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至于分手后,隔了許久的空檔期,世界里再沒有對方的消息,這份熱忱更容易退卻。即便在兩人重逢時,那種怔忪也只是一瞬,就像是一剎那屏住的呼吸,好像在慢鏡頭中時間過了很久,但其實只有一秒鐘而已。
人隨著年齡閱歷的增長,是很難再有青春年少時那樣奮不顧身的、飛蛾撲火的熱戀的。
她愛過他,她大方承認(rèn)。
但現(xiàn)在不愛了,她也沒法騙過自己。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他說他是被單方面通知分手的,可是分手之前,她所有的縱容,每一次看向他的目光,都是在道別。
而現(xiàn)在,她像是那種看著情人大著肚子找上門來的大款,看在往日點滴的份上想給他一個滿意的價格,為了他未來的日子能更好過一些,也為了再一次將兩人的關(guān)系切段,宣告回憶終究是回憶。
與程硯靳的聯(lián)姻是因為還在起步階段,生死存亡之際,她沒得選擇。
而現(xiàn)在,她有足夠的時間和金錢,來與邊述探討探討籌碼和利益。
他要情,她只能演。
很抱歉。
這也是分手之前,她所有的縱容。
【??作者有話說】
其實寫妹寶甩了男性角色真的很爽的,就是那種妾心如鐵郎似水,溫柔刀,再甩一次。
程也快了。
不過程跟初戀哥還是不太一樣的,一個是火葬場文學(xué),一個是敗犬文學(xué)
“我那演技拙劣的愛人,我深知你每一次看向我的目光里已經(jīng)沒有了愛意,但是,但是。”
第
65
章
吃飽了嗎?
邊述并不好騙。
他瞧著是一個出身不高的寒門子弟,
為人處事也總是規(guī)行矩步,甚至有時候還有些古板,但這并不代表他天真愚蠢。
相反,
他從小就見過形形色色的人,與各種人打交道,尤其是那些同樣在為生計發(fā)愁或是耍心眼的人,
更是接觸得多。
他小時候生活的環(huán)境非常貼切地符合那句“越是窮山惡水越是出刁民”,因為沒有財力和權(quán)力支撐眼界,
所以遭受身邊人給他穿小鞋的經(jīng)歷會比普通環(huán)境中成長起來的小孩要更惡劣也更頻繁。
因此,
他能分清對方是善意還是惡意,
抑或是虛情假意。
林瑯意以為自己趁熱打鐵提出請求會因為他正處在淚眼朦朧情緒上頭的時候而一舉成功,但邊述只是深深地呼出一口氣,閉了閉眼抬手按住了山根,
努力控制住了自己的眼淚。
他冷靜了一下,
問:“你的意思是,
你和未婚夫……你和程硯靳的聯(lián)姻也是形勢所迫,需要再等等才能解除婚約,
是嗎?”
“是的。”
他那哭過的雙眸如水洗一般清澈,像是能看透一切污濁:“等到什么時候?”
林瑯意迎著他的眼睛,
有一種哄騙糠糟夫自己功成名就后再來娶他的浪子回頭感,誠懇回答:“等到特色小鎮(zhèn)確認(rèn)申報成功,并在政府部門的統(tǒng)領(lǐng)下開始正式運營后�!�
邊述看著她,
眼皮微微有些腫,也許是剛才哭狠了。
“大概要多久?”
“按照現(xiàn)狀,其實進(jìn)展一切順利,
但是依然會花一點時間;當(dāng)然,
如果能買到你的技術(shù)并用于推廣生產(chǎn),
那也許你在喝上我跟程硯靳的訂婚酒之前,我就能恢復(fù)自由身了�!�
邊述聽懂了,這段話給他的誘惑力并不小,他點頭:“所以,只要我愿意等你——”
“誒誒誒,我可沒讓你等我。”林瑯意不愿意給自己挖下任何一個坑,她按了鈴請護(hù)士進(jìn)來,“我討厭等待,也犯不著讓別人等我,邊述,我只是在跟你閑聊,聊現(xiàn)狀,聊未來,你賣我我自然高興,不賣我,我也沒什么辦法�!�
護(hù)士很快推門進(jìn)來了,看到床單上滴落的血滴、完全拔出的針頭和邊述手背上狼藉的血跡,吃驚地“哎呦”了一聲,皺眉:“這是干什么了?怎么弄成這樣了?”
