝的同桌洪景元趕走了,他慢慢坐下來。
“你腳怎么了?”
宋野枝在做老師課堂上留的題,眼也沒抬地答:“爬山摔了。”
周也善湊近看,撫上他額角正結(jié)痂的傷,問:“怎么摔的,都破相了�!�
其實左手傷的最重,往下滾的時候,他第一反應是用手護著頭,接著就是以左手護著右手。所以現(xiàn)在右手還能寫字,左手只能垂著,抬起來都費勁兒。
“從坡上滾下去,滾著滾著被一棵樹截住了。”宋野枝側(cè)了側(cè)頭,“別摸了,別影響人家結(jié)痂。”
周也善樂了:“你還挺替人著想。”
上課鈴響了,周也善沒走,宋野枝看了他一眼。
周也善:“怎么了,我課本兒都帶來了。洪景元坐我座位不行��?”
宋野枝笑了笑:“行啊,洪景元都沒意見。”
周也善奇怪:“你笑什么?”
宋野枝聽了個八卦,趁黃菊還沒進教室,他簡略概括:“我替洪景元高興。他喜歡李欣芮,但李欣芮喜歡你,現(xiàn)在你過來,讓洪景元和李欣芮坐一起,成全了他�!�
周也善伸長了腿,往后仰,背全靠在椅子上,說:“那你也替我高興高興,我不僅成全他,也成全我自己�!�
宋野枝問:“你有這么討厭李欣芮嗎?”
周也善:“我不討厭她。洪景元喜歡李欣芮,我喜歡你。以后我都坐這兒,行不行?”
這時黃菊進來了,教室里瞬間鴉雀無聲。
宋野枝右手掩嘴,輕聲回完最后一句話:“你坐這兒行,但把兩種不一樣的喜歡排一起不行。”
話音鉆進周也善的耳朵里,熱氣鉆進周也善的皮膚里,他看著宋野枝白皙的側(cè)臉,沒再搭腔。
黃菊火眼金睛,一眼發(fā)現(xiàn)位置的變動。但沒挑宋野枝的茬,反而叫道:“周也善�!�
“到�!�
“你該坐在哪兒?”
周也善嬉皮笑臉的,說:“老師,宋野枝受傷了,我坐過來照顧他�!�
“還挺樂于助人,洪景元呢?照顧不了?”
周也善轉(zhuǎn)頭看了看滿臉通紅的洪景元,說:“他……他得問課代表題目,英語太差了也沒法兒�!�
黃菊嘆了口氣,警告地看周也善一眼,開始上課。
每天洗澡的習慣改了,倒養(yǎng)了個午休的習慣。
宋野枝做了個夢,夢到自己站在河邊,河水慢慢漲上來,水面上有柳葉,向自己漂過來,在腳邊劃來劃去。水漫過腳踝時,宋野枝醒了,迷迷糊糊睜眼,看到易青巍坐在床尾,替自己擦藥。
易青巍是宋野枝見過,擦藥時下手最輕的醫(yī)生。
宋野枝身上有不少擦傷和淤青,給扭傷的腳上完藥,小腿和膝蓋也擦了些,然后是腰腹。易青巍輕輕掀開被子,再掀開薄衣,棉簽剛沾到皮膚,眼下的腰狠狠縮了一下。
易青巍以為是疼的,手下動作更輕。
最后想看看他額角的傷恢復怎么樣,會不會留疤,一抬眼就見宋野枝睜著眼,眼神里鎖著不濃不淡的睡意,不知道看了自己多久。
“什么時候醒的?”
