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原楚聿被往后退的人群擠著往外走了兩步,幾乎就要脫離出最擁堵的臺風(fēng)眼,他看到林瑯意直奔外圈一家席地擺放的攤位,那上面琳瑯滿目的都是玻璃制品。
他掙扎許久,終于得以掙脫人群,快步追著她而去,忽地傳來一聲雄厚的吶喊:
“開爐——”
下一秒,“砰”的一聲銀瓶炸裂,炙熱的鐵水被高高拋起,火花升騰而至,洶涌澎湃,炸開的巨大絢麗霞光如人間的火樹銀花,點燃了整個世界。
他的視線中被飛舞的鐵花占據(jù),他看到她蹲下去,好像挑中了什么,正欣喜地說了兩句話,側(cè)臉的小梨渦淺淺印著,很快就站了起來。
天光大亮,他看到她終于回頭,在人聲鼎沸中望向他,在人來人往中,她就能如此輕而易舉地找到他,不費吹灰之力地捕捉到他,然后向他投來驚鴻破曉般的一眼。
他驀地停住了腳步,不過十余米的距離,千樹繁華般的灼灼星火從天而降,所有人都被籠罩在簌簌明滅的星雨中,她的一顰一笑都被漫天的華彩照亮。
他連呼吸都忘記,空白的大腦做不出一點反應(yīng),巨大的歡呼聲連同他激烈的心跳一同將他吞沒,他只能怔怔地站在原地,看她暢然笑著大聲沖他說話。
聽不到,林瑯意,我聽不到。
他定定地看著她提起兩只手示意,那是一對崎嶇不規(guī)則的煙灰山谷玻璃花瓶,別致精巧。
她說的每一句話都被堙滅在喧鬧之中,她站在萬般璀璨之下,一遍遍地重復(fù)那三個字,讓他從口型中確定了她說的話。
“喜歡嗎?”
“原楚聿,你喜歡嗎?”
他的睫毛顫抖了一下,喉結(jié)滾動,像是被堵住了咽喉,壓緊發(fā)酸,這一句話回答得像是終于認了命。
“喜歡�!�
“喜歡的�!�
“特別特別喜歡�!�
【??作者有話說】
感覺原以后八十歲了還能如數(shù)家珍地說出每一次為妹寶心動的瞬間,說那天的打鐵花有多壯觀,說那對玻璃瓶多么精致好看所以他一直放在書架上抬頭就能看見,說他會一輩子記得那晚的每一個瞬間,因為人一輩子就活那幾個瞬間。
而我們妹寶:那天280的蟲子沒能騙他吃,真是一大憾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
25
章
新鮮咬痕
這一趟夜市之旅完美收官,
林瑯意在回去的路上心情非常美妙。
往副駕駛瞟去一眼,原楚聿腿上放著包裝好的一對玻璃工藝品,一只手還輕輕攔著,
以免一腳剎車摔下去,顯然是對她的眼光非常滿意。
可老天明顯還不打算就此收官。
林瑯意的手機上忽然接連跳出警報提示,她開著車沒空點開,
只能三心兩意地瞟去兩眼,終于提取到了關(guān)鍵詞。
“車庫有外人闖入?”她略有愕然,
“C7那塊我都不怎么用了的,
停的都是舊車�!�
原楚聿聽到C7時朝她看來一眼,
提醒:“你今天巡河的時候開的車是停在那里的嗎?”
林瑯意慢慢回憶:“哦,是的……”
他眉梢微挑,忽然短促地?zé)o聲笑了下,
低下頭快速在手機上打了幾個字發(fā)了過去。
林瑯意被他一提醒驟然警醒,
心里一下子有了個答案,
催著他:“你幫我點開看看,是誰進來了�!�
原楚聿從車載支架上取下她的手機,
點開監(jiān)控app后掃了一眼,隨即將手機舉在她面前。
來人不敢開燈,
摸黑地進了車庫,可是紅外線監(jiān)控下,懷胎十月的肚子尤其明顯,
林瑯意只一眼就認出了祖東運兩兄弟。
他們倆身邊放著好幾個大水桶,還有十幾瓶像是小滅火器的東西。
大概之前踩過點,兩人摸黑到了第一輛車前面,
一人提著那個小滅火器上下用力搖晃了十幾下,
然后沖著車身一頓亂噴。
是噴漆瓶。
另一個則繞到對面,
拿著一個瓢從水桶里舀起液體就胡亂往車門上灑。
這是來報復(fù)白天奶茶倒車里來了。
林瑯意的車程只有不到十分鐘,她沒怎么思索就將監(jiān)控系統(tǒng)的自動110報警設(shè)定關(guān)閉了,然后一個電話就打給了林向朔,只讓他去C7檢查檢查。
與林向朔通話期間,原楚聿似乎幾次想要打斷與她說話,可林瑯意早早就設(shè)想好了這一天,話術(shù)流暢自然,林向朔聽完妹妹說的話氣不打一處來,新仇舊恨一起,頓時表示這就去。
掛了電話,監(jiān)控里還可以看見兩兄弟潑了個爽,C7聯(lián)通其他車位,祖東運兩人跟天女散花似的一輛車一輛車地臨幸過去,那叫個雨露均沾,多頭開花。
林瑯意心中冷笑,這監(jiān)控探頭在晚上不發(fā)紅光,他們不會以為就是壞的吧?