邊述沒說話,只是一動不動地盯著林瑯意手背上被抹花的血漬。
林瑯意笑著跟護(hù)士討?zhàn)垼o(hù)士也沒多說什么,換手入針,這一回更是纏上了更多的膠帶,提醒:“小心點,不要有太大的動作�!�
出了門,邊述才慢慢接腔,語氣有些空洞的低落:“我要是你,剛才那句話,我就說‘是,你等等我’。”
“你等等我,等我分手,等我離婚?”林瑯意恍然大悟,“是誒,我怎么抄公式做題都不會?”
她臉上表現(xiàn)得后悔不迭,可眼睛里卻沒半分遺憾:“但你不是說,我有沒有在騙人,你一眼就看得出嗎?”
他沒有立刻回答,只抽了幾張紙巾,蘸了點杯子里的水,伸手將她的手拉近,然后將她手背上的血一點一點擦干凈。
林瑯意沒動,低著頭看他坐在床上,身前的被子卷在腰腹處,露在外面的那節(jié)腰身精瘦有力。
他擦干凈后仍然沒有收回手,就這么握住她的手指說:“可是你如果在感情上騙我,我愿意的。”
這一句話說完,他像是瓶蓋“叮”地被撬開的汽水,那些壓抑許久的渴望像是瘋狂上涌的氣泡爭先恐后地冒出來。
下一句話就顯得沒那么難以啟齒了。
他說:“以前,你不愿意等我;但是現(xiàn)在我愿意等你�!�
林瑯意的呼吸微微窒住,第一反應(yīng)居然是豎起耳朵,假裝自己沒有在檢測隔墻有耳。
白給得有點太快了。
一對三騙出一對王炸。
邊述定了定神,好像天地間的風(fēng)和他都重新活了過來,于是終于能恢復(fù)往日里的鎮(zhèn)定,保證道:“等待確實很磨人……我會考慮的�!�
“考慮什么……?”
他緘默片刻,就用擦過她手背的濕紙巾繼續(xù)將自己手背上已經(jīng)凝結(jié)的血跡也擦去,然后在手中揉成一團(tuán)。
“考慮是在等待期什么都沒有,還是邊等邊跟你創(chuàng)造回憶�!�
林瑯意的手背上還濕漉漉的帶著來不及揮發(fā)干凈的水,被冷氣一吹更加涼颼颼的。
不是吧……什么意思?什么叫等她解除婚約之前跟她創(chuàng)造回憶?這是邊述這種講規(guī)矩收禮儀的人能說出來的話嗎?
邊述看了她一眼,自然也看出了她臉上的震驚。
他稍偏了下頭,確定了下垃圾桶的位置,揚手就將揉成團(tuán)的紙巾丟了進(jìn)去。
林瑯意搓了搓手,覺得邊述那個扔垃圾的動作有點眼熟。
果然,下一秒,他又平靜地看向她,好像是從前在告訴她這道題解錯了一般客觀:“那位原總,也愿意等嗎?”
林瑯意的呼吸都停了一秒。
救了命了,跟邊述聊天總有一種自以為題目解到最后一步即將勝利卻發(fā)現(xiàn)第一步就出現(xiàn)了紕漏。
理工男好麻煩啊。
她一個頭兩個大,還要沖著他露出駭異的夸張表情,才剛說了半句:“怎么可能——”
他就直白打斷她:“別騙人�!�
林瑯意:……
她堅持:“你看他像是那種人嗎?”
