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沈落暗自松了口氣，左手立刻一揮。
一金一銀一灰三道光芒從他身上射出，繞過大片金色錐影，從另一個方向朝涇河龍王打去，正是金色元寶，銀玉琢，還有一個灰色飛輪三件上品法器。
他右手也沒有閑著，翻手取出三張落雷符，同時一祭而出。
“轟”“轟”“轟”三聲雷鳴巨響，三道粗大雷霆浮現(xiàn)，撕裂空氣，劈向涇河龍王。
第五百五十五章
營救唐皇（四）
“小賊休狂！”涇河龍王眸中怒色一閃，轉(zhuǎn)首面向三道落雷，張口一噴。
一道水桶粗細的金色龍炎從其口中噴涌而出，其中還夾雜著黑綠光色的森寒光芒，看起來詭異無比，和三道粗大雷霆撞在了一起。
只聽“嗤啦”一聲，三道雷霆如同烈火遇水，雷光閃了幾閃，就化為幾股青煙，憑空消失不見。
而龍王左手掐訣一點，原本打向沈落本體的無數(shù)金色錐影立刻調(diào)轉(zhuǎn)方向，打向襲來的三件法器。
一連串的撞擊大響后，三件法器也被盡數(shù)擊毀，爆裂而開。
沈落面色平靜，似乎對于法器的損毀，沒有絲毫痛惜的意思，口中念念有詞，雙腳之上月影光芒大放，身周還浮現(xiàn)出絲絲綠色光芒，人瞬間消失不見。
下一刻他憑空出現(xiàn)在涇河龍王身后數(shù)丈，兩手再次一揮。
數(shù)百張符箓密集射出，化為一道道小些的雷電，火焰，形成一片數(shù)丈大小的雷電火海，朝著涇河龍王洶涌而去。
在沒有任何人察覺的情況下，一柄劍光黯淡的赤色小劍從沈落袖中射出，正是純陽劍胚，混雜進了雷電火海中，朝涇河龍王飛去。
這些小雷符，烈火符單個威力雖然不大，可數(shù)百張疊加在一起，卻爆發(fā)駭人的雷火波動。。
涇河龍王不防沈落竟然會突然出現(xiàn)，被雷電火海狠狠打中，身體一個踉蹌，護體光芒也被擊散不少，后背更被燒灼出一片焦黑傷口。
驟然遇襲，抵擋陸化鳴的那柄蒼青龍刀也出現(xiàn)了一絲紊亂。
和其正面抗衡的陸化鳴眼睛一亮?兩手車輪般掐訣?斬龍劍金光大放，一道龍形金光從劍身射出?纏繞住了蒼龍龍刀。
與此同時?斬龍劍劍芒大放，一道十幾丈長?月牙形狀的劍芒飛射而出，劈向涇河龍王脖頸。
“你們找死！”涇河龍王勃然大怒?右手金光大放?迅疾一探而出。
他的手掌瞬間化為一只猙獰龍爪，赫然一把將斬龍劍射出的劍芒抓住，一把捏碎。
他隨即張口噴出一道龍元，一閃融入金色短錐內(nèi)。
金色短錐金光大放?爆發(fā)出駭人的尖鳴之聲?然后一閃而逝的爆射而出，沒入雷火之海中。
幾乎在同時，雷火之海另一側(cè)金光一閃，一道金色殘影迅疾無比射出，根本不給沈落任何反應的時間?打在他的胸口，瞬間洞穿而過。
沈落胸口被洞穿出一個碗口大的血洞?心臟已經(jīng)被絞碎，鮮血暴雨般潑灑而出。
涇河龍王面上露出冷笑之色?視線正要從沈落身上移開，專心對付陸化鳴。
可就在此刻?沈落身上亮起一道耀眼銀光?胸口的血洞竟然瞬間消失不見?露出光潔胸口，連一絲傷痕也沒有留下。
他手掐劍訣，一點而出。
涇河龍王身旁的雷火之海內(nèi)耀眼赤光一閃，一柄赤色小劍電射而出，噗的一聲刺入涇河龍王背后的焦黑傷口處。
“什么！”涇河龍王面上變色，隨即立刻潛運體內(nèi)妖力，體表金黑兩色光芒大放，身軀肌肉顫動，發(fā)出鐵片顫動的嗡嗡之聲，試圖將赤色小劍震開。
“起！”沈落手中法訣連變，口中低喝一聲。
小劍上紅光大放，大片紅蓮業(yè)火從赤色小劍上蜂擁而出，形成一團臉盆大小的紅蓮火焰，融入涇河龍王體內(nèi)。
“紅蓮業(yè)火！”涇河龍王眼中射出驚恐之色。
先前長安城金光河一戰(zhàn)，沈落雖然祭出過純陽劍胚，可那時純陽劍胚溫養(yǎng)不久，威力尚弱，紅蓮業(yè)火的強大威能也沒能盡數(shù)展現(xiàn)，而涇河龍王專注取得龍首，沒有留意到沈落擁有此火。
涇河龍王大吼一聲，全身金黑光芒狂放，形成一道十幾丈長的金黑光柱，并且狂閃旋轉(zhuǎn)起來，竭力想要將融入體內(nèi)的紅蓮業(yè)火逼出。
若是其乃是龍身，憑借其深厚的法力，或許能夠做到，可涇河龍王只是取回自己的龍首，大部分身體還是魂體，被紅蓮業(yè)火死死克制。
紅蓮業(yè)火非但沒有被逼出，反而嗖的一聲融入其身體最深處，純陽劍胚也隨之沒入涇河龍王的身體。
