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趙歡與有沒有去找你玩兒?”
“前天才來過�!�
“畫室的氛圍輕松嗎?同齡人多不多?”
“輕松,大家都好有才�!彼我爸β暁饬疗饋�,“畫室里的人,幾歲到幾十歲的都有。有一個三十多歲的叔叔,天天窩在畫室里,聽說考了好多次央美,分數(shù)夠不上,每次都差那么一點點,就是不服輸�!�
“和自己死磕�!�
“嗯,希望他明年能金榜題名�!�
“明年也有你,放假這些天好好學習了嗎?”
“學了呀,趙歡與來了就鬧著給我補數(shù)學。”
易青巍低笑,又問:“琴呢?有練嗎?”
“也練了呀,爺爺天天念叨著我練�!�
在急診樓奔波了一天,躺上床,疲憊和懶散才有空從骨頭縫里鉆出來,催得易青巍聲線低啞,鎖著睡意同宋野枝聊家常。
“你竇哥要結(jié)婚了。”
“��?”宋野枝嚇一跳,“怎么突然就要……結(jié)婚了?”
“和上次去野營那個楊徐靜姐姐。”易青巍閉著眼睛,算了一下,莫名又覺得23歲結(jié)婚并不算早,“10月份帶你們?nèi)ニ麄兊幕檠纾綍r候才剛開學不久,痛痛快快玩兒一次就要開始備考了�!�
宋野枝“哦”了一聲,不接他的話茬,反而問:“小叔,你有想過結(jié)婚的事兒嗎?”
易青巍昏沉的腦子硬是給笑清醒了,他說:“宋野枝,我爹都沒催我�!�
“竇哥最不像能結(jié)婚的都結(jié)了,我就好奇,你�!�
“你竇哥是談了一年戀愛結(jié)的婚,那我,就后年吧�!�
聽筒那邊兒沒聲兒了。要聊的聊完了,剩一句“你這些天怎么不肯來醫(yī)院”,還有一句“那天在樓下和趙歡與哭什么”,梗在喉嚨處,問不出口。
怕戳著他傷心處,又怕他憋悶在心里不好過。
左右為難。
“困了?”他來回掂量,最后只問這樣一句。
宋野枝說:“有一點�!�
“那洗漱一下去睡�!�
“好,那小叔……”宋野枝拖長聲音,而后放低,問,“你明天中午想吃什么啊?”
靜了一會兒,聽易青巍回:“問問陶叔肯不肯做糖醋排骨。”
宋野枝麻溜地替陶國生答了:“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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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奉上,周二見哦。
第35章
出走和秘密
夜晚的天是清亮水潤的,云是濕的,像一團在藍色淺海里泅泳的一角紙巾。紙巾輕輕地蕩,緩緩地舒展,露出在淺海里同道流浪的玉盤。
已過午夜十二點,宋野枝悄悄溜到院子里,兩掌交叉墊在腦后躺在躺椅上。
那夜,易青巍抱著他從伸手不見五指的樹林里一步一步走出來,剛踏上最后一個斜坡,就有飄搖的火光在不遠處虛晃。他被溫熱牢固的懷抱保護著,抬眼一望,漫天星光,滿月當空,和跳躍的燈火交相輝映,一時間分不清哪位明亮更甚。
那一晚,他愛上了月亮。
月亮再一次被云層遮掩后,宋野枝也要起身去睡了。他躡手躡腳,路過鳥籠,悄聲跟翠鳳凰打招呼:“這么晚了你還不睡�。俊�
“��?是我吵到你了?”
翠鳳凰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他。
宋野枝伸出食指去捋它頭上的毛,接著說:“那我去睡了,你也早點休息�!�
宋野枝已經(jīng)潛伏到房間門口,正小心翼翼扣下門把手開門,突然,客廳的座機刺啦啦響起來。他最經(jīng)不住一驚一乍的東西,渾身一抖,撫著胸口暗呼“我的天”。
兩個老年人睡眠淺,聽見動靜,兩間房都開了燈,宋野枝也連忙打開客廳的燈,喊道:“你們別起來,我來接了。”
深夜還有電話,讓宋野枝不安,他過去接起:“喂?”