“不像�!边吺龇裾J(rèn)。
她暗自松了一大口氣:“對啊,所以說你們男的就是一天天的瞎想,有那點時間干點正事不好嗎?”
“但是他這種資本家,沒有嘗到一點甜頭,是不會像我一樣好打發(fā)的。”邊述邏輯嚴(yán)謹(jǐn),娓娓道來,“所以我覺得他既然這么對你睥睨窺覦……”
他抬起眼,那股子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探究脾性又來了,盯住她,好像在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試管里瞬間的化學(xué)反應(yīng),一秒也不肯錯過。
“他是不是并不是一無所獲?”
“他在等待期,也在跟你創(chuàng)造回憶嗎?”
不行,邊述太機敏了,不搞定他,遲早是顆定時炸彈。
林瑯意忽地快速湊過去,腦袋幾乎要頂?shù)竭吺瞿樕希瑑扇说暮粑冀豢椩谝黄稹?br />
邊述沉靜穩(wěn)重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破功,他好像是那種接觸不良的電路,只要她一靠近,那腦電波的開關(guān)就失靈了。
林瑯意覺得既然如此,那保持這個曖昧的距離談話就是好方針。
她豎起一根手指比在唇邊,眉心哀哀攏著,無比可憐地“噓”了一聲。
邊述剩下那些嚴(yán)正整肅的話終止,看著距離自己近在咫尺的林瑯意,沒再往下說。
“我拒絕啦,你不知道他跟程硯靳是好朋友嗎?這要是被知道了,那我怎么辦啊?”她皺起一張臉,委屈極了。
“所以我怎么可能放任一點可能性?當(dāng)然是嚴(yán)厲拒絕,半點機會都不能給�!彼谒媲吧陨曰瘟讼履X袋,將錯誤全部推給別人,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但你知道的,他是合作方和大金主呀,我哪怕是說明立場,那也不會真撕破了臉老死不相往來,所以說話委婉了點,可能他覺得還有機會�!�
眼看著邊述又皺起眉,林瑯意一擺手:“但是該說的話我都說了,反正我這兒是一點可能性都沒有的,他愿意演獨角戲,他自己玩去吧,時間久了,他總會放棄的�!�
邊述凝視她良久,反復(fù)確認(rèn):“他真的沒有拿權(quán)勢壓迫你?”
林瑯意將腦袋搖成撥浪鼓:“沒有,他確實是資本家,但好在不是喪心病狂的那種……主要是他也得忌憚好兄弟啊。”
“那他沒有拿利益誘惑你?”
林瑯意腦殼一炸,心說舊情人就是這點不好,在一起時間久了,半點心思都藏不住,被他一下子就點出了精髓所在。
邊述說:“我知道你吃軟不吃硬,他那么聰明,有沒有……”
“也沒有�!绷脂樢庖豢诜駴Q,發(fā)笑,“原來你知道我吃軟不吃硬啊?那你還拿著專利技術(shù)跟我談條件?有意思。”
邊述的臉又灰敗下去,嘴唇翕動:“是我不對,我只是太心急了,而且我只有這些,我……”
“很正常,人之常情,你也沒做錯什么。”林瑯意對他頗有好脾氣,“但你也要想想,就連你都會拿著專利技術(shù)跟我談判,原楚聿一個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資本家怎么會白白送我利益?”
“就為了一個我?”她笑起來,“那還叫資本家嗎?”