“爆！”沈落兩手張開，結(jié)出一個蓮花形狀的法印，口中大喝一聲。
一聲爆裂悶響從金黑光柱內(nèi)傳出，一道道紅蓮火焰從中洞射而出，將金黑光柱燒的千瘡百孔。
金黑光柱劇烈顫抖，很快發(fā)出一聲巨響，徹底爆裂而開。
一團黑光從中電射而出，化為一道黑色長虹，朝著遠處電射而去。
沈落揮手召回純陽劍胚，想要御劍追趕，可那黑色長虹速度快的駭人，眨眼間便飛射出了數(shù)里之外，顯然追不上了，只得停下身形。
一道金光從旁邊射出，朝著黑色長虹追去，卻是那個金色短錐法寶。
可能是因為涇河龍王受創(chuàng)，金色短錐上光芒暗淡，速度遠不如之前迅疾。
沈落眼睛一亮，立刻掐訣一揮。
他腰間的乾坤袋立刻飛起，噴出一道白色長虹，瞬間卷住了金色短錐。
短錐上瞬間凝結(jié)了一層厚厚的白色冰晶，散發(fā)的金光再次變得黯淡，而乾坤袋內(nèi)射出一股強大吸力，將此寶死死拉住。
沈落右手發(fā)出一股藍光脫，也一下罩住金色短錐，奮力禁錮住此寶。
可金色短錐仍舊劇烈震顫，試圖掙脫沈落的禁錮。
就在此刻，遠處的黑色長虹上方金光狂漲，一道粗大劍影劈落而下，斬在黑色長虹上，生生將其劈斷了小半，一聲凄厲的怒吼從里面?zhèn)鞒觥?br />
但黑色長虹頑強五無比，速度猛然加快數(shù)倍，瞬間消失在遠處天際。
“兩個小賊，這兩劍之仇，我們來日再算！”涇河龍王憤怒的聲音遠遠傳出，聽起來中氣不足，顯然受創(chuàng)極重。
涇河龍王飛逃消失，金色短錐頓時失去了所有力量，不再掙扎，被乾坤袋嗖的一聲，吸入其中。
沈落急忙發(fā)動乾坤袋內(nèi)的禁制，將金色短錐層層包裹，又傳音吩咐鬼將小心看守，這才放心停手，身形從半空落下。
附近祭壇周圍的六角禁制光芒此刻閃動起來，突然發(fā)出一聲悶響，土崩瓦解，飄散消失，顯現(xiàn)出李姓少女幾人的身影。
“沈公子好手段，竟然有紅蓮業(yè)火在手，日后必定成就大器。這里就交給你和陸賢侄，我先帶陛下和這兩位小友離開了�！崩钚丈倥畬ι蚵潼c點頭，隨即一手抱著唐皇，另一手發(fā)出一道白光，卷起謝雨欣和葛天青的身體，朝著不遠處的白色光門射去，沒入其中，竟然干脆利索的走掉。
幾人身形消失，白色光門微一波動，飛快隱去不見，好像從未出現(xiàn)過。
沈落正要向袁天罡請教是否要去追涇河龍王，哪知其竟然轉(zhuǎn)身就走，他不禁愣在那里。
就在此刻，半空金光一閃，陸化鳴的身影也從半空落下。
他身上白光劇烈波動，飛快減弱。
而他身后的那個模糊人影閃動了幾下，也隱沒不見。
陸化鳴身上環(huán)繞的龐大氣息飛快消退，幾個呼吸間恢復了以前的境界，人“撲通”一聲栽倒在了地上，面色煞白一片，身體更篩糠般顫抖。
第五百五十六章
負隅之爭
“陸兄，你怎么樣了？”沈落見狀，連忙一步趕上前去，將陸化鳴攙扶起來，關(guān)切道。
“我沒事，只是力量消耗過劇，你快追上去，一定不能讓這條孽龍?zhí)幼撸駝t長安鬼患難平，還不知道要死多少無辜百姓�！标懟Q面色蒼白如紙，勉力睜開眼睛，托付道。
說話間，他一把將手中斬龍劍拍了在沈落手中。
沈落聞言，略一猶豫，一把握緊了手中的劍柄，點了點頭，道：
“放心吧，交給我了，你自己小心些�！�
說罷，沈落手提長劍，取出兩張神行甲馬符貼在了腿上。
只見雙腿處符紋亮起，符紙燃燒成碎片灰燼纏繞在他腿上，身形便猛然沖了出去。
身后的陸化鳴倚著一塊石頭緩了老半天，臉上才恢復幾分血色，服下一枚金黃丹藥后，雙手掐了一個法訣，開始打坐調(diào)息起來，只是他體內(nèi)僅存的一絲法力才剛一調(diào)動，一股強烈無比的疲倦之感頓時襲來。
他只覺得眼前天地都隨著他的眼皮緩緩沉了下來，神識逐漸變得模糊，旋即朝著一旁一頭栽倒了下去。
……
沈落一路追出去里許，卻始終不見涇河龍王的身影，只能隱約感受到其身上散發(fā)出的龍血氣息。。
只不過，這股氣息與敖弘身上的很不相同，充滿了陰冷邪惡的感覺。
半個時辰后，沈落來到了一片灘涂。
他放眼朝前望去，只見身前地面上盡是黑色淤泥，只是因為沒有水的緣故，已經(jīng)干涸板結(jié)，地面上到處都可看到密密麻麻的龜裂痕跡。
灘涂更遠的地方被一層模糊霧氣遮蔽，只能隱約看到一個巨大的黑色陰影。