“小野?”
是沈樂皆。
“是我,樂皆哥。”
“趙歡與今天有沒有來找過你?”
“歡與?沒有啊。”
沈樂皆語氣嚴厲:“你說實話�!�
“真的沒有!”宋野枝急忙問,“她怎么了?”
沈樂皆緩緩提了一口氣,滿是倦怠:“沒事……抱歉擾到你們睡覺了,去睡吧�!�
雖說有人接了電話,陶國生和宋英軍還是披著外衣各自從房里出來,瞇著睡眼問:“怎么回事兒?”
宋野枝叫住沈樂皆:“樂皆哥,這樣回去怎么睡得著啊?您說吧,趙歡與怎么了?”
“她……下午跟我慪氣,出了門,現(xiàn)在還沒回來�!�
趙歡與是一生氣就摔門出走的德性,沈樂皆見怪不怪。他對她也有氣,青春期的孩子就是個炮仗,一點就炸,還不讓人知道燃點在哪,在他看來自然而然就成了無理取鬧。
他想著她無非是去易青巍或者宋野枝家,到了晚上總歸放心不下,問了易青巍家,說沒見著人,待要去問宋野枝家,易青巍說才剛和小野通過電話,沒聽說在他家。
出門找了一圈,沈樂皆才曉得,趙歡與這次是玩真的。
離家出走可不是小事,宋英軍接過電話來,問清楚了情況,說得找,三更半夜的,小姑娘家一個人在外面太危險。
陶國生和宋野枝在一旁聽著,都跑房里去備外出的衣服了。
宋英軍:“你先報警,我們一起找�!�
沈樂皆:“別麻煩您了……”
宋英軍:“什么麻煩不麻煩!小孩兒不見了哪個大人睡得著。老了,出不了什么力,但跟著你們一起找至少得個心安�!�
誰知道那頭易青巍也在,說:“宋叔,那你們慢慢走出胡同口來,我開車來接你們�!�
宋英軍掛了電話,看宋野枝慌里慌張穿上鞋就要往外跑,他攔道:“跑哪兒去啊,等會兒再不見一個。你小叔馬上開車來接。”摸了摸宋野枝的衣裳,又說,“夜里涼,去換件厚點兒的衣服�!�
宋野枝聽話地去了,兩秒鐘從衣柜里扯了件長袖帽衫套上,出來干站著等。
“爺爺,陶叔,要不你們還是在家等吧,大半夜的哪經(jīng)得住折騰�!�
陶國生和宋英軍都穿戴好了,宋英軍問:“你還安排上我倆了?”
他們鎖好門往外走,瞅見宋野枝六神無主的樣兒,宋英軍揉住后頸開始開導孫子:“別慌,啊,那丫頭機靈,找不著也是她故意讓人找不著,出不了啥事兒�!�
可宋野枝聽不進去:“您才說三更半夜小姑娘家一個人在外邊兒危險……”
“……”宋英軍說,“我是讓你別太擔心�!�
易青巍很快來了,閃著車燈靠邊停住,三人上了車,宋野枝被趕去前座。
易青巍看了他一眼,皺著眉頭焉巴著臉兒,樣子比上次生病時還可憐。易青巍跟宋叔和陶叔說話,騰不出嘴來安慰他,伸手輕輕捏了捏他的耳垂。
宋野枝叫了聲“小叔”,易青巍又看他一眼,低聲柔柔說:“沒事兒的�!�
車開一段停一段,然后人下車沿路在大街小巷找。
宋野枝專往漆黑的角落鉆,一邊尋一邊想:
她能去哪兒啊。
前天才有說有笑地跟人說改天見,怎么今天就不辭而別了呢。
連我也不聯(lián)系。
到了后半夜,三輛車在一個點匯合,大家都是一臉倦容,毫無收獲。
凌晨六點,天色已明,符恪招呼著一行人去粥店吃點東西墊肚子。等所有人都坐下來,宋野枝才聽說了趙歡與出走的情形。
她沒和家里任何一個人有過語言沖突,當時沈樂皆跟沈錦云和符恪提了一嘴王行赫要結(jié)婚的事,她還一臉興致勃勃在旁邊插話。后來話題引到沈樂皆成家的事兒上,大家聊著聊著她就莫名靜下來了,沒多坐一會兒就默默要出門。
沈樂皆瞧見了,問:“你要去哪兒?”