油門一踩,這一點車程本該眨眼就到,可林瑯意給林向朔打完電話后卻并不著急了,只有一搭沒一搭地往手機監(jiān)控里瞄一眼,整輛車以龜速慢吞吞地往前挪。
原楚聿怎么可能會沒感覺到異常?
他遲疑了一下,問:“你哥哥一個人去阻止……他能行嗎?”
林瑯意斬釘截鐵:“他當然不行�!�
原楚聿:……
“他行就有鬼了,我哥他從小就不擅長體育,你看他那白斬雞的樣子,體育中考的時候游泳游泳不行,長跑也是二次補考的,最后也沒得滿分,回家還掉金豆豆,我爸說他長的四肢就是用來湊數(shù)的�!�
林瑯意話鋒一轉(zhuǎn),精神頭頓時來了,目光灼灼道:“但是我哥他性格不經(jīng)激,打不打得過再說,論理的話是一句都少不了的,而且我知道祖冬運兩兄弟,一個噸位足,一個以前年輕的時候地下場打過拳,撂倒我哥應(yīng)該是沒什么問題�!�
原楚聿默了兩秒:“你跟你哥……”
林瑯意恨恨:“每次程硯靳跟我犯賤,我就忍不住想把我哥也拎出來揍一頓,他倆誰都別想跑!我為應(yīng)山湖所需的錢付出了條件,他也該為應(yīng)山湖的地付出點努力,這才叫兄妹齊心,其利斷金!”
原楚聿這時才意識到林瑯意是打算一魚兩吃來著,他頓了頓,以為是自己的提點將人帶偏了,語氣遲緩道:“所以今天白天在船上,你說你懂了,是指送你哥去被人揍一頓,好就醫(yī)療賠償進行雙方溝通協(xié)商?”
“對啊,但凡構(gòu)成輕傷我就起訴,量刑與經(jīng)濟賠償?shù)日{(diào)解也相關(guān)�!�
監(jiān)控里祖冬運兩兄弟已經(jīng)走到了前兩個監(jiān)控頭的死角外,林瑯意正逢紅燈,手指在手機屏幕上點來點去更換到三四兩個監(jiān)控的視角,聞言還抽空往原楚聿那里看了一眼,驚奇道:“難道你不是這個意思嗎?”
他十指交叉擱在腿上,輕輕點了兩下,似乎在斟酌用詞:“其實我的意思是……”
監(jiān)控中,車庫終于被“啪”的一下點亮了燈,林向朔氣勢洶洶地提著一根棒球棍沖進來,一進門就指著兩兄弟大吼大叫。
兩人猝不及防被嚇了一大跳,見林向朔只有一個人,立刻又壯了膽,一邊擼起袖子一邊氣焰囂張地反逼過去。
大概彼此雙方罵的話都不太好聽,林向朔又幾次沖人指著自己腦袋,意思你有膽就來,祖昌福哪里受得了激?嚎叫一聲,當即拎著噴漆瓶就沖了上去,劈頭蓋臉地打掉了林向朔揮空的棒球棒。
武器沒了,林向朔卻半點不慫,反而勇氣爆棚再接再厲,他這么個白瘦的人一直罵到脖子上的青筋都梗了起來,只可惜嘴巴最硬,還沒兩分鐘,直接被祖東運一個抱摔撂倒在地,祖昌福則一屁股坐在他肚子上,對著臉就揮起了拳頭。
林瑯意快開到了,耳朵里還被激烈的實時戰(zhàn)況吸引著,好不容易抽回注意力,隨口問了句:“嗯?你的意思是什么?”
原楚聿難得見到如現(xiàn)在這般徘徊猶豫的樣子,緩緩解釋:“如果故意毀損他人物品,數(shù)額較大的話,也可以報警立案�!�
林瑯意將監(jiān)控視角從頭到尾拖了一遍,嘴里“哎呀哎呀”地念著:“不夠不夠,我這里都是老車,有些都要到報廢年齡了,沒有數(shù)額較大——”
她忽然跟見了鬼一樣用力踩了一腳剎車,話語戛然而止,震驚地瞪著視頻里突然冒出來的一輛長軸勞斯萊斯幻影。
車庫頂上冷冷的白光打下來,都掩蓋不了它流體黑的鏡面漆光澤,在這種舊車堆放的車庫角落里莊重璨然。
當然,如果它的飛天女神標上沒有染上廉價劣質(zhì)的大紅色油漆的話。
“這車,這車,這車……”林瑯意瞳孔地震,說話都開始結(jié)巴了,“不是,我白天沒看見這車啊?這誰家的車?我眼睛出幻覺了?”