宋野枝想起點什么,朦朧睡眼清明起來,說:“下次別突擊我腰這塊兒,差點兒揍你�!�
易青巍看著他的腰,點頭,眼神平靜,語氣頗有威脅的意味:“等你傷好了的�!�
他從不寫日記,過去的日子過去了,他從不回頭看——無事可紀念,回頭沒有意義。
負了一身傷,躺在床上,右腳和左手鉆心的疼,膝蓋和腰上螞蟻爬似的癢。這份疼和這份癢是十幾年來,宋野枝頭一次在皮肉上遭的罪,要不了命,但壓垮他對待逝去的時間的莫名其妙的冷硬。
那天晚上,宋野枝翻出學校獎的筆記本,簡明扼要,寫上了日記。
“宋俊和金玟離婚�!�
“不慎摔下山坡,一身傷�!�
“小叔……”
筆尖兒停下幾秒,把“小叔”劃掉。小叔有很多,易青巍只一個。再頓幾秒,索性把那頁紙撕了,重新寫。
“他們離婚。”
“摔下山坡�!�
“易青巍,于1996年4月4日,12個小時之內(nèi)詢問我四遍‘冷不冷’。樹救我一命,他也救我一命。夜深,天黑,風寒,樹林里有很多怪異聲響,我確實不怕,疼是真疼——但是,疼也沒關系。”
第19章
買琴
隔天去學校,下午上課前,座位上豎著一副拐杖,宋野枝看向教室后排的周也善。周也善一臉笑瞇瞇,說請笑納。
宋野枝拿起來,目瞪口呆:“謝謝啊,真及時,再晚幾天送,我都好了�!�
周也善:“哪能啊,傷筋動骨一百天。也好,不然我都不知道過節(jié)了給你送點兒啥禮物�!�
趙歡與聽見這話,相隔倆過道,都千里迢迢來送他一腳。
這節(jié)是班會課,班主任還沒進教室門,就目睹趙歡與毆打周也善。
黃菊先入為主了,也不知道寒假里雙方家長有沒有給孩子做通思想工作,現(xiàn)在血腥暴力的場面她看著都像打情罵俏。
“都坐好了,上課鈴當擺設嗎?”
“下個月五四青年節(jié),學校有晚會,我希望我們班上的同學都踴躍報名,有才藝的呢,別藏著掖著,得積極表現(xiàn)自己�!�
周也善象征性地舉了一下手,發(fā)言:“老師,可以給大家表演倒立嗎?”
黃菊:“這個項目可以留到下下個月的六一,看有沒有機會。”
宋野枝再次感嘆,黃老師真的很能忍啊。
周也善閑不住,問宋野枝會不會彈吉他。
宋野枝搖頭。
周也善:“那你會什么?”
“小提琴�!�
周也善:“有多會?學了多久?”
黃菊拿著筆寫了幾個名字,掃視一圈,問:“還有同學嗎?”
宋野枝:“六歲……十年了。”
周也善雙手一拍,叫了一聲好,再次象征性舉手:“老師,宋野枝說他要報小提琴呢!”
話音剛落,趙歡與帶頭鼓掌。
這一唱一和的,又成功吸引了黃菊的注意力。
翠鳳凰的眼睛滴溜溜地轉(zhuǎn),灰白色的眼皮垂下來又拉上去,時不時用尖喙轉(zhuǎn)頭去啄自己的羽翅。它是很愛叫的,宋英軍就看中它音色亮,唱起來熱鬧,但它面對宋野枝,從來不叫。
現(xiàn)時就是這樣。
宋野枝又把鳥籠門打開了,它伸頭試探了一會兒,才知道踱步走出籠子。出來后只顧著低頭啄地,發(fā)出“嗒嗒”的聲音。
宋野枝:“傻鳥�!�
陶國生路過院子看見了,說:“怎么把鳥弄出來了?飛了我看你怎么交待�!�
宋野枝“嘁”了一聲,說:“要是知道飛走,當初就不用害我面壁了。”他轉(zhuǎn)了轉(zhuǎn)頭,仰面告狀,“陶叔你不知道吧,你沒來的時候,我爺爺罰我在一月的天兒里站了半小時�!�
陶國生:“哦,那還是北風救了你,往常都是兩個鐘頭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