沈落眉頭微蹙，鼻子皺了皺，嗅到了一股濃郁的血腥氣息。
就在這時，一道呼嘯風聲驟然響起?右側(cè)地面一陣飛沙激蕩而起?裹著一股狂暴力道，朝著沈落橫掃了過來。
沈落視線稍一偏轉(zhuǎn)?雙腳猛一跺地?身形高躍而起，直沖入數(shù)十丈高空。
其身下一條粗壯龍尾橫掃而過?激起一陣“隆隆”聲響。
沈落身形下墜，早有一道赤紅劍光飛射而出?懸停身下將他接住。
“孽龍?重傷如斯，還不肯束手就擒嗎？”沈落御劍懸空，手持斬龍劍，怒道。
“吼……”回應他的?是一聲飽含怨恨的龍吼之聲。
與之伴隨著的?則是一股濃霧滾滾的黑色煙氣，好似龍息噴涌一般，所過虛空中頓時生出一股腐朽衰敗氣息。
“冥頑不靈！”
沈落見狀，不再勸阻，低罵一聲后?雙手握住斬龍劍，高舉過頭頂后?全力運轉(zhuǎn)純陽劍訣功法，朝著前方重重斬落而去。
只見斬龍劍上亮起一道赤金色光芒?一條龍影浮游其上，緊接著便化作一道高達百丈的巨大劍影?鋒銳一起?便將四周映照得恍如白晝。
沈落一劍斬下?便如孤峰傾倒，裹挾著煌煌天威，激蕩起陣陣強烈的波動漣漪。
那股黑色煙氣與這劍鋒金光方一接觸，便如冰雪遭逢烈陽一般，瞬間被蒸發(fā)融化，那道劍光則是一往無前而去，落在了那片灘涂之上。
“轟”的一聲巨響！
一股強大無比的勁風如同兩道氣墻一般，從劍光正中向外排擠而去，將彌漫灘涂的朦朧霧氣盡數(shù)推開，在中央形成了一道巨大無比的空洞地帶。
那片區(qū)域上，出現(xiàn)了一道深達十數(shù)丈的巨大溝壑，里面猶有陣陣劍氣殘余沖天而起，攪得那里的虛空都有些混亂。
然而，在那溝壑盡頭處，卻站著一道筆直身影，渾身血跡斑斑，正是涇河龍王。
此刻，他已經(jīng)是重傷難返，再無一戰(zhàn)之力了。
沈落身形前掠，逐漸落下，手中長劍一指那人，目光銳利。
“沒想到，我?guī)е鵁o盡怒火和怨恨歸來，竟然會栽在你們這一群毛頭小鬼手上，看來大唐的氣運還是很旺盛啊�！睕芎育埻跽驹谠�，沒有動作，有些悵然道。
“孽龍，你已經(jīng)無路可逃了，還不束手就擒，與我回大唐官府接受審理？”沈落冷聲道。
“接受大唐官府審理？就憑他們也配！本王已經(jīng)在剮龍臺受過一次戧首之刑了，怎么？還想再斬我一回？”涇河龍王冷笑道。
“那便沒有什么好說的了�！鄙蚵淠抗庖缓�，手中斬龍劍再次擎起。
“可恨天道不公，冤屈難訴，仇怨難報……小子，好一顆龍首，夠膽就盡管來拿，哈哈……”涇河龍王眼中全無懼色，一拍自己的額頭，狂笑道。
沈落見狀，心中也略微有所觸動。
這孽龍雖然造出殺業(yè)不少，可這一番氣魄卻終究不是誰都有的。
“觀你行跡氣魄，也算是一方梟雄，我沈落如今雖只是無名之輩，但日后必會闖出一番事業(yè)，今日你死于我手，未來也必不算辱沒�！鄙蚵湫闹幸膊挥缮鹨还珊罋�，說道。
“須知少年凌云志，曾許人間第一流，能有如此雄心，未來也必不是籍籍之輩，罷了罷了，來斬罷�！睕芎育埻蹩粗蚵湔f話時的神態(tài)模樣，眼中竟是閃現(xiàn)了些許贊賞和艷羨神色。
沈落聞言目光微凝，口中不再言語，手中長劍一擎，飛身躍入半空，作勢就要斬殺龍王。
“沈大哥，劍下留人！”
就在這時，一聲急切呼喊從遠處響起，一道人影朝著這邊極速而來。
沈落聽那聲音熟悉，一時間有些遲疑，便又收劍落了回來。
緊接著，他的身前便有一道俏麗人影飛身落下，赫然正是馬秀秀。
只不過與往日裝束不太一樣，今天她穿了一件紫黑長袍，腰纏玉帶，頭上長發(fā)高高束起，沒有了往日的嬌小憨態(tài)，反而多出了幾分干練凌厲之感。
“馬姑娘，你這是……”沈落眉頭緊皺，心中卻多了幾分猜測。
“沈大哥，今日求你放過他一次，日后不管需要什么報償，我都一定滿足你�！瘪R秀秀雙手抱拳，沖著沈落深深鞠了一躬。
“馬姑娘，你這是為何？”沈落問道。
“秀秀，你……”涇河龍王一聲輕喚，嗓音竟然有些更咽起來。
沈落見此情形，心中的猜測頓時多了幾分確定。
第五百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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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大哥，只要你能夠饒他一命，我愿意將我所知煉身壇的隱秘和盤托出。”馬秀秀一語說罷，竟是直接跪倒在地。