原楚聿細細地觀察著她的面色,見她幾乎都要出汗了,抽了兩張紙遞過去,說話時仍是不急不緩的:“是我的車,你下午跟祖東運起了紛爭,我便讓人開過來停在你旁邊的�!�
林瑯意霍然扭頭,臉上的神情幾欲崩潰:“你的車?!這還是輛典藏版啊,落地千萬以上的價格�。 �
他輕輕頷首,像是對此毫無感覺,只稀疏平常地解釋:“人為故意損壞進不了保險,這價格足夠讓他們坐下來好好與你談一談。”
他頓了頓,似有些忡忡:“就是不知道你已經(jīng)有了安排,是讓你哥哥出馬……”
林瑯意睜著一雙死魚眼:“所以你是讓一輛典藏版幻影出馬?原楚聿,你知道暴殄天物這四個字怎么寫嗎?”
兩個人在車里久久對視,相顧無言。
“應(yīng)山湖這塊地拿下了。”林瑯意總結(jié)陳詞,然后重新加速,一改剛才的磨蹭做派,這回油門踩得用力,不怕林向朔堅持不住,主要是怕再晚個兩分鐘勞斯萊斯就堅持不住了。
到車庫時,一下車,里面“乒乒乓乓”的聲音還沒消停。
林瑯意摔上門就要往里沖,原楚聿眼疾手快攔了她一下,沉聲鎮(zhèn)定道:“別著急。”
他在車庫門外一旁的水桶里取了一條細長的不銹鋼火鉗,一手提著這根尾部還滴著水的冷家伙,另一只手從口袋里摸出手機“噠噠噠”地打了幾個字,手機上幽冷的光映在他的臉上,一如既往地毫無波瀾。
發(fā)送,鎖屏,他將手機重新放回口袋里,步履沉穩(wěn)地率先往車庫里走去。
地上留下一串滴落的水滴濕痕,車庫門虛掩著,他的手腕稍稍一抬,用火鉗一頂,直接將門用力頂開,“咚”的一聲反砸在墻壁上。
里面糾纏得你死我活的三個人同時抬起鼻青臉腫的臉朝門口望過來。
原楚聿面色冷淡地站在大門口,居高臨下地看著在地上手腳并用掐架的三個人。
穿堂風(fēng)將他身上整規(guī)的襯衫吹得隱隱懾人,他單手還插在兜里,那根火鉗一頭輕觸著水泥地,一頭的圓柄套進他的手掌,堪堪卡在手背上凸起的骨節(jié)處,在燈光下散發(fā)著森冷的氣息。
“我可已經(jīng)報警了。”林瑯意站在他身側(cè),舉了下仍在通話中的手機,“保安也馬上過來了,不如幾位先估摸下今天會掏出去多少錢?”
祖東運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他那雙賊精的三角眼迅速在原楚聿身上打了個轉(zhuǎn),又往門外瞟去兩眼,雙手舉起:“幾輛快報廢的車而已,跟通風(fēng)口里灑了杯奶茶有多大區(qū)別?都是雷聲大雨點小,林大小姐卻總是喜歡小題大做。”
林瑯意往躺在地上的林向朔問道:“哥,你沒事吧?這可是故意傷害,你是不是眼前發(fā)黑頭暈想吐流血不止?”
林向朔捂著額頭,上面青黑色的腫塊確實流著絲絲縷縷的血絲,嘴唇磕破,鼻血糊住了小半張臉,嗓音倒還是響亮:“小意,我覺得我快不行了。”
“喊了救護車了。”林瑯意想要往里走,把林向朔扶起來。
才一步,就被原楚聿側(cè)行半步用身體擋住了。
他依舊沒什么多余的表情,看著仍壓制著林向朔的祖昌富,言簡意賅:“起來�!�
祖東運立刻給弟弟拾了個眼色,祖昌富一把就將癱倒在地上的林向朔提了起來,臉上堆著笑向門口走來:“沒什么,只是看著嚇人,而且說什么故意傷害這么嚇人,他也動了手,算互毆�!�
“我沒有!”林向朔據(jù)理力爭,“我根本沒打到你,這里有監(jiān)控,你別想胡說八道!”
聽到監(jiān)控二字,祖東運的表情霎時變了,他跟在身材肥胖的弟弟身后一起慢慢朝著門口靠近,待四人距離貼近時猛地推了祖昌富一記。
祖昌富反應(yīng)也快,立刻將林向朔往林瑯意那里一推,拔腿就要往旁邊跑。
誰知道林瑯意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絲毫沒有要接住腳步虛浮的哥哥的意思,見人要跑,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又將林向朔反推了回去。
林向朔本就昏頭轉(zhuǎn)向瞅著大腦供血不足的樣子,被妹妹這么穩(wěn)準狠地一推,重心一個踉蹌,直直往后倒去,正好撞在沖過去的祖昌富身上。
兩人同時“哎呦”一聲,祖昌富被撞得一個屁股蹲摔在地上,好在身子肥軟,林向朔更是如同摔在一塊軟墊上半點事都沒有,只顧“嘶啦嘶啦”地抽著冷氣扶著頭。
另一邊祖東運也根本沒空管自個兒的好弟弟,他在祖昌富開溜的同時也一記掃堂腿過去,心想原楚聿這通身的做派怎么看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富貴人家,無疑是第二個林向朔,好對付。
然而出腿的瞬間,原楚聿上半身依舊不動,左腳向一旁碾過兩寸,擰身側(cè)對,右腿迅即抬起,對著來人的膝彎一踢一勾,將祖東運干凈利落地撂翻在地。
祖東運被迫壓了下腿,他畢竟多年不打拳,全靠吃老本,突然被人強行做了個空中下劈叉,整條腿都是麻的。
他咬著牙往邊上一滾,從背后摸到一個噴漆瓶奮力沖林瑯意砸過來,還沒到面前,就被一根火鉗從空中斜抽了一記,像是打高爾夫一般直直朝著墻壁飛去,砸出了巨大的響聲。
“你還敢動手?”林瑯意火冒三丈,指著靠里的勞斯萊斯,“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你潑油漆潑到哪輛車上去了!”