這句話確實很有說服力,邊述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林瑯意見他信了,將身體舒舒服服地靠回去,往窗外眺望了一眼。
艷陽高照,夏日總在潮濕氤氳的梅雨季節(jié)后徹底到來,萬物像是回光返照一樣茂盛熱烈,哪怕是無序的、放肆的、刺目的,都是限定的夏天。
沒有失序,不能稱作夏日,原楚聿是,她也是。
邊述拿捏著專利跟她談復(fù)合的時候,她實在是沒有辦法不回憶起躲進(jìn)原楚聿車?yán)锔勆虡I(yè)借款的那次。
同樣可以借由這么好的機會來談判,他卻沒有這么做。
連在她眼里這樣正直耿介的邊述都會用專利來試探她,原楚聿這個最像能做出這種這種事來的陰險資本家卻輕輕放過了。
而且還不止一次。
真是奇怪,她身邊這幾個人性格各異,原楚聿本該是最理智明斷的性格,就連看人很準(zhǔn)的邊述都認(rèn)可原楚聿不會是這種昏了頭的性格,但卻偏偏一次兩次三次地做出了最出格的決定。
林瑯意心想,可能是痛經(jīng)讓她那晚的記憶越發(fā)深刻,所以才會將那一次的點點滴滴都記得那么清晰。
她眺著窗外那棵槐樹的樹葉,看那些透過葉片罅隙的碎金日光隨著微風(fēng)輕輕移動光影的位置。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繞著自己的衣擺,漫不經(jīng)心地用甜膩的嗓音對邊述說:“所以這件事你要幫我保密哦……我可是無妄之災(zāi)�!�
“好,我會幫你在你未婚夫那里隱瞞的。”邊述鄭重答應(yīng),“不是你的錯,別在意�!�
她這才甜甜地笑起來……他答應(yīng)過的事從未食言,這點子信用,她還是相信的。
手機上“叮咚叮咚”地連續(xù)發(fā)來幾個消息,林瑯意打開,先是程硯靳在問她晚上幾點下班,今天還要不要加班。
林瑯意“噠噠噠”地打字,回過去一句:【不加班。】
“在家陪老婆勿擾”:【那我晚上準(zhǔn)時來接你,帶你去吃好吃的,然后你想不想玩滑板?】
pearl:【我不會。】
【我可以帶你�!�
【你要是敢讓我摔下來你就死定了�!�
【放心,我腿斷了也不會讓你摔的。】
他發(fā)了兩個高高托舉的表情包。
pearl:【1】
程硯靳快快樂樂地刷了許多撒花花的表情包。
林瑯意退出微信,點進(jìn)郵箱,發(fā)現(xiàn)從漢弗萊教授演講ppt上截圖來的郵箱有了回復(fù)。
她先前誠懇地向教授發(fā)了一段自我介紹和請求,為的就是聯(lián)系上M國試驗田的負(fù)責(zé)人,除了邊述,她還想從教授那里試試能不能有轉(zhuǎn)機。
畢竟按照原計劃,邊述跟隨教授,只在國內(nèi)待十天,萬一十天內(nèi)談不攏,她也可以轉(zhuǎn)變方式去聯(lián)系試驗田。
為了表達(dá)自己的誠意,林瑯意還特意去搜索了教授幾篇著名的一作,打算后寫一段彩虹屁作為開場白。
但她畢竟不是生計類專業(yè),看外文原著碰到一些專業(yè)術(shù)語更是棘手,所以為了偷懶,直接找了原楚聿當(dāng)救兵。
彼時他也在忙,回了個簡短的“收”,就沒有了下文。
等到第二天醒來,她才在手機里看到了凌晨兩點五十七分發(fā)來的“成品”。
先精準(zhǔn)地總結(jié)概括,再一一對照原文,尤其是精妙創(chuàng)新處抒發(fā)贊嘆之意,最后針對一些數(shù)據(jù)和模型求學(xué)若渴地提出了點疑問,期許教授指點。
標(biāo)準(zhǔn)三件套。
就這樣,林瑯意現(xiàn)在意料之內(nèi)地收到了教授詳盡的回復(fù),不僅是對于那些疑問的解釋,更將邊述和試驗田兩方的郵箱地址都發(fā)給了她。
“我今天收到了母校的邀請,請我去錄一段優(yōu)秀畢業(yè)生的視頻,用在校慶的開幕式上�!边吺鲆恢笨粗谑謾C上打字,看她對著屏幕源自內(nèi)心散發(fā)出來的笑臉,“大概就這段時間,你去嗎?”