“馬秀秀，你果然和煉身壇有染�！鄙蚵渎犅劥搜�，冷聲說道。
“沈大哥，只要你今日手下留情，怎么樣都好，哪怕是要我以性命交換，也在所不惜�！瘪R秀秀將頭沉得更低，再度說道。
“不可……”涇河龍王聞言，頓時驚怒不已。
“你和這涇河龍王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為何要做到如此地步？”沈落面色一陣陰晴變化，忍不住問道。
“沈大哥，他是我的生身父親，你說我怎能不救？”馬秀秀大聲反問道。
說話間，她猛然間抬起頭來，臉上已經(jīng)滿是淚痕了。
沈落雖早有所猜測，但聽到馬秀秀親口承認還是有些震驚，他怎么也沒想到，這馬秀秀竟然會是涇河龍王之女。
“聽起來很難以置信是吧？如果沒有那些人作惡，我大概也會用上那個令人尊崇的‘敖’姓吧？我大概也會是個生長在龍宮，不諳世事的小龍女吧？“馬秀秀喃喃說道。
沈落卻從中聽出了些莫名意味，開口問道：“那些作惡之人，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世人只知我父為賭一時之氣，不尊玉帝旨意，擅自修改布雨時辰和數(shù)量，便因違逆天道被推上了剮龍臺，誰又去追尋過這事背后根由？”馬秀秀問道。
對于當年涇河龍王與袁守誠賭斗之事，沈落原先已經(jīng)知曉了，可聽馬秀秀的言下之意，此事似乎還另有隱情。
“馬姑娘，到底有什么話，還請你說清楚的好。”沈落皺眉道。
馬秀秀剛要說話，卻被涇河龍王阻止：“還是由我來說吧……”
沈落目光一轉(zhuǎn)，將視線移到?jīng)芎育埻跎砩希种械臄佚垊s沒有松開半分。
“那已經(jīng)是二十年前的事了，當時的京兆府尹馬溫禮生有一次女，名曰苑然，生得才貌雙全，在長安城中頗有佳名……”涇河龍王視線飄向遠方，思緒似乎也回到了當年。
在他的娓娓敘述中，沈落聽到了一個與之前所知?很不相同的卜卦賭斗之事。
當年?唐皇李世民一次外出進山圍獵，返回時暫歇京兆尹馬溫禮府中?見到了那位才貌雙絕的馬家二小姐?當即被其才貌折服，贊賞不已。
為了籠絡當朝國師袁天罡和他背后勢力龐大的袁家?唐皇自作主張為馬袁兩家締結(jié)姻緣，將這位馬二小姐賜婚給了當時同樣才華冠絕京城的袁家二公子袁青。
這在當時整個長安城的所有人看來?都是一件珠聯(lián)璧合的美事?人人為之稱道。
可誰都不清楚，那位馬二小姐在一次游河在外時失足落水，被幻化成人形的涇河龍王救下，兩人早已經(jīng)一見鐘情了。
只是礙于人神有別?涇河龍王才一直都沒有行三書六聘之禮?卻不成想被唐皇橫插一腳，弄成了當下這個尷尬局面。
馬二小姐礙于禮教，雖然與涇河龍王情深意篤，卻仍是無奈與之分別，被父親強逼著出嫁給袁家二公子。
直到得知心愛之人即將嫁作人婦之時?涇河龍王終于再也忍耐不住，在袁馬兩家大張旗鼓準備舉行婚禮之時?憤起搶親，將馬二小姐奪回了涇河龍宮。
原本袁馬兩家?乃至大唐官府都因此事震動，要攻打涇河龍宮?卻被袁青阻止了。
袁青在從馬二小姐口中?親口得知兩人是兩情相悅并且已經(jīng)私定終身后?忍痛收回了聘書，成全了兩人。
可惜這位才華驚人的袁二公子，也是個癡情之人，雖然忍痛成全了他們，心中卻始終對馬二小姐念念不忘，最終思念成疾，郁郁而終。
事情若只是到了此處，那也還只是一場愛而不得的悲劇，可之后發(fā)生的事情，就讓這件婚變之事，走向了另一個結(jié)局。
“我與苑然行了婚嫁之禮后，過了一段還算安穩(wěn)的時光，那大概也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間了。之后，袁家的家主袁天罡，為了給侄兒袁青報仇，故意幻化成卜卦之人袁守誠，激我與之賭斗，最終假借魏征之手將我斬殺�！睕芎育埻踉秸f語速越快，神情也變得越發(fā)激憤。
“你說袁守誠是袁天罡所化？”沈落皺眉道。
先前他也曾聽程國公說起過這事，大唐官府對于袁守誠的身份也很是疑惑，只是此人身份實在太過神秘，涇河龍王被斬首之后，他便也像是人間蒸發(fā)了一般，從此再無蹤跡。
“不是他還能是誰，有那般卜問先知之能？又擅操弄人心？”涇河龍王冷笑道。