“能有什么好車——”祖昌富順著她的手指望去,半句話沒說完猛地掐斷,眼珠子幾乎要瞪出來,一下子啞了。
“哥,哥,哥……”他顧不得其他,哆哆嗦嗦地朝里面指,“幻影,是幻影�!�
“幻你——”祖東運煩躁地往那廂掃了一眼,這一眼如墜冰窖,直接將他渾身凍了個透。
警笛鳴起之前,林瑯意將話都言盡于此:“我說了,都有監(jiān)控,你們自己好好考慮吧�!�
*
孟徽急匆匆地陪著林向朔去了醫(yī)院,祖東運兩兄弟二進宮,林瑯意跟原楚聿本該也一同去,可是原楚聿家中常用的律師不知道是住得離應(yīng)山湖近還是怎么的,事發(fā)后幾乎是同時與警察一起到的,于是問話和筆錄也做得很順利。
兩人回到應(yīng)山湖時已經(jīng)將近十點半了,林瑯意仍然在一旁肉疼:“你那輛車……”
“沒事�!�
原楚聿與她并肩往公司走,見她臉上仍有憂慮,就連梳起的辮子都有些懨懨地耷下來,心里微微一動,在沒反應(yīng)過來之前將她未扎進去的一縷頭發(fā)別到后面:
“會賠的,況且車只是車,應(yīng)山湖沒有后顧之憂的話,以后若是騰籠換鳥,應(yīng)元作為合作方也跟著沾光,遠不是一輛車的維修費可以比擬的。”
他的手指還夾著她的頭發(fā),輕聲說:“頭發(fā)掉下來了�!�
林瑯意所有的心思都在今晚的事上,聞言抬頭去碰,卻碰到了他的手指。
原楚聿一動不動,半點沒有要抽出手的意思,他的腳步慢慢停下,那如點漆的墨色瞳仁就這樣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她。
林瑯意幾乎要被他深不見底的瞳孔吸進去。
“喂!林瑯意!”
熟悉的聲音乍然響起,林瑯意卒然回頭,眼前人影一閃,程硯靳居然不知道什么時候跑來了這里。
他一沖上來就用雙手抓住她的肩膀,從頭到腳上上下下地檢查了一番,眉頭皺得死死的:“我聽說你跟人打架,你沒受傷吧?”
原楚聿的手臂微微一僵,靜闃無聲地將手收回來,就這樣無聲無息地立在一旁,充當著一個無足輕重的旁觀者。
“你消息倒是快,不是我,是我哥。”林瑯意三言兩語,“沒打贏,可結(jié)果贏了。”
程硯靳一聽見沒打贏三個字更急,當即表示要去走一圈:“你帶我去,我給你找回場子,這種人跟護食的狗一樣,要打,而且要一次打服,不然以后分不清誰是老大,總會想著辦法趁機咬一口回來�!�
他氣憤難當,舉起沙包大的拳頭揮了揮:“或者你不用露面,遠遠給我指一指是哪兩個人,我一個人套個麻袋把人塞小巷里教訓(xùn)一頓,保證讓他們不清楚你跟我的關(guān)系,省的回頭我當和尚的時候他們再來找你麻煩。”
“不用啦不用啦……”林瑯意拉住他,“這回真解決了,不會再有別的麻煩了的,哦,還得謝謝原楚聿,謝謝老板大氣�!�
程硯靳自始至終一門心思都撲在林瑯意身上,這時候才扭過臉發(fā)現(xiàn)了一直站在陰影處的原楚聿:“哥你也在?那怎么會打不過?”