林瑯意正歡天喜地地給教授回感謝郵件,聞言將手機一鎖屏,看向他腦袋上的紗布:“你這幾天怎么拍?”
“醫(yī)生說大概一周可以拆紗布拆線,等拆了我就去拍�!�
林瑯意算了下時間,突然問:“誒,你什么時候走?”
邊述頓了頓,抬眼看她。
林瑯意連忙糾正:“啊,不是,我就是怕你來不及。”
“我受了傷,肯定不會跟著教授馬上離開。況且我已經(jīng)超額滿足了畢業(yè)的條件,現(xiàn)在在學(xué)校里也只是跟著教授額外做項目�!彼M(jìn)她的眼底,輕聲說,“所以我并不著急回去,教授為人和善,也不會催促我�!�
“因此,我打算等我的傷徹底好了,再考慮這個問題�!�
林瑯意心里一動,非常恰當(dāng)?shù)芈冻隽藗甜美的微笑:“好啊,正好我也可以請你吃頓飯,等你可以下床了,再陪你逛逛校園�!�
“醫(yī)生說我可以走動,適當(dāng)?shù)纳⒉經(jīng)]有什么問題�!彼m時接上,好像用余光撇了一眼她的手機,好像又沒有。
他問:“你今晚有事嗎?方便的話,能不能帶我去走走?”
林瑯意考慮了一下,點頭:“好啊,我晚上沒有約。”
他這才露出笑容,像是此刻窗外的好天氣。
林瑯意說那就晚上見,現(xiàn)在先回去處理一下公務(wù),于是在他依依不舍的目光里,兩人告別。
一走出門,林瑯意肩上挎著包包,掏出手機給程硯靳發(fā)消息:
【完了,臨時通知,晚上要忙了,滑板改期吧?】
他的消息回得飛快,一條接著一條:
【��?(哭哭臉)】
【那要到幾點?】
【要不我過來陪你吃頓晚飯,然后你管你自己忙,我去休息室,保證不打擾你工作�!�
林瑯意繼續(xù)編:【不,我要去客戶那里,并且晚飯也跟客戶一起�!�
他關(guān)鍵時刻腦子還是靈活的:【需要喝酒嗎?我酒量很可,幫你頂場面如何?保管讓你的客戶站著進(jìn)來躺著出去,下回看到你就抱拳討?zhàn)垺!?br />
pearl:【……今天的客戶不喝酒,我們喝茶�!�
他又刷了好幾個垂頭喪氣的懨懨小狗表情包。
【那你幾點結(jié)束?我晚上來接你�!�
【不確定,晚上再說吧�!�
林瑯意剛收回手機,甫一抬頭,就看到了站在不遠(yuǎn)處的護(hù)工阿姨。
她一直翹首以盼地等著,見到林瑯意這才展開笑臉,連忙迎上來將手里的食品袋遞上來。
林瑯意愣愣地接過來,往里一看,是一份快餐,熱氣騰騰的,看模樣應(yīng)該是新鮮出爐的。
護(hù)工阿姨笑著說:“哎呦,林小姐是吧?剛才有個姓原的先生托我燒一份午飯給你,說中午菜少,你可能沒吃飽,下午上班沒力氣�!�
林瑯意再次透過透明的快餐盒蓋子往里看,三葷三素,都是家常菜,非常豐盛。
最重要的是,都是和她口味的菜色。
護(hù)工阿姨親切道:“您放心,我在醫(yī)院里做護(hù)工,我家那位就在醫(yī)院對面那小店里做餐飲的,原先生給的價高,我們都是按他點的菜一碗一碗給您現(xiàn)燒的,可不是大鍋菜奧!”
林瑯意怔怔謝過阿姨,護(hù)工阿姨連忙擺手,笑得合不攏嘴:“哪里哪里,是你們客氣,幾個菜哪里花得了這么多錢……那個,要是覺得口味不錯,下次可以再找我們哈!”