“在那之后沒多久，母親就生下了我，只是父親已經(jīng)身死，我們便被趕出了涇河龍宮，幸得父親故友救助，才得以存活下來�？上В赣H在我七歲那年，也抑郁而終，最終還是沒能等到我們一家團圓的時刻�！瘪R秀秀一拳砸在地上，眼淚“吧嗒”掉落。
沈落聽得仔細，心中雖也為之傷懷，卻仍是說道：
“即便你要報仇，也該去尋袁天罡和陛下兩人，為何要遷怒整個長安城，導致生靈涂炭，無辜枉死呢？”
“無辜？當年袁青一死，有多少長安百姓聚集涇河兩岸，不斷投石河中，對我父母日夜咒罵不停？當父親被魏征斬首之后，又有多少長安百姓拍手稱快，舉火相慶？他們當中可有一人記得，我父親掌管涇河多年，一直水波不興，風平浪靜，興云布雨，從不敢有絲毫懈怠，這才庇護著他們風調(diào)雨順，五谷豐登？”馬秀秀猛然從地上站起，大聲責問道。
沈落聞言，一時間竟也不知如何辯駁。
“他們都是些忘恩負義的愚化之民，死有余辜�！瘪R秀秀似乎猶不解氣，怒聲罵道。
“馬姑娘，哪怕你說的并沒有錯，可那些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二十年，這二十年間有多少新生命降生在長安城中，他們有的甚至還在襁褓之中，根本不知道當年的風波，他們又有什么罪？”沈落嘆息一聲，說道。
“他們罪在，不該生在這個充滿罪惡的長安城！”馬秀秀目光一寒，怨念不解道。
第五百五十八章
歸塵而去
涇河龍王看到女兒這一幕，目光微微一顫，眼中閃過了一抹異樣光芒，他的整個精神氣像是瞬間垮了下來，身形也不再挺拔。
“秀秀，為父可能真的錯了……”他幽然嘆息一聲，說道。
馬秀秀聞言，眉頭深蹙地看向他，不解道：“父親何錯之有？”
“作為父親，我沒能給你任何東西，卻給了你這一身仇恨，我是真的錯了，錯得太離譜了�！彼鹗州p輕撫摸了一下馬秀秀的發(fā)絲，眼神柔和道。
“父親，你在說什么？你沒錯，我們都沒錯，錯的是他們�！瘪R秀秀聽罷，面色突然一僵，后退兩步后，大聲喊道。
涇河龍王的手僵在半空，面上浮現(xiàn)出了一抹傷感神色。
馬秀秀不愿再與他爭辯，扭過頭看向沈落，說道：“沈大哥，你就放我們走吧，今日恩情，我一定永世不忘，日后必將百倍償還。”
“我可以不殺他�！鄙蚵涫談υ谏砗�，說道。
馬秀秀聞言，頓時大喜，正要開口道謝，卻看到沈落擺了擺手，阻止了他。
“我可以不殺他，卻不能放他走。此番鬼患禍亂長安，對陰陽兩界都造成了嚴重損害，我沒有權(quán)力讓他離開，一切事情都由地府和大唐官府定奪吧�！�
沈落說罷，取出了一張黑色帛書，手掌一搓，就將之揉碎了開來。
隨著黑色帛書化為灰燼，一層黑色煙霧從中生出?化作了一團旋轉(zhuǎn)不停的黑色漩渦。
不多時?一張赤紅馬臉率先從漩渦中探出，緊接著才是他的腿和身子。
沈落眼見勾魂馬面出現(xiàn)?正想上前打招呼時?卻看到他走到一邊，抬手掐了一個法訣?朝著那黑色漩渦打去。
隨著絲絲縷縷法力滲入，那原本應該消散開來的黑色漩渦卻沒有馬上消失?一只黑色官靴也隨之從后方探了出來。
在那之后?一襲扎眼的大紅官袍也隨之出現(xiàn)，竟是鐘馗也來了。
“見過兩位前輩�！鄙蚵淞⒓幢�。
“不必多禮，你做的很好�！辩娯敢粩[手，說道。
說罷?他目光一轉(zhuǎn)?看向涇河龍王，雙眼之中開始閃爍起淡金色的光芒來。
一股無形威壓傾軋而下，頓時令涇河龍王身軀一矮，幾乎摔倒在地上，至于一旁的馬秀秀?更是已經(jīng)癱倒在地，無法起身了。
“大膽孽龍?你可知罪？”
鐘馗一聲厲喝，竟好似驚雷在耳邊炸響?令沈落的心都為之猛地一顫。
“罪也罷，錯也罷?都由我一力承擔?一切與秀秀無關(guān)�！睕芎育埻蹩谥羞@般說著?強忍了一口瘀血，緩緩站直了身軀。
在女兒面前，當父親的哪能卑躬屈膝？
鐘馗聞言，雙目中金光逐漸黯淡，那股無形壓力也隨之消散。
“既然知錯，便與我返回陰司。你此番再造殺業(yè)，擾亂陰陽，當入無間地獄，受輪回無間之苦�！辩娯改抗庖荒f道。
“幽禁那紅蓮業(yè)火之下二十年，我已經(jīng)受夠了仇恨和痛苦的折磨，再入那無間地獄也算不得苦，既然苑然已經(jīng)不在了，我繼續(xù)存活下去，也不過是繼續(xù)發(fā)散仇恨罷了，何不讓一切塵歸塵，土歸土，消散去了更好？”涇河龍王目光幽幽飄向遠方，似乎又看到了當年那個溫婉賢良的美麗女子。