原楚聿依舊沉默寡言,沒解釋什么,他自從程硯靳出現(xiàn)后,目光似乎一直釘在其后頸處,又似乎并沒有焦距,只是空空地落在空氣中。
還是林瑯意承情,將潑墨版勞斯萊斯的事說了一遍,眼見著程硯靳聽完前因后果后,表情一點點松懈下來。
他勾住她的脖子,把人往自己懷里圈,豪言壯語:“謝謝哥,等我關(guān)完禁閉,修車的錢我出了�!�
原楚聿的視線一下子從他的后頸處收回來,先是垂眼往地上看了一眼,兩秒后,才像是整理好情緒一般重新看向程硯靳:“不用�!�
“誒,那哪能呢……”程硯靳依舊嘻嘻哈哈的,他的手臂太重,被林瑯意嫌棄地從肩膀處甩下去。
他也不惱,只吊兒郎當?shù)乜拷�,忽然湊近了,用林瑯意聽不見的聲音翻了舊賬:
“還有之前在金沙公館的泳衣,你怎么也不跟我說,我回頭把錢轉(zhuǎn)你�!�
死一樣的寂靜。
原楚聿一點一點地撩起眼皮,他的眼神在暗夜里莫名帶了重量,像是用了剜骨剔肉的力道釘在程硯靳的臉上,湊近的距離讓他能清楚地、無可辯駁地看清程硯靳后頸處結(jié)痂的新鮮咬痕,以及再靠下一點,T恤圓領(lǐng)遮不住的、在肩胛骨位置長長的指甲抓痕。
程硯靳仍然偏著頭與他對視著。
他的目光依舊張揚、自信,毫無芥蒂,坦坦蕩蕩,他不是來示威的,他根本不知道那些百轉(zhuǎn)千回的心意,或許也不屑知道,他只是理所應(yīng)當?shù)匦惺沽艘晃晃椿榉驊?yīng)有的責(zé)任和權(quán)利。
原楚聿心知肚明。
可他此刻左手還戴著手繩,內(nèi)扣收攏的手腕讓那粒桃花扣被手表表帶箍緊,深深地勒入皮肉里,就像是落入眼瞼的一粒沙塵,讓他每一次眨眼時都不得不清晰地意識到這一粒會持續(xù)摩擦到讓人發(fā)疼流淚的沙子。
原楚聿忽而抬手,用手背用力地抽打了下程硯靳的胳膊,像是平常間對兄弟過于客套時隨意的一記捶胸。
那顆圓潤的珍珠如結(jié)婚戒指上的鉆石一樣同樣硌在了程硯靳的皮膚上,原楚聿想如出一轍地膈應(yīng)到對方,毫無理智地,毫無道理地。
程硯靳果然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胳膊,用指甲撓了撓,又抬臉瞅了下原楚聿的手。
可對方若無其事收回手,手腕轉(zhuǎn)動間,那顆月光白的珍珠散發(fā)著溫潤的光暈,在黑暗中尤為明顯。
他輕描淡寫道:“不必,小錢。”
【??作者有話說】
程處在被關(guān)進去之前的最后幾天,這幾天有點事以至于他親手把妹寶鄭重地托付給了原。
原照顧著照顧著……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
26
章
她外頭有人?
“誒,
那個,聿哥他手腕上怎么帶了條手繩��?”
直到原楚聿帶著團隊打道回府,程硯靳仍磨磨蹭蹭地不肯走。
他圍著林瑯意左右前后地晃,
問他有什么事又顧左右而言他,直到真的只余下兩人才吞吞吐吐地問了這句話。
林瑯意朝著窗外黑咕隆咚的夜色一指:“現(xiàn)場開蚌啊,他買了不少,
然后挑了顆成色好的加工了。”
程硯靳拖長音“哦”了一聲,斜著眼睛用余光瞄她,
沒事找事:“也不算值錢啊,
他家里還有兩三塊理查德米勒RM,
這手繩和豪表戴一起,不覺得奇怪嗎?”
“那我就不管了�!绷脂樢怆p手一攤,“我如果是售貨員,
客戶買了一只鎮(zhèn)店之寶的包回去后,
我管他是供起來還是裝菜呢?”
程硯靳東瞧瞧西望望,
支吾了半天,擠出一句:“我也要。”
“�。俊�
他一下子別過臉,
表情有些兇地瞪著她:“啊什么,我不能要紀念品嗎?”
“那你自己去河里撈�!绷脂樢庠挸隹诤蠛孟裣氲搅耸裁矗�
眉毛都打起結(jié),一張臉皺在一起,“天吶,
我光是想象你這樣的肌肉手臂上戴了一串米粒大小的珍珠手鏈,就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
程硯靳:……
他泄氣幾秒,又重振旗鼓:“你看你最近這里這么危險,
不如就不要送我去念經(jīng)了,
讓我留下來,
每天給你做保鏢怎么樣?”
林瑯意輕飄飄地睨他一眼,不說話。
“你看,今天要不是聿哥在,就不止是你哥一個人被揍進醫(yī)院了,你也跑不了。”他像一只開屏的孔雀一樣瘋狂在她面前晃悠,試圖吸引她的注意力,“可是有我在就不一樣了,我保證誰都動不了你一根毫毛�!�
林瑯意撇了下嘴:“我信你有這種好心?你能被放出來那不跟出籠的雞一樣滿世界狂奔連個影都沒有,還指望你天天跟我待一起當我保鏢?你被鬼上身了還是我被下降頭了?”
程硯靳被嗆聲了也沒跟著懟她,只有些別扭地看了她一眼,還是斷斷續(xù)續(xù)道:“我也沒那么不好吧……你,我今天看到你哥被送進醫(yī)院后還發(fā)了一條朋友圈,我以為你也被牽涉進去了,馬上扔下飯局就來找你了,我跟你吵架管吵架,對外,那,那我肯定站你啊。”
他小聲蛐蛐她:“說得我好像特別沒良心似的。”
林瑯意聽完這些還像是人說的話,完全轉(zhuǎn)過身面對著他,上下打量了好幾圈:“說吧,今天忽然服軟了,是又有什么事求我?”