趙歡與冷著臉,不耐煩道:“關(guān)你什么事�!�
然后關(guān)上門走了。
宋野枝在一旁聽完,后背冒出層層冷汗。
昨天晚上,他問小叔什么時候結(jié)婚,得到吊兒郎當?shù)幕卮鹫f“后年”。他知道是插科打諢的話,但心里始終不是滋味。
知道了王行赫訂婚的消息,他才意識到:啊,易青巍是遲早會結(jié)婚生子的。
趙歡與……
她……
宋野枝僵在原地,手中的湯匙無知無覺滯在半空。一旁的易青巍立馬察覺到他的不對勁,低低地問:“怎么了?胃難受?”
宋野枝回過神來,看著易青巍,又看看沈樂皆,心里像悶了幾噸棉花,他搖頭,有氣無力地說:“沒事�!�
他識破了別人的秘密,卻讓自己坐立難安。趙歡與在沈樂皆面前表現(xiàn)出的所有喜怒哀樂,一幀一幀在腦海里劃過。
最后畫面定格,她趴在自己胸口哭哭啼啼地問:“不過是喜歡一個人而已,怎么那么難啊。”
趙歡與,醫(yī)院門口那場淚,有幾滴是為你自己而流的呢。
此時此刻咽下的粥,像沙石,堵在胸口,硌得他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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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四天四夜過去,沒有趙歡與絲毫消息。沈家?guī)缀踉谌琴N遍了尋人啟事,地方臺滾動播放尋人信息,卻毫無起色。
趙歡與此次出逃很成功,石沉大海,不見回響。
在趙歡與離開的第二晚開始,沈家開始請人挨個查所有旅店賓館。溫潤如沈錦云也動了氣:找回來了看我怎么收拾她!
下午兩點,宋野枝趁飯后午睡片刻,夢境詭異,怎么也醒不來,最后靠一陣手機鈴聲拉了出來。
他睡眼惺忪去看手機,下一秒差點從床上蹦起來。宋野枝舉著手機沖到屋外去,宋英軍和陶國生坐在院子里休息,問他怎么了。
他猛地停住,抹了把臉,徹底清醒了,又神游似的回房去。
「小野,我今天看到了新聞。我很好,叫他們撤了吧,開學了我會回去�!�
宋野枝走到衛(wèi)生間去關(guān)上門,思來想去覺得不保險,又跑到院里去:“爺爺我到胡同口去買根冰棍兒。”
發(fā)來短信的是個陌生號碼,宋野枝跑到巷尾的墻邊靠著,撥通了電話。
“喂?”
電話那頭是個中年女人的聲音。
宋野枝說:“您好,我找剛才用您手機發(fā)訊息的女孩兒,請問她還在嗎?”
“在的在的,我給她,你等著啊。”
“好,謝謝您�!�
宋野枝換了只手拿手機,把手心的汗全蹭T恤上。
噼里啪啦一段雜音過后,趙歡與接起了電話。
“喂�!�
“喂,歡與�!�
兩個人都沒了下文,半天無言。
宋野枝先開口,嗓子澀得很:“你背了我的號碼啊?”
“你們的我都能背�!�
“你這些天……你現(xiàn)在在哪?走的時候帶夠錢了嗎?”
趙歡與左手拿手機,右手抹眼淚,聲音聽不出端倪:“小野,你們別找我,到時間了我自己會回去的�!�
“我沒跟他們說你聯(lián)系我的事兒。”宋野枝摳著身后的墻壁,“出去這么久,你到底還有沒有錢,夠不夠用�!�
趙歡與顧不得眼睛了,轉(zhuǎn)而捂緊嘴,不敢開口說話,生怕泄出聲就再也忍不住。
宋野枝接著說:“你告訴我你在哪,我不跟他們說。我去找你,看看你。”
掛了電話,宋野枝馬不停蹄跑到胡同口小店去買冰棍兒,回家的時候滿頭大汗,陶國生見了讓他趕緊用毛巾擦干,還問:“天兒有這么熱嗎?”