鐘馗聞言，目光微沉，竟然沒有再說什么。
“秀秀，你未來的路還很長，不要再與仇恨為伴，以后要為自己而活�！睕芎育埻醴銎鹋畠海Z重心長地說道。
“父親……”馬秀秀隱約猜到了些什么，有些驚慌失措地叫了一聲。
涇河龍王卻只是沖她笑著搖了搖頭，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下一瞬，涇河龍王小腹處亮起一道光芒，沿著任脈方向一路向上升起，沿途不斷有光芒吸納而至，匯聚到了眉心處時，已經(jīng)變得分外光明。
只見其整個人如同燃燒起來一般，渾身“騰”的一下，躥出一道黑色火焰，整個人便開始劇烈燃燒起來。
其抓著馬秀秀的手上，股股灼熱無比的力量滲透而入，進入了她的體內(nèi)。
“啊……”
馬秀秀忍不住痛苦哀鳴，身上皮膚寸寸皸裂，浮現(xiàn)出層層鱗斑。
“啪”的一聲脆響！
一顆拳頭大小的雪白龍珠自涇河龍王的眉心處分離而出，應聲碎裂。
無數(shù)螢火一般的精純龍元從碎裂的龍珠中飄散而出，在半空中匯集成了一條雪白銀河，朝著馬秀秀的眉心猛沖了下去。
“父親……”
馬秀秀眼看著父親的身軀一點點虛化，如灰燼一般飄散開來，直到那握著她手腕的手掌也消失不見，終于忍耐不住，嚎啕大哭。
與此同時，她的眉心處隨之傳來一陣劇烈灼燒之感，源源不斷的龍元如江海倒灌一般涌入了她的體內(nèi)，令她的身軀也隨之散發(fā)出雪白的光芒。
馬秀秀口中不斷傳來痛苦的哀嚎之聲，整個人倒在地上，掙扎抽搐不已。
沈落見狀，立即上前，就想要將她扶起。
只是他的手才剛一探過去，自己體內(nèi)的血液竟也像沸騰起來了一樣，渾身傳來一股燥熱之感，一縷雪白龍元竟然從銀河之中分離出來，朝著他的指尖流淌而至。
沈落指尖接觸到龍元的瞬間，那道光芒頓時刺穿他的皮膚，涌入了他的體內(nèi)。
很快，他也開始倒地不起，渾身劇烈抽搐起來。
隱約之間，他感受到體內(nèi)血液正在與那流入體內(nèi)的龍元相互結(jié)合，兩者之間好似能夠互相補益一般，激發(fā)著彼此不斷在沈落體內(nèi)涌動。
沈落體內(nèi)的法力竟然也在這股力量的帶動下，自行運轉(zhuǎn)起來，速度之快遠比他自己修煉時高出許多倍，恍惚之間，竟好似回到了夢中修煉時的感覺。
只是這股力量沖撞的速度實在太快，令他也有些經(jīng)受不住，幾乎神識都要失守了。
意念虛弱之間，他的視線也變得有些模糊，只是隱約中看到眼前馬秀秀的身軀在一片近乎透明的白色華光中變得越來越亮，其苗條的身形也似乎拉的越來越長。
“嗷……”
伴隨著一聲嘹亮的龍吟之聲，馬秀秀徹底褪去了人形，化作了一條鱗片幽黑，體內(nèi)卻發(fā)散著白色光芒的真龍，沖天而起，破空而去。
鐘馗在一旁，默然看著這一切，并未出手阻止。
而他腳邊的沈落，已經(jīng)吸收了殘余的全部龍元，渾身皮膚變得一片通紅，身形痛苦地蜷縮在一處，看起來就像是一只快要煮熟了的蝦子。
“大人，這小子他不會有事吧？”勾魂馬面看得憂心不已，忍不住開口詢問道。
“放心吧，他這是得了一樁天大的機緣……只是有些奇怪，這些龍元為何會進入他的體內(nèi)？”鐘馗說著，眼中也閃過一抹疑惑之色。
第五百五十九章
昏睡半月
“是不是他的血脈有什么特殊之處？”勾魂馬面摸著下巴，詢問道。
“他身負龍血，這個我察覺得到，但是僅憑這個的話，龍元或許會進入他的體內(nèi)，可也絕不會像眼下這般平穩(wěn)才對�！辩娯阜髁艘幌潞殻f道。
“大人，您管這個叫平穩(wěn)？”
勾魂馬面看著沈落倒在地上，翻來滾去好似垂死掙扎的樣子，不禁咽了口唾沫。
“若是正常情況，龍元進入普通人體內(nèi)，早該排斥嚴重，那身子當下就已經(jīng)炸了，他卻能堅持到如此地步，算是很不尋常了�！辩娯刚f道。
說罷，他的心中不禁冒出一個古怪念頭，這些龍元莫非是那涇河龍王有心贈予的？
勾魂馬面看著沈落，瞪圓了眼睛，自然也是想不明白。
“地府還有一大堆事要處理，我先走一步，你在你照看著他。”鐘馗一語說罷，就已經(jīng)飄然遠去了。
勾魂馬面嘆了口氣，走到一旁默默坐下，眼睜睜看著他在地上打滾，一身氣息卻逐漸從凝魂初期一路上漲，直至連破兩層關(guān)隘，進入了凝魂后期。
“呵，臭小子，再打幾個滾，是不是就該我喊你一聲前輩了？”勾魂馬面驚嘆不已。