對方噎了兩秒,還是老實道:“那個靜修營……”
林瑯意比了個“stop”的手勢,打斷:“你想都別想!”
程硯靳有些急:“我沒說不去,主要是,靜修營的那個時間不太好,六月初有個滑板比賽,我很早就跟幾個朋友約好了一起參加了,我不能失約!”
“哦……是這樣,沒事,能請假。”林瑯意那叫個善解人意,活像是給屬下批假的和藹老板,開口道,“你是哪天比賽,回頭讓封阿姨給你請假,嶗山寺她熟�!�
程硯靳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
好半天,他才從牙縫里擠出一句:“求她?那我還不如直接翻墻偷溜�!�
林瑯意笑出了聲,她今天了卻一樁大事,心情非常不錯,連帶著看程硯靳也順眼了不少:“幾號,我?guī)湍愀庖陶f。”
他哼唧了一會兒,頻繁瞟她:“6月18號,另外初賽到?jīng)]什么,就是決賽你能不能來?”
林瑯意以為聽錯了,指著自己:“我?”
“對,參賽者有家屬前排票,嗯……給你個機會,到時候給你展示下哥強勁的實力�!彼刺炜吹鼐褪遣豢此�,“別人大概都是家人來,不過我不打算喊程揚康他們,所以票肯定有多,你如果想叫你的朋友也行。”
林瑯意倒是從來沒看過滑板比賽,饒有興趣地問了一句:“什么時候?”
“大概是七夕節(jié)前后,”他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嗓子,“你應(yīng)該沒事吧?”
林瑯意想也不想道:“七夕當天不行�!�
出乎意料的回答,他呆了兩秒,林瑯意還在往上加碼:“什么情人節(jié)啊,520,七夕,圣誕,我一般都沒空�!�
他一下子激動了起來:“你為什么沒空?!”
林瑯意一臉理所當然:“有約了�!�
*
“你說,什么情況下,女生會說情人節(jié)啊,520,七夕,圣誕都有約了?”
蕭璞城重重嘆氣,這已經(jīng)是程硯靳這幾天不知道第多少次念叨這事了。
他初始聽到時還隨口提了句:“不管什么事,擺明了你沒有那個約定重要,哈哈,叫你一天天跟人家吵架,這下好了吧,連節(jié)日都不跟你過�!�
可是程硯靳實在是將這事翻來覆去地嘀咕了很久,次數(shù)多了,蕭璞城的心里也慢慢沒了底。
他開始想起另一個鐵哥們原楚聿在金沙公館那魂不守舍的模樣,突然靈光一閃,感覺自己是唯一一個看破真相的人,頓時壓力山大,仿佛成了手心手背都是肉的糾結(jié)家長,哪兒都不能委屈。
這不會……是跟阿聿約會去了吧?
那小子看著斯斯文文規(guī)規(guī)矩矩的,總做不出這種離經(jīng)叛道的事來吧?
蕭璞城用力咽了咽喉嚨,驟然覺得自己重擔在身,義不容辭,找了個由頭偷偷溜出去給原楚聿打了個電話。
他忙,前兩個電話沒通,第三個被掛斷,說是在開會,等到蕭璞城接到他的回撥,一接起,原楚聿便問:“什么事?”
蕭璞城:“兄弟,520出來玩啊~”
原楚聿那邊似乎還有人在說話,他將電話拿遠,聲音一下子變得縹緲,好一會兒才回:“沒空�!�
完犢子了�。。�
蕭璞城大驚失色,接二連三地往外蹦出話來:“沒空?!怎么沒空,快跟兄弟出來喝茶!你以前在這種花花綠綠的節(jié)日里都是叫得出來的,怎么這次叫不出來了?”
原楚聿沒有立刻答話,他那兒一直斷斷續(xù)續(xù)有人打擾,聽起來像是助理階段性工作匯報,難以兩頭顧,原楚聿只丟下一句“回頭再跟你聯(lián)系”就掛了電話。
蕭璞城憂心忡忡地看著自己手里結(jié)束通話的手機,臉上的憂慮藏都藏不住,好不容易搓了搓臉讓自己不要這么愁眉苦臉的,甫一推門,就聽到程硯靳兜頭一句:
“誒,你說我520那天晚上給林瑯意打個電話探探口風(fēng),然后悄摸地去找她,是不是就真相大白了?”
那怎么行!!
那不是現(xiàn)場逮捕了嗎?!!
“不行!”蕭璞城一口否決,表情嚴肅得二五八萬的,“你這太不對了,我得好好批評批評你�。》蚱拗g就要相互信任,很多事其實都是捕風(fēng)捉影,根本沒那回事,都是自己瞎想,自己嚇死自己。你沒聽過一句話嗎?沒有人能從另一半的手機里笑著出來,你何必呢?”