是因為雙人份最后是三個人吃的,而且她中午光顧著看文件條款,所以在他眼里沒吃多少嗎?
林瑯意順著醫(yī)院樓梯往下走,手腕上掛著的袋子偶爾碰到她的腿,熱烘烘的。
她在醫(yī)院外面的長凳上吃完了這一份快餐,味道不錯。
吃的途中,她想起他中午應(yīng)該也沒吃多少,還是發(fā)了一條微信過去:
pearl:【好吃的,謝了,你呢?】
他的消息直到她吃完,將殘羹丟進(jìn)垃圾桶才回過來,大概是實在太忙了。
也不知道忙成這樣的他,是怎么想的,才會中午特意開車過來,想跟她一起吃頓午飯。
如他所說,在公司里慢慢悠悠地享用一頓,有多余的時間還可以瞇一會,這不香嗎?
Y:【好吃就好,開車慢點。】
稍頓:【我吃飽了的�!�
【??作者有話說】
我吃飽了的(劃掉),我氣飽了,吃不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
66
章
故地重游
林瑯意換了一身常服,
還特意將頭發(fā)梳了一個高馬尾,試圖在大學(xué)里混入其中,偽裝成一個清澈愚蠢的大學(xué)生。
她是沒問題,
但問題是,邊述腦袋上的那圈紗布實在是太顯眼了。
為了不要一路過去都是回頭率,林瑯意甚至在途中經(jīng)過商場,
在專柜給他買了頂帽子。
壓馬路最好的地方肯定是操場,但是操場人太多,
林瑯意借口“月亮也有紫外線”——
邊述就把他的帽子摘下來戴在她頭上,
然后非常認(rèn)真客觀地解釋:“月亮的紫外線是反射太陽光,
所以非常微弱,不用擔(dān)心曬黑�!�
林瑯意:……不是,帽子還是你戴吧。
她只能說:“操場上沒什么好看的,
我陪你逛逛校園吧,
帶你故地重游�!�
這是個好理由,
邊述覺得可以,兩人并肩走在校園里,
真像是藏木于林的一對再普通不過的情侶。
她邊走邊向他介紹母校的翻新和與以前的不同,而邊述則不論到哪一個角落,
都能回憶起彼時發(fā)生在這里的兩人的回憶,如數(shù)家珍。
最后走到了校內(nèi)的招待所,一到這里,
邊述原先徐徐道來的聲音戛然而止,林瑯意想要裝不知道都不行。
主要是,這兒哪怕他不講述回憶,
她也記得。
邊述是個超級無敵死板的老古董,
要他婚前忄生行為跟唐僧吃肉一樣難上加難,
可林瑯意憑什么依著他��!
先是明里暗里反復(fù)提示;再是裝作一不小心把女性向資源發(fā)錯給他,然后又很不幸地錯過了撤回時間;再是幾次拉著他說要通宵學(xué)習(xí),想拖著他不讓他回宿舍,但奈何邊述就是油鹽不進(jìn)。
最后林瑯意不耐煩了,直接硬生生在他將她送回宿舍后又跑出去,然后等到宵禁時間過去后給他打電話說自己回不去了。
邊述沒辦法,帶著她去校內(nèi)招待所,來的時候手上還抱著筆電。
林瑯意當(dāng)時看到他的電腦包就覺得這事不太妙。
果然,邊述確實因為她嗚嗚咽咽地表示一個人很害怕而紅著臉留下了,然后打開筆電開始寫論文。
林瑯意從沒想到有一天,她帶男朋友來開房,居然真是純室友,一點葷都不帶。
不是,這男朋友談著有什么用��??
她面無表情地洗了澡,面無表情地上了床,最后面無表情地外放了片。
很久都沒有聽到敲擊鍵盤的聲音,林瑯意無所畏懼,反正這時長足夠邊唐僧喝一壺。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男女主角都漸入佳境,外放的聲音聽得人臉紅心跳,林瑯意還在那里真情流露地感概:“這姐姐身材超級棒!”