只是他的話音剛落，沈落就身子突然一挺，躺在那里徹底不動了。
他心中一驚，連忙上前查看了一下，卻發(fā)現(xiàn)沈落并無大礙，只是昏死了過去，這才放心。
沈落自己則只覺得好像是做了一場漫長而混亂的夢，等他醒來時，人卻已經(jīng)回到了國公府邸了。
而此時，距離那一場混戰(zhàn)?已經(jīng)過去半個多月。
清晨?一縷陽光從窗棱間透射而入，打在沈落的眼瞼上?他的睫毛微微顫動了幾下?雙眼才緩緩睜了開來。
他下意識地遮擋了一下眼睛，而后緩緩坐直了起來?起身下了床。
推開門窗后，看到門邊立著兩個模樣嬌小的侍女?院里還站著不少負甲守衛(wèi)?眉頭微簇了一下，詢問道：“這是什么地方？”
“仙師，您醒了？這里是國公府�！币幻九⒓词┝艘欢Y，說道。
另外一人則忙告退一聲?說是要去通知程國公?而后便小跑著離開了。
沈落本想詢問一下其他人的狀況，又覺得眼前的侍女也不會知道，便關(guān)上房門，轉(zhuǎn)身回了房內(nèi)桌邊坐了下來。
坐下之后，沈落暗自運轉(zhuǎn)法力?同時以神念內(nèi)視自身，臉上神色頓時一變?驚叫道：
“我這法力……什么時候？”
他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赫然已經(jīng)是凝魂后期修士了，而對于自己被龍元灌體一事?一時間卻是半點也沒能記起。
正在他驚詫之際，房門就被敲開?七八個程府的下人們?端著一疊疊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佳肴給他擺在了桌上。
沈落早都過了辟谷期?自然是不會覺得饑餓，可當鼻中嗅到這些飯食香氣時，還是忍不住食指大動，稍一洗漱過后，便坐下來大快朵頤起來。
“咚咚”
過了片刻，沒關(guān)的門口處，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沈落轉(zhuǎn)頭望去，就看到一個身材高挑，膚若凝脂的紅衣女子正站在門邊，滿眼笑意地打量著他。
“謝道友，快進來坐。”沈落裂嘴一笑，也不起身，直接招呼她進來。
“看這樣子，已經(jīng)完全恢復了�！敝x雨欣也不客氣，一邊說著話，一邊走了進來，徑直在他對面坐下。
有那模樣伶俐的侍女，早已經(jīng)取來了一副碗筷，給她送了上去。
謝雨欣并未動碗筷，只是斟了一杯酒水給沈落，而后才給自己也倒上，舉杯敬向沈落。
“你這是做什么？”沈落有些詫異道。
“謝沈大哥先前的救命之恩�！敝x雨欣由衷說道，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說起來，你之前傷勢也不輕，怎么恢復得這么快？”沈落聞言，忙擺了擺手，笑著說道。
“快？沈大哥怕是還不知道，距離我們赴陰間與涇河龍王交戰(zhàn)之時，可已經(jīng)過去足足半月有余了�！敝x雨欣眉頭一挑，疑惑道。
“什么？你是說，我已經(jīng)昏睡了半月之久？”沈落頓時驚呆，他對此竟然是毫無覺察。
謝雨欣正要答話，門外忽然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
“哈哈……沈小子，你可算是醒了，不然俺都要找上地府去了，那勾魂馬面送你回來的時候，說不消三日便能醒，哪想到會需要這么長時間？”程咬金從院外一路走來，直接跨過門檻走到了桌旁，坐了下來。
“見過程國公前輩�！鄙蚵渑c謝雨欣同時起身，抱拳施禮。
“坐坐坐，跟俺還客氣什么？這次長安鬼患，你們出力不少，可都是立了大功的。”程咬金笑呵呵地說道。
沈落和謝雨欣相視一笑，又都坐了下來。
“前輩，我昏睡日久，不知城中情況如何了？”沈落開口問道。
“你們擊敗了那條孽龍，也挫敗了煉身壇的陰謀，這些主導禍患的家伙被根除以后，城中鬼患反而不算什么了，這些時日以來，已經(jīng)被清除得差不多了。城南大部分失地已經(jīng)都被重新收回，只是要想安置百姓回去，還需要些時日。”程咬金說道。
“那就好……對了，當日陸化鳴同樣受傷不輕，他現(xiàn)在如何了？”沈落忽然想起一事，連忙問道。