幾口胡亂塞完冰棍,宋野枝鎖上臥室門,把床底下的箱子拉出來,從里面拿出一個鐵盒子。他徑直取了卡放兜里,想著萬一那地方?jīng)]銀行,又折回去數(shù)了一疊現(xiàn)金。
“爺爺,我出去找趙歡與了�!�
宋英軍說:“你小叔他們已經(jīng)請了人在找,你去頂什么用,再說,這么熱的天,到處跑,弄中暑了怎么搞?”
“我待不住�!彼我爸戳艘谎郾�,“我晚飯時候回來�!迸艿介T口又補充,“你們晚點兒做飯!七八點天兒黑盡了就差不多了!”
宋英軍懶得搭理他了,連晚飯時間也要被安排。
宋野枝急吼吼去路邊攔了輛出租車:“師傅!密云縣,謝謝�!�
第36章
及時止損?
“就這兒吧?”
車在一個路口停了,往前一小段路是一家小飯館,路爛,車多,店的招牌被風沙糊得黃舊。招牌下面,趙歡與抬了條塑料凳垂頭坐著,無精打采。
宋野枝付完錢下車,趙歡與已經(jīng)朝這邊看了一會兒。
他走到她面前,真正的相顧無言。
端詳一會兒,他說:“才幾天啊,黑了這么多�!�
哭過的眼睛藏不住,過了兩個小時還是很明顯。
趙歡與說:“天天在太陽底下跑�!�
她從家里出來,身上就帶了兩頓飯錢,不能去小叔家,也不能去小野家。
她的狀態(tài)太糟糕了,到了不能見人的地步。
心一橫,上了大巴車來到郊區(qū),不認識路,也沒錢,千辛萬苦找到一家小飯館,以勞動換食宿。做不來服務員的活,就洗碗,偶爾給跑腿送飯。
“舅舅還說等找到你了要好好收拾你�!彼我爸Χ⒅稚系膭�(chuàng)可貼,問,“是不是把人的碗摔了?”
趙歡與翹了翹食指:“碎了仨�!�
跟店主家告別,宋野枝帶她打車去賓館開了房間。趙歡與全程低著頭撕黃色創(chuàng)可貼的邊角,宋野枝問什么答什么,他多是在打探這幾天有沒有受委屈。
到了房里,趙歡與狠了心,說:“你怎么不問我為什么跑出來?”
宋野枝在開房的時候問前臺要了創(chuàng)可貼,卡通的,可愛的。他牽起趙歡與的手指,邊角被她扯得起了毛邊,他一邊撕開新的創(chuàng)可貼,一邊說:“你自己試著拆,我不知道傷口在哪。”
“小野,你為什么不問我。問我,為了什么跑出來,為什么寧愿吃油鹽那么重的飯菜,睡蚊蟲那么多的席子,后頸被太陽曬得脫皮,也不愿意回家�!�
眼淚一串串砸下來。
珍珠項鏈斷了線的景況是十分慘烈的。
趙歡與坐在床上,宋野枝蹲在她面前。他仰著頭,伸直了手去幫她拭淚:“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的,因為什么都沒關(guān)系�!�
趙歡與從床邊滑下來,縮起來抱住宋野枝。兩個人一同蹲著,依偎成一團。
她崩潰地大哭:“有關(guān)系的……有關(guān)系的,你肯定想不到,他們肯定想不到,每個人都不知道……”
離醫(yī)院那次才隔了不久,宋野枝不知道趙歡與的心路歷程因何而變,那日嬌聲嬌氣委屈的控訴,變成今日絕望的自我懷疑。
他緊緊擁住她,企圖通過有形的力量支撐她。
“歡與,愛哪分三六九等高低貴賤呢�!彼挿罨亍�
趙歡與的肺腑瞬時被掏空了,意識到面前是宋野枝,又像是被填滿了。
“你知道……你知道?”趙歡與無意識地細細顫抖,“他們也知道了?”