“這男的也好帥啊�!�
“主要是,他好白�!�
“哇,他還好粉�!�
邊述忽地站起來,一聲不吭地往外走。
“你干嘛去?”林瑯意抬起頭。
他根本不敢看她,結(jié)結(jié)巴巴道:“我……我想起我實驗室的門可能還沒鎖,我要再去看看。”
林瑯意陰森森地吐出三個字:“你敢走?”
邊述到底是沒敢反抗她,站住了,但他斜側(cè)著身體背對著她,就是不肯看向她。
林瑯意連拖帶拉地把他摁坐在床上,但他的腰板死硬,寧死不屈就是不肯躺下。
沒事啊,只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
他喜歡坐著,那她也能坐著。
誒,都坐著!
邊述最后被她磨得受不了,猛地伸手抄起她的腋下將她抱起來,幾步向前把她放在桌子上,自己則連連后退,直到退到床邊上退無可退。
“這里不行�!彼麣庀⒉环(wěn),微微躬身拉了下衣服下擺。
林瑯意往后撐手是泛著涼意的桌子,他的筆電還開著,散發(fā)出冷白的光,那屏幕上,明明沒寫幾個字。
往背后看,是一面鏡子。
往右邊看,是窗戶。
她巡視完場地,肅然起敬:“哦,你可真看不出來啊……那你喜歡哪個地方?”
本來以為悶騷的人到了這份上也該由悶轉(zhuǎn)騷,但沒想到邊述穩(wěn)了穩(wěn)心神,轉(zhuǎn)身去了浴室。
水聲響起,前一秒還在開心這小子終于去洗澡了的林瑯意后一秒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她聽出來那水聲不是花灑,是盥洗臺。
邊述洗了把冷水臉出來,穿著短袖露出來的兩條胳膊上也都是水,像是光速給自己降了降溫。
她的視線毫不掩飾地在他身上轉(zhuǎn)了轉(zhuǎn),發(fā)現(xiàn)冷水不過是杯水車薪,其實他半點沒降下去。
她滿懷期待地看著他一步步朝自己走來,越近,她臉上的笑容越燦爛。
邊述走到她身邊,身上濕淋淋的水汽散發(fā)著涼意。
他將文檔保存關(guān)閉,很好。
他將筆電關(guān)機拔掉電源,很好!
他將東西都收拾好,然后重新將電腦包背上,很好——不好!!
“邊述你要是敢走你真的完了�!绷脂樢鈿獠淮蛞惶巵�,“我只會懷疑你是不是有隱疾,我告訴你,這樣的戀情是不長久的,我是絕對不可能找一個不行的男朋友的�!�
那句“不長久”才剛出口,她就看到他的眉心猛地皺了起來,臉色一板,像是平時生氣的前奏。
他的語氣帶著命令的口吻:“換好衣服,跟我走�!�
林瑯意瞪眼:“走?我不走。”
他看向她,嘴唇翕動幾下,目光最后還是落到了地上,不敢看她。
那句聲音很輕,但足夠慢,也足夠讓她聽清。
“這里環(huán)境差,離學(xué)校也太近了,對女孩子不好,我們?nèi)ズ靡稽c的酒店�!�
林瑯意回憶完畢,還是覺得很有意思,拉了拉邊述的袖子:“誒,你別說,那酒店現(xiàn)在漲價了�!�
邊述晦暗不明地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誒,不是,林瑯意奇怪,這哥怎么不跟以前一樣聽到這種話就方寸大亂?
他以前聽到這種話還會嚴(yán)厲斥責(zé)她,好像她在說什么天地不容的淫.亂話術(shù)。
她那時候覺得他裝挺像。
明明第一次去酒店的時候,他一板一眼嚴(yán)格按照流程,林瑯意昏頭轉(zhuǎn)向之際艱難地想了半天,后來才想起這流程跟她“誤發(fā)”給他的女性向片一模一樣。
好一個治學(xué)嚴(yán)謹(jǐn)?shù)膬?yōu)等生!