程硯靳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只是一直緊緊皺著眉,左手按在胸口處,臉上有些迷茫。
他說:“蕭璞城,其實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怎么了,有的時候我覺得林瑯意很討厭,特別是她跟我作對,給我下黑手的時候,我覺得這世上就沒有哪個女生能比她更討厭�!�
“可有的時候,我發(fā)覺我會想著點她,比如之前小衫給我滑板比賽的票時,我腦子里第一個冒出來的居然是林瑯意;還有她哥被人打進醫(yī)院,我刷到那條朋友圈飯都沒吃,扔了筷子就去應(yīng)山湖了。”
“最重要的是,明明她對我這么狠,對我一點也不好,還把我關(guān)進廟里一個月。我,我從來沒被關(guān)過一個月,這是一整個月啊!我韌帶扭傷那次都叫人來家里打游戲,生怕人發(fā)霉了。我是受不了這些的,可是我跟她大吵一架后,總是眼睛一閉睡一覺就跟沒事人一樣原諒她�!�
“我好像總是很容易原諒她�!�
他抓了抓自己胸前的衣服,好像在隔空抓撓自己那顆奇怪跳動的心:“可是下一次,我還是會跟她吵架,我有的時候冷靜下來,覺得她很壞,有的時候冷靜下來,又覺得她其實挺好……不是,是沒這么壞�!�
蕭璞城充當紅娘的角色,言辭誠懇:“你們這叫做磨合,但是兄弟我的判斷不會錯,你就是當局者迷,對她的感覺肯定不一樣,你看你吃了這么多悶虧,除了一天天在哥幾個面前無能狂怒,哪次對林瑯意怎么樣了?”
程硯靳被點破,不安分地換了個姿勢,將手臂倚在沙發(fā)上,深思熟慮后發(fā)表意見:“不對,我還是覺得,喜歡是不可能喜歡的,我對她這樣寬容,主要是因為我成熟了,穩(wěn)重了,不跟女人計較,你懂吧?!”
他自認為頗有道理,開始頭頭是道地分析:“其實我就是太大度了,這才會被這么整一頓還過了兩天跟沒事人一樣原諒她,等我真的念經(jīng)去了、切身體會過苦日子了,我肯定恨不得天天給她扎小人!”
說到近在眉睫的靜修營,他又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生無可戀:“我現(xiàn)在根本不敢看網(wǎng)上說的靜修營攻略,林瑯意上次給我發(fā)過來,我點開后,現(xiàn)在我的首頁都是一群尼姑和尚,看得我頭大。”
蕭璞城不再多說什么,只是用那種高深莫測的揶揄眼神瞄他,希望這個活爹能好好困在情感難題里,不要再把念頭轉(zhuǎn)到什么520不520去了。
可誰知道,程硯靳就是這么一個不忘初心的人,前一秒還說自己“寬容大度”,后一秒就開始眼神飄忽:
“但林瑯意跟我畢竟要相處的,那了解一下身邊人的日常很正常吧……我保證,520那天我就悄悄看一眼,絕對不生氣,況且我生什么氣啊?!她要是不把心思放我身上我不是更輕松了,還沒人管�!�
那也得看奸夫是誰啊!
蕭璞城面如土色。
這人被關(guān)禁閉為什么不是從今天就開始?而是要從25號開始?!
這戀愛白癡剛剖析完內(nèi)心后再說起520的事更令蕭璞城害怕,他心里七上八下的,這一聯(lián)想,腦子里全是彗星撞地球的世界末日場景。
想來想去,蕭璞城還是趕忙補救:“這樣,這樣,你直接去這多不好,容易露餡,萬一什么事都沒有反被林瑯意抓住,她會覺得你不相信她。我教你,你那天裝醉,我用你的手機幫你給林瑯意打電話,先給你摸摸底,沒事那就皆大歡喜,有事,我就幫你把她喊過來,就說你喝醉了,怎么樣?”
“她如果能丟下那邊來找你,那那邊也不值一提啊�!�
程硯靳眼前一亮,看向蕭璞城的眼神好像在看得力軍師,格外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還得是你!”
蕭璞城沖著他笑得苦澀,還要強打精神讓自己笑得好看點。
他給自己強調(diào):那天要是在電話里聽到了阿聿的聲音,他一定要斬釘截鐵地表示對面是個女的。
絕不能讓程硯靳跟原楚聿兩個人對上面。
*
520當晚,蕭璞城和程硯靳兩個人特意沒有叫上別的朋友,兩個人開了個包間,正襟危坐,皆是要做一番大事的模樣。
蕭璞城還是沒能將原楚聿約出來,這個結(jié)果讓他非常不安,幾乎全程不敢直視程硯靳。
原楚聿這小子可別真腦子不靈清地去犯渾!
程硯靳也坐不住,他哪次出來不是稱兄道弟氣氛熱烈?今天跟蕭璞城兩個人冷冷清清地坐著準備搞正事,這種陌生的場景讓他更加不習(xí)慣。
“你快打啊。”他催促,“開免提,就說我喝醉了。”
蕭璞城還在做心理建設(shè),這個時間不是吃完飯到快結(jié)束了,就是開啟下一場了,不管是一起看電影還是出去壓馬路都不太妙。
他想盡辦法拖延時間:“太早了,誰家八點二十就喝醉了,你八點二十才剛熱完身呢!”