“那小子……這次實在是太逞強了，在那種狀況下用出那招，身子透支的太過厲害，稍有不慎就要傷及大道根本了。好在救回來的及時，國師親自出手，為他調(diào)養(yǎng)療傷，剪除了體內(nèi)隱患，只是沒可奈何地跌了境�！背桃Ы鹇勓�，面上流露出些許責備神情，說道。
“那他現(xiàn)在何處？”沈落問道。
說起來，涇河龍王最后雖然是被沈落親手所擒，最終自散龍元而亡，可要說真正擊敗他，卻還是陸化鳴出力最多。
“他兩日前就已經(jīng)醒了，來看過你一次后，就閉關(guān)去了，看那樣子，實力不超過跌境之前，是不會出關(guān)了。不過倒也不用擔心，他本就天資絕佳，這次跌境對他來說，也未必就是壞事。倒是你，突然提升了個小境界，可有何不適之處？”程咬金問道。
第五百六十章
道別
沈落聞言，又下意識探查了一下自身，才開口說道：
“沒什么大礙，除了還有些疲倦外，沒有發(fā)現(xiàn)有什么不適之處�！�
“這次你們救了唐皇，陛下感念恩澤，會有重賞賜下，只不過眼下整體的戰(zhàn)損和功績評定也都還未完成，得過些時間才能頒布下來。沈落，先前答應給你的二元真水，到時候也會一并發(fā)放下來�！背桃Ы瘘c了點頭，繼續(xù)說道。
“多謝陛下，多謝前輩�！鄙蚵鋬扇诉B忙謝恩。
“唉，當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你和化鳴這一輩人比俺們年輕的時候，已經(jīng)不差什么了，未來前途，無可限量啊，哈哈……”程咬金先是一聲嘆息，隨即朗聲笑道。
沈落聞言，微微一窒，一時間竟是聽不出這位國公大人是在夸贊他們，還是在夸贊自己？
坐了一會兒后，程咬金又以自己個人名義，送給了沈落和謝雨欣各自一瓶丹藥，然后便告辭離去了。
謝雨欣拿起藥瓶看了一眼，見其上赫然寫著三個字，眼中頓時閃過一抹驚喜之色，開口道：“竟然是欽天監(jiān)丹墟獨產(chǎn)的大黃丹，這可是增益修煉的上乘丹藥�！�
沈落見狀，也忙打開瓶塞，將丹藥倒了出來，仔細打量起來。。
小瓶里數(shù)量有限，只有七枚大黃丹，每一顆都有龍眼核那么大，黃澄澄，圓滾滾的，表面泛著一層光澤，散發(fā)出陣陣藥草香氣。
“前輩這次個人都拿出這么好的東西獎賞，想來陛下的賞賜只會更加珍貴。”沈落嘿嘿一笑，將丹藥收了起來。
“沈大哥，我這次過來?其實是來跟你道別的。”這時?謝雨欣才開口說道。
“道別，你要走了嗎？官府的獎賞不是還沒發(fā)放?這么著急離開做什么？”沈落詫異道。
“沈大哥?你還記得我曾與你說過，我有一個兄長早年被奸人所害?落得神魂殘缺，丹田盡毀么？如今從你這里得來了煉身壇的神魂修補秘術(shù)?也從大唐官府這里得到了一門丹田替造之法?便想著盡快趕回去�！敝x雨欣看向沈落，緩緩說道。
“原來如此，那是應該盡早回去�！鄙蚵潼c了點頭道。
謝雨欣聞言，張了張口?似乎有什么想但卻沒有說出口。
“怎么了，謝道友，有什么話你就直說，我能幫上忙的，一定義不容辭。”沈落見狀?面上露出些許笑意，說道。
謝雨欣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攥了攥?遲疑片刻后，還是搖了搖頭?說道：
“沒什么，只是此去要回云州地界?路途遙遠?下一次再見就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這塊水云佩留給沈大哥，日后若是來了云州，便可帶著此物來歇云山莊找我�！�
沈落聞言，也沒多想，就點頭應下，將玉佩接了過來。
謝雨欣見狀，目光微閃，似乎有些開心，又似乎有些失落，只是沈落卻都沒注意到。
等到她告辭離去后，沈落捧著那塊還帶有著些許體溫的玉佩，才恍然間覺出些莫名意味，頓時露出一絲尷尬神色，搖頭不已。
收起那枚玉佩后，沈落讓下人撤走了屋內(nèi)桌上的酒菜，關(guān)上房門后，從懷中取出了兩枚儲物戒指，放在了桌面上。
這兩枚儲物戒不是別人的，正是先前被他斬殺的赤手真人和丹陽子這兩個叛徒的。
沈落率先拿起赤手真人的那枚儲物戒，運起九九通寶訣，不多時就將之煉化，隨手在戒面上一抹，就將其打了開來。
隨著儲物戒上光芒一亮，內(nèi)里所存之物一個接一個浮現(xiàn)而出，落在了桌面上。
沈落視線掃過，一一打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