林瑯意玩心大起,作勢拉著他要往招待所走,想再看看他手足無措的模樣,可邊述居然心平氣和地被她拉著主動往前走,渾身上下寫滿了三個字:
“我愿意�!�
兩人徑直走了十幾米,招待所的大門就在不遠(yuǎn)處,側(cè)面忽然傳來一聲熟悉的“瑯意姐?”
林瑯意止住腳步,回頭一望,看到了正抱著材料路過此地的池疏。
池疏雖然在跟林瑯意打招呼,可那眼神卻是一刻不移地緊盯著身邊將帽沿壓得很低的男人。
“瑯意姐今天怎么有空來學(xué)校?”池疏在林瑯意和邊述之間那半個肩膀的距離轉(zhuǎn)了轉(zhuǎn),一如往常一樣熱情地打招呼。
邊述忽然往林瑯意身旁移了半步,兩人的手臂碰在一起。
林瑯意沒留意這些小動作,對池疏說:“來學(xué)校里散散步,飯后消食,你今天也在學(xué)校?”
“嗯,最近都在。”池疏也不問消食為何會散步到招待所門前,只對著林瑯意笑,“下次瑯意姐再來散步的話,記得叫我啊�!�
池疏高產(chǎn)得不行,前前后后寄了不少作品給她,林瑯意心想他畢業(yè)后就要北漂,也難有再見面的機會,就寬容地將這句話當(dāng)做了“有空一起吃飯”這樣成年人的托詞,點了點頭。
“行啊�!�
話音剛落,邊述忽然將雙手插.進(jìn)口袋里摸了摸,輕微地抽了口氣,又去摸褲兜。
他與她貼在一起,手臂的動作難免會碰到她,林瑯意疑惑:
“你找什么呢?”
邊述的聲音不響,但吐字清晰:“身份證……身份證不見了�!�
“��?”林瑯意一時沒想通。
邊述很短暫地往招待所看了一眼,臉上快速閃過恍然大悟的表情,忽然就放棄了找東西的動作,手一垂,搖了搖頭:“不是……我想起來了,在的,等下去拿一下好了,沒事�!�
林瑯意茫然地從他身上收回眼神,再望向池疏時,幾乎要錯過他盯著邊述時那一瞬間的陰沉臉色。
她怔住,晚上夜色濃重,她不清楚那一眼看到的惡毒憎惡的表情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是不是……邊會長?”池疏臉上的表情收得很快,他微微彎下腰,側(cè)著腦袋從下往上看,“聽聲音很像……”
“是,好久不見�!边吺龃蟠蠓椒降貙㈩^抬起,伸手調(diào)整了一下帽沿,讓自己的半張臉露出來。
“真是師兄!”池疏驚喜不已,幾步走到兩人面前,“瑯意姐,師兄回國了你怎么也不告訴我們一聲呀,難得的機會差點就錯過了。”
“哪里來的及每個人都見見?”邊述臉上的笑容很淡,與他以前那副不茍言笑的模樣如出一轍,“所以只能挑著幾個重要的人見一面。”
“師兄這是在說我不重要了。”池疏佯裝難過。
林瑯意就在一旁看著,她記得池疏口中,一直很尊敬邊述,更是在她面前多番提起想以邊述為榜樣,所以這時候拉幾句家常非常正常。
聊了幾句,池疏終于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了帽沿下沒有藏好的白紗布。
他表情一愣,倒抽了一口氣:“師兄,你,你頭怎么了?”
“沒什么事�!边吺鲆琅f惜字如金。
池疏只能將擔(dān)憂的目光轉(zhuǎn)向林瑯意。
她遲疑了一下,在外人面前,既然邊述自己不想多說,她自然也不會多提,只含糊道:“沒事�!