蕭璞城一邊推三阻四,一邊用自己的手機藏在背后瘋狂給原楚聿發(fā)短信,別的都不必說,就只要將地址定位接連發(fā)過去就行。
侍應(yīng)生進來送了幾瓶酒,這是程硯靳定的,他眉宇間籠罩著心事,見酒開了,先給自己空腹干了一杯,只把蕭璞城看得發(fā)愣。
“你干嘛?”
“等下林瑯意過來了,一看這里一沒有空酒瓶,二我身上半點酒氣都沒有,那不是露餡了?”
蕭璞城心里發(fā)苦地想著靳狗居然也有一天長出腦子了,難道真是真愛開智?
程硯靳對自己毫不手軟,他酒量不錯,兩句話的功夫又是一杯下肚。
“你別這么……”蕭璞城勸阻的話說一半,遲遲未見原楚聿有回應(yīng),于是臨了話鋒一轉(zhuǎn),“你別這么磨磨唧唧的,趕緊吹了,你早點搞出點醉酒樣子來,我也可以早點給林瑯意打電話�!�
程硯靳絲毫不懷疑好兄弟的居心,聞言覺得頗有道理,他原本就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坐不住,一聽能早點給林瑯意打電話,當即就棄了杯子,直接對著瓶吹。
大半瓶灌下去,這勢頭看得蕭璞城心驚膽戰(zhàn),正左右為難間,門口侍應(yīng)生敲了敲門,一句“就是這里”才剛說完,門打開,赫然站在門口的不是原楚聿又是誰?
蕭璞城呆了兩秒,瞬間從沙發(fā)上彈起來,口吻怨氣沖天:“你來了?你居然來了?”
原楚聿身上連正裝都沒來得及換,進門后先是往程硯靳那里瞥去一眼,發(fā)現(xiàn)他在520的晚上一個人疑似“買醉”,莫名彎唇笑了下,打招呼:“硯靳�!�
蕭璞城把人阻在門口,裝作要拉他進來,實則偷偷逼問了一句:“你是從公司過來的還是從應(yīng)山湖過來的?”
原楚聿怔了一下:“公司,大宗市場開盤了,應(yīng)山湖翻身,林瑯意這幾日應(yīng)該忙得腳不沾地,我也是�!�
原來是誤會一場啊!
蕭璞城如釋重負地長舒了一口氣,耳朵里只聽見了公司、忙,這兩個詞,頓時覺得自己真是異想天開,成天想些有的沒的。
“你要打電話是吧?”他現(xiàn)在一身輕,邁向程硯靳的步伐也輕松了不少,“現(xiàn)在打就現(xiàn)在打,我給你打保票,林瑯意忙著呢,都是公司的事你沒聽阿聿說嗎?真是的,成天想那些不著調(diào)的,我現(xiàn)在打電話,一接通,林瑯意那里肯定都是中年人的聲音�!�
“什么電話?”原楚聿問了一句。
程硯靳這幾日正處在深陷自我糾結(jié)的困境中,傾訴欲頗強,好不容易抓住了疑似知心月亮姐姐二號的原楚聿,當即就將這事和盤托出。
本想著能獲取一點安慰,再得到一些妙計,誰知原楚聿聽完后將外套往邊上一放,語氣不善:“你想多了,你對林瑯意跟對別人沒什么區(qū)別,不是喜歡�!�
蕭璞城幽幽的目光投過來,一言難盡。
原楚聿仍然面不改色心不跳:“而且你說得對,萬一能抓住她的把柄,下次吵架你就能占領(lǐng)高地,所以這個電話不該由別人打,應(yīng)該你打。”
蕭璞城聽這些鬼話聽得頭痛,齜牙咧嘴地扶著頭,這是擺明了要讓靳狗沒事找事再跟林瑯意吵一架,阿聿他是不是迫不及待地想看兄弟后宅不寧��?
程硯靳對于自己“比親哥還親”的原楚聿的話深信不疑,當即按耐不住就給林瑯意撥去了一個電話。
忙音期間,蕭璞城還在安慰自己,沒事,反正原楚聿現(xiàn)在不在林瑯意身邊,那廂怎么想都不會出問題,肯定不是客戶就是合作商,說不定還是個女聲呢。
前幾個電話一直無人接聽,好不容易終于接通了,程硯靳開著免提將手機置于茶幾上,整個房間落針可聞,三個男人都在等林瑯意先說話。
那邊很吵,聽起來像在外面。
林瑯意:“什么事?”
程硯靳咬字清晰,氣勢滔天,用堪比宣誓的口吻說出:“我喝醉了�!�
蕭璞城無力地閉上了眼,表情痛苦。
林瑯意:“……所以呢?”
“你來接我。”
已經(jīng)意料之中可以得到一句拒絕了,蕭璞城心想,林瑯意那邊這么嘈雜,肯定還在忙,估計會覺得程硯靳純屬沒事找事。
可誰知,在聽到林瑯意說話之前,聽筒里忽然冒出來一聲年輕如初升朝陽的溫潤男聲,他親昵地叫了一句“瑯意”,很快又軟軟地喚了一句“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