宋野枝按住她的肩膀:“他們不知道,只有我,我胡亂猜的。猜錯是最好,猜對……也沒什么大不了�!�
趙歡與顧不上哭了,滿臉驚詫:“小野,你怎么知道的�!�
宋野枝聳聳肩:“和你心有靈犀。”
趙歡與怔愣地看他。她不用再一個人捂著秘密腐爛,來了一個值得信任的人,和她一起分擔苦難了。
她還在抽泣,說:“哭得我的頭好痛。”
宋野枝用開水燙了毛巾,擰干,搭她額頭上,擔心地問:“這樣會不會好一點?”
趙歡與敷著毛巾仰躺在床上,像被一條白毛巾鎮(zhèn)壓了。剩一對眼珠隨宋野枝在房間里走來走去,忙上忙下,仔細看了許久,她突然說:“都太可憐了�!�
宋野枝倒了兩杯熱水,問:“我們嗎?”
“我們兩個。”
“也有一些幸運。”宋野枝思慮良久,這樣說。
趙歡與又變得呆呆的。
頭頂上的風扇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后。
她說:“是�!�
她閉上眼睛,深深地吸氣。
“我從初三就意識到自己喜歡他。但我,我歷來把對他的這份感情視作洪水猛獸,視作我沒心沒肺,一帆風順的人生里,唯一的劫難�!�
宋野枝給她換了一條毛巾,冒起騰騰熱氣。
他說:“也一定得到過很多快樂�!�
“越到后面,痛苦越比快樂多�!�
“快樂本來就難得�!�
“我不要他那份快樂,回去以后再也不喜歡他�!壁w歡與看似決絕地說。
宋野枝就在這時明白了。
周也善撒了謊,趙歡與撒了謊,及時止損這個詞用于感情,也在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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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野枝下車時風塵仆仆,他在巷口整理好了表情和儀容才往家門口走。院里的燈是滅的,推門進去,正房的幾盞燈也沒開。他叫了幾聲,沒人應,開燈,看到墻上掛的鐘,已經(jīng)十一點多了。
“糟了糟了�!�
宋野枝趕緊去臥室的枕頭底下找手機,已經(jīng)沒電了。順手摳出電池來,想了一下,跳到客廳去撥座機。
爺爺?shù)氖謾C關(guān)機了。
再撥小叔的。
響了一聲,立刻被接起,易青巍氣喘吁吁:“喂?宋野枝?”
“小叔�!�
在聽到宋野枝的答復后,喘氣聲停了,易青巍狠狠舒了幾口氣,把電話掛了。
“宋叔,咱回去吧,他在家了�!�
宋野枝之前走得急,忘帶手機,地方又偏僻,進去容易出來難。好險攔到一輛出租車,還在半路拋了錨,堪堪等了好久,才搭上好心人的順風車。他以為最晚不過是九點,誰知道折騰半天已經(jīng)近凌晨十二點。
他知道自己犯了錯,早早地去大院門口候著。
車直接停到家門口,宋英軍氣孫子平時看著有分有寸,實則半點兒不靠譜,一下車就呵斥:“看看現(xiàn)在幾點了!干什么去了你!”
三堂會審,宋野枝抬眼瞄三位的臉色,爺爺怒容,陶叔愁容,小叔……冷若冰霜。
“找趙歡與去了�!�
宋英軍差點兒氣岔氣:“還給我滿嘴跑火車!找得那么忘我��!看不到天黑嗎!不知道肚餓嗎!給我說實話!”
宋野枝撇嘴:“真的是去找她了。”
易青巍在旁邊冷眼看他的手規(guī)規(guī)矩矩背在身后。
沒說謊。
他問了一句:“宋野枝,你知道趙歡與在哪?”
“知道�!彼我爸敛贿t疑。
“你知道?”宋英軍說,“你去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